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结束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一家人搬到新宅居住后,旧宅也重新规划成了乔家医院,不仅又招了两名坐堂大夫到医馆里来坐堂看诊,还招收了一群学徒,从识药、炮制开始学起,如品德过关又有做大夫的慧根便收做徒弟,如无做大夫慧根又肯吃苦者便留做炮制哑与制药师。
三进院里前二院做为医馆兼医学院,后院则做为学徒与伙计们的住处,甚至其中一位孑然一身的坐堂大夫也住了进去,打算余生就在这里过了。
乔雨青在女儿百日礼后,终于重回医馆坐堂替病人看诊治病,不过因为要奶孩子的关系,她坐堂的时间便有了限制,想指名由她诊治的病患得挑着时间来,不然就得认命的排队等候了。
乔蓟堂医者仁心,每每看见那些受病痛折磨的人还不赶紧医治,还在那里排队等就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可是孙女忙,他可爱的圆圆外曾孙更是饿不得啊,所以想来想去没了办法,只能找孙女讨论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乔雨青也不是没想过,而且也想到了解决的办法,那便是涨诊费。
既然她这么奇货可居,诊费较别的大夫贵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当然,这并不表示她就不替穷人看诊了,只是穷人付不起较高的诊费,便会选择爷爷或其它坐堂大夫看诊,那他们再把棘手或没把握的病人转给她诊治,而且诊费并不会因此而改变。
这么做不仅可以平均每个坐堂大夫的看诊人数,还可以「劫富济贫」,甚至大夫之间还能教学相长,完全是一举数得。
解决了医馆病人们专挑乔雨青排队看诊的事后,日子在忙碌却平顺中继续往前推进着。然后,在小名圆圆,大名司马玉岚这个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小人儿周岁后不久,乔雨青发现自己又有了身孕。
乔雨青的第二胎怀得有些辛苦,因为也不知道该说幸还是不幸,她竟然怀了双胞胎。这事一公布,众人的脸色当真是复杂到笔墨难以形容,整个就是忧喜参半,忧心忡忡到一个不行。
谁不希望怀双胞胎能一胎抱两啊?可是生孩子可不是简单的事,多少产妇死于难产之下,而那些产妇还只是生个娃儿而已,生双胞胎却是要一口气连生两个娃儿啊。
「怎么办?为什么会怀双胞胎呢?这胎能不生吗?」司马君泽没忍住,开口问了这个问题。
「夫君不喜欢双胞胎吗?」乔雨青看着他。
「我不喜欢你有任何的危险。」司马君泽凝视着她,眼里有着藏不住的担忧与惊恐和害怕,「雨青,要不这胎咱们不要了好不好?」
「不好。」乔雨青直接拒绝道。
「雨青……」
「傻瓜,你又忘了我是个大夫吗?我这是第二胎不是第一胎,生产时会比第一胎还要顺的。还记得当初我生圆圆时,两个产婆都惊讶的说从没见过像我生孩子这么容易的产妇吗,所以即便是生双胞胎也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
「相信我。」她坚定的凝视着他说,一顿后又道:「况且咱们家什么没有,就大夫最多啊,夫君还担心什么?」
司马君泽即便担忧到一个不行,还是被她这句「大夫最多」给逗出了一丝笑意。
总之,因为乔雨青为母则强的坚持,夫妻俩的长子与次子在八个月后有惊无险的降世,喜得乔爷爷和司徒干爹一人分得一个外曾孙、一个外金孙可以抱,整天都笑得阖不拢嘴。
司马君泽这个亲爹也不吃醋,因为他还有个软萌的宝贝女儿可以抱。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双胞胎在不知不觉间就五岁了,长成调皮捣蛋、会跑会跳的两个小萌娃,让孩子的爹每次见着了都忍不住黑脸训儿,心里直想着还是女儿好、女儿乖、女儿省心。
因为爹太会训人了,所以双胞胎最爱的除了娘和姊姊之处,排名第二的就是会带他们飞屋顶、飞树上、飞来飞去的司徒外公,然后毫无意外的被外公拐去学武。
双胞胎不仅长得像他爹司马君泽,聪明的脑袋也像,学什么都快,唯独学武得稳扎稳打,一步一脚印的苦练才能得到成果,因此用来磨磨这两个精力旺盛的顽皮鬼最好。
所以两个小家伙再聪明,还是被大人们给坑了,从五岁开始就天天早起练武,练完武功后还得读书和学习药理,每天都忙得不要不要的。
不过精力充沛的小家伙完全都把这些当成了游戏,又因为难兄难弟有伴的关系,即便是苦哈哈的学习也能打打闹闹、比来比去的,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又欢快。
小孩子过日子是一天一天的长大,老人家过日子就是一天一天的老去。
转眼间,乔蓟堂老大夫离开家乡黄土村都快十年了,年纪愈来愈大的他越发的想家了。
虽说他和孙女一家人住在青泽城的日子比住在黄土村不知快活多少,但思念家乡的心情却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他总是一不小心就会发起呆来,会想起过去住在黄土村的日子,想起村里的人和他那些个不孝子女、子孙们。
他想着,也不知道这些年村里的大伙都过得好不好?还有他那些不孝子女们可还记得他这个老爹,可曾思念过他?
