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筠摇了摇头,对这番指控嗤之以鼻。
“你说这话就不对了,不能说是‘倒戈’,因为我自始至终,都是站在云龙城这一边的。”
“你!”
“打从一开始,你就不顾我的意愿,强逼我嫁给你,我怎么可能站在你那边?况且……顺便一提,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神女,而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根本就没有半点神通。至于你所渴望的长生不死,根本是痴人说梦!”
洪德荣愈听愈怒,真恨不得将阎凯和这个假神女一起大卸八块!
“你们竟敢联合起来耍弄我?我非杀了你们不可!”
洪德荣打了个暗号,很快地有另外一批手下,从他们右侧的树林窜出。
行事谨慎多疑的他,一方面考虑到情势随时可能有变化,另一方面也不想错过这个有可能除掉阎凯的大好机会,因此今日一早他又秘密调集了另一队人马,暗暗潜伏在另一侧。
原本依照他的计划,是在神女重回他手中之后,就先以后方的队伍攻击阎凯,再趁阎凯专注对战之际,派出这队新调集的人马从另一侧袭击。
此刻虽然少了后方那支队伍的战力,但是仗着地势之利,或许还能占上风。
阎凯眸光一闪,对于洪德荣暗中埋伏了这么多兵力并没有太多的诧异,毕竟这老家伙的阴险狡诈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小心保护老夫人和苏姑娘。”
他吩咐身边几名侍卫后,随即抽出长剑,亲自率领其他手下迎战。
侍卫立刻扶着有些虚弱的吕凤娘坐进事先准备的轿子里,原本他们也要将苏千筠护至另一顶轿子,但她说什么也不愿离开。
她怎么可能在这种紧张的时刻坐在轿子里等待?
不,不亲眼看见阎凯平安无事,她根本没办法放心。
苏千筠坚持伫立在原地,屏气凝神地看着眼前的刀光剑影:心中不断地祈求老天保佑。
所幸,没有人质在洪德荣的手中,阎凯根本没有半点顾虑。
他的武功高强,就算以一敌十也游刃有余,再加上他率领的侍卫们也全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即使是完全不懂武功的苏千筠,也能看得出是云龙城这边的人马占了上风。
就在她稍微松了一口气,相信眼前的局面很快就会结束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地瞥见左侧的树丛有可疑的晃动。她定睛一看,赫然发现有弓箭手藏于其中!糟了!有埋伏!苏千筠大惊失色,目光焦急地顺着那名弓箭手瞄准的方向望去——是阎凯!她的脸色骤变,胸口彷佛瞬间有把烈火狠狠地焚烧。“阎凯小心!”
苏千筠高呼一声,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而一支锋利的箭矢也几乎在同一刻疾射而出。
阎凯手中的长剑正格开了同时砍来的五把大刀,就听见了苏千筠的娇叱声,那让他微微地闪神。
惊险地避过一把砍向脑袋的大刀后,她娇小纤细的身子已冲了过来,挡在他的面前。
还来不及将她推开,那支疾射而出的箭矢,就直直射中了苏千筠的胸口!
苏千筠痛呼一声,面无血色地软倒在阎凯的怀里。
“不!,千筠!”
阎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看挚爱的女人倒在眼前,他浑身的血液彷佛在瞬间凝结成冰。
震惊与盛怒的情绪宛如风暴般翻涌,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他以手中的长剑挑起一把刚被他击落的大刀,长腿一踢,大刀便朝着藏于树丛中的弓箭手射去,那家伙还来不及逃命就已一刀毙命。
接着阎凯又瞪向洪德荣,一双黑眸因为浓烈的杀气而微微染红,瞧起来宛如索命的阎罗。
这该死的家伙!他绝对不能原谅!
阎凯手握长剑扑了过去,尽管他并不嗜杀,但是此刻他只想亲手将这个家伙大卸八块!
洪德荣被他猛烈的气势震慑住,慌忙嚷道:“来人啊!快点杀了他!只要取下阎凯的首级,本城主重重有赏!”
尽管有数名忠诚的侍卫上前保护,但他们很快就被气势万钧的阎凯给撂倒。
眼看情况不妙,洪德荣仓皇想要逃跑,但阎凯岂可能放过他?
他纵身一跃,挡住了洪德荣的去路,在洪德荣恐惧得想要跪地求饶之际,手中长剑已毫不留情地刺入胸膛,让他还来不及说出半个字就已气绝身亡。
除掉了可恨的家伙之后,阎凯不再多看他一眼,立刻返回苏千筠的身边。
他以微颤的手抱起脸色苍白的人儿,焦灼地大吼:“快请大夫!快把城里所有大夫都请来——”
由于担心受了伤又沿途奔波,会让苏千筠的伤势加重,因此阎凯并未直接将苏千筠送至医庐,而是将她带回了较近的府邸,同时再度命手下去将城里所有医术精湛的大夫全请来。
此刻,他轻柔地将苏千筠抱上了床榻,大掌紧紧握着她微凉的小手。
“千筠,撑着点—大夫很快就来了!”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胸口就泛起一阵难忍的痛楚,而想起她为他挡去那一箭的画面,他的心就痛得彷佛那箭矢直直射入了他的胸膛。
他真恨不得那一箭是射向他,他愿意代替她承受任何痛楚,即便痛上百倍、千倍也愿意!
苏千筠缓缓地睁开双眼,朝他扬起一抹虚弱的微笑。“不用了……阎凯……不需要请大夫来……”
不需要请大夫来?难道她的意思是……她伤重得药石罔效?阎凯俊脸一僵,感觉自己的心彷佛被人硬生生地撕裂了!
