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典礼当天,除了毕业证书和学弟妹送的花束之外,符念念倒是收到一件足以改变她人生、震惊到掉下巴的礼物──
“念念,我和你叔叔也是为了你好,我相信大哥和大嫂如果在世,也会同意我们的做法。”
所谓“为了你好”就是安排下个月中,她即将下嫁本里里长崩坏的儿子,还拿着车祸过世多年的爸妈来背书。
叔叔婶婶对她有关照之恩,虽说她的学费、生活费都是由父母身故理赔金来支付,包括现在叔婶一家人加上她所住的房子也是爸妈遗留下来的不动产,毕竟叔叔婶婶是这世上她仅剩的亲人,她应该心怀感激,只是,如果角色对调,她绝对不会让自家晚辈和那种好赌、浸泡在酒精里的毒虫沾上半点边!
促成这桩婚事的主谋,除了一心想将她赶出家里的婶婶外,别无第二人选,当然这样的私心无可厚非,再怎么说,她也只是旁系的遗孤,养到大学毕业已是仁至义尽;加上里长太太急着帮成年的独子找门媳妇,妄想独子成家后就能立业,败家子会因为结婚而痛改前非?虽说笑话一则,但里长一家子却坚信不移,婶婶和里长太太一拍即合,于是她平白多了个婚约,而且还由不得她反对。
婶婶可是亲亲热热叫着。“人家小许只是年纪小还不懂事,结了婚后,男人的责任感就会本能产生,念念啊,你别只看眼前,婚姻是一辈子的事!”
三十五岁的男人还年纪小?原来婚姻可以自动格式化把败家子变成爱家爱妻的好男人?
长辈的安排显得可笑,符念念冷冷回应。“我能反对吗?”
婶婶耸肩,手指头往供桌上的祖先牌位一指。“那要不你掷筊看看喽?充其量我也只是个婶婶,大哥大嫂的指示念念总会听吧?”
言下之意必定暗中动了手脚,否则不会说得这么有自信。况且她根本懒得去问婶婶,这桩交易聘金又拿了多少。
好一桩卖侄女求荣的狗血剧情,更狗血的居然还在后头,她无意间听到里长太太在和婶婶打探她是不是“在室”之身──
“现在很多女大学生,看起来乖乖的,私底下很淫乱,都不知道拿过几个小孩,你家念念有没有交男朋友,是在室的吗?”
“里长太太,您别操这个心,我们家教严,不会让念念边读书边交男朋友的,我可以保证,我们家念念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大学生绝对~~绝对不一样,她一定是在室的啦!”
一个靡烂的败类还妄想娶个处女新娘?
一个压根儿没关心过她,甚至连她初经哪时候来都不知道的婶婶,怎好意思和外人谈论这种话题?
遇到这些人,她能怎么办?离家出走?可是天南地北,她能往哪儿逃?经济权掌控在婶婶手上,就算天地再大,她一时之间也不知哪里有容得下她的地方……更何况许姓里长黑白道通吃不是好惹的人物,家家女儿都是宝贝,肯嫁进他家且家世清白、还是国立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唯独她一枚,里长大人怎会轻易放过?
冷静几天后,她开始着手找工作和寻觅租屋的地方,还刻意选择在外县市,却传出许家要将婚期提前。婶婶当然举双手赞成,这些人是这么急切,完全为了他们自身的利益,没人顾及她的想法,所有的委屈蜂拥而至,她甚至赌气地想,干脆自甘堕落让自己崩坏掉算了,让自己不符合里长太太的要求,那,许家还要不要这个非完璧的媳妇?她是不是就能逃过这桩离谱的婚事?反正地狱已在眼前,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所以她抛下好学生的束缚,抛下对父母“乖巧”的允诺,拿下她的黑框眼镜,穿上性感、几乎衣不蔽体的衣裳,跟随着追求夜生活的男男女女投入绚烂的舞池之中,在弥漫费洛蒙的情欲空气里,在酒精的催化下,任由陌生男伴暧昧勾撩,她摆动着年轻娇嫩的胴体,哪怕这一夜她会失去更多,但早已无所谓,这是她唯一且能做的抗争。
然后她遇见了他,像神般存在的他,那是一个极其俊美的男子,身如玉树,张扬着无人可及的高贵优雅,他冷傲孤清,晕黄的街灯下,优美如花瓣的嘴唇,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邪佞而魅惑。
淫靡的深夜,PUB林立的街道,落单且醉酒的女人是“捡尸者”觊觎的目标,男人化身为狼群,这一夜无须承担任何道德责任。
而他的出现,却是她坠落地狱前的救赎者。
“小女孩,你属于无助和孤独,但不属于这里。”
恍惚间,她悠悠醒转,迷离的眸子透着氤氲水雾,她迎视着他的眼,他黑墨石般澄亮的眸子闪着英锐之气,刀刻般的俊脸更显得气势逼人,像一只潜伏在草丛,随时准备攻击猎物的豹子,充满了威胁性。
“跟我走。”
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嘶哑,让她身子一怔,又很快掩饰好,她不愿相信眼前的他只是另一名“捡尸者”,因为他有双好看干净的眼睛。
只是一秒的不信随即消散。男人……她勾起红嫩的唇角,就算是,又如何?只是换个狩猎者。
她轻轻嗯了声,同时垂下眼帘。
男人将她的认命收进眼中,不作声,带着浓厚的笑意,精壮的手臂霸道地揽着她的腰,她青春柔软的身子立即滑进他怀里,男人用自己温热的体温熨烫着她的皮肤。
她闭上双眼,在这一夜,真真切切选择了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