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系期中报告结束,一票人有男有女,嘻嘻哈哈的,岳明桑也受到邀约,一块去聚餐。
T大附近的出名茶馆外,门口窗外疏疏落落的栽植数株垂柳,微风轻轻吹拂。
闲话家常的气氛一直很热络的持续着,岳明桑其实并不是那么健谈的人,偶尔加入聊个一、两句,但大多数时间就沉默的啜饮热茶,整个人看起来闷闷的。
“岳明桑,你怎么看起来很无聊的样子?”自诩为系花的女同学对他眨眼睛,嗲声嗲气的说。
不过他倒觉得这个系花所使用的青黑色系眼影,让她看起来活像“家有贱狗”里的那条狗。
“对呀!是不是因为对面坐着系花倪小美,看都看呆了?”男同学开玩笑的叫闹着,大力拍他的肩膀。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没有啦……”岳明桑苦笑的闪避这些“拳打脚踢”,也刻意不看向满脸期待的倪小美,将视线转向窗外,假装欣赏着街道巷弄间的景色。
突然,斜对角的另外一家小餐馆里走出数个人,牢牢的抓住他的视线。
“嗯?”
是她?
高玛瑙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身裙装,火焰般的色彩真旳很适合她,勾勒出她每一寸该凹该凸的曲线,也将她的肌肤衬托得更加雪白细致。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亲昵的搂着一名身穿深色牛仔装的年轻人手臂,和另外两个女孩子交谈,再挥挥手,目送两个女孩子离去,回过头来又继续磨着、巴着年轻人不放。
他奇怪的觉得刺眼,推了推金丝边眼镜,唇线抿成罕见的严厉线条。
这时,其他人也注意到窗外的动静了。
“耶?那个不是高玛瑙吗?那家伙该不会是她的新凯子吧?”某张大嘴巴嚷嚷。
当下这群大学生骚动起来,为了一探究竟,个个都把脖子伸得跟长颈鹿一样长,脑袋争先恐后的贴在玻璃上。
“真的是她耶!”
“你们都认识她吗?”岳明桑讶然。
“你还不认识她吗?也对,你是新加坡来的,难怪会不知道。这个高玛瑙她呀……”
这个高玛瑙她呀,因为娇媚的外表,才一开学就受到四面八方的英雄好汉的注目。
这个高玛瑙她呀,也不知道以前是做什么的,二十二岁才跑来念大学。
这个高玛瑙她呀,平常没有参加社团什么的,有人写情书给她也不曾给过回音,更过分的是,有人看见她偷偷的把那些情书扔掉。
这个高玛瑙她呀……
岳明桑没有想到自己才问了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所得到的回答却多到让他头昏脑胀,一点都不简单。
头昏脑胀之余,他重新调转视线,话题中的女主角却已经离开,再也看不见了。
“谢谢您今天的光临,本卖场即将打烊……”
送走最后一位结帐的客人,数台收银机响起一阵串此起彼落的声音,然后就是点钞、数铜板的结帐动作。
等到高玛瑙下班,走路回公寓,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呵啊……”
由于附近另一家超市结束营业,顾客流量大增,大卖场的生意近日忙到人仰马翻,连下班时间都延后许多。
路灯昏黄,她独自走在满是木棉花盛开的人行道上,钻进了地下道,拐进夜风沙沙作响的巷子,脚步没来由的顿了一下。
奇怪,她的背后……
尽管只有一点点凉意,却足以令人发毛,她猛地回头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一定是自己累坏了吧?好严重的错觉。
继续往前走,高玛瑙经过小公园旁的路树下。
“咦?”
