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禁卫军校练场。
身为戍守帝王及皇城安危的御林禁卫军,武艺高强忠心耿耿乃首要配备,冷静的脑袋和矫健的体格更是众军种里最一等一的。
这十万名响当当的好汉子好男儿,以命相投、誓死守护的是当今帝君清皇,而最最崇拜得五体投地的,却是他们的头儿范雷霆。
只要头儿一句话,上天入地,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不过今天在校练场上,在十万御林禁卫军中又属最精良、最剽悍的这支千人虎军,却是个个如临大敌,铁铸一般的膝盖不自禁颤抖了起来。
他们畏惧的目光全都投向同一个方向——
身着黑衣滚红边御林禁卫总教头军服,看起来高大伟岸又凶猛的范雷霆。
他们的头儿,今日脸色比往常更为铁青、铁青、铁青……
听说昨天头儿的婚事又告吹了,大伙今儿皮可得绷紧一点,免得待会一不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长长地、压迫感浓重的窒息气氛里,突然——
“死了人吗?”
啊?
众人一凛,不约而同地望向头儿。
浑身透着慑人寒意的范雷霆身边,有一左一右贴身护卫,也是他麾下的副统领——寒兵和铁戢,听见头儿冷冷问出的话时,不禁抑下一声憋住的轻咳。他迅速抛去了一眼杀气。这两个家伙是在忍笑吗?
寒兵和铁戢收到头儿那记凌厉眼刀,连忙收神敛眉,腰杆子挺得笔直。
“没死人,”他冷哼一声,“就统统给爷收掉那副如丧考妣的蠢相!”
“是!头儿。”众人轰然应道,个个都是赤胆忠肝、唯天可表的热血款。
范雷霆目光如炬,铁臂环胸。“虎军听令。”
“虎军在!”众将士应声如雷。
“蛙跳五百圈,”他微挑浓眉,“现在。”
不……
众将士险些哀号出声,可情知军令如山,头儿的话比圣旨还恐怖,二话不说立刻分成三大行列,一前一中一后开始蹲下来蛙跳,心中不忘暗暗祈祷——希望跳完五百圈后,头儿气就会消了吧?
寒兵和铁戢则是绷紧了神经,一动也不动地侍立在范雷霆两侧,生怕呼吸稍稍大了点,就会惹来头儿的注意。
“皇城东、西、南、北门岗哨今日起两个时辰换防一次,口令也换掉。”范雷霆收回盯视全场的目光,“一个月后礼亲王自藩地回朝面圣,这一个月内,不论日夜,命縻军和鹗军不定时演练攻防,我要皇城内外针插不入、水拨不进!”
“是!”寒兵和铁戢慨然应道。
他点点头,高大身躯沐浴在炽热阳光下,那双黑眸却是越发深幽不见底。
就在此时,皇上身边心腹黄公公远远就哈腰而来,一走近他跟前五步,便笑吟吟地行了个礼。“给范大人请安。”
“黄公公客气了。”
“奴才奉皇上口谕,请大人前往御书房。”黄公公笑咪咪开口,低声提示了一句“皇上心疼大人昨儿又受委屈了。”
范雷霆浓眉微蹙,“有劳公公提醒。”
继上次问他是绸缎千金美还是酒庄小姐娇之后,这次皇上又想打听什么?
入夜,京师华灯初上,散发出晕黄色光芒的灯笼挂满了一条街又一条街。
一个高大身形骑着骏马出了宫门,马蹄声不疾不徐,清脆响泻在石板子大路上。
一向随侍在侧的寒兵和铁戢被范雷霆打发回去了,他懒得看他俩那一脸想安慰却欲言又止的呆样,扭捏得跟娘儿们似的,简直不像是他范雷霆的属下。
他知道他们想说什么,可越想就越别气。
不过就是桩婚事,竟能搞得这么鸡飞狗跳的不得安生,总归一句,都是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媒婆子惹出来的。
锐利眸光蓦地瞥见了一个娇小的熟悉身影,他勒住了马,脸色莫测高深地盯着那坐在总教头军府大门口的小女人。
喜鹊一见着他回来了,立刻满脸堆欢。“总教头,您回来啦!”
