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维诺的手紧搂着一位女名模,他的唇亲密地贴在名模的唇上。
那张醒目的照片,是宣告她婚姻出错的实据。
她的眼泪,在步出便利商店自动门的那一秒,滑出眼眶。
捧着周刊回到家后,她在床上一字一字地读着那堆文字、看着那些对她而言好狰狞的照片。她的心,很缓慢地,碎成了一片片。
她等着晚归的梁维诺,想听听他怎么解释,等着等着,天亮了。
这天,是他第一次彻夜末归。
蒋玮茵隐隐约约明白了,他们的婚姻,似乎即将走向尽头。
梁维诺应该非常了解,她不是个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传统妻子……
晨光挪进一间装潢典雅的二十坪大套房。
房内的沙发上躺了个只是合着眼,并未真正入睡的男人。
手机闹铃乍响,男人迅速按掉,怕吵醒床上好梦正甜的美丽佳人。
但,束不及了。床上的人儿听见响声了动了动,掀开被子,睡眼惺忪地瞧向他。
“对不起,吵醒你了。”他坐起来,给了她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
“要去公司了吗?”
“嗯。”他点点头,开始着装。
“维诺,你……真的喜欢我吗?”床上的女人虽然刚睡醒,但脑子还算清楚。
一个男人在她身上砸下了大笔钞票,还带着她在公开场合出双入对,昨晚甚至第一次留在她的住处,但却没碰她,这,让她开始怀疑起他的动机。
“当然喜欢了。”梁维诺已经穿好衣服,给了她一个称得上温柔的笑,然后走进浴室梳洗。
五分钟后,他步出浴室,朝床上穿着半透明睡缕的‘现任女友’走去,就着床沿坐下,搂住女子,亲昵地在她的额头印下吻,吻着吻着,吻至她的唇、她纤细的颈,掌心轻轻触握着女人胸前那对柔软。
一分钟后,他挪开自己游荡在女人身上的唇,说:“昨晚我喝醉了,有些力不从心,而且我习惯一个人睡,只是这样。你不要多想了,我当然喜欢你。中午到我公司来,我带你去吃饭。”
“到你公司?这样好吗?”
“怕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准备跟我妻子离婚了吗?别担心,她是个理性的人,就算知道你,也不会找你麻烦的。”
“真的吗?”女人咬咬唇,犹豫地问…
当第三者的经验,她说不上很丰富,但也不算太少,可就从没遇过像梁维诺这样的男人。他完全不介意被他妻子知道他外遇,甚至表现得像是恨不得他妻子能早点知道似的。
梁维诺是她遇过最优质的男人,家世背景好不说,人长得俊帅,对女人更是体贴。因此,她实在有点不敢相信,这样的男人愿意为了她跟妻子离婚。
他不怕他老婆要求天价赡养费吗?
或者……他觉得为了她,就算给他老婆天价赡养费也值得?
想到这里,一股女性的虚荣感让她觉得飘飘欲仙。能让梁维诺这种男人心悦诚服,是女人都会感到骄傲的。即便梁维诺不够俊帅、体贴,光是他丰厚的身价,就足够她骄傲了。
他的家族企业跨足银行、寿险、饭店、鼋子产业,他一个人的身价少说也有百亿,这样的男人简直是让所有人嫉妒的天之骄子啊!况且,她是真心喜欢他的。
梁维诺见她安静不语,有点没耐性了。
早上他还有个重要会议,没多少时间能耽搁,因此索性用半命令的语气说:“乖,听话,中午到公司来找我。我要司机十一点二十过来接你,好吗?”
“好吧。”她点头,不再坚持什么。
“那中午见。”梁维诺露出满意的笑,起身。
一阵昏眩突然朝他袭击而来,他一下子支撑不住,又跌坐回床上。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女人关心地询问。
他安静地坐了好一会儿,在内心苦笑了下,等待晕眩过去后,甩甩头,淡淡地对她说:“没事。昨天真的喝多了,宿醉还在作怪。”
“喔。”她应了声,相信了。昨天他确实喝多了些,半瓶威士忌呢,换成她早醉昏了!