一股力道冷不防的从背后偷袭她,她连尖叫都来不及,就被拖到一辆汽车后车厢盖上,脸部朝下按压着,上衣和牛仔裤几乎被扯破。
“不……”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对方往前抵着她的双腿之间,奋力挣脱出一条手臂,凭感觉发狠的抓住对方的手腕,扯掉他的手表,金属表带划破他的皮肉。
男人吃痛,松开力道。
“失火了!失火了!”高玛瑙乘机放声尖叫。
“贱女人!”男人作奸犯科的冲动消失殆尽,丢下她,落荒而逃。
“可恶……”
惊魂未定,高玛瑙大口喘气,一手抓紧残破的衣襟,一手仍毫无意识的抽搐,惨白的娇容没有一丝表情,强行撑起身体的双腿也不断的发抖。
四周依然静谧,她的心却好冷。
“可恶,可恶,可恶……”她不断的以咒骂来鼓足自身的力量,掌心渗出更多冷汗。
当高玛瑙从无意识中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公寓的那扇半生锈的红色大门前,手中的钥匙因为颤抖,好半晌才插入锁孔。
“可恶,可恶,可恶……”
她从来没有这么饱受惊吓过,口中不断的呢喃,腿虚脚软的爬着楼梯。
忍耐一下,再努力一下下,就可以回家休息,就安全了。
再努力一下下,只要手别这样发抖,这样一直发抖,她是要怎么样打开眼前这该死的门?
可是钥匙已经插进锁孔了,竟然该死的转不动。
“开门……开门哪!”
再也无法忍耐下去,她又累又恐惧,钥匙仍然插在锁孔里,顾不了许多,抡拳敲打铁门。
咚!咚!咚咚咚咚……
“什么?”屋里的岳明桑被吵醒了。
不只如此,楼上楼下的住户也纷纷有了动静。
“搞什么?谁在三更半夜里吵架?”
“是谁在制造噪音啊?快报警处理。”
“玛瑙?”岳明桑打开门,一看见她,愠怒与惺忪顿时一扫而空,赶紧伸出手,想握住她,却换来她更加凄厉的叫声。
事情似乎不太对劲,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眸变得锐利,落在她残破的衣襟上。
高玛瑙尖叫一声,用力握住他的手掌,张嘴咬了下去。
“喂,怎么了?”一名住户上楼来查看。
岳明桑灵机一动,将她带入怀中,那只手随便她咬着,另外一只手则拍抚着她的背脊。
“没事,她只是……嗯,我们只是……”他对那名住户耸耸肩,眨眨眼。
住户恍然大悟,“年轻人,你们嘛帮帮忙,三更半夜吵吵闹闹,你们不用睡觉,我们明天还要早起工作,真的是喔……”
“对不起。”岳明桑赶紧道歉。
住户喃喃抱怨着,转身离开。
他把她拉入自己的屋里,“你没事吧?”
高玛瑙没有说话,稍稍回过神来,松开嘴,放过他的手,上下两排半圈的齿痕却已经清晰的留在上头。
“玛瑙?”岳明桑一点也不在乎,只关切着她的反应,从她仓皇的神态和凌乱的衣着,不难猜出她先前是遇到怎么样不好的事。
“岳明桑?”她对他急切的呼唤终于有了回应,媚眼眨了又眨,慢慢的集中焦距,“嗨!”
“嗨。”他很有耐性的再问一次,“你没事吧?”
“我……”她忍不住又全身发抖,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我差一点被……差一点被……”
“嘘……没事。”他再度拥她入怀,力道更轻、更柔,安抚的说:“没事了,没事了……”
高玛瑙的芳心迅速镇定下来,随即有些别扭的离开他的怀抱,往后退了一步,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看他。
原来她刚才晕头转向的,跑到别人的家门前,难怪她的钥匙无法打开门,因为根本不是她家的门嘛!
而且这是第二次了……这是岳明桑第二次救了自己。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岳明桑微微一笑,举起手,示意她不必那么客气。
高玛瑙注意到他手上的创伤,“天啊!你的手在流血。”
“呃?”真的呢!他有点傻傻的将手臂举高。“还好啦!没关系。”只不过渗出一丝丝的鲜血而已。
“什么没关系?”再小的伤口,没经过消毒处理,很有可能会发炎化脓,甚至是更严重的后果。责任心与不满他不好好的爱惜自己的怒气压过她的恐惧及脆弱,下巴一抬,双手环抱胸前,“不行!我回家拿急救箱过来,你要乖乖的让我消毒上药,别跟我争辩,我可不想让自己小小的良心感到愧疚,知道吗?”重量级的女王架式一秀出来,谁与争锋!
岳明桑莞尔,“知道。”
这几乎和上次的情况大同小异嘛!他再一次救了她,然后又乖乖的听从她的命令,做善后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