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近日来,她常常在发呆,当主子不在时,她显得有些魂不守舍,脑子里想的,都是他的影子。
当他在时,她却又不敢正视他的眼,因为每当对上那双眼,她会有种感觉,姜世庸仿佛看透了她。
人前,他仍然是那个高高在上、威风凛凛的酒王,但是当夜晚来临,房里只有他俩时,他的动作不再粗鲁,特意放慢,抚摸她的大掌,也变得无比温柔,仿佛……怕弄疼了她。
这一定是错觉,她不想去深思,这种转变是为了什么?
她可以故意忽略,可以不去想,但身子骗不了人的。
当两人谴蜷缠绵时,她的身子因他的抚触而变得火热难耐,她的肌肤因他的吻变得异常敏感,她无法克制自己在他热烫的体温下逐渐融化。
她不明白,为何他对她不再只是单纯的发泄,而是细腻的,呵疼的。
这种温柔,比强取豪夺更加让人防不胜防,一个不小心,就会悄悄侵入心里,占据一方。
她红著脸,赶忙将脑子里那些羞人的画面给驱走;大白天的,她不该尽想些有的没的。
手上拿著他的衣衫,上头有太阳烘暖的味道,她细心的一件一件折好,放入柜子里,然后拿起针线,专心缝制鞋子。
这是主子的命令,他说缺一双鞋,要她做一双给他。真不明白,他为何硬要她做鞋?他的衣袍鞋袜,向来由苏州最有名的凤织坊订做。
凤织坊的师父,手工细,功夫好,比她缝制的好多了。
但是主子有令,违逆不得,她只好日夜赶工,今儿个,就可以完成了。
「紫薇——你在吗?」
门外传来呼唤声,她认得,是苹儿,于是放下针线,站起身往屋外走去。「来了。」
她打开门,一见到站在门外的苹儿和玉蝶,不由得惊呼。
「老天!你的脸怎么了?」紫薇望著玉蝶一脸的红斑,惊讶问。
「紫薇……」玉蝶见著了她,哭得更加伤心。
紫薇忙安慰她。「有什么事,慢慢跟我说,别哭。」
一旁的苹儿,也红著眼眶道:「玉蝶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紫薇听了,这才放心。「原来如此,我们跟刘嬷嬷说一声,叫大夫来看。」
「没有的。」
「为什么?」
她话才问出口,两人的眼泪都像断线的珍珠,再也无法抑止的掉下来,跟她哭诉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
紫薇听了之后,禁不住讶然。
「岂有此理!她们竟然对你们下药?」
玉蝶哭诉道:「苹儿不过喝了杯茶,就拉了一整天的肚子,浑身无力,头晕目眩,连著好几天都打破了杯子,惹得少爷很不快。」
苹儿也委屈的掉泪。「我只是泻肚子还好,玉蝶比较可怜,昨日她用过晚膳后,一整夜都不舒服,结果今天早上起来,就发现脸变成这样。」
玉蝶捣著脸,再也抑止不住的大哭。「变成这样,我、我真不想活了!」
紫薇禁不住发怒。「太可恶了!她们怎能如此过分!」
「我们两个,现在连水都不敢碰一滴,就怕里面又下了什么东西。」
「不行,这件事,我要向大少爷报告。」
「千万不要!」苹儿和玉蝶急忙拉住她,一脸紧张。
「你们别怕,我会帮你们,那种人,越是姑息她们,她们越嚣张!」
玉蝶摇头。「不行呀,她们说了,如果我们敢说出去,她们也会一口咬定我们诬赖,因为无凭无据的,根本无从查出有没有下药这回事,因为那些饭呀茶的,都没有了,说出来,只怕没人相信。」
紫薇皱眉。「这倒是,无凭无据的,大家来个抵死不认,也无从查起。哼,这种欺人之事,她们倒是挺行的。」
不行,这样下去,苹儿和玉蝶两人太可怜了,她必须想办法,但是该怎么帮她们呢?
