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善国在这片大陆称不上什么超级大国,但拥有三个闻名天下的女官。其中,在绿林江湖中称号最响的便是六扇门第一名捕——苏觅音。
传闻,没有苏觅音捉不到的犯人,不论对方武功多强、靠山多硬、势力多大,苏觅音总有办法将人犯绳之以法,除了……
“曹校尉,还请你随在下走一趟衙门。”淡然的语调、温和的气质,苏觅音脸上泛着一层润泽光辉。她有一双猫儿眼,平常时候黑瞳圆睁着,长长的羽睫扇呀扇的,给人一股春风拂面似的感觉,无奈时,那双眼睁得更圆更大,却没有多少威吓,反而平添几许天真。
曹天娇身子一颤,整个人兴奋得发抖。
“小苏,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她熊抱住苏觅音,上下齐手吃豆腐。
“曹校尉自重。”低喝了声,苏觅音身子一旋,躲开骚扰。
“小苏,四天又三个时辰不见,你一点都不想我吗?”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以为你是特地来找我幽会的,可你如此冷淡,呜……阿娇好伤心。”
苏觅音的脑袋胀了一倍。要说曹天娇是大陆上最会打仗的人,绝不为过,她为尚善国立下的功勋足以让她成为第一个异姓封王的人。
但曹天娇至今仍是个校尉,原因无他,她太喜欢调戏女人了,不分场合、不看对象,合了心意,便上前纠缠一番,连皇后娘娘都不放过,以至于从大将军一路被贬,到现在只能做个小小的城门校尉。
今晚,苏觅音执行数年如一日的巡夜任务,听得十里花街哄闹,过来查看,才知醉香楼发生命案。
当朝驸马和太师在醉香楼里被杀,而密闭房间里只有曹天娇一个活口,她是不是凶手尚难定论,可嫌疑绝对不小。
还有一点对曹天娇很不利,半个时辰前,有人听到她和两位大人剧烈争执,随后,驸马和太师便遇害了。
苏觅音很为这位名将惋惜,怎么这样会招祸?但还是不得不请她上衙门说个是非黑白。
“曹校尉,这件案子非同小可,请你配合官府调查。”
“小苏,你怀疑人是我杀的?”
“没有确实罪证前,在下不会做出任何判断。”
“总而言之你就是不相信我!哼,阿娇生气了,我自己去大牢,不劳你捉我。”
“曹校尉,现在只是请你配合调查,并非判罪,你也不须入监。”
“你不相信我,我便去坐牢,反正……”曹天娇一挥袖,往大牢方向走。“你不喜欢我,我就不要你关心。”
苏觅音再次肯定曹天娇是个比任何江洋大盗、豪门亲贵都难缠的人物。
她目送曹天娇窈窕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没有追过去。她言行虽癫狂,倒还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不必担心她逃跑,倒是这桩案子……
她反复检查了两次现场,试图为曹天娇找到有利的证据,可惜一无所获。
“曹校尉虽莽撞,却非残酷之人,她要杀人,也不至于弄得……”到处血迹斑斑,两具尸身面目全非,饶是苏觅音逮捕过无数凶犯,仍觉今夜的凶手阴狠毒辣。
若曹天娇没杀人,何以凶器和她惯使的相符?她百思不得其解。
“唉,曹校尉,你到底得罪了谁?”叹息一出,她自己先失笑。曹天娇得罪的人多如海,要全部比对,曹天娇大概已老死在牢里。
一条路不通,就换另一条走吧!苏觅音退出房间,找上醉香楼的老鸨。
“嬷嬷,今晚伺候驸马和太师的是哪几位姑娘?”既然双方是因为争风吃醋而起波涛,或许楼里的小姐们知道些什么,苏觅音决定从这方面开始调查。
“回大人,驸马爷和太师是自己带人来,没要我们楼里的姑娘。”老鸨说。
自备姑娘上青楼,这是什么诡异的习惯?但却侧证了曹天娇强抢别人心头好的行为,不妙啊!
