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雷,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那群什么F报的记者实在是无孔不入。”
“对对,当时我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嗯,现在的媒体的确越来越厉害……”
“我?我已经无所谓了……呵呵,真的,”水亮的双眸望向左侧的司机大人,“反正误会很快澄清,没造成什么困扰,嗯,也就懒得理它了。”
“我本来是怕你会见怪,毕竟这不是什么好的……Rita?有啊,那家伙逮着机会就把我嘲弄了一番……算了算了,不管她,读书时你就知道她很无聊的。”
“……嗯,嗯……我也这么想……”
“……什么,你碰到他们?他们结婚啦?!嗯,当然惊讶,因为以前Rita总说他们不会长久,呵,你知道她不相信一见钟情的事情。”
“是啊,人生本来就是一件很玄的事情,我现在很欣赏一句话——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很有意思吧?”
引来司机大人的侧目。
“呃,我没有那个意思——”声音陡然低了下去,“瞿雷,你别那么想。”
“……”
“这样的玩笑不好,我会当真的。无论如何,我们还是朋友——好朋友,对吗?”
“嗯……耶?你现在好像也变了很多。”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祝你拥有一个值得回味的夜晚。嗯,拜拜。”
“讲完了?”祁风含笑转过头。
“嗯。”雅嘉呼出一口气,放松地躺回椅背上,“他也不介意我就放心了。”
“小嘉,跟你一起被偷拍到,我想是男人都不会介意。”
“Really?”她乐孜孜一笑,忽然又垮下脸来,没精打采地叨念,“可是据我所知,我身边就有一个家伙以跟我合照为耻。”
祁风皱眉一想,“小杰?”
“除了他还有谁?”当姊姊的噘嘴儿。
“毛头小子,不值一提。”他的嘴角撩趄一抹浅笑,语气轻松。
雅嘉不由得睁大眼睛望向未婚夫,长睫毛忽闪忽闪,“祁风……我没想到你的嘴巴会这么甜。”
俊逸的司机大人却含笑不语。
半晌,车子驰入一栋大型建筑物的地下停车场。
“到了。”祁风打开副驾驶座的门,牵着未婚妻下车。
雅嘉站在车旁打量一眼,“今晚我们住在这里?”她伸手往上指。
他点点头,用遥控装置锁好车,转而搂住她的腰,“走吧?”
“祁风……”她的脚步有些迟疑,抬起眼来,俏脸居然红扑扑的,“今晚,我们、你……”
他干脆停下来,望着佳人微微皱眉,忽然失笑,伸手拍拍她的肩,“小嘉,你还真色。”
呃——雅嘉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喂,有没有搞错?!
是他太危险才会害她想歪的嘛!
这下真是有够倒楣,脸都红到脖子了。
祁风追上气呼呼往前走的女孩,好笑地搂回她纤腰,“好啦,小嘉,我向你保证,没有你的许可我绝不会乱来,OK?”他在她耳畔低语,温热的气息沾染在她的耳朵和半边脸颊,情况更糟,她整张睑像极熟透的苹果。
“去死啦,谁管你!”她别扭地低哼。
“好好好,你不用管我,我负责管住我自己。”他讨好地重申,搂着未婚妻步入电梯。
*
“喂,祁风,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雅嘉刚洗完澡,任由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两旁,裹着浴袍趴在床上,双手托腮,大眼睛亮亮地看向窗边的俊逸身影。
祁风抽空回过头来狡猾地一笑,“性急吃不得热粥。”然后继续倚在二十七层楼的落地窗边跟人通电话。
“拜托——”雅嘉不淑女地翻起白眼,“说就说嘛,搞那么神秘干什么?”修长白腻得近乎完美的小腿在床上乱蹬,“祁风,明天要去什么地方玩,拜托你透露一点嘛,我真是好奇死了!”
