易悠悠打开车门,连瞄都不敢瞄他一眼。
她当然知道齐嘉磊在生气,所以才没像平时一样,下来替她开车门。
今天错的人是她,她还是装乖一点,免得被他给痛骂到哭着跑回家。
“出发!”易悠悠一坐上车,马上装出朝气蓬勃的姿态。
“迟到了半小时,你就只有这句话要说?”他沉着脸说道,恼怒眼神冷瞪着她。
“对不起啦!对不起嘛!”易悠悠一个旋风侧身,摆出可怜神态,双眼无辜地瞅着他。“我赶完稿之后,一定会陷入昏睡状况中。不然,我怎么会只发简讯,而不跟你约吃饭时间呢?对不起嘛……”
“如果你早知道自己会昏睡,收到我的简讯时,就应该告诉我你想休息,再和我另约时间才对。我们交往也有一段时间了,你应该知道我一向最厌恶这种没有好理由的‘迟到’!”齐嘉磊瞪着她的脸,咄咄逼人地指责着她。
易悠悠被他凶得一时哑口无言,只得干笑两声,戳戳他的手臂,改用撒娇的娃娃音说:“唉呀……我以为我会爬起来嘛。”
“你开闹钟了吗?”他质问。
她摇头,有点心虚。
“你找人叫你了?”他再给她一次机会。
她又摇头,非常心虚了。
“那你凭什么以为你会自动醒来!”齐嘉磊失去耐性地斥喝出声,眉眼冷厉的程度直逼摄氏零度。
易悠悠再度被吼,她双唇一抿,坐直身子,双手插腰,也烧起了一把火了。
“喂,你讲话客气一点喔。你跟我约吃饭,说几点就是几点,我从来没凶过你为什么没问我时间。现在,我才迟到一次,你干么就表现得像是我才刚假释出狱又继续犯案一样地审讯我。”她气呼呼地回击道。
“你是自由业,你能够自己安排你的写稿时间,理所当然应该配合我的时间。况且,如果你不能配合的话,为什么不早说——!”
“对!全世界都这么以为我的时间很好配合。”她凶巴巴地打断他的话,在空中挥舞拳头示威。“所以,每个人都拼命打电话来找我聊天,我每天光是电话就要讲掉几小时,我还工作个屁啊!”
“你不会告诉他们,你正在忙吗?”
“朋友就是有事才会打来啊……”易悠悠抿紧唇,声音突然梗在喉咙,愈变愈细声。“那个……我不是不会拒绝,只是我自己也很爱说话,偶尔闲聊也算是增加灵感的一种……”
“既然自己也爱说,就别强辞夺理。不要把你对时间的规划无能一事,推到我身上。”齐嘉磊斜眼看她,不以为然的态度全写在脸上。
“我哪有赖到你身上,我连我们为什么要吵这场架都觉得莫名其妙!”她的拳头愈握愈紧,心里也愈来愈委屈。
这辈子还没人这么凶过她!
“我们吵架是因为你迟到了,因为你毫无时间观念。”
“那是因为你老是不事先问我什么时候有空,老是像皇帝一样丢了时间就要别人服从——”
“还要再吵一次吗?”他冷冷地截断她的话。
易悠悠怔愣了一会儿,一时回不过神来。
“什么?这一段我们刚才吵过了喔?”易悠悠抓耳搔腮,认真地思索了起来。“难怪我觉得这段有点耳熟啦!哈——”
在易悠悠笑声脱口而出之时,她朝他挤眉弄眼一番,拍拍他的肩膀,好像一切都已云淡风轻了一样。
齐嘉磊瞪着易悠悠嬉笑的无事人模样,情绪一下还没法子转换过来。她怎么有法子在瞬间转变情绪,说笑就笑?
“我不喜欢事情生变,我习惯所有的事都依照着安排去执行。所以,我才能在三十四岁便坐上执行长的位置,因为我对自己要求很高。迟到看似一件小事,实际上却关系着你的……”他一脸严肃地继续说道。
“对不起一百次!我保证、发誓绝不再犯了,好吗?”易悠悠飞扑到他身侧,在他脸颊上印下大大小小无数个吻。“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好不好?我的肚子饿扁扁,我们待会儿要去吃什么?”