苏觅音心弦震荡,面上却没有表情。
“从头说起,驸马和太师带了几名姑娘过来,眼下人又在何处?”
“这个——”老鸨回身尖喝了句。“小王八们!驸马和太师带来的姑娘呢?”
苏觅音突然起了很不好的预感。不会这条线索也断了吧?
“把人都召齐了,厅里说。”
“是,大人。”老鸨赶紧找人去。
苏觅音在前厅等了约半刻钟,才见着十几名四肢不全、歪瓜劣枣似的人物。
“这醉香楼里就……十八个人?”她没有歧视之意,但如此三等妓寨却能吸引驸马、太师之流的尊贵客户,谁信没问题?
“回大人,自前头开了一家迎欢苑把咱们醉香楼“的红牌姑娘挖光后,这楼里的生意就一日不如一日,现在也只是强撑着,门面……是难看了点。”老鸨赧然。
“却很吸引人。”苏觅音回以别具深意的一瞥。
老鸨身子颤抖,笑得牵强。“亏得驸马和太师念旧情,偶尔来捧场,让咱们不致饿死。”
“如此说来,你们是失了顶梁柱,担不担心明日无依?”
老鸨愣了一下,开始哇哇大哭,号得凄厉,都快冲破房顶了。
苏觅音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坐下来,就看他们一个接一个扯着喉咙,哭声震天、眼泪稀少,果然是很有趣的一群人。
突然,她的目光被墙角一个狼形图案吸引住了——
“色狼娇”。那是曹天娇的独门标志,看墨色鲜明的样子,应该是她刚才说要自己去大牢、离开醉香楼时画的。
她留下那记号是想通知她的师兄“盗神商”商昨昔,自己被冤入狱,让商昨昔来救她?
鼎鼎有名的盗神要入京,天下还能安宁?
“盗神商”、“色狼娇”,这鬼谷两大传奇人物……又是一桩麻烦事。
但苏觅音也没抹消曹天娇留下的暗记。她直觉这桩案子还很深,自己看到的只是表面,要探出真相,还得要好长一段时间,若有人想乘机谋害曹天娇,有商昨昔在,也不致轻易得手。
她的手指在桌面轻敲两下。“各位可伤心够了?在下还有很多事想请教你们。”
满室的哭号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苏觅音忍不住想笑。这些天兵是哪里冒出来的?戏都做不全,也想骗她!
看来她得好好查查醉香楼这间妓院了——
鸡鸣时分,苏觅音问完醉香楼诸人的口供,返回住宅。
才到房门口,她忽觉自己被两道凌厉的视线锁住,冰凉的气氛细细密密地布了满屋。
“可是盗神商大侠?”她拱手为礼。
“苏大人果然好机智,难怪敢与我鬼谷作对。”一道轻扬的声音,就像抚过林间的微风。
苏觅音实在很难将那名动江湖近十年的盗神与这声音联想在一起。
“商大侠误会了,在下并未为难曹校尉。”
“但小师妹确已入监。”声嗓响起的同时,一道寒光便袭向苏觅音面门。
“曹校尉是自己进大牢的。”苏觅音飞一般地退,不欲和商昨昔交手。
“官字两个口,你们这些当官的话能信吗?”寒光后,那道白色的身影闪得耀眼,面如冠玉、人如玉树,商昨昔出人意料地年轻。
三尺青锋在手,咄咄相逼的剑芒不离苏觅音身前三寸。“放出小师妹,否则商爷我要你血溅五步。”
“若曹校尉真的杀人,哪怕在下身死,也要将她绳之以法。若曹校尉是无辜的,不管谁要害她,在下都会舍命相护。”私下斗殴是违法的,苏觅音还是坚持不拔剑。
“笑话,我们江湖人自有江湖规矩,哪里轮得到你们官府来管?”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为尚善国民,岂有不遵王法之理?”
“遵法?”商昨昔大笑,飞扬的眉宇间自有一股潇洒。“苏大人遵法,见了盗神,却只是逃避?”
苏觅音平和的面容闪过一抹精光。“在下并未接获任何有关商大侠窃盗的报案,一切不过是江湖上的风言风语,岂能作准?”
