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精闺女(上) 第五章 我会负责的(1)
作者:寄秋
  “你认识我?”是熟人?

  “快走,不……不要管我,追杀我的人很快就会赶至,他们会连……连你都杀……”

  他一急,身上的伤口流出更多的血。

  她摇头。“不行,至少要让我看清你的脸,要不然你死了,我要找谁来收尸?当孤魂野鬼很可怜的。”

  “……小磨人精,你怎么还是一样的话多。”死前能见到昔日的小姑娘,老天爷也算待他不薄。

  咦?好熟稔的口气,她好像在哪听过。“喂!你还走得动吗?再过去有个小山洞,我躲我弟弟时就会躲进去里面,宫明沅笨得很,他没一回找得到我,很安全。”

  “你走,我动不了,你……不用费心了……”他觉得全身的气力在慢慢流失,神智一点一点的消失。

  “呿!没死就别说丧气话,为什么不赌一赌,你先放弃了,老天也救不了你。喂!懦夫,用你的剑当手杖先站起来,我扶你的另一边,先藏起来再说。”太阳都下山了,天色很暗,她最讨厌摸黑走夜路。

  宫清晓有黑暗恐惧症,起源她在娘胎那段时日,乌漆抹黑的空间里只有摇来晃去的羊水,因此长大后她习惯身上带着火折子。

  “我不是懦夫……”他低吼。

  “那就证明给我看呀!光说不练的人还不如剁碎了做花肥,桃花寺的桃花很缺人肥。”

  死了丢到乱葬岗也是浪费,拿来废物利用能增加花的产量。

  “……”他是人吧?

  男子被她逼得虚火上升,想瞪人却双目低垂,他有几分赌气地以长剑为杖,双唇咬出血来勉强站立,他一步跨出去差点往前跌倒,一只软绵绵的小手及时搀扶住他。

  不过宫清晓也没有多少力气,两人摇摇晃晃地几乎要往地面倒去,所幸半人宽的山洞真的不远,弯着腰侧身便能进入洞里,一颗人高的大石头半挡在洞口,形成天然屏障。

  从外观看,洞口真的很小很小,连小孩子也进不去,可是一走到石头后面才晓得,有一半的洞口被石头遮住,从石头后面进入正好容身,再把杂草拨一拨,连洞口也瞧不见,只看到杂草和石头。

  而洞内别有洞天,宽敞得令人惊讶,头顶有个天然的圆孔洞,洞里有个小水池,池中居然有鱼,细细长长的银鱼,一群十来尾的游来游去。

  “该让我看看你是谁了吧!”

  宫清晓取出怀里的火折子,轻轻一晃,一小点火光冒出,她借着忽明忽暗的亮光拨开粘在他脸上的血发,把火折子拿近,一瞧,两道细长的柳叶眉很是不解的微微蹙起。

  这是谁呀?还是看不清楚,满脸是血污。

  耗尽气力的男子此时已昏迷不醒,他毫无抵抗能力的任由她摆布,也许宫清晓是相熟之人的缘故,他很放心的昏过去。

  两人都不晓得他们刚进入山洞不久,七、八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便从洞口走过,他们发现地上杂乱的血迹却没见到人,在周遭足足搜查了两刻,确定真找不到人才离开。

  他们走后,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走出山洞,四下查看了一番才熟门熟路的绕到慈善院,

  “借”了点东西。

  金乌西落,月兔东升。

  一轮弯月挂在井口大的圆孔洞旁,几点星子一闪一闪的伴随缺了一半的月儿,给寂静的夜晚带来一丝明亮。

  “我还没死?”

  昏昏沉沉中醒来,恍如隔世的男子吃痛的呻吟一声。

  “你死了我怎么办?我可不想伴尸一整夜,要是你变成鬼在我面前飘来飘去,我还不吓死。”她是死过一回,但是不表示她不怕鬼、胆大如牛,死状恐怖的鬼不见的好。

  果然还是很可恨,一张嘴能把死人气活。“我身上的伤是你包扎的?”

