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晚膳过后,姜世怀和姜世广两兄弟,急急来找紫薇,一见到她,立刻大吐苦水。
「嫂子,你是不是和大哥吵架了?」
「我?」
「是呀,要不然大哥为什么不开心?」
「他不开心吗?」
「是我们来问你,怎么你反倒问起我们来了?」
她摇头。「我不知道。」
「如果你们吵架了,麻烦你赶快去安慰大哥。」
「是呀,不然我们两个快累死了。」
「怎么回事?你们看起来好像快累瘫了似的。」
「这几日大哥不知是哪根筋不对,把我们两个抓到酒坊,交给咱们一大堆差事。」
「该不会是你们太不用心了,所以他才会对你们严厉。」
「天地良心啊,咱们虽然平时喜欢玩乐,但对大哥交代的工作,可都是尽心尽力去做。」
两兄弟欲哭无泪,一副天要塌下的表情。
「也不知大哥最近是吃了什么东西,上了火,每天把咱们哥俩从早操到晚。」
「不仅如此,大哥还规定从现在开始,要是咱们犯了一丝错,就罚咱们睡在酒坊里,不准回来。」
他们苦哈哈的表情,逗笑了她。
「嘿,你还有心情幸灾乐祸?」
他们越说,她笑得越开心,不过看他们难受,她也不忍心,最后应允。
「好吧,我会帮你们劝劝他,别对你们太严厉了。」
「多谢啦。」
紫薇表面上微笑,其实心底下,也搁著一份心事,只是没在他们两兄弟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她感觉到,姜世庸近日来有些冷淡,因为,他都没碰她。
他对她厌了?
她无法不去在意,越是爱他,越是小翼翼,自从成为他的妾,她希望自己举止得宜,合乎身份,毕竟他是有头有脸的男人。
她明白,总有一天,他可能会纳新妾进来,取代她的位置,她会失宠。
这是女人的宿命,她的爹爹,有一堆妾,还聚了继母,所以从很小她便知道,女人终其一生能仰赖男人疼爱的时间不多。
她早有心理准备,但这一天似乎来得太早,她的心还是痛了。
*****
站在书斋前,里头的灯火还亮著,这几日,他都在书斋里待到很晚,也不要她守在一旁侍候,所以她都是一个人拥著寂寞入睡。
她推开门,端进一杯糁茶,静静的搁在桌上,没有打扰他,而是伫立一旁,等候著。
他不开口,她也不打扰,时光就这么静静的流逝。
「有事?」静夜中,响起低沉的声音,他的目光,没离开桌上的账册。
「妾身有一事,想请教夫君。」
「说。」
她小心观察他,觉得他今晚心情似乎不错,便开口。
「是有关二少爷和三少爷的事。」
他依然没抬头,专注在账册上,他没继续问,她只好耐心等著。
是错觉吗?为何她感到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沉重了?
「他们怎么了?」平淡的语气,轻得没有重量,她却嗅到了不妙。
她向来懂得察言观色,虽不晓得问题出在哪里,但她改变了心意,决定打消念头。
这话,还是不问的好。
「没什么,打扰了,妾身告退。」
她转身要走,但立即的,腰间被有力的手臂圈住,又将她给带回来,灼热的气息在她耳连吹拂,挟带著怒气。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心儿一惊,望著他含怒的眼,小声回答:「没事。」
既然开了口,他就不准她把话搁在心里。
「为什么不说!」
「因为你在生气。」
「我没有。」
「你有。」
他瞪著她,怒火升到眉心,努力克制著不对她发脾气,但他就是忍不住:不想承认,他的确在生气,因为听到她提到两个弟弟的事。
那黝黑威严的面容,又恢复了平静,眉心的皱折也稍稍抚平,语气转成了温和。
「我没生气,你说。」
她心中半信半疑,有些不确定,这时候,她瞧不出姜世庸到底在想什么?
望著他脸上柔和的线条,心下想到两位少爷哀求的神情,犹豫不决的心,才又安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事,两位少爷最近似乎很累,大概是酒坊的商务太重了,忙得透不过气,所以我在想,夫君是否可以对他们不要太严厉,让他们喘口气?」
「是他们叫你来说的?」
「不是,是我自己要说的,因为我担心他们。」为了怕他迁怒于世怀世广两兄弟,她改口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黑眸底的怒火变浓,他禁不住妒火中烧。
她可以对别人笑,对别人打闹,现在,又为别人来向他求情,对他即始终拘谨有礼,就像一道无形的鸿沟,隔在两人之间。
她从来没要求他什么,也不对他撒娇,明明喜欢他,就是不肯表现出来,只有在夜晚欢爱时,他才能感受到她的体温,为他而火热。
心中的气闷令他恼火,但他说不出口,也知道她感到困惑。
真不懂这女人为何如此对他小心翼翼?
他不想每次都得灌醉她,才能得到她关爱的眼神,见到卸下面具的她,躺在自个儿身旁,展现似水的柔情。
但,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卸下心防?
她小心的观察他,不明白他为何不说话,神情为何如此复杂?
「夫君?」她轻唤著。
他放开她,转开脸,冷冷命令:「没其它事的话,退下吧。」
她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那冰冷的背影,突然变得好遥远,远到她伸手不及的地方。
终于,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后悔自己不该提的。
「妾身告退。」她弯身福了一福,在跨出门前。回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一声,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