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会头晕,是忘记了呼吸!经他提醒,范雅贤强定心神,暗自调息,他要冷静、要冷静,冲动会坏事的……
他还叫她“真央”,叫得那么亲热……
“不用管他,死不了啦!”吴真央定在沙发上动都没动。
他好人的本事,能找来这里!吴真央见出现在门前的人是他,先是惊又是呆,最后才是怒,怒到最后心又软了,不是说一个月吗,这才几天?他那又是什么脸,有多少天没好好休息了?还刚进门就要断气似的,给谁看啊!
她、她凭什么要为他担心!是他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跟她何干?
这问侦探事务所跟In night一直有联系,事务所自称“私家侦探”的这个颓废大叔,赖念祖以前是个刑警,跟她们公司特聘的技术管理员,宗钦是旧识,因此表面看不出,不过这里是谷均逸用来背后操作一些事情的途径。
最近,时有不知名的对手找他们麻烦,墙倒众人推,In night在新的领域开疆扩土,对方不是推,而是放把火,恨不能把他们一起烧死,还做过指使别人侵入公司计算机系统的事;无奈,对方将自己藏得不错,好歹是正经公司,他们也不好张狂地发出江湖追杀令,这追查对方背影的事,就交给了赖念祖办。
算是要低调行事的事,加上她跟赖念祖也很投缘,每次来与对方谈事的任务,又没有悬念地交给了她,她不会不满老板的过度压榨,最近她心情很乱,也正想来找赖念祖诉苦,可谁知啊、谁知,那个教她心情很乱的祸首,竟能追到她的避风港来了!
范雅贤啊,好耿直的孩子啊!他就不能给她一点点,一丁丁点喘息的时间吗?
“哦哦,看脸色是缓过来不少!”赖念祖一直盯着范雅贤,确定自己这不会成为命案现场,才松了口气,咧嘴露出了两排好白的牙,亲热地在范雅贤的背上拍了拍,“不好意思啊,这位小哥,我没想到来的会是客人,还当是我的小杂工回来了,才会那么凶的;我就说嘛,要进来就进来,还敲什么门!真对不起啊,吓到你了吧?你别生气,我们和气生财,你也别那样瞪着我了,可以吗?”
被一个长相不错的男人这样“深情款款”地直直瞪着,他心里发毛啊!
范雅贤被赖念祖庞大的身躯所挡,他不为所动,只是眼镜下凌厉的光自对方肩头射出,直直钉在沙发上,那个他真正的目标身上。
吴真央当然礼尚往来,也含笑地静睨着他,眉角上挑,是不怒反笑,她优雅自在地交换盘起的两腿,双手抱在胸前,就像是在看一出与她无关的好戏,她的这种“商务笑脸”着实给了他再一次,也是最沉重的打击,他打扰了她,所以她不高兴了。
“我不是客人。”心思百转千回,吐出来的,只是再无关紧要的几个字,他真没用。
“啥?不是客人?”他面前的那堵墙声音扬了好几度,看他的神情转为狐疑,在他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定在他的脸上,“不是客人还找来这?小哥,你什么来头?”
他没什么来头,他还更想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呢!能让真央的心向着他、对他亲昵……
赖念祖一看没生意作了,脑子也就冷静了下来,自然而然察觉到,男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他转头,看看那个被男人瞪杀无数次,还坦然自若的真央小妹,这么在两人间来回看了好几次。
“真央小妹,你认得他?”
吴真央看到范雅贤又是脸色一沉,她惬意地再调整坐姿,对赖念祖摇了摇头,“不认得。”
看也知道她在说谎,或者该说是在挑衅?一会得好好审审,他这个肚肠子七转八弯的小妹!心里知道,赖念祖还是配合地,重重点了点他那颗蓬乱的头,“哦!”
他再看范雅贤,“小哥,这里没人认得你,你也不是客人,那就请自行方便吧!”
她还跟这个男人联合起来排挤他!范雅贤总算知道了,他的心眼,连只蚂蚁都不如!他再也不和体内的郁闷斗争了,再跟自己过不去,也许就这么急火攻心、暴毙而亡,倒是便宜了别人。
吴真央对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是,他唐突地跑来这,是他考虑不周,她不欢迎他,有道理,她要赶他走而不屑开口,存心让他难堪,他明白……可是他这次偏不走!