“中午见。穿漂亮些。”他在她颊边轻吻,再次叮咛。然后不顾残存的晕眩,以及慢慢加剧的头痛,离开她的套房。
蒋玮茵握笔敲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叩叩声。
她整夜未合眼,半个小时后有个重要的外资法人代表会到公司来,资料已经全在她的办公桌上了,可是她却心不在焉,完全无法静下心来看。
更糟糕的是,她觉得半个小时后,她依然会像此刻般心不在焉。
这次,她的任务是将“中昱集团”详尽地介绍给外资法人,说服他们‘中昱’是值得投资的集团,进而购买“中昱”的股票。
可是现在她的私人情绪泛滥成灾,她根本没力气去说服那个外资法人代表。她甚至坏心地想,最好今天股市开盘后,‘中昱’的股票就跌停板!
疯了!她真的快疯了!目前‘中昱集团’的负责人是梁维诺,她的顶头大老板,更是她的老公,可是她……此时此刻,她恨死他了!
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她吓了好大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甩掉笔,她气愤地接起电话大吼:“我不是说过,这半个小时内不要打扰我,不管是火灾、地震,还是他妈的超极大飓风来,都不要打扰我!这么简单的命令很难懂吗?”
“……可是总经理……那、那个法人代表已经来了……”秘书Lola颤抖着说。
她第一次听到蒋玮茵骂脏话,因此很不知所措。
自从梁维诺接手‘中经创投’后,蒋玮茵就一路从副理升上经理,到后来梁维诺接手了‘中昱集团’,她则接下他原先的总经理位置,因此目前她算是这家子公司的最高负责人了。
以往蒋玮茵对待公司内所有职员都是客客气气的,除非是她要求的营养目标达不到,而且是差很远,她才会罕见地发飙。但就算她再怎么发飙,也从不曾吐出不文雅的字句来。所以Lola不知道今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竟让蒋玮茵的火气这么大!
来了?蒋玮茵愣住,望着桌上成叠的资料,然后挫败地吐了口大气。她连半个小时调整心情的时间都没有!
“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太好。麻烦你先带他到贵宾室,我等会儿就过去。”
“好的。”
拿起资料,虽然知道自己一点会客的心情都没有,但该见的人还是要见,至于说服……她明白根本不可能成功。
走至贵宾室,推开门,她摇械式地向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笑了笑,递上名片。“您好。谢谢您百忙之中拨空过来,这是我的名片。”
男人愣愣地看着她,连忙接过名片瞧了瞧上面的名字,接着惊呼道:“真的是你!你变了好多!”
蒋玮茵没想到对方会是她认识的人,这才将焦距集中在他脸上,仔细看了看对
方后,她错愕极了!
“是你?”汪家尉,那个曾经深深伤她心的ABC!
世界果然是小的!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楣,居然在心情最糟的情况下,重遇旧情人。
“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你刚刚看着我时,好像我是个陌生人似的。”她真希望他是!
“我刚刚没仔细看,太紧张了。”她说得客套,也笑得客套。“你怎么变成外资法人代表了?”她记得汪家尉的身家至少也有百亿。
“我是临时代打的。‘美联集团’的总裁William前年成为我的姊夫,他以创投起家--”
“我知道‘美联’的背景,但不知道为什么是你来?”她声音淡淡地打断他的话,面对旧情人没有多余的热情。
她没想到‘美联集团’的总裁会成为汪家尉的姊夫,目前‘美联集团’旗下的创投公司已经排名北美前十大,大多是寻找体质佳的大型跨国企业为投资标的。
汪家尉并不在乎被打断话,甚至连被她冷淡对待也不生气,毕竟他欠蒋玮茵太多了,当年他伤她太深,如今遭到这种对待,是他应得的报应。
他微笑,解释说:“今天本来是William的首席特助要来,但对方却出了车祸,无法前来。由于William很有兴趣投资,‘中昱集团’,因此便打电话问我能不能过来帮他了解一下情况?我是台湾人,刚好又回台湾来度假,再加上过去我专心到北美发展前,曾在台湾成立过创投公司,他相信依我的经历,应该能给他一些不错的建议。我反正也没什么事,所以就过来帮他看看了。”
“喔。”她不知道要接什么话。现在的她没心情进入正题,也没心情跟旧情人叙旧。
气氛突然一阵僵,但她意与阑珊,浑身榨不出一点改变气氛的力量。
既然大家都是‘熟朋友’了,在这种状况下,她也懒得花脑筋交际应酬了。
手上抱着的那叠资料,干脆一鼓作气地塞进汪家尉手里。
“资料全在这里,你带回去慢慢研究!”
