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势养得如何?」关云希笑问。
「还行,多谢关姑娘美言。」他知道,是因为她,褚恒之才放过他。
关云希挥挥手。「你别谢我,我敬你是条汉子,而且我好才,你若有才,我便敬你,你是个蠢才,就算你貌若潘安,我也没兴趣。」
楚应啸愣住,怔怔地盯着她,再度傻了。
「怎么?不同意?」关云希抱胸瞟他,一副「你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模样。
他突然呵了一声,弯起笑,不只嘴角,眼睛也在笑,眼神里还多了抹她不明白的柔光。
「我明白了,你放心,楚某既应了你,便在此立誓,必会全力以赴。」
关云希满意地点头,她清楚楚应啸的能力,有了楚应啸的帮助,必能让她提早完成大业。
楚应啸果然如他的承诺,立即去为她打探逍息,并继续为她牵线,三天两头便去她那儿送消息。
不管是白日或是半夜,楚应啸进入她的闺房给她送消息,她皆不以为意,因为她这人一旦专心做一件事,便是日夜不停歇。
当初在巫江寨时,她与楚应啸也常共处一室,楚应啸为了讨她欢喜,在送消息时,也总是会不时送些女子的小玩意儿给她。
对于楚应啸的讨好关云希是习惯了,她不怕男人对她调情,因为她脸皮够厚,况且她也很好奇,这只银狐是如何灌迷汤把各式各样的姑娘给弄到手的,说不定她也可以偷师学一学。
况且楚应啸进入她的闺房,确实是认真地来报消息,因此两人常常谈到深夜。
关云希太过专注思考,没发现楚应啸朝窗外瞥了一眼,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贼笑。
他挪了个位置,原本面窗侧坐改为背对着窗口,将关云希挡住,接着他往前倾身,一手故意放在关云希的侧边,把脸贴近。
「你看这账本上面的银两和数字都和当时各地发生山匪抢案的日期很接近……」
关云希听得专心,没注意到楚应啸故意做出的暧昧动作,她只当他是在与自己解说,但这模样看在外人眼中,只会觉得两人间的亲密之已超出了男女大防。
关云希皱眉深思,根据楚应啸帮她打探来的消息,与禇恒之提供给她的消息对比,许多可疑之处纷纷得到解答。
巫江寨虽是山匪,却不抢良民,专抢贪官污吏,把他们从百姓身上压榨的米粮、财宝再抢回来,回归于民,但其中有好几州的贪官被劫匪所抢却并非巫江寨所为,却也算到巫江寨的身上。
她还是大当家时对此并不以为意,反正都是贪官,谁去抢都无所谓,就算赖到他们身上,她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但是现在,她却瞧出了蹊跷。
难不成是黑吃黑,贪官抢贪官?这州的贪官被抢了,另一州的贪官身上多了一笔来路不明的赃款,然后把这笔帐赖给了山匪?
关云希心中惊诧,倘若真是如此,那么他们巫江寨的弟兄,就成了那些贪官的代罪羔羊了。
她抬起头,皱着眉,用食指抵着楚应啸的额头,把他的脸推开。
「靠这么近做什么?挡到光了。」
楚应啸被她嫌弃,依然笑笑。「你身上好香,用了什么熏香?」
她翻了个白眼。「我才懒得用熏香,少跟我调情,没用,我可是有未婚夫婿的。」
楚应啸朝窗外瞥了眼,知道窗外的人已经走了,眯着迷人的笑。
「我还以为你不记得自己有未婚夫呢!既如此,你让我进你的闺房,就不怕你豆豆小9说提供未婚夫婿知道了会吃醋?」
「我跟你堂堂正正的,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这位姑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已经是出格的事了好不好。
「更何况——」她不以为意地耸肩。「他又不知道。」
「若是他知道了呢?」他饶有兴味地问。
「知道就知道,我光明正大,坦荡得很。」
楚应啸不禁摇头叹息。「你呀,真是太不了解男人了,男人可没你想象中的大方,我看那位褚公子眼里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小心他一气之下不理你,改去找别的女人。」
「他不会。」关云希挥挥手。「他才不会这么小心眼吼!」反正他生气时,哪回不是她撒个娇、哄一哄就没事了?
