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凝视着躺在床上的偕和风,她的心整个拧成一团。
才一阵子不见,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英俊的脸庞削瘦而让脸部线条更加明显,深陷的眼眶透露出他多日没有好好休息的憔悴,还有那布满下巴的胡碴……让他顿时苍老不少。
天,这段时间,他到底是怎么过的?
他不是应该要好好的跟章筱灵准备婚事的吗?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摸样?
幸好医生说他只是过度疲劳跟营养不良,调养一阵子就会好转。
伍翘楚心疼的用手轻抚过他紧皱的眉头,鼻子一酸,泪水差点又要流下来。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不顾一切留在他身边,就算当小老婆也无所谓,可是道德感跟良心让她无法放纵自己。
想到那天章筱灵六神无主的泣诉着自己将被抛弃的难过模样,她就无法自私的做出这种女人为难女人的歹事来。
纤长的手指不舍的来回抚摸着他的脸颊,好像永远都看不够似的直瞅着他。
可是她不能久待,医院应该已经通知章筱灵了吧?
她得在她来之前离开才行,免得徒增困扰。
狠下心收回手,她坫起身,依依不舍的再看了他一眼,轻叹了声,走向病房,正准备伸出手开门时,房门却在同时打了开来,让她正好对上了章筱灵那张惊讶的脸庞。
“翘楚?!”章筱灵惊呼,趋前拉着她的手连珠炮的道:“你终于出现了?你知不知道这阵子我们找你找得好苦,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要离开?”
“我……”面对她的询问,伍翘楚实在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不管怎样,你以后都不能再搞失踪了,否则和风会死的。”章筱灵拉住她的手,认真的道。
“他会死……”她喃喃重复,心头又甜又痛。
“当然,他这么爱你,失去你的日子里他就像是个游魂似的,吃不下也睡不着,每天不是找你就是喝酒,再这样下去,不死才怪,”章筱灵点点头。
“不,你不要误会,和风跟我之间什么都没有。”她连忙想否认,就怕章筱灵伤心。
哪知章筱灵反而咧开了唇瓣,牵起伍翘楚的手往里头走,“我看误会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什么意思?伍翘楚怔了怔,还没来得及开口,另一个人影已经走了进来。
“和风没事吧?”邱明宪关心的询问声在看到伍翘楚时骤止,惊讶的道:“咦,他终于找到你了?”
“是啊,以后我们终于可以安心了。”章筱灵定上前挽着邱明宪的手,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你也不用再内疚了。”邱明宪亲昵的掐掐章筱灵的脸颊,眸底难掩对她的感情。
“你们……”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伍翘楚的眼珠子差点要掉出来了。
面对她讶异的表情,章筱灵羞赧的笑笑,“我跟他要结婚了。”
“可是你不是跟偕和风有婚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一直以来我跟和风之间就像‘兄妹’样,没有丝毫的爱情成分,原本我以为我可以就这样听父母的话跟他结婚,可直到明宪说他不再理我,说要离开我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这辈子唯‘想要’起白头偕老的人是他。”章筱灵缓缓的解释。
“所以……所以上次你哭着说的那个要离开的人不是偕和风,而是邱明宪?”伍翘楚有点儿明白了,难怪她也会去换花。
“恩。”章筱灵害羞的点点头。
“这丫头就是这样,”直不肯正视自己对我的感情,还想把我介绍给你,真是把我气死了。”邱明宪佯斥章筱灵道。
“对不起嘛,我看那次不止你气,连和风都很气我呢。”章筱灵撒着娇,原本她还不知道偕和风为何要这么反对,后来才明白,原来是因为他已经爱上伍翘楚了。
“所以……所以我不用再躲避他了?我不会破坏你们的感情了?”“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充斥伍翘楚的胸臆,让她整个人霎时感到虚脱。
“当然,我爱的是邱明宪,至于他,爱的是你啊,”章筱灵用力的点头。
“我拜托你千万不要再躲他了,否则筱灵因为愧疚,迟迟不肯定下婚期。”邱明宪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状。
难怪那个大婶说了她正在解救另一个苦恼的女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茅塞顿开,伍翘楚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真正的喜悦笑容。
“我一直想要找到你跟你解释清楚,现在终于可以当面跟你说明这一切,我总算可以放心嫁人了。”章筱灵依偎在邱明宪怀中。
“恭喜你。”伍翘楚真挚的道。
“你也是,好好把握住自己的幸福喔!”章筱灵甜甜的微笑。
“我看有她在,和风不会有事的,我们还是先走,让他们好好独处独处。”邱明宪提议。
“恩,”章筱灵点点头,朝伍翘楚道:”我们先回去,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记得跟我们联络。”
“我会的。”伍翘楚感谢的一笑,送他们走出房门,关上门。这么长的一段日子以来,第一次感觉胸口下再有大石子压着似的窒闷,呼吸无比顺畅。
以后她总算可以心安理得的继续爱他了,万岁!
