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儿,成天待在这屋里,你不闷吗?”
凝望那支着下颚,硬缠着她说话的男人,冰楚依淡然地说:“你难道都不需要上朝听政的吗?”
这男人成日往她这儿跑,他都无须处理政事吗?
“我下了朝才过来。”扬起笑,焰烁伸手卷弄她的发,掬至鼻尖,轻嗅摩挲。“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连日来的遏止皆阻止不了他的亲昵举动,她早已放弃,只能任由他又搂又抱,只要没有太逾矩,她都能够忍耐。
轻启唇,她说:“不闷。”
有他这闲人不分日夜来烦她,她岂会闷。
“怎么可能?”然而焰烁却不这么认为,扬起俊眉道:“你成日待在这房里,连个可以谈天的人都没有,怎么可能不闷。”
他真佩服她,居然可以望向同一扇窗,一坐便是一整天,一连数日皆是如此,彷佛怎么看都看不腻,要换作是他,早就疯了。
闻言,冰楚依眼一瞟,用着一种“也许你神经错乱”的眼神看着他,低声反问:“你不是人吗?
难不成这会儿同我说话的是幻影?”
这话让焰烁一怔,随即大笑出声,“哈哈哈——楚儿,我都不知你说话竟这么有趣。”
他这一笑,冰楚依看向他的眼神更奇特了,彷佛他真是发神经似的。
有趣?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有趣的人,看来这男人身上的伤是好了,却不知何时弄坏了脑子,可怜呀!
好不容易止住笑意,他一把拉起她,柔声说:“走,我带你去街上逛逛。”
一听他要带她出门,冰楚依一愣,马上抽回自个儿的手,抿唇拒绝他,“我不要。”
“为何不要?”焰烁拧起眉,不懂她为何拒绝,“炎国虽没有人类土地那般美丽,却也别有一番风采,我希望能带你去看看炎国景致。”看看他生长的国家。
他认真的神情让人难以拒绝,但光是想象踏出这座寝宫后要面对的目光,她垂下双眸,低声说:“不了,我还是待在这自在一些,你想去便自个去吧。”
闻言,他脸一沉,双拳紧握,沉声问:“你担心有人不欢迎你?”
“这话不是疑问句,”她淡然地答复,“而是‘绝对’。我想没有一个炎国人会欢迎我踏上他们的土地。”除了眼前的他之外。
这话让他的心猛然一抽,心疼得不住紧缩着,总算明白她为何足不出户,甚至连踏出这间房在寝宫里走走都不肯。
猛地将她揽抱入怀,他哑声道:“我说过,不管他们接受与否,我只给他们一个选择。楚儿,我要立你为后,做我炎国的王后,如此他们非接受你不可。”
王后?他在胡说什么?他要立她为后冰楚依倏地瞪大双眸,花了好一会才消化他方才丢下的震撼宣言,她回神伸手用力将他推离自己身边,“你疯了”
“我没疯,”焰烁对她此刻的反应不感到意外,仅是重新将她揽入怀中并将她拥得死紧,坚定的说:“你将是我的妻子、炎国的王后,身为炎后,炎国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属于你,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到时他们投向你的目光就只会带有尊敬、瞻仰、欢迎,绝不会有其他。”
他说得极为认真,冰楚依却听得心惊胆颤,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真的疯了!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你是炎国之帝,而我是雪国女王,我们两个国家……”
一见他沉下脸,她紧抿菱唇,止住未竟之语,转而道:“就算你不在意国家的仇恨,可我在意,撇开这些不谈,我可从没答应要嫁给你!”
疯了!他真的疯了!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怎会想娶她?
就算心因为焰烁惊人的宣言而急速跳动着,就算心头浮上一股她不肯承认的感动及喜悦,但她却没因此失去理智而忘记他这番宣言会给两国带来多大的震撼,她也没忘她跟着他来到炎国的目的……
“为何不答应?”他捧起她的小脸,柔情万分的说:“楚儿,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不会接受我,但只要再过一阵子你就会明白,明白我有多爱你、多想拥有你。楚儿,嫁给我,好吗?”