齐嘉磊抿着唇,发动车子,却依然没给好脸色。“我在一间高级牛排店订了位,原本是打算庆祝你赶稿完毕,没想到你却穿了不合宜的服装。”
“我不能穿这样去吃饭噢!”易悠悠看着自己的牛仔七分裤和球鞋,不解地问道。她确实是比平常再随便了一点,可是也不至于衣不蔽体吧。
“格格不入不会让你不自在吗?”他问。
“我干么不自在?那些闲杂人等我又不认识,我不过就是去吃顿饭。”她一耸肩,老实地说道。
“但我现在没心情了。”对他而言,合宜的打扮也是用餐礼仪的一部分。
“那我们去夜市吃肉羹面?”不讲还没事,一讲之后,她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我想坐在餐厅里好好吃顿饭、好好聊天。”他立刻否决了她的提议。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很龟毛啊?”易悠悠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那是因为你以前都没误踩地雷。”
“呵呵……”她开心地笑了起来,用手肘撞了撞他。“幸好我今天踩到了,否则以后要是一连踩到两枚地雷,你可能会把我大卸八块吧。”
每一次,齐嘉磊都以为他不可能再惊讶了。可是,他每一次都猜错!
“你乐观到让人目瞪口呆的地步,算我败给你了。”齐嘉磊宣布投降,系好安全带,准备开车上路。
“干么这么说啊?我会太得意的。”易悠悠比了个胜利V字型,突然低头在袋子里东翻西找,找出一本空白纸和笔。
她开始正襟危坐,严肃地像是要访问一国元首一样。“齐先生,请把你的地雷区,一五一十地通盘告诉我,这样我日后就不会再误踩地雷了——呃……我尽量不踩到地雷啦!”
她扮了个鬼脸,吐吐舌头,娇俏地笑着。
齐嘉磊一挑眉,深吸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完全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这种主控权不在他手上的感觉,很怪。
“过来。”齐嘉磊突然朝她勾勾手。
“干么这么神秘?莫非你的地雷包括了难言之隐?”易悠悠兴奋地把小脸凑到他面前。
齐嘉磊握过她的后颈,重重地吻住她的唇。
易悠悠没预料到他的此一举动,一个不慎便让他攻占了城池。
他吻得勾魂,每一记吮吻都缠绵性感得让她难耐地蜷起脚尖,而他恶劣的指尖,则好整以暇地探索着她的敏感之处,逐一撩拨出她体内的快感。
易悠悠听见自己发出小猫般低吟,可她没法子阻止,她甚至因为听见那些呻吟声而在他身下兴奋了起来。
齐嘉磊盈握着她的胸脯,指尖在她发烫的蓓蕾上折磨着人。
他低吼了一声,只想将自己埋入她体内,可他却不得不让自己打停!
因为播放着音乐的垃圾车正驶过车子旁边,并停在他们不远处的街角。
齐嘉磊不情愿地抬起头来,强迫自己松手。
幸好他车窗上贴的是特制隔热纸,除非把脸贴在玻璃上,否则无法瞧见里头情况。要不然,他们现在早成了众人指指点点的对象了。
“发生什么事了?”易悠悠无力抬眸望着他,发丝凌乱地倚在座位上,被吻红的双唇有种下自觉的性感。
“我们别去什么夜市或餐厅了,我在家里煮饭给你吃,如何?”齐嘉磊拇指轻抚着她下唇,眼神灼热地锁住她的眼。
易悠悠脸蛋唰地辣红了起来,她陡然后退一步,他却坏坏地笑着更加俯近了她。
“我还以为你不会脸红呢?”他刮刮她的脸颊,嗄声说道。
“我也是有神经的,好不好?”易悠悠双臂挡在他胸前,耳朵几乎快着火。
“我相信某些时候,你确实是有神经,而且还相当纤细敏感……”他的指尖沿着她耳珠子一路顺滑而下,漫步至她的颈子及她雪嫩的胸前……
他的眸光随着视线下滑而变深了,她随之低头一看,却是狠狠倒抽了一大口气。
她的衣服和内衣全被撩到了胸脯之上,分明就是一副勾引入犯罪的A片女优姿态。
易悠悠蓦地拉下衣裳,双臂用力地抱在胸前,下颚也几乎快垂到与锁骨相连。
“怎么不说话了?”齐嘉磊看出她无力反击的羞涩,挑起她的下颚,笑问道:“又害羞了吗?宝贝。”
“大叔,我认输了。你可以闭嘴了吗?”易悠悠这回转而用手捂住脸颊,因为她完全没法子抵挡他的调情攻势。“我从来不知道爱情小说里的调情句子,从真人的嘴巴里说出来时,竟然会让人尴尬到起鸡皮疙瘩外加惊声尖叫。”
齐嘉磊见状,大笑出声,爱怜地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
“到我家吃饭吧。”他坐回驾驶座上,车子开始往前行驶。