终于,通话完毕,祁风放下手机,走到双人大床边,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出浴美人,刚想开口却忽然抿住嘴,一言不发。
沉寂五秒钟。
雅嘉突然头皮发麻,仰首对上未婚夫越来越幽黯的眼眸,再……慢慢转下来,倒吸一大口冷气。
“下流!”急忙拢住浴袍掩紧胸口的春光,她连爬带蹭地往后缩进半米。
“小嘉——”祁风忍不住失笑。
“什么地方不好看,偏偏……”春光乍泄的人气哼哼地嘟囔,浑然不觉娇羞的小女儿态尽显。
祁风唇角的弧度更扬,“我发誓,我——”他笑吟吟地单膝顶在床边。
她腾出手来,故意恶狠狠地指向他鼻子,“你敢说你没有看到?哼哼,我信你才有鬼!”
他双肩一耸,“我的确看到了。”他的笑容越加灿烂,“不过我想说的是,这是我看过最美的画面。”
雅嘉的脸红了,闷了半天才嘀嘀咕咕地低声抱怨,“胡说……”
“小嘉,”偷看先生干脆大刺刺地也爬上床来,舒舒服服地躺在她身边,“我们明天去野餐,好不好?”
耶?
她睁大眼睛,“你终于肯说啦?”转瞬间变得乐不可支,“什么地方?”
“地方暂且不告诉你。”他懒洋洋地摆手。
切,那你啰唆什么?
雅嘉失望地又嘟起嘴儿。此刻的祁风在她眼里已经变成一只大肚、细颈的双耳瓷瓶,想倒点东西出来真不是一般的难呐。“那就……随便喽。”漫不经心地想下床。
他拉住她的手,“帮我倒杯水来,加几个冰块。”
“嗯。”她转头看他,“祁风,你怎么啦?发烧了吗?”忍不住伸手探上他额头。
祁风闭着眼睛,拨开她的手,姿态慵懒性感得令人着迷,“别碰我,要不然你待会儿就得负责任。”略变喑哑的低柔嗓音更是震荡耳膜。
喔,男人果然是……
雅嘉吓得后退半步,“随你便吧,我、我帮你拿水就是。”
半分钟后——
“祁风,你的水……祁风?祁风?”她不安地端着水,半弯腰地喊他。
终于,未婚夫闭着的眼皮缓缓睁开,“现在多晚了?”他微微皱起眉,看上去似乎不太舒服。
“喂,你别吓我,没事吧?”见他这副神情,雅嘉的担忧更甚,干脆把水杯放在一旁,坐在床边细细看着他,“现在……差不多十点半左右,不算太晚。你还有事?”
“没。”他摇头,淡淡一笑,“我想大概是有些累了,开了将近一天的车。”
“喔,没事就好。”她松了口气,“那你快去洗澡吧,然后上床补眠。”忽然玩心大起,她恶作剧地摸摸他的脑袋,“好孩子应该早睡早起,乖——”
“小鬼!”他失笑,拍掉她的手,从床上一下坐了起来,“别玩得太过火。”嘴角扬起危险的弧线,眸中却带着促狭的笑意。
“好啦好啦,我先睡,不等你了。”雅嘉吓得一骨碌钻进被窝中,没胆地连头都缩了进去。
*
“小嘉,醒醒。”司机大人伸手推推娇躯。
“嗯?”眼皮费力地撑开两条缝,雅嘉缩在后车座里美梦方酣,“我们已经到了吗?”
“到了到了,麻烦你积极点,宝贝。”祁风已经打开后车座的门,探进身来抱她。
“唉,到底是什么圣域,需要你保密再三,天还没亮就把我拖出被窝……”半抱半拉地被他弄出车外,雅嘉的起床气发作,声如蚊蚋地直哼哼。
“好啦,宝贝——”祁风在渴睡的娇靥上亲一下,算是抚慰,“你快睁大眼看看,很漂亮,嗯?”