“哪怕无人举报,自古官贼不两立,名捕遇盗神,岂有不动手的?”商昨昔手上的攻势越发凌厉,瞬息发出的八十一剑让苏觅音几乎退无可退。
“名捕、盗神不过是虚名,在下敬重商大侠英雄仗义,何苦相逼,有损情谊?”她身子一折,翩翩然化作秋风中的落叶,自剑光中穿出,落到了庭院。
谁说苏觅音顽固不通、死板迂腐?她分明是以温和为表象,狡猾做肚肠。商昨昔眼底的光彩更炽。
“小捕快,你不知道吧,商爷最好的就是虚名。”笑声中,剑芒成网,罩向院中人儿。
“商大侠。”苏觅音再退,跃上屋顶。“在下敬你是豪杰,已多方忍让,也请你自重。”
见鬼了!哪个白痴传出盗神商昨昔风流潇洒的流言?这厮根本是个不可理喻的混蛋。
“小捕快,商爷成名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忍让我?传出江湖,商爷我的面子朝哪儿放?”他唇角勾笑,眉眼间就是一派“我要找碴”的态势。
苏觅音气苦。“商大侠,在下并不怕你。”只是官服在身,有些事不好妄为。
“不怕就放马过来。”勾勾手指,商昨昔笑得浪荡不羁。
“你——”
“婆婆妈妈——啊,不好意思,你本来就是个婆娘,畏惧怯战也属正常。”
“商昨昔,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你又如何?反正你不敢还手。”
“哼!”她横剑在手,飞出的剑鞘直取他面门。“看剑!”皓腕微震,剑穗先飞起,满目缤纷。
“来得好!”他毫不犹豫,挺剑直刺。
剑尖对剑尖,半空中爆出一阵火花。
苏觅音不语,如影随形地追击商昨昔。
商昨昔连接十余剑,也退了十几步,却更兴奋得眼神发亮。
“有意思!”
别说他看不起女人,出道多年,他未曾尝过一败,可算是目中无人。
很久以前他便听过苏觅音的大名,但这种官府哄抬出来、未经江湖洗练的角色,真正对上,能顶个几招?对于所谓的“名捕”,他是不屑的。
这次偶然入京找曹天娇,却碰上她被冤入狱,而那笨蛋师妹还在醉香楼给他留下暗记,叫他快走。
开什么玩笑?他堂堂盗神会输给一个虚有其名的小捕快?
所以他对苏觅音的初始印象极糟,夜入苏家,他纯粹只想找麻烦。可苏觅音的反应却教他大吃一惊。
她既不死板迂腐,也不软弱,手底下把式挺硬,看起来脾气很好,实则性烈如火,真踩到她的痛处,爆出来的能量媲美火炮。
一个真正可与盗神并肩的名捕啊……她彻底勾起了他争强夺胜之心。
“痛快,商爷很久没遇到一个值得一战的对手了,今天我们就分个高下。”
“奉陪!”她真动怒了。
他往前跑,她在后头追,两道身影一白一红,自屋脊上飞过,拚的不只是招式,还有内力。
跃上一座高楼,他折返身子,刷地刺出雷霆万钧的一剑。
她没有硬接,娇躯后仰,避过一击。
“你以为这样就逃得了?”他手里的长剑不停划圆,勾出一张天罗地网。
“十八岁出道至今,在下从未逃过。”她身子斜飞着冲出剑光包围,化成横过天际的那弯虹彩,带着炫耀光芒反冲向他。
“好胆量,但光有勇气是打不过商爷的。”他出手更快,教人看不清招式,只有缕缕残影在空中倏闪即灭。
盗神果然不凡——这一刻,她才真正有了些许紧张。
“打不打得过不是靠嘴巴说,手底下见真章。”偏偏她也是不服输,被逼到无路可退时,战意更强。
“那就让你见识一下商爷的绝招——”
“慢!”她刺到一半的长剑突然收回。
“干什么?害怕啦?”