咕噜……她的肚子代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看来我得先喂饱你,才能喂饱我自己了。”齐嘉磊暗示地压低了尾音,心情极好。
“齐嘉磊,你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露骨?”她捂着耳朵大叫,用一双发亮的叫跟瞪他。
“我想做的事更露骨,要不要我说给你听——”
“不如这样吧!我带了录音笔,你直接说,说得愈多愈好。我录下来之后,还可以直接写到小说里,千万别浪费了!”易悠悠双眼发亮,兴高采烈了起来。
齐嘉磊一挑眉,趁着在红灯前等待的时间,他半侧身,握住她手肘往他的方向一扯,两人又是眼对眼、鼻对鼻了。
“你确定真要我再多说一些?”他的气息吐在她的脸颊上。
“我看还是算了,我心脏不太好,没法子接受太多刺激……”她慌慌张张地坐回原位,正准备将笔记本塞回背包时,突然发现上头黏了张便条纸。
她打开车顶小灯一看,马上抬头问他。
“啊!有一件事,我老爸已经催过十八次了。他问你,什么时候来我们家吃饭,他下星期一回国。”好了,她问过了,可以跟老爸交差了。
“再看看吧,我们还没到达那种论及婚嫁的地步。”齐嘉磊踩下油门,将车子驶入车流之间。
即便他已经决定了要和她展开一段认真的感情,可“婚姻承诺”这事毕竟还是太沉重,他不想给她及她的家人任何多余的想象空问。
“说的也是喔,那我再找理由跟我爸说好了。”易悠悠一耸肩,不以为意地说道。
齐嘉磊眉头一皱,生平第一次想掐人。
“你就不能对这段感情认真一点吗?”他沉声问道,心里不是滋味了。她至少可以求求他,撒个娇之类的吧,他又不是完全没有商量空间的人!
“我有认真啊!我那天看到你和那个美女在咖啡厅有说有笑时,我可是嫉妒得不得了咧。”一提到这事,她的妒火不免又多增加热度。
“幸好,你还知道什么叫做嫉妒,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我们谈的是哪门子恋爱。”天,瞧他说的是什么话。
齐嘉磊在心里苦笑地承认着——和她在一起愈久,他距离那个理智冷静的“齐嘉磊”就愈遥远。
“喂,我也不觉得你有为我改变多少,你干么指责我没改变?我才是根本不知道你对这段关系有什么想法哩!不如待会儿吃饱后,把话说清楚。”易悠悠命令道。
“没问题。”
“而且啊,我已经算是很有义气了。我老爸出国前说,如果我们没打算要结婚的话,就叫我干脆再去相亲,我还拒绝了他啊。”她双手插腰,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
相亲?!齐嘉磊眉头一皱,脸上线条顿时变得紧绷。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管她,因为他们之间的一切,还没正式被定名为什么“男女朋友”——可他现在心里就是不痛快!
“系好安全带,到我家吃完饭,再来讨论我们的关系!”齐嘉磊踩下油门,车子倏地往前疾冲而出。
“你家没人吧?”
“我一个人住。”
“那就好,否则我现在饿到没法子思考,怕在你家人面前做出不合宜举动……”她在座位上左拐右弯,找了个舒服睡觉姿势。
“你刚才和我斗嘴时,嘴巴倒是满溜的嘛。”
“士可杀不可辱,肾上腺素让我狗急跳墙。”她伸手掩住一个哈欠,双眼突然又睁亮了。“你待会儿要煮什么?”
“除了吃之外,你能不能关心点其它的事?”
“我的脑子现在只装得下吃的啊。不然,你说点你们超市新进的那款红茶的采收过程给我听,不然,我要是睡着的话,我可不负责喔……”她又打了一个哈欠,眼皮也跟着沉了。
“你不是已经听过一次了?”这女人真是懂得如何打击一个男人的自尊。
“我觉得很精彩,听不腻啊,我超喜欢老夫妇为了理想,坚持三年不洒农药的奋斗过程。”
“你很清楚嘛,不如你说给我听吧,让我看看写小说的人叙述能力是否真的异于常人……”
在一路闲聊间,车子朝着他住处驶去。
易悠悠写完稿,此时无事一身轻,说起故事来分外神采飞扬,根本就把其它事情给扔到了九霄云外。
而齐嘉磊嘴里和她说话,心里却算计着待会儿在向她提出男女朋友关系的确定时,管束范围究竟要界定到何处。
无论如何,阻止女朋友去相亲,应该是天经地义且合理的要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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