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巧旋不明白汪总裁的意思,但因急着出门便也没再多问,匆匆收了线,再与如清做离台前的最后一次道别,即搭上柯端予的车前往机场。
其实,不是机场,至少现在不是。
“端予,麻烦你送我去公司附近的巴顿咖啡馆!”
“如果再绕去巴顿,这样你搭机时间恐怕会来不及……”
“呃,是明天早上的飞机,不是今天。”姚巧旋小吐了一下舌头。
“喔?你偷了一天时间,准备和何隽书见面?”
“总要跟他做个正式的告别,给他一个交代。”一个月的煎熬可比一世纪,委屈之石击上心房,姚巧旋悄悄红了眼眶。
“交代是一定要,但也不必绝望。因为不管你是两年后回来还是二十年后回来,我都不会答应娶你的。”柯端予摸摸她的头,投以鼓励性的微笑。
“难道我们真要像白天与黑夜,我回来,你走,我走,你回来,让妈妈像夸父追日,永远追不到我们……”
对如清,姚巧旋总是心怀一份歉意及愧疚,纵有怨尤,也不曾长久。
“不会的,经过这阵子的再三思考,我已决定把这事做个彻底的解决,不再让妈为难你跟我。”柯端予微晒。
“你决定怎么做?”
“我喔——就……找个女人来结婚吧!”
在柯家屋檐下,姚巧旋时常有所妥协,他也必须有所作为,不能再一味地选择逃避,或老是为这事与母亲发生争执及冲突了。
“你说真的还是假的?”如果他说那句话的用意是要吓她,那他成功了。
柯端予没再回答,姚巧旋也只得抿唇跟着沉默。
十数分钟后,柯端予把车子往路边停靠,她巧旋一眼便看到何隽书在行人椅旁边来回踱步的身影,他那落寞的样子,顿时使她喉头一哽,泪水盈眶。
“快去吧!”柯端予把她的行李卸下。
姚巧旋根本顾不得行李,一下车即拔腿往何隽书方向奔去!
“隽书!”她情切地投入他怀抱。
“你……总算来了!”何隽书收缩双臂圈紧了她,强烈的感动情绪使他魁梧的身子也禁不住地轻颤着。
喔,一个月,被恶魔禁锢、剥夺的三十天,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在此刻与她深深相拥、情念交融之下却似已不复回想。只隐约记得,他一天到晚看时间,看它走得慢,想给它转快,看到日历似乎总撕不到自己所等待的这一天,他恨不得一整本把它烧光光!
世间最残酷的处罚,名为相思,如此啃心蚀骨,令人前途无亮,日月无光。
“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我每一分每一秒都想插翅向你飞来……”
“以后别这样整我,千万千万再也不要让我等这么久,我会疯掉的。”
“我……”天啊,区区一个月他都快崩溃了,再来的两年多是要怎么度过?
“对了,你还好吗?”猛地想起什么,何隽书稍稍推开她,摔起她的脸来来回回地仔细端详,“她没再打你吧?她有没有对你不好?”
“没有,绝对没有,婆婆是最疼爱我的,那天她是对我太失望,禁不住才动手打了我,你不要误会她是恶婆婆,在那次之前,她从来没有打过我!”
“她或许不是恶婆婆,却十足是个控制欲超强的恐怖婆婆!”他一定要想办法把她从水深火热的魔域里解救出来。
“你不要怪她,她只是曾经失去太多才变得患得患失。”
“好了,不要谈她,我现在只想好好抱住你,永远都不放了。”
“可是隽书,我们只剩一天。”闭上眼,她好希望时间就此冻结、停止!
“什么意思?”细吻着她耳鬓,沉醉在他所熟悉的香味里,他嘴里虽问着,却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又要出国了,明早的飞机……”
“出国?好啊,我跟你一起去。”
“不,我是去工作的,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你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何隽书双眉蹙拢,这时才惊觉不对劲。
“我被汪总裁调回原职务了。”姚巧旋压低声音,在他逐渐变坏的脸色中,她的神情反而平静得出奇。
“你是说你被调回汪大诚身边做事?你为什么不拒绝?”突来的消息令何隽书措手不及,原本紧蹙的眉头此际越发纠结。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当初我进入汪氏时,为了拿更高的待遇和更优渥的福利,和汪总裁签下了五年工作合约吗?”
“我记得,但是,你请调回台成功了,不是吗?”
“其实,汪总裁下了但书,如果我拿不到你们友源食品制冰机那笔生意,就得乖乖回他身边继续替他卖命去……”
“什么?!”何隽书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僵掉,脑筋也傻掉了!
