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相公?逃婚了?
司徒菲儿的困惑非但没有解开,反而更错愕了。
倘若不是很清楚一向对自己没半点好感的大哥,绝对不可能和她说笑,她肯定会以为这是一个荒谬的玩笑话。
但,若这不是玩笑话……又怎么可能呢?
“哼,要不是因为妳没半点闺秀样,像个粗鄙的野丫头,对方怎么会临时反悔,逃跑得不见人影?”司徒志扬咬牙切齿地说道。
“等等,我什么时候和人谈了婚事?对方又是什么人?”司徒菲儿咋舌问道,她必须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才行。
“前天,骆家让红娘上门提亲,而妳那个反悔逃婚的准相公是骆天赫!”
两日前,媒婆杜大娘上门来谈亲事,由于他一向觉得司徒菲儿很碍眼,本就有意随便找个对象将她嫁掉,既然有媒婆上门来,他便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想不到,就在街坊邻居都知道这件事的隔天一早,竟传来骆天赫离家的消息,甚至就连他爹娘都不知他的去向!
司徒菲儿听了大哥的话,心中既震惊又气愤。
她怎么也没想到大哥竟然连问都没问她一声,就擅自为她定了亲事!即使他嫌她碍眼,至少也得尊重她的意愿吧?
除此之外,让她更感到气愤的是,她那素未谋面的“准相公”竟然逃婚了?这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既然无意娶她,为什么还让红娘上门谈婚事?谈了婚事,却又逃之夭夭,这摆明了就是在耍人嘛!实在太可恶了!
司徒菲儿握紧了粉拳,倘若此刻骆天赫在她的面前,她可能会气得想要一把掐死他!
“都是妳的错,坏了咱们司徒家的名声!”司徒志扬再度指着她的鼻子痛骂。“这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简直是丢尽了咱们司徒家的脸面!”
他瞪着司徒菲儿,目光充满了阴鸷与愤怒。倘若杀人不犯法,他早就除掉这个令他深恶痛绝的丫头了!
“什么?怎么是我——”
“不是妳是谁?”司徒志扬恶声恶气地打断她的话,说道:“为了弥补这一切,我已经决定了,这个月底妳就嫁给张大风吧!”
“什么?!”司徒菲儿瞪大了眼,惊愕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那个张大风是城里的一个土财主,不仅财大气粗,年纪都足以当她爹了,而大哥竟然要她嫁给那个家伙?
“不!我才不要嫁给张大风!”她的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嫌恶。
“现在是由我当家作主,由不得妳不要!趁着还有人愿意娶妳,妳就等着乖乖上花轿吧!”司徒志扬瞪了她一眼,又扬声喝道:“来人啊!”
几名家仆立刻前来。“大少爷有何吩咐?”
“你们几个把小姐给我看好,未经我的许可,不准她踏出司徒家一步!”
撂下话之后,司徒志扬不给她拒绝和抗议的机会就转身离去,而这让司徒菲儿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明明这件事情根本不是她的错,大哥却硬将一切过错赖在她的头上,还要硬逼她嫁给那个土财主,真是太过分了!
要她乖乖地上花轿?哼,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
午膳时刻,一间生意不错的饭馆中,飘散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饭菜香。
二楼靠窗的位置,坐着两名姑娘,她们正享用着店小二刚送上来的几道菜肴。
“好吃、好吃。”司徒菲儿满意地笑赞,愉快的心情,让她笑弯了眉眼,不管吃什么都觉得美味极了。
两日前,她从邻镇返家,赫然得知自己竟然不但已谈定了婚事,准相公还逃婚了,而她甚至要被大哥逼着嫁给一个财大气粗的土财主!
这几个惊人的消息同时间传来,宛如威力强大的炸弹,炸得她措手不及。怎么也想不到短短几天内,她的人生竟如此的高潮迭起。
婚事谈定、准相公落跑,这两件事情在她前往表姨母家作客的时候发生,那让她气愤不已却也莫可奈何,但是对于大哥硬要她嫁给张大风一事,她是绝对不可能妥协的。
哼,她的准相公逃婚了,难道她不能如法炮制吗?