  “不然你有看到第三个人吗?啧!一共三十七处刀剑伤,还有两个箭孔,你一身的血快流干了,居然还能活,你的命也未免太硬了。”连阎王爷都不收。

  “你……你都看了?”小小的火堆燃烧出红色的火光,映出男子红通通的脸,以及泛红的耳根。

  “不看怎么上药?你真是很命大,伤势都见骨了,下手的人真的很狠,要你一命归阴。”

  那翻起的肉她看了都想吐,她缝伤口的手都会抖,好几次扎伤了手。

  宫清晓庆幸她蒸馏出一坛高浓度的烈酒,虽然和药用酒精仍是差上一截,但用来杀菌、消毒还是管用,防止败血症。

  一提到追杀他的人,他面沉如霜。“我会负责的。”

  “负责什么?”她难得傻一回,露出困惑的神情。

  “负责你的一生。”只要他活得够久。

  “听不懂。”她的一生关他鸟事?

  他撇开脸,耳朵红得快滴出血来,语气粗嗄的道:“我是说我会娶你。”

  “为什么?”她没有被求婚的羞涩,反而一脸不解。

  男子的脸由红转黑,有几分恼意。“因为男女授受不亲。我毁了你的名节,理应登门求娶。”

  闻言,她噗哧一笑。“你忘了外头有人等着要杀你吗?”

  “无妨。”既然他死不了,就该他们死了。

  “还有,我今年才十岁。”不宜许亲。

  “我可以等你。”他捂着胸口轻轻一咳,一丝血沫子从口中溢出,顺着嘴角滴落地面。

  “可是我不想等你呀!万一你等不到我及笄就死了,那我该嫁你的牌位守活寡,还是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我有克夫命,然后一辈子嫁不到良人。”她得未雨绸缪,绝不能让人三言两语给拐了。

  这年头到处有坏人,挂着善人面具偷抢拐骗,她爹说遇到这种人就要赶紧跑,头也不回。

  “……”她就那么希望他死?

  “万一你没死却变成残废了,那我不是更惨,连改嫁的机会也没有,每日拖着孱弱的身躯服侍你,没法夫妻同游三川五岳,苦情女子欲哭无泪……”她说得十分悲凉。

  “够了,小小。”她能不诅咒他吗?相隔多年未见,这小丫头练就了一条毒舌。

  宫清晓把火堆拨亮,换了个话题问道:“对了,你是谁,为何知晓我的小名?”

  他一怔,牙根生生咬紧。“我以为你认出我了。”

  “有点面熟。”这是客套话。

  玄子铁面色一冷的气瞪她,“你是脑子被桃花砸烂了吗?对于被你指使来指使去的过路客,你忘得真彻底。”

  “我没指使……”桃花?过路客?宫清晓脑海里浮起一丝丝模糊的记忆,唯一和桃花有关的人是在五年前……  “等等,你是那个神仙一样的小哥哥?”

  怎么会是他?一点也不像。

  经过五年的世事浮沉,一同摘过花的两人各有际遇,一个事事顺心,银两赚饱饱,在爹娘、兄长的宠爱下,天天笑着醒来;一个遭遇波折,父兄阵亡,十三岁时便投身军旅,在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

  “你……”他欣慰地想与她叙旧,没想到……

  “玄哥哥,你变丑了。”也“老”了很多。

  少年长大了就没那么萌,小正太的俊美成了大叔的沧桑,怎么看都少了夺人视线的美姿。

  “你眼睛瞎了。”要不是无血可吐,他定被她气到吐血,男人靠的是实力不是容貌。

  “没瞎,你看我还趁夜到慈善院摸了些食物,两眼亮得很。玄哥哥你饿了吧!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她可不要受他牵连,死一个好过死一双,阿弥陀佛。

  哎呀!她怎么学了老和尚,三句不离菩萨。

  他没被她气死是功力深厚……吧!“你那个是什么?”

