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让张老爷的面子挂不住,勃然大怒,眼见就要回给苏语恬一巴掌,但要挥出去的手却被人扣住,停在了半空中,他不解地回过头一看,五官顿时变得有些扭曲。
“人家姑娘家不要你还骚扰便罢,如今还想打人吗?”
张老爷怎会不识阻止他的人是谁,连忙放开苏语恬,转过身对着白擎苍鞠躬哈腰的,“世子误会了,我这是发现自己吓着了蝶儿,想安抚她摸摸她的脸,不是要打她。”
“我就当你刚刚真是要安抚蝶儿,现在快滚,以后蝶儿是我照看着的,你再惹她不开心,我就让你不开心。”
“是是是,小的不敢,这就离开。”
张老爷一听苏语恬已经是白擎苍照看的人,立刻猜想她已经是白擎苍的人了,虽然懊恼自己迟了一步,但也只能乖乖离开,毕竟他可不敢得罪堂堂世子爷。
苏语恬以为自己就要让那脑满肠肥的男子轻薄了,没想到白擎苍会突然出现来英雄救美。
“世子怎会出现在此?我还以为主馆里的姑娘们比较吸引世子呢!”
这是在对他撒娇吗?白擎苍没好气的看着苏语恬,她表演之际,时不时地望向他,可是一等他们视线相对就又闪躲开,一整晚吊足了他的胃口,现在还敢对他说这种话?
“我这不就埋伏着打算与你亲近,就发现居然有人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才刚让她觉得被他所救开心,他就又要说这样一句话来激怒她,她没好气地一哼,福了个身就要离去,“世子又说玩笑话,我要走了。”
“等等,我哪是玩笑,说要亲近你,是真的。”白擎苍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近自己,虽不像张老爷那么没分寸,却已经够让苏语恬觉得羞怯了。
翠舞捂着嘴轻笑,识相的站了远些守着。
“世子快放开,让人看了不好。”
“除非你先告诉我,你说今天的第一首曲子是唱给我听的,但我听不懂词意,我要你说给我听。”
“世子听了可喜欢?”
“喜欢,你唱这首曲子时嗓音甜美,是在对我诉爱吗?”
苏语恬笑得开心,看他急着想知道,她刻意逗了逗他,“这歌词是说,在女子眼中,男子英俊不稀奇,就算十分富有也入不了她的眼,看来看去还是有气魄的男子比较让她喜欢。”
白擎苍皱起了眉头,佯怒道:“好啊,你这是用我听不懂的语言数落我,说我长得再俊、家世再好,也入不了你的眼是吧?”
她由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他当然不是张老爷那种不识相的,自然不会勉强她,她招了招手示意翠舞跟上,两人便要往栖蝶馆楼上走去,等觉得距离够远了,她才好整以暇的回过头对他说道:“英俊、有钱的的确入不了我的眼,但有气魄的男子就较能吸引我了,例如……由坏老爷手中救了我的那种男子。”
苏语恬说完,立刻往楼上跑去,翠舞也急忙跟了上去,只剩下白擎苍还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苏语恬的背影。
这绝对是调情!
白擎苍心痒难耐,他非得到苏语恬不可,花老板似有松动了,如今苏语恬又吊他胃口,希望到时他得到苏语恬时,她可别让他失望。
花老板已在蝶儿房中等待许久,一看她回来了,马上讨好地道:“蝶儿,表演完后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让我好担心。”
苏语恬可不会被花老板这种殷勤的模样给骗了,她知道今天来看表演的人多,花老板肯定满意,但若要她认为花老板只是来赞许她的,她可不会这么天真。
“还不是那个张……”
苏语恬抓住了翠舞的手腕对她摇了摇头,翠舞虽不明白,但也听话不再说。
“没什么事,花老板不用担心,这醉梦楼前门后门你都派人守着了,我不会再随便出去再次发生意外了。”
花老板陪着笑脸,把苏语恬拉到桌边坐下,桌上摆着一只锦盒。“你看看,这是凌王世子送你的。”
原来他刚刚是托人送礼,才会这么迟才离开栖蝶馆吗?不过送礼就送礼,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还说他是埋伏着想亲近她?