愉悦的转过身,才走近病床想再看看他,却无预期的对上了一双阗黑无底的眸子。
“你醒了?”她想要对他微笑,可却被那眸中的冰冷给冻住了。
他们之间有太多误会待解。
“你在这里干么?”偕和风冷淡的问。
“我——你昏倒了,所以……”伍翘楚呐呐的道,原本满腔的喜悦在偕和风的冷淡下霎时消散无踪。
他昏倒了?呵,看看他为了她窝囊到什么地步。
暗自嘲讽着自己,偕和风自床上坐起,拔掉手上正在打的点滴,准备跨下床。
“你在干么?”伍翘楚连忙上前阻止他。
“放手。”偕和风淡漠睇着她那双按在他胸膛的手,语气依旧冰冷,好像她是个陌生人似的,
“医生说你要多休息,”伍翘楚不打算让步。
“我是死是活跟你无关,你不是说不认识我吗?请你回到你男朋友身边吧,”他挥开她的手下床。
“我……我都知道了,我一直以为你跟章筱灵要结婚了。”他为什么对她这样冷淡?害她好难过。
“我要跟谁结婚是我的事情,麻烦你滚,滚远一点。”既然她有男明友了,何必在这边虚情假意。
“你干么这样对我说话?”伍翘楚感到万分委屈。
“我对不熟的人一向如此;”他一点都不想要再尝到那种被拒绝的滋味了。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不过听我解释好吗?我刚刚说的全都是——”
“我不想听!”决然打断伍翘楚的话,偕和风走上前拉开房门,淡淡的道:“很抱歉,请你马上离开。”
“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她好不容易完整的心,却在他的刻意疏离下又碎成了一片片。
偕和风没有出声,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你不要后悔?”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让伍翘楚的自尊荡然无存,原本想要好好解释的话语全都吞回肚里,赌气的甩门而去。
“等她离开,偕和风武装的冷淡骤的崩溃,紧握的双拳发泄似的用力敲上了一旁的桌面。
好痛!
可痛的不是他的手,却是他的心,
天知道他多么想要冲出去将她追回,就算要他跪下求她回到他身边都可以。
可是他的自尊心却硬生生的阻止了他的行动,只能懊恼的将怒火发泄在拳头上,一拳又一拳的击打着桌面,直到手上的痛楚似乎稍稍可以盖过心头的疼痛才颓然停止。
然后真的如她刚才撂下的话一样,他开始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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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子可以值几个钱?”裴宁陪伴着伍翘楚,一边递面纸给她一边问。
伍翘楚接过面纸,擦了擦眼泪鼻涕,委屈的道:“我骗他我有男友是我不对,可是,我的出发点也是为了不想破坏他跟章筱灵啊,我怎么知道他们早就已经分开了?”这怎么能怪她呢?
“那你就好好跟他解释清楚啊。”唉,这两个人同样拥有倔强的死个性,真是难搞啊、
“他根本不听,只是一直赶我走。”想到那一幕,伍翘楚的心又难受的绞扭苦,她赌气的宣告,“好,他既然这么决绝,邪我就称他的心,如他的意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你真的做得到的话,之前就不会发生郡么多事了。”都躲起来避不见面了,还不是偷偷又跑回来看人家。
“我——”伍翘楚被说中心事,无法狡辩的抿起了唇。
“我看他也是因为太爱你才会说这些气话,你想想,有哪个男人会忍受自己爱的女人琵琶别抱呢?更何况又是偕和风这种看起来占有欲特别强的男人呢?”说起来他们都是一样的啦。
“才怪,我看他应该是不爱我了……”伍翘楚落寞的垂下眼。
“不爱你就不会因为嫉妒而抓抂了啦,他那种人,应该是不爱则已,一爱惊人,很难改变的。”裴宁继续分析。
“真的吗?”不管是真是假,裴宁的安慰确实让她好过了些,不过……“奇怪了,你现在怎么一直在帮他说话?我记得之前你还劝我少接近他。”伍翘楚好奇的看着她问。
“那是因为让我阻止你的因素不见啦。”裴宁笑了笑,“说实话,他又帅又有钱,重点是又爱你,天底下哪还找得到这么完美的男人?”