既然要逃,那就大家一起来逃吧!
尽管大哥已派了几名手下轮流看住她,但她可也不是省油的灯,使点小计谋骗开他们,便立刻带着丫鬟春苹逃之夭夭。
都过了两日、行经两个城镇,离家够远了,她应该已成功逃出了大哥的势力范围,那让她的心情像是飞出笼子的鸟儿,雀跃不已。
“小姐,咱们真要去东北吗?路途挺远的呢!”丫鬟春苹问道。
“当然,我非去东北不可。”司徒菲儿万分肯定地点头。
既然她爹娘都去世了,家中没人能帮她撑腰,倘若她不远远地逃开,肯定会被大哥逼着上花轿,因此她只能对外求援。
尽管距离最近的是住在邻镇的表姨母,但是他们经营的是老老实实的小本生意,若是大哥联合财大气粗的张大风去对付表姨父、姨母,影响了他们的生计,那她岂不是罪过吗?
唯今之计,也只有到东北去投靠伯父司徒启南了!
伯父一向疼爱她,绝对会站在她这一边,而有了伯父为她撑腰,谅大哥也没法儿再强逼她嫁给那个土财主。
回想起过去和伯父生活的那几年,那些快活自在、无忧无虑的日子,司徒菲儿的脸上就不禁漾起了笑。
她心里已打定了主意,这一走,没打算再回来,往后她就住在伯父家,相信伯父一定会欢迎的。
“快点吃吧,吃完了咱们就去雇辆马车,然后继续上路。有了马车,这一路上就轻松多了。”司徒菲儿说道。
为了避免立刻被大哥循线查出行踪,她没有一开始就在住家附近雇用马车,而这会儿她们离家已有一段距离,相信大哥一时半刻调查不到这里的。
由于迫不及待地想早日抵达东北,再加上愉快的心情让她胃口大开,因此她和春苹两个人很快就将桌上的几盘菜肴给吃得见底。
正当司徒菲儿喝口茶、润润喉的时候,隐约听见街上传来一些骚动,她好奇地转头往楼下望去。
这一看之下,她不仅脸色大变,还差点被口中的茶水给呛到。
“糟了!”
她认得那四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他们就是先前大哥派来看住她的手下,肯定是大哥派他们几个出来逮人的。
看起来,刚才似乎有人不小心撞到了卖梨子的摊贩,就见梨子滚落一地,大伙儿正帮忙捡拾。
“咦?那不是大少爷的手下吗?”春苹也认出了那几个人的身分。“他们怎么找来了?现在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司徒菲儿心里也发急。
要是被大哥的手下逮回去,难保不会被软禁起来,直到强押她上花轿与那个土财主成亲为止。
不行!她可不想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呀!
“看来大哥已猜出我会去投靠伯父,才让手下们沿路找来,我得想法子躲开他们才行。”她心急地苦思办法。
“不如这样吧。”春苹开口说道:“小姐继续待在这儿别出去,让春苹下楼去引开他们。”
“嗄?可是这样……万一妳被逮住的话怎么办?”司徒菲儿蹙起眉心,可不希望连累了丫鬟。
“小姐放心吧,春苹会小心的,况且我被他们拦下,总好过小姐落入他们的手中。万一春苹真被他们给逮着,就故意给他们指错路,将他们骗到别的地方去,这么一来小姐不就更安全了?反正他们的目标不是春苹,届时春苹再想法子逃跑就行了。”
“这……”司徒菲儿咬着唇儿,心里犹豫极了。
她还是不太愿意让丫鬟为自己冒险,万一那些手下为了逼问她的下落,对春苹动粗怎么办?
