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才说完,山洞前忽然有一男子现身,有着狐狸族特有的妖媚外貌,但表情很不高兴。
「你一回来就想惹事吗?」男子愠道,他与戚冬少是一起长大的,但两人自小到大都不合拍。
戚冬少正要冷讽回去,小鱼却比他先开口。「不是,我们没有要惹事,师父不是有意的,对不起。」她赶忙道歉。
戚冬少火了。「你道什么歉?」
「师父?」男子鄙夷地看他一眼。「有资格做人师父吗?」
「怎么样都比你这个半吊子强。」戚冬少冷哼。
「你——」
没等他说完,戚冬少便抓着小鱼离开,来到一处花园,小鱼问道:「那个人是谁?」
「路人。」他冷言道。
一听就知道他不想讲,小鱼也没多问,只道:「我们回去吧!」
「得先办一件事。」
他正要迈开脚步,小鱼忽然抱住他的腰,叫道:「师父,你不要偷东西,我们走吧!」
他又好气又好笑。「还不放手。」
「不放!」她急嚷。「住持说了,不能拿别人的东西——」
「别在这儿胡说八道。」一个女声突然插话。
小鱼抬眼,发现出声的是刑夫人,察觉到自己还抱着戚冬少,她脸红地松开手,嗫嚅道:「我没胡说,偷东西不好。」
「在我们这儿东西被偷,只能怪自己没能力保护,怨不了别人。」绮色冷瞄了小鱼一眼,但望向戚冬少时,神情立即转为柔和。「还以为你不来呢!」
「我一会儿就走。」戚冬少语气淡淡。
「什么意思?你不留下来?」绮色诧异道。
「嗯。」他将小鱼拉到一旁,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绮色冷冷地看着两人,小鱼红着脸点头,小声喊了一句痒,脖子缩在一块儿,轻轻推了戚冬少一下。
戚冬少直起身子,摸摸她的头。「在这儿等我。」
「好。」小鱼乖乖地点头。
戚冬少挥了下衣袖,人便咻一声不见,绮色盯着小鱼,问道:「他去哪儿?」
「去看阿姨。」见绮色脸色闪过一丝讶异,小鱼问道:「怎么了?」
绮色没回答她的话,内心隐隐不安。
两百年前,戚冬少与兰芳姨大吵一架后,他就不曾回来看过她,为何这次……
「我听七云说五百年前你住在大度寺里?」自七云跟她说了戚冬少与小鱼的因缘后,她就一直惶惶不安,遗忘的过去像浪花打上了岸。
「嗯。」
「你是怎么死的?」她又问了一句。
为什么她会问这个问题?小鱼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老实回答。「落井死的。」
绮色握了一下拳,又缓缓放开。「原来如此。」
见她表情复杂,小鱼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对?你的脸色好难看。」
「没什么。」绮色露出笑容。「只是觉得你们的缘分很有意思。」
她更糊涂了。「你们是指谁?」
「当然是你跟戚少。」
「我跟师父?」她想了下。「也是,没想到他会跟小白认识。」如果不是戚冬少硬要报恩,他们也不会纠缠在一块儿。
这下绮色懵了。「什么小白?」
小鱼简短将自己以前养的宠物小白与戚冬少认识的事说了下。
绮色越听越诧异,她在讲什么?她不知道戚冬少就是小白吗?她脱口就要说出,话到嘴边,却念头一转。
她干么跟小鱼说这些,这只会加深他们的羁绊,再说她也没义务告诉她。
只是经小鱼这么一提,绮色已然确定她就是当初那个小女孩。
可她明明已经魂飞魄散,为何还会出现?
绮色心烦意乱,忽然一阵凉意窜下背脊。难道戚冬少察觉了什么?所以才去找兰芳姨吗?
「你没事吧?」小鱼探问。「你好像快昏倒了,要不要先坐下?」
小鱼伸手要搀扶,才碰上她的衣袖,绮色烦躁地扬手一甩,小鱼毫无防备,只觉一阵力道击中她胸口,将她打出几尺外,砰一声摔落在地,脸色发白,动弹不得。
糟糕!绮色慌乱地看了下自己的手,出手太重了。她飞到小鱼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小鱼拧着眉头,过了一会儿喘道:「胸口很痛。」
她扶起她,正想帮她疗伤时,忽然想到一个更好的东西。「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摘果子给你。」
小鱼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已经不见了,不过不一会儿她就回来了,手上拿了几颗红果子。
「这是谷丘独有的,治伤很有效,你吃了马上就会好。」她把红果子拿到她嘴边。「快吃。」虽然一时失手,但也不是要命的伤,只是她担心戚冬少回来对他难以交代。
小鱼疼道:「师父刚刚说不能吃这里的东西。」
绮色怔了下,随即道:「你不吃伤怎么好,一会儿戚少回来看到你这样,会怪罪我。」
小鱼面露难色,绮色继续道:「我刚刚没留神,出手太重,你快把果子吃了。」
「不行,我——」
绮色把果子塞到她嘴里,小鱼倔强地吐出来,绮色火了,低声道:「我不想伤你,乖乖听话把果子吃了。」
小鱼瞅着她的脸,忽然道:「你是不是那个姊姊?」
绮色愣住,冷声道:「什么姊姊不姊姊,我没那么大福气做你姊姊。」
「我看到给我草药还有让我跌下水井的姊姊。」小鱼疑惑地看着她。「你们长得不像,可是又有一点像。」
还有她外围的气场跟当时的姊姊有几分像,但又不完全一样,阎帅大人说过,修行和心性的提升都会改变气场的颜色,所以绮色与五百年前那位姊姊气场不一样也不奇怪,但她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觉得她们似乎有关连。
「你笑起来跟那个姊姊有一点像。」她又加上一句。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绮色以法术定住她,而后塞了两颗果子到她嘴里。
小鱼反抗不了,感觉两颗果子在口中慢慢化去,流入体内,胸口的疼痛顿时舒缓不少。
绮色看着她,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戚冬少故意把小鱼留下是为了试探她吧?她不确定戚冬少到底知道了多少事……不过按兵不动应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五百年前的事,戚冬少真要追究吗?
不过就是死了两个人,一个老和尚、一个是小鱼。妖族虽不会任意杀人,但若时势所逼,杀了人又如何?
这五百年来,她也杀过不少人,包括想要为民除害的道士,不管是直接出于她手或是间接,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不滥杀无辜,但挡在路上的,她也不会心软。他们是妖不是仙,仁慈与德行不是必备之物。
现在杀死小鱼,对她来说易如反掌,她要考虑的是真要为此与戚冬少反目成仇吗?
依他的性子,是绝对下得了手杀她……想到这儿,她咬咬牙,为他的薄情而怒,她对他有情,但几百年过去了,他一直没有对她动心,而她对他的情愫已掺杂了太多的不甘心而变了。
或者就像七云所说的,她只是得不到,所以才始终放在心上,最后,执念成了绕在颈项的藤蔓,掐得自己不能呼吸,成了自己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