她闭上眼睛,细听片刻。“火防钟声!”
“看到了,在你左后方大约半里处,一股浓烟腾腾地往上冒,应该就是起火处。”
她迅速转身,脸色发青。“该死!”拔腿就要朝着火的地方跑。
“想逃?”商昨昔一个转身挡住她。“得先问过我手中的剑。”
“商大侠,你没发现吗?起火的地方跟醉香楼同一个位置。”
“那又如何?”
“醉香楼是今夜命案现场,关乎曹校尉的清白,在下得赶过去查看。”
“你赶去也只能看到一堆残屋破瓦,毫无意义,不如陪商爷打个痛快。”
这个人脑子有病吗?分不清是非轻重!
“商大侠,这件案子关系重大,莫非你不担心曹校尉性命安全?”
“我确实不担心。一个连调戏皇后都死不了的女人,会因为一桩小小命案丢掉性命?”
她一时无言。相比曹天娇以前闯的祸,今天这一件似乎还算好。
“既然如此,商大侠何必苦苦相逼?”
“不逼,哪里找得到好对手?”
苏觅音很是气苦。这男人根本是在玩她!
“在下心急公务,恕不奉陪,商大侠若要趁人之危,请便。”再不理会他,她飞身奔向醉香楼。
晨曦中,她大红的官服一身闪耀,衬着娇艳金芒,说不出地动人心魄。
商昨昔目送她鲜红的身影消失,半晌,摸着下巴坏笑。“激将法对我不管用的,小捕快,你还太嫩。”
要找麻烦,就玩个彻底,他才不在乎被叫小人,高兴就好。
正如商昨昔所言,当苏觅音赶到醉香楼时,只看到一片疮痍和十八具死尸。
为什么会这样……她检查了一遍,确定是醉香楼那十八人无误。
傍晚发生命案、清晨楼毁人灭,是单纯的巧合?她很难相信。
告知城防司一声,她只身入了醉香楼。哪怕烧得只剩半副壳,她还是要再搜一回。
苏觅音慢慢地巡,从前院穿过大厅,来到后园,曾经富丽堂皇的回廊已烧得面目全非。
再过去就是发生命案的那间房了——她突然停下脚步,鼻端窜进淡淡的火油味。
这不是意外走水,是有人纵火!她和如春风的眉目罩上寒冰。
“怎么烧的有差吗?反正都已经烧光了。”一把调笑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商昨昔?!”她诧异地举剑横挡,避过他偷袭似的一击。“你怎么可以进来?”
“横竖我已经进来了。”他从头到脚就写着——我就是要找你麻烦,怎样?
苏觅音咬牙。“在下可得罪过商大侠?”
“你是捕头之王,我是盗中之神,自古官贼不两立,你我注定是对手。”
“商昨昔,你真以为我不敢捉你?”他要再妨碍她办案,她便捉他进监牢。
“说话算话?”他反而兴致勃勃。
“你……”她气得发抖。
“撒谎会变小狗喔!”他对她勾勾手指。“快啊,还犹豫什么?快点来捉我……”
她胸膛起伏不定,圆瞠的猫儿眼几乎射出火光。
“小捕快——危险!”邪肆的笑忽地凝在唇边,他雪白的身影像夏日的柳絮,飘飘扬扬地在风中飞了起来。
她怔愣过后,猫儿眼一瞪,跳起来冲向他,直刺的长剑看似正击他面门,却掠过他耳畔,击飞了三枚偷袭他的暗器。
“留活口!”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她低喝。
“啊?”他惊呼,长剑正从一名黑衣人胸膛拔出。“早说嘛!”
是他动作太快好不好?苏觅音闷着一肚子气,只能对另一名黑衣人发泄。
“是谁派你们来的?醉香楼的火是不是你们放的?”一个字出口,便一剑招呼上黑衣人的衣服,两句话问完,对方已衣不蔽体,好似逃难了一整年。
“小捕快,我不知道你有这种变态嗜好,喜欢割男人衣服。”他很好奇,她越生气,似乎功夫就越厉害,到底能发挥到什么程度呢?