雅嘉转头环顾,果然立时睁大眼睛。
“这、这是什么地方?”她惊愕地转向他。
祁风的神情有些得意,“我属意的度假村建造地,你看这些风光,具有很高的开发价值。而我已经跟政府协商,准备把它买下来,”他抬眼向远山望去,感慨地道:“假以时日,这里一定会游人如织,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度假胜地——”
“等等,祁风,”雅嘉打断了他的话,“你要把这一片山头跟这一个湖都买下来?”
“嗯。”他点头。
她的眼珠子转丫转,叹了口气,“你还真是四处撒网,跟R.J的合作案刚敲定,又已经选好度假村的开发地。”
祁风笑咪咪,“没什么,及早做准备总不会吃亏。”
雅嘉拉开他的手,跳上旁边一块裸露在外的大石,举目远望,忽然惊喜地叫,“看,那边还有一道瀑布!”
“小嘉,你下来,危险。”祁风张开双臂,复把娇躯抱满怀才又解释道:“那边共有两道瀑布,一大一小,宛若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子,所以以后很可能会把那景点命名为‘子母瀑’。”
她乐孜孜地搂住未婚夫的脖子,“这么说,这一片地你都逛过了?”
他笑着摇头,“我没那么空。是那些负责勘察的工作人员,他们乘直升机在这一地带完完整整地巡视过,利用红外线扫瞄就可以制作出精细的地貌特征图。”不经意地拨拢未婚妻背后被风吹乱的长发,“有了那些图,我们才可以因地制宜地拟定出完美的开发计划。”
说完,他拉着她往回走,“来吧,我们先把东西从车里拿出来,然后带到湖边去,接下来我们有整整一天的时间可以消磨在这里。半个月后,这里的宁静将被打破,不复存在,第一批休闲设施要准备建造了。”
“哇,这篮子好重!”
“笨蛋,我来拎。”祁风从面有难色的未婚妻手里接过野餐篮,“我让酒店准备了很多东西。”
“祁风、祁风——”雅嘉拖着其余各色物品、用具兴匆匆地跟在后面,“我们来钓鱼,怎么样?”
他笑笑,顿住脚步,“今天在这里,你是女王。”
雅嘉的脚步差点踉跄。
晕晕晕,这比喻怎么听怎么别扭,都害她立即起了不好的联想。
鱼饵穿好、钓线抛出、浮标尖浮起,雅嘉的懒人钓鱼法付诸实施,她把钓竿搁放在竿架上,然后自己就懒洋洋地在湖岸边、餐布旁的绿草地上仰面躺下来。
蓝天、白云,周遭是蓊郁葱笼的树林,偶尔还有缕缕清风拂面而过,带来草木清香,她惬意地眯起眼,忍不住轻轻地吟道:“待在这宁静的自然山水中,感觉与天好近,不禁想抛却笨重的肉体,飞向天堂!”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祁风——”
“嗯?”相较于懒姑娘,人家祁风就比较敬业,一直手不离竿,安静地坐在湖边。
在一片几近完美的宁静中,雅嘉忽然叹了口气,“你说人为什么总是摆脱不了对名和利的追逐?”
祁风重抛了次钓线,故意调侃道:“不见得,有些人一辈子都在围着情和爱打转。”
这个家伙!
她没好气地睁开眼,“你吗?”阴凉凉的语调。
“嘿,我比较贪心,”他又回头望她一眼,似笑非笑,“名、利、情、爱我都要。小嘉,你的浮标有动静。”
“是吗、是吗?”雅嘉一听就兴奋,欣喜地撑起身望去,却见水面一片宁静,波澜不兴,白色的流线形浮标依旧安安静静地排列在那里。“喔,大概只是碰了下。”她失望地又躺回去。
祁风的声音变轻,“你别放弃,它在试探。”
“随它便啦,爱吃就吃吧,我还是先躺一会儿再说……”她含含糊糊地低喃,赖在干燥柔软的天然绿地毯上,她根本不想再动弹。纯白色的棉质衬衫好像草地上的一朵白蘑菇,顺滑乌亮的长发披散在肩,背,弯曲的身躯形成一道诱人的弧度,还有那一双赤裸着清秀而小巧的天足。
“你啊你——”祁风微笑着摇摇头,目光转到娇躯时却戛然而止。
眼神变得几许幽黯而深邃。
又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一丝急切起来,“小嘉,快,这回动得很厉害!”
