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被铲平了!
看着怪手一瓢一瓢的将碎了的大小墙块、地砖舀上卡车,冷月韵实在忍不住伤心。
坐在一家连锁咖啡店的靠窗位子,她手托着脸,看着对街的前育幼院遗迹,默默的红了眼眶。
“小月韵,别哭了,事到如今再难过也于事无补了。”邵蔷虽不是在育幼院长大的,可她同样可以体会冷月韵的心情。
冷月韵吸了吸鼻子,清秀的脸上有了几分倔强。“我才不难过!我要化悲愤为力量!”
十几天前她被安赫绪整得那么凄惨,即使那令人抓狂不已的“丹顶鹤”头已慢慢的在消失中,但只要一想到那冷血的男人讲的那些恶质的话,她就怒火难消!
不过……这十多天还真发生了不少事情。
“育幼院的小朋友还好吧?”
“社会局的人员将他们暂时找地方安置,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
“不过暂且不必担心吃住问题,不是?”
“那倒是。”
邵蔷啜了口冰咖啡。“这几天的头条新闻你看到了没有?”
“你是说安赫绪失踪的事?”现在的新闻就像错按了重播键一样,一整天都在重播,要错过没有那么容易,不想看还会被逼着看,因为连医院的员工餐厅电视,一整天都在强力放送。
“是啊!”
“不是说他订婚宴当晚就不知道独自驱车去哪里了。”
“你想他会不会被绑架啊?”这新闻烧了快一个礼拜了,安赫绪在订婚夜失踪,鹏瀚集团虽报了警,却要求媒体封锁消息,没想到消息走漏,媒体大动作以头条大肆报导。
“要真的被绑票,无孔不入的媒体早报导了。”
“那怎么会一个好好的人就这样凭空失踪了?”
冷月韵幸灾乐祸的说:“天谴啦!一定是遭天谴了。”
“他可是鹏瀚集团的安赫绪欸!”一直到最近他失踪的消息满天飞,邵蔷才得以一睹其庐山真面目。
看了相片后她足足呆了好一下下,这样的极品男,如果他称不上美男子,大概没人敢说自己是帅哥了吧?
“鹏瀚集团的安赫绪又怎样?命也和寻常百姓一样只有一条,不会因为他姓安,命就可以多几条的。”
看来安赫绪那天真的是彻底惹毛了月韵。“原来世上也有小月韵讨厌的人啊。”她所知道的月韵,是世上再善良不过的小绵羊了,咳!虽然从外表看不出来,从她三不五时呛得大伙儿呼吸不了的话也看不出来,她应该称得上“面恶心善”吧!
“有啊,不多就是了,而且安赫绪一定是排名第一。”脚边的大登山包倒了下来,冷月韵使力将它扶正。
说真的,第一次看到这则新闻时还挺痛快的,感觉上就像看到电视剧里,恶人终有恶报一样。
可第二次、第三次再看到这新闻,她好像忽然感觉到它是真的,不是电视剧、不是虚拟幻想,有了这样的感觉后,她的心……有一点点怪怪的。
奇怪了,对于一个她恨透了的人,她的心居然像叛徒一样违背了她的立场?
邵蔷看着那个从认识冷月韵以来,几乎每年都要出现个一两次的大背包。里头八成又是一堆食物了。
冷月韵这个人很有趣,她不太重视什么物质生活的享受,唯一在乎的就是吃。
她可以住破破烂烂的屋子、穿廉价的地摊货、开着像是快报废的二手车,就唯独在吃的方面很讲究,自己也烧得一手好菜。
每年这个大背包出现的时候,里头一定装满了干燥的食材,再来就是诊疗药品,其他东西少到不像女人。
而且食材中一定有一样东西——义大利面。
邵蔷指了指那个大背包。“你今年还是要去吗?”每年的八、九月,她总会到偏远的山区义诊一个星期左右。
在她还是医学院学生时,是跟着老师去的,后来老师意外身亡,冷月韵成为正式医生后,还是每年会上山一趟。
其实她早在上个星期就要出发的,可遇到了台风,听说有土石流,上山的路也断了,这才延至现在。
“当然。”
“可是那边的路不是还没完全修复?还有土石流不是活埋了不少人?这回你去,可能会很辛苦呢!”这家伙就是这样,年纪明明比他们这些同侪都小了许多,可就是使命感、同情心泛滥,别的医生是有空闲就要出国度假,而她小妮子却去参加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特训,什么救难特训、山难急救营……
医院里的医生还戏称她是女蓝波咧!
“那我就更非去不可了。”
“很危险欸!”
“我很想念哑婆婆,而且我也担心她。”
对噢!冷月韵在那里有一栋“超级豪宅”,是一个六十几岁的独居哑婆婆在帮她打理。“没办法打电话连络。”
“根本没法子打通。”哑婆婆又聋又哑,每一次有要事都是请邻居走了好久的路去转告,这回那里的灾情似乎很严重,也不晓得她的情况如何。
“打算什么时候回来?”邵蔷身子往椅背靠,姿态懒洋洋的,可那双犀利的眼像是在等着冷月韵自己招供什么。
“……”冷月韵沉默,心想,她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看她还在装蒜,邵蔷索性主动点破,“我听说了,你原本打算向院长递辞呈,被他打了回票,这才改成留职停薪,对不对?”
老顽童院长可是对冷月韵的才能宝贝得像什么一样,还戏称她是沉沦已久的医界的一道曙光。
“这件事我不是也对你提过了?”