「紫薇,你一定要帮我们。」
「我当然会帮你们,给我时间来想想。」
「你不用想了,我们已经想出办法。」
「咦?」
两人异口同声道:「我们决定离开。」
「不行呀,你们离开,能去哪儿?」
「总比待在这里等死好,紫薇,求你帮帮我们,我们打算爬墙逃出这里,越快越好,好不好?」
她不愿看她们流落街头,她们太单纯,不明白外头世界的黑暗,恐怕会流落烟花之地,要不就是被人口贩子卖到外地当奴隶。
「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会想办法,到时候如果真的没办法,我一定帮你们离开。」
好不容易好说歹劝,总算把两个人安抚下来,愿意再多忍个两天,等她的消息。
她明白,下人们之间有什么纠纷,应该通报管叔,由管叔来定夺,像这种小事,不该越级来打扰大少爷。
但衡量之下,紫薇明白,要最快解决的话,也只能找大少爷了。
*****
一直到晚膳过后,姜世庸才从酒坊回来,可他回来后,便和两个弟弟在议事厅,讨论酒坊帐务。
当三兄弟在议事时,除非有天大的事,否则严禁打扰,紫薇只好耐心等著。
直到入夜时刻,她等得都快睡著了,一见大少爷回房,她立刻打起精神。
「大少爷,您回来了。」
「嗯。」他应了声,如往常一般,让她侍候更衣,梳洗。
紫薇观察他,那峻容上略显疲惫,于是更加殷勤的侍候。
「少爷,请用茶。」
他接过茶,喝了一口,茶入喉,清香入鼻,趁此机会,紫薇为他按摩肩颈,好让他整个人可以更舒服,更放松。
她的小脑袋瓜一直在转著,得选个适当时机才行,她得小心应对,因为搞个不好,弄巧成拙就惨了。
大掌,突然覆盖往她的手,握住。
正当她疑惑时,突然一拉,她被姜世庸拉进怀抱里,他的唇,毫无预警的罩下来。
虽然早已习惯他的霸气、他的气味,但她还是会心惊坪跳。
躺在他怀里,忙著适应他烙下的火舌,任由他的恣意索取,她的两只手也自动爬上他的肩,闭上眼,回应他的吻。
蓦地,他停住,隔开一点距离,盯住她。
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异样似的。
「怎么了?」她小心地问,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停住。
姜世庸缓缓审视她。
「你今日似乎特别殷勤。」
她心儿一跳。「啊,是吗?」
他热切的目光,像要看进她灵魂深处似的。「为什么?」
「您是大少爷,我是奴婢,侍候你是应该的嘛。」
「今日的温水里放了药草,茶的味道也更为清香,而你,从没像今天这般,贴心的帮我按摩肩颈。」
咦?原来他都知道呀,明明看起来很累不是吗?竟然还能注意这么多,她还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呢。
「最令我讶异的是,你回应我的吻。」到目前为止,这女人从未主动过,她今天特别不同,让他十分意外。
她怯怯地问:「你不喜欢?」
不喜欢?别逗了,他喜欢极了,巴不得她天天如此。
丫头终于开窍了是吗?懂得取悦他了,原本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
一开始,他只是对她的鉴酒能力有兴趣,所以留下她。
但随著日子一久,他在内心深处发现,自己对她有著一份特别的感觉,渐渐的,他已经习惯有她的体温、她的气味,还有她的呼吸。
随著每一次的缠绵,只有更多的渴望滋生,当发觉自己内心深处给她太多的位置后,他变得无法容忍她的冷淡。
多希望她能响应他的热情,卸下心防,不是表面的恭顺,而是真正臣服于他。
「我很喜欢,继续。」
烙下吻,他的动作变得狂野,一改适才的疲累;难得她这么想要,他当然不能让她失望。
「大少爷——等等——」
「不能等。」
「可是奴婢——」
「我知道,你怕疼,我会轻点。」
「不是啦,奴婢有件事想求大少爷呀!」
停住,他盯住她,浓眉拧紧。「什么事?」
「奴婢想拜托大少爷救救玉蝶和苹儿。」
「世怀和民广的丫鬟?」
「是呀。」
趁这个机会,她赶紧把大致的情况,用最简单明了的方式快速解释给他听。
听完后,拧紧的浓眉更加深锁。「你大费周章,就为了这事?」
「是呀。」她小心的看著他,心想他果然不高兴了,这事本不该烦他,而是由管叔处理才是,但她顾不得那么多。
「玉蝶和苹儿,年轻貌美又单纯天真,其它人大概是嫉妒她们,所以才会故意整她们,奴婢担心她们会出事。」
搞了半天,她的殷勤讨好,全是为了别人,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回事。
「大少爷能否帮帮忙?再这样下去,我担心她们会遇上更大的麻烦。」
「下人的事,由管叔主持,不该来找我。」
不知怎么著,他有股恼火,难道这女人对他就没有一丝野心吗?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真的不行吗?」她哀求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每一件鸡毛蒜皮的事,都可以直接找我,这规矩大家还守得了吗?我身为主人,岂可破了这规矩!就算你是我的丫鬟,也不能例外。」
她咬著唇,脸上难掩失望,瞧他坚持的态度,明白再多说什么,也是枉然。
「奴婢懂了,奴婢不该为难大少爷,明日奴婢就去通报管叔,处理此事。」
*****
这条路果然行不通,看来,她只好另外想办法,但她又无法一天到晚在她们身边保护,就不知她们两人还能撑多久?
难道,没有其它办法了吗?不,一定有办法,让她再想想。
其实,姜世庸这话说得重,其中难免添了怒气的成分,但是当瞧见她失望的神情后,他的心情更差了。
这女人就不会撒娇吗?虽然他讨厌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但更讨厌她这么理智。喝醉的她,多迷人哪,如果她能像喝醉时那样对他,该有多好。
突地,一个意念闪入脑中,让那原本不悦的神情,转而抿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其实,也不是没有其它更快的办法。」
「咦?」她抬起脸,讶异的看著他。「真的吗?有什么更快的办法。」
望著这张期待容颜,他勾著唇角,决定给她一个惊喜。
「做我的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