“等等!我自己来——”懒人儿终于来了精神,她阻止祁风要帮忙的姿态,赶紧乐不可支地爬起来。
不过她有幸看到的一幕,十分滑稽和难得——水面晃动得十分厉害,水花“哗哗”,明显有鱼在下面挣扎翻跃,而竿架上那根短而细长的钓竿开始抖动着向湖面移去,竿梢接触到水后速度陡然加快,整根钓竿在极短的时间内没入水里。
“喂,我的鱼竿咧!”雅嘉急得对着水中大叫。探着身子,伸手去捞却已经来不及,鱼竿的最后一截竟在她面前半米处急速沉入水中。
“咕噜咕噜”只浮起几串气泡。
祁风“奉命”在旁袖手旁观,此时脸上带着一分的悲悯和九十九分想笑出来的冲动,“这鱼饿疯了。”
“有没有搞错?”雅嘉嘟着嘴,转瞬间变得垂头丧气,在未婚夫身边一屁股坐下来,“这条该死的鱼一定很大!”
“嗯。”他好笑地伸过手拍了拍她的肩,“所以你该庆幸,它没有把你也拖下去。”
“去!”气恼的一拳挥去,她懊恼地直哼哼,身躯却顺势偎在他身上,“你又不是死人,不会帮我吗?”
“小姐,是你要自己来的。”祁风干脆放下钓竿,半侧过身专心抚慰她。
“总之……就是你不对!”雅嘉此时的姿态、神情、语调都是十足的撒娇。
“好好好,都是我不对。”他哄她,“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嗯……好吧。”她的气无端消了一半。
他暂时放开她,打开野餐篮,“喜欢哪样?”
她随手一指,“就蓝莓派好了。”
祁风打开精巧的包装盒,叉起一小块送进她嘴里,含笑问道:“味道如何?”
“嗯嗯。”全然享受的公主点点头,扬起的娇美唇角在在昭示她此刻的心满意足。
重点是能享受到如此优质体贴的服务,至于味道到底好不好,是酸抑或是甜,谁还顾得上去关心?
“祁风——”雅嘉又赖进未婚夫怀里,脑袋靠着他的肩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名贵休闲衫的领口,“如果有一天,你要从这世界上消失了,你会给自己选择一个怎样的结局?会不会让子孙把你的骨灰撒在这一片青山绿水之中?”
可以明显感到赖以依靠的躯体一僵,但见祁风怔住,继而慢慢浮上一丝苦笑,“宝贝,我们可不可以先不要讨论此类问题?你……不觉得为时过早吗?”
喔,他不知道他的公主原来这么高瞻远瞩。
“聊聊有什么关系?”雅嘉不禁笑嘻嘻,“欸,祁风,原来你这么贪生怕死,连这个话题都避讳哦。”
被指摘的人哭笑不得,“小嘉,我们——”
“我是说真的,”雅嘉习惯性地又搂住他的脖颈,动作亲匿自然,“其实你也知道,人类的骨灰里含有许多矿物元素,比如钙、镁、钾、钠、磷……对,还有许多微量元素,它们跟有机化合物不同,不会随着火化扩散到空气中,等到把骨灰撒回到自然界中,这些元素又可以开始新的轮回。而对生命而言,这才是最环保、最完美的消亡方式。”
“OK,我们可不可以换——”祁风挑眉。
这小妮子还真是说上瘾了!
雅嘉却再度打断他的话,“我已经打定主意,将来在我咽气前,一定要立下遗嘱把我的骨灰——唔……”
言论被打断,祁风直接堵上她的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