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樱花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发生什么事,便被欧阳烈日拉走了,待她回神过来,人已经在前往公车站牌的路上,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禁脸色大变。
妈呀,天哪,地啊!欧阳烈日当着那么多人的眼前把她拉出来,她完蛋了。
“你、你做什么”瞪着眼前的少年,陆樱花觉得很头大。“干么拉我出来?”她停下不走了。
“搞不懂你。”欧阳烈日转身看着眼前的女孩,明明有胆子直视他的眼睛,质疑他的做法,在班上却不发表任何意见,小心的不跟人起冲突。
她若像那个翟什么的,或像现在一样,直接了当的表明自己的意思,她还会被欺负吗?
全班那么多女生,上官青风的跟班谁不去捉弄,偏偏选中她,不就是因为知道欺负她不会惹上麻烦。
“明明伶牙俐齿,可以保护得了自己,你却要装低调。”欧阳烈日也不知道自己干么要为她生气,碎碎念起来。
他一边念一边想到陆樱花刚刚痛到哭了出来,双手忍不住学着翟以菡的动作,在她头上按压,减轻她的疼痛。
“你不是挺会弄头发的,干么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欧阳烈日看看她脸上那副黑框眼镜,觉得她很奇怪。“班上哪个女生近视会戴眼镜的?有些明明散光重得要命,还硬是要戴瞳孔放大片,再化妆、黏假睫毛,整个人妖里妖气的。”
而她偏要把自己打扮得像清朝女学生,俗得要命,好歹也让自己好看点吧?
“你……住手!”她被他搞得很头大。
许是没做过这种事情,欧阳烈日动作粗鲁不说,还把她梳整好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更一直碰到她的眼镜,她越闪避,他越是要凑过来。
“我的头发被你弄乱了!”火大,她每天早上梳头发容易吗?头发很长很难整理,男生懂不懂呀!
见她有些生气,眼镜歪歪斜斜的挂在鼻梁上,他顿时心痒痒,也不管会不会惹怒她,直接拔下了她挂在鼻梁上的眼镜。
“看吧,眼镜麻烦死了。”
陆樱花没有防备,视线瞬间变得一片模胡,她不由得大怒,“把眼镜还我!很奇怪耶你。”
这个大少爷是怎么回事?她招谁惹谁了呀。
看不清楚让陆樱花十分没有安全感,她伸出手,胡乱的往前抓抓抓,看着模胡的影子晃动,想要抢回欧阳烈日手上的眼镜。
但两人身高差超过一颗头,只要他把拿了眼镜的手伸长,她便构不着。
终于看清她的容貌,欧阳烈日瞪大了眼睛,见鬼似的瞪着陆樱花,神情完全是不敢相信。
他印象中的陆樱花瘦小不起眼,平凡到在群体中会忽略掉她的存在,没想到她眉目清秀,双眼皮自然深邃,巴掌大的鹅蛋脸,嘴唇粉嫩,凭良心说,是男生会喜欢的那一型。
她若像班上女生那样打扮,何只是班花,当校花也没有问题,而且肯定会被高三的学长们追着跑——想到这,欧阳烈日就不太爽,直接将眼镜戴回她鼻梁上。
“欧阳烈日!”眼前恢复清晰,陆樱花怒吼。
“近视这么深,算了,你还是别学人戴什么瞳孔放大片,你不是这块料——”
陆樱花连翻白眼都没有力气了,非常无力的看着眼前的小霸王。“都你的话。”
她伸手去扯他背在肩上的书包,要拿回自己的,欧阳烈日却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往前走。
“我也要搭公车,到了公车站再给你。”他走在前头,见她不跟上,回头催促,“还不走?再不去搭公车,下一班要再等一小时,你不怕来不及?”
学校这里的公车超难等的,得快点去公车站牌才行,陆樱花见抢不回书包,也不跟他争了,连忙跟上。
抵达距离学校有十分钟路程的公车站牌,除了他俩没有人在等待。
“为什么不好好表达自己的意见?你不是柔弱的女孩。”沉默不过两分钟,欧阳烈日开口。
陆樱花想,不给他答案的话,他肯定不会放过她,反正他也不是那种会到处乱说的家伙,思考了一下便说了。
“我妈妈在秦氏生技董事长家中帮佣,我跟我妈妈住在秦家,秦家待我们母女很好,可我妈付不起这里的学费,也没有能耐应付这里的任何一个学生——如果起了冲突的话。
“我不是以菡,有厉害的哥哥和疼她的爸妈,从小就受不得委屈,可以说自己想说的话,不怕得罪人,我也不是上官青风,有上官集团和疼他的父母为后盾。”
说到此,陆樱花停顿,看了欧阳烈日一眼,两人同时都想到了那个放学后的黄昏。
陆樱花见他没有发火,清亮的声音继续说:“我也不是你,没人敢惹,如果我跟班上任何一个人吵架、打起来,学校就会通知家长,等我妈来了,她会被如何斥责不会教女儿?我妈为什么要来这里被人糟蹋?”
她说出了最现实、最直接的话语,她的低调不出头,全是为了保护妈妈。
“秦家待我们母女恩重如山,在我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收留我们,我更不能在开阳惹麻烦,令他们为难。”说完,陆樱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掩饰黯淡下来的目光。
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女生,不是没有梦想,不是不想打扮,不是不想对着那些无聊的臭男生们大吼离她远一点!
但她知道现实的残酷,了解自己的定位,决定选择一个安全、对她和妈妈都好的生活方式。
“我想过得简单一点,务实一些。”所以,你这位大少爷可以别来烦我了吗?
“简单?你连点梦想都没有?”
“梦想?那是什么,可以吃吗?”陆樱花用玩笑的口吻,说出自己的处境。
梦想在现实之前太遥远,也太容易破碎。
看着她冷然的小脸、黯淡眸光,欧阳烈日思及不久之前,在川堂巧遇时,她说,她“算是”没有爸爸。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算是是什么意思?
“你才几岁就这么悲观,难道跟你爸爸有关系?”没经过大脑的话就这么冲口而出。
闻言,陆樱花整个人散发出冷漠的氛围,她不是生气,而是一种深深的排拒,在两人之间划下了界线、筑起了高墙,不让他越雷池一步。
气温突然降到冰点,莫名的心慌涌上心头,欧阳烈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呃,我——”他想说些什么。
可陆樱花却不再多说一个字,连“你问太多了”五个字也不愿提,就当做没有看见他,待公车靠站,便迳自上了公车。
欧阳烈日脚像被黏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只能懊恼的看着公车驶离,却没有勇气追上去。
公车排出的黑烟喷了他一头一脸,久久,欧阳烈日得到了一个结论。
“我是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