每每想到这,他总会不由自主的叹息出声。
乔雨青发现爷爷的导常,知道他是想念故乡之后,便和夫君商量了一下,打算陪爷爷回黄土村走一趟。
司马君泽当然不可能让他们俩自个儿回去,于是最后决定全家大小一块陪乔爷爷回黄土村探亲,也算是衣锦还乡,让村民们知道当年乔蓟堂并没有收养错人。
不用说,他们回乡自然造成了轰动,而目不仅轰动黄土村而已,而是附近的十里八村,甚至包括兴隆镇都被轰动了。
没办法,因为他们回去的人多,乔爷爷准备要送村民们的礼物也多,没有四辆马车来拉根本就拉不动,所以他们就算想低调都低调不来。
黄土村和十年前没太大的差别,只是老人走了几个,让祖孙两人听了不免唏嘘,但同样村里也添加了不少人口,熊孩子满村子乱跑。
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世常态是可以想象的,并不会让人感觉到意外,可是却有一个他们想也想不到的大意外,那就是乔家两兄弟竟在五年前就先后举家搬离黄土村,从此不知去向,村里的房子和地自然也全都卖了。
乔蓟堂得知此事大受打击当场昏厥了过去,把乔雨青吓得半死。
雪上加霜的是,乔思敏那个自私自利的不孝女虽没搬家离开这儿,却对这个十年不见的爹满腹怨言,闻讯前来见着她爹生病的躺在病床上也没关心一句话,开口就怪她爹自个儿在外头享福却一点都没想到他们这些在过苦日子的子女,生生把乔蓟堂给气得吐血。
乔雨青当场大发飙的将人给赶了出去,还撂下狠话,说如果她爷爷有个三长两短,她肯定会让他们一家人永无宁日。
这一回的黄土村之行让乔蓟堂生了场大病,若非乔雨青医术好,又有三个孩子成天陪在病床边太爷长太爷短的守护着,乔蓟堂差一点就没能撑过来。
乔蓟堂人是活下来了,却元气大伤,好像将过去十年好日子下所养出来的精气神一夕间全都耗尽了一般,真的变成个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老人家。
乔雨青见状当真是每见一回眼眶就红一回。
为了爷爷的身体状况,他们一行人在黄土村足足待了一个月才起程离开,这一个月里乔思敏又来了几次,乔蓟堂都拒见这个不孝女。
乔思敏没了办法只得求村长帮忙,结果却得到绝情的一句话——「就当我从没生过这个女儿。」
经此一事,黄土村在乔蓟堂心中从故乡变成了伤心地,直到后来他回到青泽城,在多年后寿终正寝为止,他都未曾再有想回故乡黄土村的念头。
他的人生有不少的遗憾,却没有后悔过,尤其是对于当年收养孙女致使儿女与他疏离这件事上,一次都没有。
他一直觉得孙女就是他此生的福报,即便子孙不孝,有乔雨青这孙女,他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