“啧啧啧,他到底是给了你多少好处啊?”伍翘楚没好气的白了好友一眼,不过内心却因为自己心爱的人被夸奖而开心。
“不要暗爽,会内伤喔。”裴宁反亏她。
伍翘楚作势要捶她,可又没力的放下手一叹,“唉,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裴宁神秘的眨眨眼。
伍翘楚怀疑的看着好友,“你什么时候变成恋爱专家了?”她可是他们三人之中最没经验的咧。
“不听就算了。”裴宁噘噘唇。
“好吧,姑且听听,你快说。”死马当活马医了,谁教她嘴上说得很硬,心里却还是放不下他嘛,
“放弃自尊,抛开面子,死缠烂打,”裴宁郑重的宣布。
“啊,这是什么好建议啊?”她会昏倒,她一向就脸皮薄,怎么做得到这些啊。
“两个硬脾气的人总要有人先低头啊,要不然还有一个方法。”裴宁又摇头晃脑的道。
“还有方法?”她突然开始崇拜起裴宁了,“什么方法?快点告诉我。”
“死撑!”
“死撑?”
“对啊,看谁先受不了而找上门喽。”裴宁用力点头。
“可是……那他要是真的不再找我了怎么办?”她很担心耶。
“那就用第一个办法吧,”裴宁一派轻松的建议。
“不行,这样以后我不是都会被他吃死死的吗?”要是哀求道歉后,他还是一样冷淡拒绝她呢?那她会心痛到死的。
“那就用第二个方法喽。”裴宁又改口。
“可是他要是比我会顶呢?”哎呀,真是烦恼死了。
看着她苦恼无解的模样,裴宁双手一摊,摇摇头叹气,“我不管你啦,你自己慢慢想要用哪个方案吧。”
第一个方案好?还是第二个?
“有了。”伍翘楚突然兴奋的大喊。
“你做好决定了?”裴宁好奇的看着她问,
伍翘楚点点头,漾出松了口气的笑容,“让硬币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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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悔,真的好后悔。
但是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拉不下脸去哀求她,求她离开其他男人回到他身边,即使他是十分渴望这么做。
该死,他偕和风怎么会有这么一天?要是让那些曾经为他心碎的女人知道的话,想必会不可置信的跌破一堆眼镜吧。
唉,只能说伍翘楚是他的克星,这辈子,也只有她可以让他在每一次的怒气过后,却更加深对她的爱恋吧。
“你也真是的,好下容易她都留下了你又赶她走,以她这样骄傲的个性一定受到很大的伤害。”章筱灵责怪的看着偕和风,自从他们解除婚约变为朋友之后,她跟他反而可以畅快的交谈,不再怯怯懦懦。
“我是气极了。”偕和风承认。
“你该不会真的认为她交了新的男友吧?”白痴也看得出来,伍翘楚对偕和风的感情有多深,怎么可能会另结新欢。
“那是她说的。”一想到另一个陌生的男人,偕和风的罢眸又散发出杀气、
“难道你都不会想想,她那时是因为怕在担心会伤害我,所以才忍痛骗你,好让你死心吗?”章筱灵分析给他听。
“会是这样吗?”偕和风眸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你那时肯听她解释的话,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唉,这两个人到底要旁人为他们担心到什么时候啊?
偕和风无言以对,他那时的确是一股气想发泄,所以才会故意那样对她。
“我看你找机会跟她好好谈谈吧。”章筱灵劝他。
“没想到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的关系,我竟然还需要你开导了?”命运真的很有趣。
“在感情上我可是比你成熟喔。”章筱灵吐吐舌,打趣的说。
“是吧。”偕和风自嘲道,如果他够成熟,就不会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连她的解释都不听了。
“等等再聊吧,开饭了。”邱明宪自厨房走了过来,朝他们两人喊。
“我不打扰你们用餐,我先回去了。”偕和风站起身准备告辞。
“唉,人都来了,吃完再定吧。”章筱灵紧张的阻止他离开。
“我没食欲,”偕和风苦笑,他怎么还有胃口吃东西呢?