“商昨昔,你只会逞口舌之能吗?”
“我还有没有其它本事,咱们再打一场你不就知道——什么东西?”他瞪着黑衣人忽然抛出的红色圆球,苏觅音一剑刺过去,他脸色一变。
“不要硬接!”那是震天雷!
“什么?”稍微走神了下,但她仍改刺为挑,将暗器远远地送飞出去。
“这样不行。走!”不等暗器落地,商昨昔一把拉住她往外跑。
“你们跑不掉的。”黑衣人冷笑,那本来烧得半塌的回廊瞬间整个垮掉。
接着,又来了四个黑衣人,手持巨网,从天而降。
“呿,一点破东西也敢拿出来献丑。”商昨昔剑化流星,破开巨网。“小捕快,你可别再心慈手软啦!”
苏觅音默然,迅即的四剑穿透四人喉咙。
这时,一道绿光突然袭向商昨昔的手腕。
“小心!”苏觅音挥剑阻挡,绿光却顺着剑尖缠上她右手。“这是——”
商昨昔回头一看。“鸳鸯锁?!”他长剑一抖,想要替她解去腕上的束缚,却已不及,反而将自己赔了进去。
苏觅音看着连接她右腕与他左手的绿线,脸色一黑。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传说——鸳鸯锁,锁鸳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东西怎么可能真的存在?”唯有死亡才能解开的暗器,将她和他连成一体,也就是说……只要活着一天,她永远别想摆脱他。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悲惨的意外吗?
“不必担心,反正你们很快就会死了,到了地狱,鸳鸯锁自然开解!”黑衣人仰头狂笑。
“呸,一把鸳鸯锁就想困住商爷?作梦!”商昨昔拉着苏觅音,逃势不歇。
鸳鸯锁虽然麻烦,但不致命,让他介怀的是那颗被她挑飞的震天雷,那东西要是炸开来……
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震天雷落地,掀起狂暴气浪,掠上半空的两人被震飞了几个跟斗。
商昨昔和苏觅音狼狈地跌落地面。
“幸好只有一颗。”他说。
“你确定?”她分明看见黑衣人又丢了三颗出来。
他也见到了。“该死!不是说京城的治安很好吗?怎么震天雷像雨一样地下?”
“抱歉。”是她管理不周,亡羊补牢,时犹未晚。她飞身前扑,就想去抢那三颗震天雷。
“闪——”同时,他掠向高空。
“唔!”
“呃!”
默契太差。
本来,以他们两人的武功,不管是要抢下震天雷,或者逃出危境,都不成问题,但现在他们被鸳鸯锁绑着,一个往左、一个向右,便麻烦了。
商昨昔和苏觅音跑到一半,发现身子又不由自主地被扯回去,大惊失色,也恍然大悟。
“来不及了,先逃再说。”他抱住她的腰,慌不择路地往前窜。
她吃了一惊。性命交关的时候,他竟用身体保护她……
轰、轰、轰——连续三颗震天雷炸开,整个天地好像被装入坛子里,用力晃荡一样。
天暗了,地面裂开几道缝隙。
“小心!”她飞起身子,拉着他一起避开突然出现的地缝。
但命运有时是很会玩弄人的。他们往上飞是躲过一劫,却闪不掉那先遭火焚、又遇震荡而倒塌的楼阁。
砰!商昨昔和苏觅音一起被砸进地缝中。
眼前变成一片黑暗的时候,他们以为自己死定了,但这一下落,却像没有止尽般,不停地往下坠、往下坠——
也不知过了多久,咚,两人同时落入冰冷的水里。
幸好水不深,他们很快站了起来。
“这是……”她讶异地看着身处之地。想不到醉香楼底下别有洞天。“地底河?”
“管它什么河,先逃再说。”震天雷的威力还没发泄完,整座地洞在摇晃,隐隐有塌陷之迹。
“下潜。”地底河是有出口的,只要他们能躲过被活埋的危险,就能逃出生天。
“喂——”商昨昔惊呼。
他还没来得及说,他不会游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