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抬眼,面前的壮硕男人后退了一步,戒备着什么。
“要是客人的话,就能待在这了吗?”
没想到他问这个,赖念祖猝不及防,反射性地点头,“当然,开门作生意的嘛,不过你不是客人吧?”
“现在是了。”他瞄了眼吴真央,再问:“这里主要接什么工作?”
“什么都做!跟踪监视啊、找人找物啊、带猫狗散步啊……”可悲的生意人本性。
“那好,我要你帮我找个人。”
“谁啊?”
他盯着她,“吴真央,二十七岁,在In night上班,职务是助理秘书,在工作时间失踪,目前下落不明。”
真有他的啊!吴真央不认输,绝不错开视线。
倒是赖念祖,他是招谁惹谁了?这个时候他该怎么办?两边好像都惹不起的样子,男人啊,他懂。
灵机一动,“行!不过我这的收费可是很高的,你要……”
“我付。”
把“考虑好”三个字吞回去,他挠了挠头,“这样啊?你不先听听价钱再决定?”
“多少我都付!”他定定地看着他,“你接下这委托了?”
好可怕、好可怕,他人情事与他无关,他不想惹这麻烦!厚指一指沙发上的美女雕像,“不就在那吗?”
“很好。”他点头,对他的工作效率很是赞赏,“既然人找到了,我就可以带回去了?”
这个,好像理应如此!
但是吧……偷扫一眼吴真央,妈呀,他美丽动人的真央妹妹也好可怕!
“祖哥,难道说,你这事务所连违法的事也做吗?”吴真央不紧不慢地,说得赖念祖脖子后面直冒凉气。
还祖哥?叫得这么亲热!范雅贤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还是平常就这样叫顺了口,他可以十分确定她没有任何“哥”字辈的亲人,连表哥、堂哥都没半只。
“违法的事?那我可不能做!”不能轻易地做!赖念祖认真地摇头。
“那假如说有人借着寻人委托你,结果其实是意欲绑票,那你不问青红皂白地接了,不就成了帮凶?”
“说的对!”还真有道理!他笑嘻嘻地对上范雅贤,“这位小哥,是这个样子的,你要找的那个人说她不认得你,非亲非故的,你非要找着人家也未免太可疑了,这委托我还是不能接,你也正好省了一笔开支,节哀、节哀。”
“她是我老婆!”什么非亲非故,他跟她的关系可深了!他控制自己、控制自己……哪里控制得住?
“不是。”吴真央别扭地歪歪头,忽视他。
“是!”
“不是。”继续忽视。
“你是我老婆!”
“是前妻!”
“那就再成为我老婆,嫁给我!”
“我不要!”
空气都如同凝结,小小屋子里三个人对立而站,凝结的空气也将他们全都冻了起来。
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发生什么事了,在那一刹那?他都做了些什么?范雅贤就知道,他控制不住自己就要坏事,他刚才到底是说了些什么?
他订了最好餐厅的烛光晚餐,准备精心挑选要送给她的礼物,连到时该说什么的稿子都写了改过又写、写过又改,最后再练过几十遍,这一切,都只为了把“嫁给我”三个宇,说得自然又煽情,让她没有拒绝的空间。
可是,就在刚才,他不经大脑而后喊出,又被她迅速拒绝的那三个字,是什么?他的苦心经营,竟就教他自己么给毁了……
她又做了什么?吴真央胸怀鼓动,不全是气的,她什么时候站起来的,应该说,从沙发上跳起来的:她不是要忽略他、无视他吗?怎么失态地跟他对喊起来了?不过这样的失态,他比她更难得。
而她跟他争吵的内容是什么,她刚刚是不是一气之下,说了什么很狠的话?不然,怎么说完后,她的心便一下子空洞洞地难受?
赖念祖吭都不敢吭一声,连眼睛也不敢轻易动一下,只有两只眼球瞪得像铜铃大,鬼祟地转来转去。
他的妈妈啊!这可不关他的事,他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可怜的小哥……他同情他,是真的同情他!连他那一个调也没变的平板话语,此时在他听来,都有种令人心怜的软弱……是同情心的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