“不行,再怎样都得吃点,今天下厨的人可是很不简单的。”邱明宪也跟着游说。
“没错,这一顿你非吃不可。”章筱灵立刻附和;
“不要多说了,留下包准你不会后悔。”邱明宪不让偕和风有拒绝的机会,架住了他往饭桌旁走,将他按入座位。
“你慢慢享用。”邱明宪微笑,拉着章筱灵往外走。
“你们去哪?”怎么教他坐下,他们反而要出门?
章筱灵朝他眨眨眼,随即跟邱明宪手牵手开门定了出去,还顺便将灯给关了。
“哎——”他们在搞什么鬼?
偕和风站起身,正想要跟着出门时,从厨房里走出了一道身影,轻轻的喊了声,“吃饭了。”
偕和风一震,缓缓转头望向她,那无时无刻不霸占他脑海的倩影,让他平静的外表下开始波涛汹涌。
“这些都是我煮的,你、你若是怕难吃的话不吃也没关系。”明明是要来求和的,可是一面对他,却又拉不下脸来轻声细语。
偕和风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没有出声也没移动。
“你、你还在生气是吗?是不是还是不想跟我说话,不想见到我?”她都已经先送上门挥白旗了,他还不愿意放软态度吗?都怪她笨,明明丢硬币的结果是叫她顶住的,偏偏她做不到,真是自作孽。
偕和风还是不吭声。
伍翘楚脸庞难堪的一热,扯下围裙往外走,“我知道了,我走就是了。”
在她越过他的同时,厚实的大掌一把攫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向他。
“放开我,你不是要我走吗?我走就是了。”她边说边委屈的红了眼眶。
她想她这辈子的眼泪都集中在认识他之后开始流了。
“这桌菜,你要我一个人吃吗?”他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你要跟什么猫啊狗啊猪啊一起吃我都不反对,总之我不会再烦你了。”她撇开脸,
“刚刚筱灵说的是真的吗?男朋友都是胡邹出来的?”他问,
这会儿换她赌气不想说话了。
“我……我肚子饿了。”他又开口。
伍翘楚还是不讲话、
“好痛!”他突然举起手按住心口。
这下她可装不了酷了,连忙紧张的问:“怎么了?之前医生不是做过检查说没事吗?
偕和风倏的握住她的手,深深凝视着她,“对不起。”
“你骗我。”伍翘楚佯嗔,作势想抽开手,却反而连她的身子都被他牢牢圈在怀里。
“是我不好,不要生气了好吗?”他轻声道:“我是嫉妒疯了才会说那些浑话,其实在你走之后我马上就后悔了,只是你知道的,我太骄傲,对不起。”唉,部怪自己的硬脾气,一开始就回应不就没事了吗?
他的话早让伍翘楚的心融化了,可一时间还是拉不下脸来,谁要她刚刚明明已经先低头了,他却还摆酷,
看她还是下说话,偕和风骤的跪了下来。
“你干么?快点起来,”伍翘楚一惊,跟着跪下想扶起他。
“我不起来,除非你答应原谅我。”他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这个大男人竟然跟她下跪?她感动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哽咽的频频点头。
“不管你有没有交男朋友,我都要把你抢回我身边,我不会让其他人夺走你的。”他正色道。
“所以你真的很爱我?”她含泪凝望着他。
“你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一直都没有改变。”他温柔倾诉。
伍翘楚再也无法伪装,双手霍的揽过了他的双肩,又哭又笑的道:“傻瓜,我怎么可能会再有其他男人,我只爱你,我只要你啊。”
紧紧的回拥着她,他将脸埋入她的颈窝,呼吸着她淡雅的馨香,在心中感谢老天爷对他的恩赐,让他们寻回了彼此。
“我们一定要跪着讲话吗?”伍翘楚擦干眼泪,打趣的问。
“我更宁愿躺着动作。”偕和风恢复精神,暧昧的道。
那话中的暗示让她娇羞的烧红了脸,连忙站起身,“可以啊,你想怎样都可以,不过先把我好不容易煮出来的菜给吃完。”
“真的吗?吃完就什么都可以做?”他眼睛倏的一亮。
“恩。”伍翘楚点点头,走向餐桌。
偕和风兴奋的跟着走上前,期待的坐在椅子上,快速拿起筷子将桌上的食物猛往肚里扫。
而这一顿之后,他的确是什么都可以做,不过那是等他整整狂泻一个礼拜之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