一句爱你的话语,让她一怔,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止不住胸口的悸动。
望着焰烁的深情眼神,再回想这段日子以来他的温柔体贴、真心相待,她知道之前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有了答案,至少她现在能够确定,她和他的过往绝不是敌人关系,但知道这点对她而言不见得是件好事,因为这也代表她更管不住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凝视着他越贴越近的俊颜,她呼息一窒,差一点,差一点她就会点头答应,若不是宫外突然传来一声叫唤——“王兄,我有要事相禀,你——”一进房,焰攻便看见相拥着的两人,叫嚷声顿时止住,立即尴尬的撇开脸,急忙说:“我没看见,真的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别管我。”
好事被人打断,焰烁脸一冷,眯起双眼,恶狠狠的瞪向他,咬牙低吼道:“你该死的最好真的有要紧的事,否则我绝对会把你斩成十八段,曝——尸——荒——野——”
闻言,焰攻浑身打了个寒颤。
有没有这么狠?自己好歹也当了王兄二十多载的弟弟,没想到王兄居然为个女人威胁要宰了他,而且还是死无全尸,真是心酸呀……呜……
心酸归心酸,就怕他说到做到,焰攻忙着低声说:“当然是要紧之事,否则我也不会这么不识相的跑来打扰……”
紧抿薄唇,焰烁深呼了口气,望向冰楚依时,那冰寒的脸已回复成温柔深情的模样,他低声对心爱的人儿说:“楚儿,我不会勉强你,但我方才说的话绝对是认真的,我希望你仔细考虑,晚一点我再来陪你。”
说完,他瞪了焰攻一眼,迈步离开。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冰楚依仍止不住心湖因他泛起涟漪,那悸动,久久无法停歇……
“说!究竟有什么要紧之事,值得让你付出曝尸荒野的代价?”一踏进书房,焰烁便用彷佛有两簇火焰在眼中跳跃的金眸瞪向焰攻,语气极差的问。
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能顺利诱哄心爱的女人答应他的求婚,若不是眼前这不识相的皇弟来搅局,坏了他的好事,他此刻也不会用能烧穿一切般的凶猛目光瞪着自己唯一的亲弟弟。
咽了口口水,焰攻悄悄退了几步,企图远离此时正怒火狂扬的王兄,快言道:“是有关你要我调查的事。”
一听是为了此事,焰烁怒火稍退,语气却依旧不善,恶声问:“情况如何?”
“不理想,”他垮下脸,沉声说:“我派出去的探子无一人回来,就连我亲自出马都无法踏进雪国边境,冰之晶被盗,高誉他们的防备更加严谨,只要一有外人踏进雪国,就会被他们设下的结界给冻成冰柱,无一幸免。”
闻言,焰烁双眉紧拧,低声又问:“真的连边境都进不了?”
看来那三个老贼的能耐倒真不小。
焰攻点点头,忧心地问:“现下可怎么办?进不了雪国,冰之晶的邪咒便解不了,更别提救人了……”
无法踏进雪国,也就无法救回白舞、取三名长老的性命……一想到那些探子凄惨的死状,他就不免担心起被囚禁在雪国的白舞。
这问话让焰烁陷入沉思,许久,他才抬起头问:“高誉那老贼给的期限是三个月?”
焰攻一顿,半晌才理解他所谓的期限为何,连忙又点头,“对,他说他三个月后会主动来找冰楚依,由那日算起,至今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是吗……”俊眉不再紧皱,他勾起一抹令人惧骇的冷笑,“两个月对我们而言,绰绰有余。”
“什么绰绰有余?”焰攻不解。
敛起笑,焰烁没回答,转身走至桌后,拿起狼毫在纸上挥写着,待落下最后一个字后才缓声道:“高誉不是说过,不管楚儿在哪,他都有办法找到她?”
“对,他是这么说的。”焰攻点头。
他接着说:“上回与他们三人交手时,我得知一件事,那就是三个老贼修炼的邪咒似乎要三人合力才能发挥最大效力,若是少了其中一人,威力便会大减,既然攻不进雪国,那么,我们就等他们自投罗网,再分别将他们击溃。”
闻言,焰攻更困惑了,搔头问着,“自投罗网?分别击溃?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越听越迷糊?”
焰烁朝他投了记白眼,一副受不了他如此愚笨的模样,但还是耐心为他解释,“高誉不是说了会来取天火?”
“是啊。”他点头。
“那我们现在在哪?”
“当然是炎国呀。”
见焰攻还用一副“这不是在问废话”的眼神凝视着自己,焰烁险些念咒朝他扔一团火。隐忍着不耐,他咬牙说:“那他这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话一出,焰攻恍然大悟,可随即又感到不对,“可你怎知他们三人不会一起来?”
若是他们一道前来,又如何将他们分别击溃?
“若是你,可会放任自己的国家唱空城计可会带着大批人马杀来敌国好暴露自己的行踪你以为炎国是雪国的集市吗”焰烁忍不住瞪着他,嘶吼着。真搞不懂,他和这愚钝的家伙怎么会是由同一个娘胎生出来的!
那日他潜入雪国盗取冰之晶时,确定离开之前自己已摆脱了所有追兵的跟踪,虽猜到高誉追来是迟早的事,却没想到他不到一个时辰就找到他们窝身之处。
他由此可知,那冰之晶上的邪咒肯定有着标示位置的功用,高誉才能如此快速的跟上自己,但他应当没猜到他们早已知晓他要楚儿盗取天火。
这正好,既然他说无论楚儿到哪,他都有办法寻来,那么他肯定也已知道他们已回到炎国。
想在炎国遮掩雪国人的气味可不容易,而高誉也不是笨蛋,他绝不会蠢得多带人手来暴露自己的行踪,所以他肯定会只身前来,而到时,他会让高誉知道,只身一人潜入炎国是多么愚蠢的事,他会让高誉为他的所做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两个月,只要再两个月,他的楚儿便能摆脱所有折磨。
敛去眼中的光芒,他斜睨那与他打从同一娘胎出生的笨蛋,低声说:“其实雪国有个地方没有守卫,听好,两个月后,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