苏语恬这么想着,脸上露出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花老板可把这抹笑给看进了心里,觉得蝶儿对世子不反感,此事似乎能成。
过去的蝶儿太过冷傲,她就是没处理好说服她接客的事才引得她轻生,这回,她可得好好安抚好蝶儿的心,她虽然才十八,但青楼女子的年华不长,一转眼就成了老姑娘,她趁早开始接客攒些银子在身边,不但她醉梦楼赚钱,也是为蝶儿自己的未来着想。届时若真找不到人家从良,至少也可为自己赎身,甚至自己再开间青楼都可以。
苏语恬打开了锦盒,不是寻常的金银珠宝,反而是一盒……茶叶?
“这是……”
花老板热情地介绍道:“这茶名为凝心翠,是进贡给朝廷的名贵茶叶,皇上给了世子一些,他一听说你爱喝茶,全拿来送给你了。”
苏语恬本身也是爱喝茶的,不管是英国的伯爵红茶、日本的煎茶还是台湾的高山茶,她全都爱,原来原主也是吗?
苏语恬拿起那盒茶叶,唇角的笑意更明显了,蝶儿的衣饰华丽,若白擎苍真的送她一些什么金钗步摇的,她或许还不喜欢。
“那请花老板帮我向世子道谢吧。”
“不用我替你转达,你有机会亲自向他道谢。”
莫非花老板知道她与白擎苍曾私下见过面?苏语恬没自己招认,反而故作一脸不解地反问:“花老板这是何意?”
那日楼里一个姑娘陪着白擎苍到后院,他见了苏语恬就遣走了她,她一回主馆就向花老板告知这事了,花老板当然知道他们私下见过了,花老板这才知道为什么白擎苍会突然对蝶儿有了兴趣,足见那日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但如今蝶儿既要装傻,她也不明说,她打的主意就是让蝶儿一步步的开始与客人陪酒,为日后做准备。
“世子送了这个名贵的礼物,你不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我希望你能设宴款待世子,向他道谢。”
苏语恬就知道花老板今天来果然不安好心眼,但她也没立刻冷起面孔,她笑意依旧,只是语气坚定,“花老板说过我恢复表演,就不再逼我接客的,不是吗?”
“当然当然,我这不是逼你接客,只是要你陪世子喝几杯,世子是风流,但不下流,说了只与他共饮他就不会逾矩,他说了,只想与你亲近亲近,他知道你是清倌。”
“其他客人若知道了,认为我开了先例,以后都希望与我一同饮酒,那我岂不是难以推辞?花老板,我不善饮酒,饮酒更伤嗓子。”
“这我知道,这次设宴是秘密进行的,世子也承诺不会声张,他可是堂堂世子,得罪不得。”
苏语恬盯着花老板久久不言语,看得花老板都以为她又要拒绝了,最后,当苏语恬点了点头要花老板安排时,花老板真是大喜过望。
“你同意了?”
“是,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一定一定!我这就去安排。”花老板忙不迭的站起身。“今天表演你也累了,好好歇歇,与世子安排好时间后我会告诉你。”
“我明白了。”
看着花老板开心的离开,苏语恬重重的吁了一口气。
翠舞听见她答应设宴时其实本是觉得开心的,却不解她为什么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翠舞以为蝶姊姊是有些喜欢世子的?”
谈喜欢未免太早,只是今晚一堂的客人之中,白擎苍不管是相貌、仪态都是最拔尖的,若不是有层“交易关系”在,她倒是很乐意与他先由朋友做起,但就因为他们的身分,她知道所谓的朋友是奢望。
“我会答应是为了安抚花老板,撕破脸了她若强要逼我接客,我能拒绝吗?”
“所以蝶姊姊才不说张老爷的事?”
“因为说了也没用,花老板肯定叫我能避就避,毕竟也不好得罪客人。”
“蝶姊姊既然说了下不为例,花老板应该暂时不会再烦蝶姊姊了吧?”
“保得了这个月,保不了下个月,你没听张老爷说他花了多少钱在我身上,像他这样大手笔的客人有多少?”
翠舞想了想,虽然蝶姊姊个性冷傲,脸上的笑容也常常暖了脸暖不进心里,但不知为什么几个大户老爷就吃这一套,固定捧场撒银子的常客没有十来个也有五、六个,只要一听到风声能让蝶姊奶设宴款待,肯定个个捧着银子上门来要花老板安排时间,但喝了酒,嚐了甜头,下回再要求的,可就不只是喝酒而已了。
“那蝶姊姊打算怎么办?”