“不!千筠,我不准你离开我!”他焦灼地低吼。这辈子,他几乎很少对什么事情感到畏怯,但是这一刻,他深刻地感受到一无边的恐惧,深怕挚爱的人儿真的就这么香消玉殡。
倘若他真的失去了她……不!他连稍微试想一下那样的情况也不愿!
“千筠,你亲口答应过要当我的妻子,亲口答应过永远不离开我的身边,难道你忘了吗?”
“是啊,我是答应过你……我——”
阎凯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激动地说:“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就不许违背!你非得要好起来,听见了没有?”
“可是……”
“没有可是!”
见他如此的焦虑,神情和语气都透露出对她的在乎与担忧,苏千筠在感动之余,俏脸浮现一丝无奈的苦笑。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嘛!”她强打起精神,说道:“我要说的是——我没有大碍,不用请大夫了。”
没有大碍?不用请大夫?
阎凯像是一时之间不能理解她的话,愣了片刻后,随即皱起眉头。
“别开玩笑了,千筠,就算是不想让我担心,你也不用说这种话来安慰我。”阎凯凝重地一叹。
她中了箭之后倒在他怀中的那一幕如此沭目惊心,怎么可能没有大碍?
“我说的是真的,你瞧。”
苏千筠从衣领内拉出了她那条从不离身的坠链,就见原本的玉珠子已经破碎,只剩下一半。
阎凯愣住了,诧异地望着那破碎的坠子。
“那支箭虽然射中了我,但是幸好有它,这才救了我一命。”苏千筠虚弱地笑了笑。
阎凯在惊诧过后,大大松了一口气。
“那你还好吗?真的没有大碍?”
“嗯,虽然不免还是觉得很痛,但我想应该是死不了的吧……”
尽管她这么说了,阎凯仍旧无法完全放心。
他动手轻轻扯开了她的衣襟,仔细地查看伤势,就见她的胸前仍是受伤见血了,但是幸好有那枚玉坠挡去了大半的力道,伤口不算太深,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不至于致命。
阎凯吁了口气,从刚才一直紧绷到快断掉的情绪,总算可以放松了。
他情不自禁地将她拥入怀中,在紧紧拥抱她的同时,也没忘了要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
“幸好你没事,谢天谢地,我差点被你给吓坏了!活了这么久,我从来就没有这么恐惧过。”他向她坦承。
感受到他的在乎,苏千筠的心被一股暖意给胀满,胸前的伤处也感觉没那么疼痛了。
他们两人就这么静静拥抱了好一会儿才分开,阎凯瞥了眼躺在她胸前那只破损的坠子,想起了她先前提到的异象。
既然玉坠破损了,那么是否代表着一个意思——
“少了它,你就再也不能回去你原来的世界了?”
“我想是吧!就算找到了玉盘,没有坠子的话,恐怕就没有办法启动某个神秘的机关了。”
苏千筠轻抚着破损的玉坠:心里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因为她根本就没打算要间到原来的世界。
就算此刻玉盘、玉坠都在她的手中,就算她确定了使用的方法,也确定自己能够返回现代而不是掉进更远古的时代,她乜不会走的,因为她早已打定了主意,要永远留在阎凯的身边。
他就像是她灵魂的另一半,少了他,她将不再是个完整的人。
苏千筠深情地凝睇着他,半开玩笑地说道:“都是为了救你,害我再也回不去了,你得要负起责任才行。”阎凯的大掌爱怜地抚上了她的脸,深深注视着此生挚爱的女人。“好,我负责,我会好好照顾你一生一世的。”听了他的话,苏千筠却是不甚满意地摇了摇头。“我很贪心的,我不光只要一生一世,还要生生世世。”
一抹感动的微笑浮上阎凯嘴角,他欣然同意地允诺。“好,生生世世,我都会努力寻到你,然后好好地呵护你、宠爱你一辈子。”
阎凯用认真得近乎虔敬的心情许下了永世无悔的诺言,并以一个温存缠绵的吻来封缄。
苏千筠闭上眼,全心全意地回应这个温柔的亲吻。
此刻她的心底除了满满的幸福之外,更是盈满了感谢,威谢老天爷冥冥之中的安排,让她无意间启动了神秘的机关,穿越时空来到千年之前,遇见了阎凯,找到了她幸福的归属。
倘若老天爷愿意再多厚爱她一些,就盼袍能够成全她的愿望,让她可以在下辈子、下下辈子还能在茫茫人海之中遇见他,让他们能够生生世世成为彼此灵魂的伴吕……
就在阎凯和苏千筠静静地依偎,沉浸在幸福的气氛之际,房门开了道小小的缝隙,好几只眼睛正往里头瞧,而其中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阎凯的母亲吕凤娘。
吕凤娘在返回府邸之后,听说了苏千筠为儿子挡了致命的一箭,而儿子正为了那姑娘的安危而心急如焚,她可以感觉出他们两人之间必定有着浓烈的情意e
由于心里惦挂着他们的情况,顾不得自己的身子还挺虚弱的,忍不住前来想要探视,想不到却正好撞见儿子亲吻那位姑娘的画面。
就在这时,几名大夫匆忙赶了过来,原本急着要进屋去救人,却见老夫人在门外,不知道正看些什么?
好奇之余,他们也忍不住探头朝房里张望,一看之下全都愣住了,实在不知道该不该闯进去。
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心想——既然城主和苏姑娘都还能拥抱亲吻,那么伤势应该没有想象中严重,而此刻房里的气氛正好,那……他们就暂时在门外稍微等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