关云希把男女之事想得太简单,很快地,她将会发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也太不了解她的男人了。
在对付男人的心思上,她是个门外汉,她以为褚恒之喜欢她,而她也喜欢他,两人又滚到了一块儿,这事就这么定了,直到她跑到褚府找褚恒之时,她绝对不会想到,楚应啸给她的警告,会这么快就成真。
花园中,禇恒之含笑望着身旁的女子,她容色娇美,双颊浮现两朵红晕,嘴上挂着羞怯的笑,美眸如星,温柔似水。
两人站在一块儿,真如一对璧人,而禇恒之的神情也不如平日严肃,他目光温柔,嘴上亦是挂着清浅俊朗的微笑,偶尔倾身聆听女子的细语,含笑点头。
这是关云希第一次瞧见褚恒之用如此温柔的目光望着别的女人,原来他并非一直板着面孔,他对其他女子也会有如此柔和的表情。
她双腿盘坐在树枝上,双臂抱胸,盯着他们好一会儿,默不作声地沉思着。
仔细想想,禇恒之对她好像板着脸多过于温柔,不是瞪她就是瞪她,瞪她之后还是瞪她。
她心底冒出连自己也不甚明白的陌生情绪,闷闷沉沉的,好似有人在她心上打了个麻花结,不仅解不开,还越缠越紧。
她忽然感到一阵滞闷,只想远离此处,遂起身施展轻功,来无声,去也无声,未曾打扰这两人。
「关姑娘。」
关云希才落地,便听得一人轻声唤她,回头一瞧是禇善,也不知他从哪儿冒出来的,叫住了她,朝她躬身作揖。
关云希对于这两兄弟也是老相识了,朝他咧开了笑容。
「褚善,有事打听。」她朝他勾勾手。
禇善恭敬地上前,拱手道:「请姑娘吩咐。」
「我问你,你家公子是不是想红杏出墙了?」
「……」禇善含笑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下,这话……也问得太直接了,让人想面不改色都难。
「小的不甚明白。」
「少来,你才没那么笨呢!告诉我,你家公子和那娇滴滴的粉妆美人是怎么回事?」
「那位是表小姐,公子的表妹苏琉璃姑娘,在府上做客,公子只是尽责地关照她罢了。」
关云希恍然大悟。「原来是表妹啊!那么她打算住多久?」
「这个小的就不知了。」
关云希点点头。「明白,没事了。」说完就打算走人。
「姑娘,既然来了,怎么不去公子的房中等?好让小的去通报一声。」
她摆摆手。「不用、不用,你家公子有客人,忙着呢!我改日再来。」说完,人就一溜烟地跑了。
褚善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位未来的主母,心也太宽了点。
他回到后院的花园,悄悄来到请恒之身旁,在他耳旁低语几句。
禇恒之虽听着,面上却依然平静如水,没有太多表情,倒是一旁的苏琉璃好奇地问:「怎么了?表哥可是有事要忙?」
禇恒之点头,一脸抱歉地道:「是有点事,恐怕不能陪表妹了。」
苏琉璃心中不舍,但是为了表现自己的贤慧和体贴,她忙道:「表哥有事尽管去忙吧,别为了我耽误正事,我会不安的。」
「既如此,那么我走了,有事你就吩咐其他人。」
「谢谢表哥。」
禇恒之站起身,吩咐下人好生照看,转身领着禇善离开。
直到四下无人,褚恒之才收起笑,又恢复那严肃的面容。
「她走了?」
「是……小的曾挽留,不过关姑娘说公子有客,她改日再来。」
褚恒之听了,只是继续往前走,并未有任何响应。
褚善察言观色,知道公子在生气,也不知上回公子是怎么了,那一夜公子去了一趟关府,回来时脸色就很不好,接下来就突然对表小姐好起来了,不似以往的客气疏远。
这位表小姐是夫人派人去接来的,留在府中做客,目的很明白,便是希望大公子与表小姐走得近些,近水楼台,最好能生出点什么。
大公子心知老夫人的心思,即便表小姐来府中多日他也总是回避,冷淡以对,但自那一晚大公子回来后,对表小姐的态度就变了,除了不回避表小姐的亲近,甚至还默认她的讨好。
禇善在旁看得清,大公子这是做给某人看呢。
「大公子,可要小的去送话给关姑娘?」
禇恒之冷冷瞟来一眼。「多事。」
禇善立即低头认错。「小的多嘴了,请公子责罚。」
褚恒之不再看他,转身走人。
褚善只得默默跟上,心想这回大公子可是气得不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