“我之前本想逃出醉梦楼,才刚走到后门,就见两个大汉守在那里,虽说不是针对我一个,但大概之前我坠塔的事让他们有了戒心。”
说到坠塔,翠舞便想到之前偷听到花老板交代护院看好前后门的事,言谈之中好像说蝶姊姊是轻生的,她不由得问道:“蝶姊姊,你会坠塔真的只是意外吗?”
苏语恬幽怨的看了翠舞一眼,并没有明说,只道:“醉梦楼不是我的归宿,我会找机会离开。”
翠舞也是个聪明的,知道她的话中之意,也认为一直在自己心头的盘算应该是最好的路子,她捧起她的手,恳求道:“虽然翠舞还比蝶姊姊小了两岁,但从小我们就是一起长大的,情同姊妹,你答应我别再想不开了,好吗?”
原来翠舞与蝶儿的感情这么深吗?可她终究还是要回现代去的,蝶儿既然有九成的可能已经坠崖死了,那么她离开后,翠舞还是没了蝶儿这个姊妹。
“翠舞……生离死别是我们无法做主的,如果真有那一天,你要看开……”
“我才不要看开!蝶姊姊答应我别做傻事,蝶姊姊要离开醉梦楼,如今就有一个好机会。”
“什么机会?”莫非翠舞知道什么密道?
“让世子为蝶姊姊赎身。”
赎身?先不说花老板会不会答应,就算答应了,开价肯定很高,况且白擎苍怎可能白白为她赎身,想必她也得付出代价,而那代价是什么,她不难想像。
“我不同意。”
“世子答应过翠舞,只要蝶姊姊是清白之身,他就为蝶姊姊赎身。”
“你……你去找过他了?”
“是!翠舞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蝶姊姊再次轻生,蝶姊姊若要死,那下回带着翠舞好了。”
难怪白擎苍总是对她不肯死心,原来除了花老板,连翠舞也想着撮合他们,现在白擎苍肯定以为她对他有意,才会明着不说,暗地里让这么多人为她安排。
她与白擎苍之间并无情爱基础,就光凭他长得俊,她就要把自己的身子给他吗?这她绝对办不到!
可想到张老爷今天如此骚扰自己,苏语恬又很难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心,她能拒绝得了多久?她猜不出一个月,花老板就会再安排第二个客人与她共饮了,那么距离她被逼着上客人的床,又能有多久?
若能在这段时间内找到回到现代的方法倒好,若是不能呢?
“蝶姊姊,别再考虑了,趁着这回设宴,蝶姊姊就跟世子相好了,让他为蝶姊姊赎身。”
“我做不到,我不可能去勾引他,再说了我也不会这种魅惑人的手段。”
“世子对蝶姊姊不是完全没有意思,蝶姊姊不用想太多,酒过三巡自然水到渠成。”
“翠舞,让世子为我赎身就等于要进世子府成为他的女人,这等终身大事我怎能随便交付予他?”
“蝶姊姊,世子是你最好的机会了,来日若真被花老板逼着接了客,那最好的选择只剩大户老爷们的续弦或姨娘了,蝶姊姊要的是那种归宿吗?”
苏语恬知道白擎苍的确是她最好的出路,但她该为了逃离醉梦楼而交出自己的身子吗?她站起身,在房里来回踱步,思绪翻转。
“蝶姊姊,你就别再考虑了。”翠舞苦口婆心地再劝。
不!没有情爱的性她绝对做不到,她要怎么做才能全身而退……突地,她灵光一闪,有了点子。
“翠舞,你能帮我弄到蒙汗药吗?”
“蝶姊姊要这个做什么?”
“除了蒙汗药,还要凤仙花汁,我先在酒里下药把世子迷昏了,然后在床褥上倒上少许的凤仙花汁,待他醒来我就说他酒后乱性,好事已成。”
对世子爷下药,这怎么行?!翠舞惊吓地道:“蝶姊姊,怎么能对世子下药?更何况躲了一回,下回呢?你若是进了世子府,世子更不可能不碰你啊!”
“我会想办法一进世子府就逃。”
“逃?”
“好了,我心意已决,你去为我准备就是,除了酒里的,还要用水化一些备用,万一他没被迷昏就想对我乱来,我就用滴了蒙汗药的巾帕迷昏他。”
翠舞只担心好好一个机会被苏语恬给弄砸了,可见苏语恬心意已决,她无可改变,只好乖乖应命去准备苏语恬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