这动作毫不意外地换来了汪家尉的满脸惊讶。
望着眼前变得更美、更有女人味的蒋玮茵,他笑道:“这就是你对待外资法人代表的态度?”
“不。这是我对待熟朋友的态。”的音量不上不下的,平板得活像对欠了她几万块台币,而她一点儿也不想追讨。
“既然这样,你介不介意今晚跟我这个熟朋友共享重逢的烛光晚餐?”
蒋玮茵抬头,正眼看着这个男人。烛光晚餐?真亏他说得出口!
他也不想想,当初是怎么伤她心的!
可耻又可恶的男人!他到底是记忆库储存了太多绯闻女友爆炸了,还是他压根儿没有半点羞耻心?
“我结婚了。”她将无名指上那颗剌目的大钻戒晃到他面前,冷冷地说。
谁知汪家尉居然抓住她的手,仔细研究起那颗五克拉大的钻石,一会儿后才开口说:“车工很棒、净度够干净、颜色也白。这戒指不便宜,买得起这枚戒指,你先生应该是个非常有成就的男人。”
蒋玮茵抽回自己的手,孩子气地搓了搓,仿佛汪家尉的手有细菌似的。
“不好意思,我先生刚好是‘中昱’的负责人!”她咬牙切齿,恨恨地说。
“梁维诺?”汪家尉有些错愕。
“宾果!”
汪家尉安静了两秒后,才又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幸福吗?”
很好、很好!还有比这更好的吗?这种试探的口气、怜悯的表情!
全世界都知道梁维诺有外遇,显然连恰巧在台湾的汪家尉也知道了!她蒋玮茵彻头彻尾地成了个全天下最后知道老公有外遇的悲惨笨女人!
梁维诺!她、她……她绝对要报仇!
“不幸福!你满意了吧?要笑赶快笑,笑完了就滚!”
汪家尉站在原处不动,脸上没有丝毫笑意,语气极为想诚恳地说:“我笑不出来,毕竟你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
男人!他可以跟其他千百个女人上床,然后说他只爱一个个女人!
虽然一刹那间,她有万分之零点几的感动,但最大的反应仍是想吐。
“真是不敢当!”她语气讪讪地说。
“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他再问一次。对喜欢的女人,他一向不会轻言放弃。不否认,眼前更有女人味的玮茵,比以前还要吸引他。
“没--”她直觉就要拒绝,但一想到梁维诺,她忽然又不想拒绝了。“几点?你来公司接我。我六点可以离开公司。”她一连串地说。
“好,六点,我准时过来接你。”
“先说好,只是纯吃饭,我对你没意思!”蒋玮茵补充说明。
“放心,我明白。”他笑。
抱着资料,汪家尉潇洒地离开贵兵室,蒋玮茵望着他的背影,心瞬间陷入谷底。
她真要这样吗?因为维诺让她生气,所以她就找另外一个男人来气他?
真要这样吗?她又一次自问。
有没有可能是她误会了梁维诺?至少她还没听他亲口证实,不是吗?也许她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就算真要气他,也该等梁维诺亲口承认了再说。
虽然昨晚他一夜未归,伤了她的心。虽然那几乎可以证明,梁维诺是真的背叛了他们的婚姻。但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这样她才能彻底死心。她必须跟他谈,而且就是今天。
瞄了眼腕表,她决定今天中午就去总公司找梁维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