邵蔷幽幽的说:“我以为你只是职业倦怠发发牢骚,而且……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小月韵一直都是活力十足的,虽然医生的压力大,可小月韵一向乐观开朗,她以为面对压力,她一定是那个抗压性最好的。
可她忘了,她比他们小很多,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
冷月韵无力的垂下了肩。“我真的有点累了。”经过育幼院的事,她更是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疲惫。
世上有很多事,不是努力、乐观就能改变什么。
“我和道育幼院的事令你沮丧,可你是女蓝波欸,怎么可以认输?原来我们都太看得起你了。”她连笑都是带着苦意,“你这回打算流浪多久?”
“不知道,等我觉得可以继续的时候,我会再回来的。”她是只九命怪猫啦!有时候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可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又会复活了。
“小月韵……”
“嗯?”
“留职停薪的事,你没有告诉童学长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冷月韵啜了口水果茶。
“我觉得他很关心你。”这家伙会不会太迟钝了?“你难道没感觉到他对你很……特别?”
“那他干啥误导我?害我以为安赫绪是个又丑又矮的胖子?”
“自己心仪的女孩子对别的男人有兴趣,别说只是误导了,他没刻意丑化就不错喽!”
“童学长喜欢我?”她怔了一下,忽然笑了出来,“别闹了,这笑话对我现在转化心情还真有用,只是……拜托,我真是怕了他那一型的。”
他那温柔的微笑凝视,足以让她全身毛孔全竖白旗。
邵蔷再一次同情童靖轩。喜欢了人家这么久,人家还当他是笑话!
“那你喜欢哪一型的?”见冷月韵一点兴趣也没有,她笑叹,“你也老大不小了,二十几岁还没开始初恋,说真的,这还真不正常。”小月韵长得算漂亮,追求者也不少,可至今没人能得芳心。
“缘分未到吧!”可能在这方面她比较晚熟,以前念医学院时,因为她的年纪太小,没人追求她,她也没兴趣,后来随着年龄渐长,有人追她,她还是没兴趣。
“你……是不是喜欢女生?”
“问得好!”托着下巴,她也很认真的思考,“我曾经也这么怀疑过,可惜,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我想我还是会跟男人共谱恋曲的吧?”
是疑问句欸!也就是说她自己也没把握,邵蔷还是很不放心。
“你……你喜欢我吗?”在冷月韵所有的朋友中,她是和她走得最近的一个。
“喜欢呐!”问这干啥?怔了一下才会意过来,她好笑的看着邵蔷脸上那抹突来的红。
“那你……你……”
“我是喜欢你,可我对和你上床一点兴趣也没有。”
“……”邵蔷的脸彻底的红了。她也不过是试探的问她是不是蕾丝边而已,她有必要说得这么具体明白吗?
“啊~这么说起来,你刚才问我喜欢哪一型的,我突然有答案了,我要的男人,他必须要有一副好身材。”一不留神,某个可恨男人高大的影像突然不请而来的出现在脑海。
哔——删除!世上身材好的男人可多了,她自动切换成某香水男模的有料影像。
“原来你也是‘野兽派’的。”
“错!除了身材要好,那张脸即使称不上花美男,起码要帅气、有型!啊,绝对不要文弱书生那种只会对着你微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的那种。”一不留神,某个可恨男人俊美的影像突然再度不请而来的出现在脑海。
哔——再度删除!世上脸蛋好的男人可多了,她自动切换成某韩剧男星俊美的脸蛋。
还在重申童靖轩不是她的菜!可怜的文弱气质男,他好歹也受不少学妹和护士喜欢的好吗?!“长得帅、身材要好,然后呢?”
“个性,个性是最重要的啦!我喜欢那种有耐心、温暖又温柔的男人。”哈哈哈,这下子那个可恨的男人再也出现不了了吧?
咦?她有病呐?没事干啥想那家伙!
“很难哟!长得帅、身材要好的男人不难找,有耐心、温暖又温柔的男人基本上也很多,可是,这些条件要同时出现,凑在同一个男人身上,说真的,还满难的。”邵蔷叹了口气,“我说呢,现在的人呐,无论男女,只要长得稍有姿色就跩个二五八万的,个性好啊~嗯,也许有吧,可你想,别人会放弃这种好男人吗?”
“没差啦,反正我是宁缺勿滥。”她这人天生就是大爱主义,对于个人情感,尤其是男女情感并不是这么渴望。
“你这种人是最危险的。”
冷月韵疑问:“为什么?”
“缺乏恋爱经验的结果就是,哪天要是一头栽入就再也爬不出来了,而且啊,就本人的经验来说呢,恋爱就像得麻疹。”
“麻疹?”
“即使打了预防针也没有办法保证完全免疫,而且越早得比晚得来得好,国小该得的麻疹不得,拖到长大,甚至年纪一大把再得是很痛苦的,恢复期也长喔!”
“是喔?”
“所以~就我知道的童学长是个有耐心、温暖又温柔的好男人哟!”
“……”又来了!
“脸蛋也不错!身材嘛……”
冷月韵把最后一口果茶喝完,背起大背包。“我该走喽!”就算童靖轩是她男朋友的麻吉,她有必要这么强力推销吗?受不了!
“我还没说完呢!”
“我想走了。”
走向停在路边的车,邵蔷不放弃的在她旁边碎碎念,“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你终于承认自己是老人了吗?”
“谁是老人?没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