然而那些人就在楼下了,随时有可能会进饭馆来查看,心中的忐忑焦急让她思绪紊乱,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其它更好的办法了。
“就这么办吧,小姐,迟了只怕来不及了。”春苹说道。
“那……好吧,妳自己千万要小心。”司徒菲儿不放心地叮咛。
“小姐放心,春苹会机灵点的,小姐就安心在这里等吧!春苹将他们引开之后,会立刻回来与小姐会合的。”春苹说完后,立刻下楼去。
司徒菲儿小心谨慎地在二楼探头张望,就见在春苹刻意的现身引诱之下,那几个人果然立刻追去。
一股挥之不去的罪恶感揪住司徒菲儿的心,她只能由衷祈祷春苹不会被大哥的手下逮住。
直到春苹和那几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司徒菲儿心想,真的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要是他们回头并且上楼来找人,那岂不是瓮中捉鳖吗?总不能要她从二楼跳下去吧?她可不会轻功呀!
“我看……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比较妥当一些。”
司徒菲儿付了银子之后,才刚走出饭馆,正想着该躲在哪里等春苹才好,就远远地瞥见大哥的那四个手下折回来了。
“糟糕,怎会这么快就折回来?”
难道春苹被抓了吗?不,不对,既然这四个人都在这里,也没瞧见他们抓着春苹,显然春苹很机灵地溜掉了。
只是,这几个人显然并不笨,他们想必是察觉春苹只是刻意想引开他们,所以立刻回过头来要搜寻她的踪迹。
“我得快藏好,不能被他们发现!”
司徒菲儿慌慌张张地寻找可藏匿之处,正好一旁是饭馆让客人们停放马车的地方,而她瞧见有一辆马车停放在那儿。
她犹豫了片刻,心想马车的主人应该正在饭馆里用膳,马车借她躲避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情况紧迫,不容司徒菲儿细想,她匆匆躲了进去,关上车门,心中不断祈祷那些人不会找到这里。
唉,早知道会面临今日这样的情况,当初她就该跟伯父多少学一些功夫,那么她想要脱身的机会也许就大一点。
现在可好了,若是被大哥的手下们发现,恐怕她只有硬被架回去的分儿了。
“不行,我才不要嫁给张大风,我绝对不能束手就擒!”
司徒菲儿抽下一支玉簪,紧紧握在手中,心想万不得已时,她也得为自己奋力一搏才行。
就在她心里忐忑不安之际,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逐渐接近,吓得她差点停住了呼息。
惨了!肯定是大哥的手下找来了,希望他们不要搜到马车这里才好。
司徒菲儿屏气凝神地注意着外头的动静,而那脚步声竟在马车旁停了下来,让她紧张得掌心都沁汗了。
不要……千万不要打开车门……不要发现她……
老天爷显然没听见她的请求,下一瞬间,马车门蓦地被打开!
她牙一咬,握紧了手中的发簪往前一刺!其实她并不是真心想伤人,更无意取人性命,只是希望能替自己多争取一点逃跑的时间。
可惜的是,她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纤细的手腕就被一股力道牢牢抓住,接着一阵痛楚传来,逼得她松了手,那支发簪就这么掉落在车厢的木板地上。
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住,纤细的身子摔倒在马车中的座椅上。
司徒菲儿惊魂未定地抬头,却立刻怔住了。
眼前这个身着白衣的陌生男子并非大哥的手下,他瞧起来约莫二十来岁,有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孔,看起来像个儒雅的公子,然而他刚才利落的身手和强大的力量,可一点儿都不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你……是这马车的主人?”司徒菲儿猜测道,同时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都怪她刚才太慌张了,满脑子都只有大哥的手下要来逮她一事,忘了更有可能是马车的主人用完膳要离开了。
当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骆天赫正又惊又疑地盯着眼前的姑娘。
刚才他用完膳,正打算离开,却敏锐地察觉马车里有人。
他要随从不动声色地先等在一旁,自己开门查看,就见她手持“暗器”意图刺伤他。
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瞧她出手的模样,显然不会半点武功。
骆天赫疑惑地瞇起黑眸,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子,就见她有着一张出水芙蓉般的容颜,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晶莹澄澈,瞧起来很无辜。
但,这个看起来善良无害的姑娘却意图刺杀他。
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他有必要好好地了解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