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看着他,哭喊着,「我要当农场导游啦~」不听她说话,她也不要听他说话。
鸡同鸭讲是吧,刚好是她的强项!
「你真贪心。」他笑得浪荡轻佻。
「我爱的是慕学庸又不是孟呈扬,我只问你,爱不爱我?」
酸意冲上他的眸,刺痛着他的眼。好想冲上前去,狠狠地将她拽入怀里,好好地爱她,但是……「这里让给你,记得把门窗关好。」他的决心不够强悍,待在她的身边,他会马上动摇。
「你明天要陪我看郁金香发芽。」她突道。
他已经转身要走,高大的身形却在听见这句话时震了下。
「你说郁金香有好几种颜色,要我预测,到时候你要陪我揭晓谜底的,不是吗?」见他似在动摇,她小跑步到他身后,轻轻地扯住他的衣角。「学庸,你答应我的,是你答应我的。」
他垂眸,胸膛微微起伏着,半晌,他突地向前走一大步,随手抓起搁在屋外的圆锹。
「你要干么?」
他没回答,在微暗灯光底下,挖开屋外的软土,将刚吐芽的球根全都连根掘起,抛得老远。
「住手、住手!」她楞了两秒,赤脚踩着泥巴阻止他。「那是我的!」
「这块地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他要亲手毁掉和她共筑的幸福蓝图,彻底把她从心海中抹去。
「那郁金香是我的,我要它种在哪里就种在哪里,你没有权利干涉!」她哭叫着,跺着脚,半点端庄柔雅的神韵都没有,她像个歇斯底里的小娃儿捍卫着自己的领土自己的爱情!
「你给我听着,我们分手了,已经分手了,你给我离开这里,回去属于你的地方!」他三番两次遏抑着快要暴走的情绪,企图来场平和的分手,偏偏她愈是抗拒,使他那股无明火叫嚣得更加放肆。
轰的一声,沉黑的天际打出狰狞的银光,大雨无止境地狂泄。
「不要、不要、不要──」她开始踢他踹他,浑身被雨打湿,就是坚持抓着他不放。「我不管、我不管!」
「你现在简直是丑死了!你没听过好聚好散吗?」雨水爬满他怒极生威的俊脸。
不要再左右他,不要动摇他快要松脱的意志。
「我去你个好聚好散!如果今天是你不爱我,我不爱你,我们协议分手,当然可以好聚好散,可问题是,你爱我,我也爱你,为什么我们要分手?」她恼火地揪住他的领口,抛开自尊,甩开矜持,为爱找一个答案。
「……你真的还爱我吗?」他沉哑喃着。
「当然。」
「如果你还爱着我,你怎能允许其它男人那么温柔的喊你小光?」她琉璃般的眸在狂肆雨水中无惧地睁大,那剔亮的眸光犹若黑暗中最皎亮的月华,是那么无可救药地吸引他的目光。
直到现在,她依旧住在他的心里,住在他构筑出的大草园,坐在那棵大树底下对他漾笑如阳。
但是,他不能,他真的不能。
杨光傻眼,她从来没想过他会在意到这种地步。称谓,曾经是那么甜蜜的爱情催化剂,代表着他存在的爱情和多情的吃味,但现在竟要成为他们分手的关键?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分手理由吗?他根本只是想要把她推给他大哥……
慕学庸轻轻拉开她的手,在斜打疾飞的雨势中狂奔而去。
杨光被滂沱大雨淋得好狼狈,瑟缩了下,扯开喉咙喊着,「慕学庸,没看到郁金香开花,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那些郁金香是你陪我一起种的,你弄死了它们,你要负起责任啦。」
她不要再跟他解释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她现在就只想赖着他,死命地赖。
反正他根本不听她解释,她也不要当个善解人意的小女人了,要她走,她偏不,够狠,他就别回来。
***
雨势蔓延,轰隆雷鸣,青冷银光犹若慕学庸脑中的乱绪,毫无规则地在无尽黑幕中疾驰。
孟呈扬坐在房里,手里轻晃着红酒,隔着落地窗,面无表情地欣赏着自然美景,直到敲门声响起。
他起身开门,门外是他向来最疼爱,如今却狼狈得教他痛心的弟弟。
「我可以进去吗?」慕学庸浑身湿透,黑眸有力地直瞅着兄长。
「抱歉,我现在不想见你。」孟呈扬伸手想要关上门。
他快脚挡住门,硬是挤入里头。「大哥,我跟她已经分手了。」
孟呈扬蓦地抬眼瞪去。「什么意思?」抿紧的唇像压抑着怒气。
「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很皆大欢喜啊。」他不想当替身了。
「小光说的?」孟呈扬微挑起眉。
小光两个字,就像缚咒,束紧他的心,让他呼吸困难。「大哥,我对不起你,我早就知道她喜欢你,但我却没有告诉你……」
孟呈扬横瞪他一眼,打开衣橱,抓出一套衣服和干净的浴巾。「先去泡澡再说。」不悦地指了指一旁的浴室。
泡完澡,慕学庸走到外头,孟呈扬递给他一杯红酒。「喝点酒袪寒。」
慕学庸坐在他的身旁,这组两人座的沙发椅,正对着落地窗。可以俯看整面繁华都市,仰望天际,可以毫无阻碍地赏看整片天幕。
外头,风雨交加,雷鸣电闪,疯狂得像是世界末日。
「你跟小光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孟呈飕轻啜了口红酒后,声音低沉地发问着。
「在你订婚前的几天吧。」他轻晃着酒杯。
孟旦扬轻扬起眉,对这答案颇满意,代表着弟弟并不是个卑鄙的小人,不是在得知他的心意之后才对小光展开追求。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慕学庸没有回答。
「在小光刚进公司时吧。」不难猜,因为他刚才就已露馅了。
因为他一直看着小光,才会知道她的视线追逐着谁……但那都已经不重要了。就现在而言,小光的心里就只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叫做慕学庸。
他,已经是过去式了,不过知道她曾经喜欢过自己,两人却错失良缘,他终究有股还消不透的郁闷。
「不管怎样,我们都已经分手了。」慕学庸只是来转达这个消息。
「为什么?」
「她只是把我当替身,她喜欢的是你。」状似漫不经心地浅喃着,他将杯中红酒一口气喝完,那淡淡苦涩,微微酸甜,是爱情的味道。
孟呈扬低声失笑着,「你为我感到内疚?」他们是同一调性的双胞胎,虽是异卵同生,但他们却是相当熟谙彼此的个性,懂得在对方表面的语言底下藏了什么样的心思。
他释怀了,虽然有点不爽,但距离他衷心祝福的日子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