  “鸡腿。”她大口一咬。

  “我吃的是什么?”

  “加了鸡蛋的饼子。”很营养。

  “为什么你吃的是鸡腿,而我是硬得硌牙的饼子,你忘了谁才是伤患吗?我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

  宫清晓两三口地把鸡腿吃完,然后义正词严的睁着明澈双瞳道:“食物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取来的,理应由我先挑,你只是顺便的,有得吃还挑?人不可以忘恩负义。”

  “我是顺便的?”他的牙磨得咯嘣作响。

  “要不是我救你,你早就死了,饼子什么的也吃不着,我呢!施恩不望报,没指望你报恩,可是你也不能恩将仇报呀!连恩人嘴角的口粮也要抢,你真是天良泯灭。”

  “……”算她狠!

  玄子铁一口一口的扯着饼子,勉强吞咽,一声不吭的冷着脸。

  “玄哥哥,你会不会冷?”

  “过来。”

  入夜之后,气温骤地下降,即使烧着一堆干柴,穿着单薄的宫清晓还是冷得浑身打颤,上下两排牙齿咔昨作响。

  她只想取暖,没有考虑到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她毫无顾虑的直接求援。人都快冷死了还管什么应不应该,有谁能温暖她,她叫谁祖宗都成,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但是……

  “玄哥哥,你身上好臭……”爬到一半,她嫌弃的捂着鼻子,要前进不前进地犹豫不决。

  “你说什么?”玄子铁声冷的沉下音。

  “没有、没有,就是有点小小的味道,我忍忍就是。”宫清晓识时务的松开捏鼻的手,龟速的继续往前爬。

  看她可怜兮兮又有些娇气的模样,玄子铁心中有再大的火也成了小火星,呼地一吹就灭。

  “还耍小脾气,冷死你算了,我连赶了半个月的路,这点气味在所难免。”

  闻言,她惊恐的睁大眼。“你是说你有半个月未净身?!难怪臭烘烘,我……我还是离火堆近一点……”

  想到他一身污垢,宫清晓慢慢地往后退,她一向是爱干净的人,不能忍受连澡都不洗的臭人。

  冷就冷吧!总比臭死的好。

  可是一只长臂不允许她退缩,老鹰捉小鸡似的将她拎起,搂入充满血腥味的怀里。

  “你变轻了。”羽毛一样的重量。

  她闷闷的一嘟嘴。“是你变壮了,我好歹是出身名门的小姑娘,被你这样拎来拎去我多没面子。”

  寂静夜里,他冷冷一勾唇,“你也没那么守规矩,叫你走你偏不走,自找的。”

  她一点也不像闺阁千金,待在绣阁里绣花,做女红,学琴棋书画,反而如男孩子般到处跑,仗着父兄的宠爱胡作非为,搞得人仰马翻,给父母、兄长去收拾善后。

  真正的名门闺秀不会夜半不归,也没有胆量救助濒死之人,还像在市集买菜般论斤论两的讨价还价,为一名陌生男人上药毫不胆怯,居然有闲工夫细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而在这之前她根本没认出他,对所救之人的品性一无所知,她就不怕所救非人吗?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我见义勇为,有人溺己溺的精神,你这时候已是一具尸体了,对恩人要客气点,不要踩我痛脚。”规矩是用来打破的,墨守成规太无趣。

  因为宫府五房只剩下庶出三房留守祖宅,上头几座大山都搬开了,所以在家独大的宫清晓完全不受规矩的约束,不用早起请安,不必看其他房头的脸色,更无须受制于人,他们一家是放出笼子的飞鸟,天宽地阔的任其飞。

  说实在的,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祖母的原意是抛弃非她所出的庶子,任他孤苦无依的自生自灭,孰料却给了三房另一条活路,没有老夫人的压制,他们反而走得更平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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