啧!还真是说人人到。
范雷霆视而不见地绕过她,眼皮子连抬也未抬一下,矫健俐落跃下马来,对着两名戍守大门、朝自己恭敬行礼的护卫淡淡交代了一句:“帮行雷多添些黄豆子马料。”
“是,头儿。”一名护卫接过缰绳。
“今日府中可有旁事?”他大步就跨进敞开的大门。
另一名护卫立刻禀道:“回头儿的话,府中无事……呃,若说有,就是喜姑娘求见。”
“喜姑娘?”对这陌生称谓,他微微诧然。
“就是小的我呀!”喜鹊在三个高耸挺拔得跟柱子没两样的大男人中,娇小身段全然没有一丁点存在感,好不容易觑着了个空子钻了进来,对着他甜甜地笑。
“媒婆子就媒婆子,混充什么喜姑娘。”他的目光总算落到她身上,“换了名就当能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吗?”
谢天谢地,他总算肯同她说话了。
喜鹊松了口气,赶忙把握住这难得的好机会。“小的今儿就是来履行承诺,负责到底,将功赎罪的!”
“这么快?”他闷哼一声,摆明不信。
“真的!真的!”她怕他不听完话就抬脚走人,斗胆地揪住他的衣角,粉嫩圆脸上满是热切祈盼。“小的彻彻底底反省了一天一夜,深觉总教头大人对小的是恩重如山,小的若未能帮大人觅得一门金玉良缘的好亲事,许您一个好终身,那小的怎么对得起大人的殷殷期许,又有何颜面当得起‘京师首席红娘’一职呢?”
首席红娘?自封的吧?亏她还真敢讲。
范雷霆直盯着她,不发一语,却也没挥袖就走。
“所以小的为大人量身打造了一个保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专属黄金方案。”她兴奋得双眼放光,小脸泛红。“就从明儿开始,由小的负责当您的贴身长随,自您早上睁眼起床至夜晚上床睡觉的这段活动时间里,贴身随行记录您的食衣住行兴趣嗜好习惯种种,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投其所好,如此一来,小的肯定能真正帮大人选中个百分百符合您所有条件的贤妻良配……如何?”四周一片安静,连在一旁偷看热闹的护卫都忍不住掉了下巴。
这这这……这喜姑娘未免也太胆大妄为了,竟敢要求贴身随侍在头儿身侧?难道她不知道光是这总教头军府之中,连只苍蝇也是公的吗?
“说完了?”范雷霆淡淡开口。
“呃,差不多。”她眨了眨眼,奇怪,他不是应该要大受感动吗?
“你脑袋瓜里到底装些什么东西?牛粪吗?”他讽刺地问。
“大人此言差矣,小的又不属牛。”她不悦地撇撇嘴。忠牛那家伙才有牛粪呢,她若有也是鸟粪才对……
呸呸呸,谁脑袋装大便啊?:
“脑袋空空,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爷还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居然答应你全权处置爷的婚事。”他说得咬牙切齿,显然也是极为悔恨当初的一时不察。
“大、人!”她也有些火了,两手叉腰,仰起头瞪着他道:“你可以嫌我喜鹊个儿不够高,嘴巴不够甜,生得不够漂亮,就是不能侮辱我不聪明!”
“你聪明?你哪儿聪明了?”范雷霆上下打量她,目光掩不住满满的嫌恶。“口口声声小的小的,还想做爷的长随,爷怀疑你根本就是以男充女,出来骗吃骗喝的——”
他底下的话在下一瞬间全消失了。
“要不你检查啊!”因为喜鹊一时气疯了,想也不想抓起他的手就贴在自己胸口上,还怒冲冲地挺身向前,逼迫他亲自感觉掌下触手柔软的诱人浑圆,“我是男的还是女的?”
一旁的护卫睁圆了眼睛,倒抽了口气。
范雷霆脑中一片空白,下一瞬,脑门轰地炸开了硝烟滚滚的灼热震惊感。
掌心之下,沉沉托着的是满盈丰润……震愕的思绪还未反应过来时,他的手指已自有意识地骚动,衡量似地微微探索、摩挲了起来。
好软,纵然隔着春衫也能感觉到凝脂般细滑丰美,指尖不经意碰触到了某个倏然挺立起的小豆,他下腹蓦然涌现一股灼热,所有此时此刻最不该有的男性反应全体凶猛涌现!
“是……女的。”他喉音低沉压抑嘶哑。
“看吧!”喜鹊本想得意洋洋地反斥,可怒火消退后理智陡现,忽尔察觉到自己身子怎么莫名酥麻得发烫,尤其被他大掌贴抚着的胸口,竟阵阵又痒又热了起来。
咦?
“啊啊啊——”她顺着他的手低头一看,登时尖叫得花容失色。
范雷霆震惊得急急缩回手,仿佛烫着了般,古铜脸庞霎时尴尬得红透了。“失、失礼了!”
那名护卫早八百年见机不对,识相地溜了,要不亲眼见了头儿对人家姑娘家“这个那个”,哪还有命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