“隽书,你掐痛我了。”姚巧旋拧眉喊着,试图扳开他掐进她肩膀肉里的手指,却徒使他更加重力道,像是要把她掐得粉碎。
“姚巧旋,为什么你从没有告诉我这件事?为什么?为什么?麻烦你给我一个理由!”何隽书激动地摇撼着她,完全无法接受她对这事的欺骗和隐瞒。
“凭你那么痛恨汪总裁,我跟你讲有用吗?你并不可能因为我的关系而把案子签给我,不是吗?所以……我何必说这些?”
“谁说不会,我……我会!”
早知有这条件,他绝对会为了留住她,才不管自己对汪总裁有多山高海深的成见与痛恨,他也会二话不说把制冰机的案子双手奉送给她!
“不,你不会,因为你刚刚犹豫了。”
“我没有,我没有犹豫!”何隽书恼怒至极,被摆一道的感觉,奇差!
尤其是被自己喜爱的女人给狠摆一道,这感觉比被偷,被抢、被汽车国来回辗过八百次还更差!
差透了!差透了!差、透、了
“好,即使你愿意为了爱我而那么做,但,同样的道理,站在我的立场,我是为了不让你在我与汪总裁之间感到一丝丝的为难,才选择不说的。”
“不,姚巧旋,你故意整我的,你一定是故意的!只因我驳回了你那份卑鄙的伪帐单,所以你要用这种方式报复我,让我措手不及,也让我后悔莫及……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好可恶!”
何隽书火冒三丈、怒不可遏,久违的青筋又狰狞地在他俊脸上暴跳。
她陷他于不仁不义,简直不可原谅!
“好,是我可恶,你惩罚我吧!你还有一天的时间惩罚我。”她靠紧了他,彻头彻尾地把自己全交给他处置。
只要他息怒,与她好好的度过这一天。
“惩罚?会的,我会惩罚你的!今天不给你那个,我就不叫何隽书!”这女人竟然要抛下他,自己偷溜出国,看来他不把她绑住是不行了。
“好,我们今天就来那个。”今天不做,等过了今天,过了两年,谁晓得他的心和爱情是否还为她妥善保留着?
在他还情深意浓时,让她与他疯狂爱一回吧!
“不是要那个吗?为什么来这里?”
被何隽书拖进珠宝公司,姚巧旋情绪翻腾,却愣得两眼必直,呆若木鸡。
“这位太太,你以为那个是哪个?”何隽书先横她一眼,紧接着朝门市经理使了个眼色,一只精美的戒盒立即递呈上来。
“那个就……”圈圈叉叉啊,滚来滚去很火热缠绵的那个……
姚巧旋低下头,细声嘟嚷着,面红耳赤。
“你自己思想不纯正,还老骂我是大色狼,那个、那个,我说的那个是这个!”嘴里轻斥,眼底是无限宠爱,他粗鲁地一把将她一根手指头抓过来,在她还没回过神,奇异的冰凉感觉已在她指端熨开。
“啊!隽书你……”她嘴巴张得又圆又大,眼睛被那宝物之光闪得快睁不开。
“把你套牢!哪怕你飞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的围绕。”是的,他的围绕,这只晶莹剔透的钻戒戒围上已刻上他的名字,她一辈子别想挣脱他了。
“可是,我一去两年,你会不会移情别恋都还是一回事,我两年后回来也可能是要跟端予结婚的……”她潸然泪下,不知是高兴手上钻戒超大颗,还是为了一秒秒无情逼近的离别时刻而感伤。
“跟端予结婚,”他朝她额头猛戳一下,怒道:“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至于他会不会移情别恋,她大可不必替他担心或疑神疑鬼。
一个姚巧旋已够他爱一辈子、恋一辈子、挂心一辈子了!
他没笨到,也完全没必要再去找另一个女人来给自己添麻烦。
一颗心装一个人刚刚好,再多,会爆的。
“我对你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你不会记恨我,然后变心去爱别人吗?”她泪眼婆娑,哭得淅沥哗啦,晶泪滚滚,把何隽书的心都彻底淹没了。
“我爱你就够了!”
何隽书大吼着拥她入怀,谁想叫他放手她走,就让谁来剁他手指头吧!
他不要她走啊——
对她又气又爱,却苦于不愿责怪她,只懊恼自己竟眼睁睁让两人走到必须分开的地步,而无法立即改变及挽救这残酷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