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哥,没想到趴在你背上这么舒服。”双手圈住边承欢的脖子,平茉蝶将脸侧贴在他背上。
原本想拎着鞋光着脚丫跑回家,谁知一走动,双膝就疼痛万分,她这才知自己那一跌不只磕破嘴,连膝盖都跌伤了,不得已,只好请她的承欢哥好人做到底,背她回家。
她直率的言语让边承欢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只好淡笑回应。
“唷,那不是平家的野丫头,她一个还未出嫁的女孩子家,怎大刺刺地让个陌生男人背?”
“你不认得?那男人是国舅爷,他和平家大儿子平一永是结拜兄弟。”
“原来他就是那个不思长进、老窝在青楼的风流国舅爷。”
这一路走来,耳边的闲言闲语没停过,他早练就一副全刚不坏之身,旁人爱说啥便任由他们去说,说得越起劲,越能隐瞒他的真实身分。
他没想到的是,背上的人比他还豁达,对那些闲言碎语置若罔闻,全然不介怀,只专心地享受着被人背不用自己走路的爽快。
“国舅爷,我也要让你背。”小柱子一脸欣羡。
“小柱子,你又没受伤,干啥让人背,而且他是国舅爷,你忘了你爹常对你耳提面命,要你不许对国舅爷无礼。”
“那姑姑你为什么让国舅爷背,你这样也对国舅爷无礼。”小柱子边走边说:“而且男女授受不亲。”
虽是无心的童言童语,听进两人耳里,仍是平添一抹尴尬。
不用小柱子说,边承欢早感觉到背上的人儿不再是以往的那个小茉蝶,她长大了,娇软身躯紧贴着他,在走动时丰满的双峰在他背上轻轻磨蹭着,一股异样的情愫悄悄在他心间泛开。
“他、他不是男的。”平茉蝶信急地脱口,发现边承欢脚步顿了下,蹙眉回头,她赶紧改口,“不,我是说,承欢哥是我的大哥,我们之间才不用管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
这么说还差不多!他满意地继续往前走。
“国舅爷不是你大哥,你大哥是我爹平一永,而且国舅爷是男的,你是女的,本来就该男女授受不亲。”小柱子谱懂地坚持他娘教他的规矩。
“我们,我们……”平茉蝶词穷,恼羞成怒,“小柱子,你要再叨叨不休,以后我都不让你跟了。”
“可娘是这么教我的。”小柱子皱着小眉头。
“还说!”平茉蝶斥了声,“我和承欢哥的交情不同,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
听见这话,惹得边承欢笑出声,“你和我差了一轮,如何”从小一起长大“?”
“怎不是呢?我小时候你就常来我家,我长大后你还是常来,我就觉得你和我还有我七个哥哥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正经八百的说。
“还有我呢,姑姑你也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小柱子硬要凑上一脚。
“对喔,我差点忘了小柱子也是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听到他们姑侄俩天真的对话,边承欢险些笑岔气,这平家人的思考逻辑原来是以自我为基准,茉蝶的“从小”,小柱子的“从小”,他这个国舅爷显然都被迫三上一脚。
平茉蝶一回到家,大速换上平日的素衣,搽了药后,无法出门的她躺在房间哀号着,在大厅中的人,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她的哀叫声。
“这茉蝶……”平一永干笑着,溺爱的偏袒道:“要不是她六哥给她出这个主意,她也不会跌伤,喊这么大声,肯定是很痛。”
一刻钟前小柱子到店里去唤他,听闻茉蝶受伤,国舅爷也来到,他立即放下手边的事虎急急赶回。
“都怪我,没把平家布庄照顾好,茉蝶为了平家布庄的生意才会……”话未完,后院又传来震天价响的哀喊声,平一永尴尬一笑,“茉蝶她、她……”
“率性。”
“对,就是率性。”平一永假颜道。“自从我娘不在,茉蝶突然变得好坚强,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她都管,三弟搭船出海她要跟,四弟骑马她也要学,五弟七弟练武功她也硬要凑上一脚,说她要代替我娘照顾我们,这日子久了,她就变得这般大刺刺的,这么也
改不回来。“
平一永当然知道外头的人都说茉蝶是野丫头,他们几个兄弟也想让她变得温婉些,可想破脑袋还是没个好法子。
边承欢轻喟,“那这得怪我了,当初平大婶去世,为了不让她沉浸在悲伤中,我才同她说平大婶希望她能照顾哥哥们。”
“这怎能怪你,你是一片好心。”平一永早知道这是他出的主意,“是我们兄弟没把茉蝶教好。我们一味遵从娘溺爱茉蝶的方式宠她顺着她,也不知怎么着,到后来茉蝶就变这样了。”
“她这样也没什飞不好。”边承欢诚恳笑道,“我倒是觉得她率性可爱。”
“当然,茉蝶当然可爱。”平一永流露出担忧神情,“可她这样,就怕嫁不到好人家。
“若茉蝶真嫁不出去,那我这个始作俑者恐怕得负责养她一辈子了。
自己说的一句玩笑话,反倒在心间起了波澜。养茉蝶一辈子?也无不可,他是很乐意,但……
平一永没多想,接腔道,“我们兄弟当然愿意养她一辈子,只是女孩子家终究还是得嫁人。”
话语甫落,震天的哀嚷声又传来,两人相视苦笑,边承欢道:“我猜肯定是没人陪她说话太无聊,才会一直乱嚷嚷,我们去陪陪她。”
“也好。”
平一永才起身,前一刻被“征召”代他顾店的小柱子匆匆跑回,气喘吁吁地劈头就说。“爹,柯大婶来我们店里买布!”
“买就买,何必特地跑这么急回来告诉我。”
“她说,要你亲自选布。”
“为什么?”平一永一脸纳闷。
“何掌柜不在吗?”
“在,大伙都在,可她就是要你亲自桃选,她说,布料由你来选最妥当,如此一来,她家珠儿穿上新衣后,说不准你就会喜欢珠儿,还会让她来当、当我的童养媳。”
“呱,这什么歪理?”平一永听得更胡涂。
小柱子把方才在市集旁人的促狭话语再重复一遍。
平一永听了啼笑皆非,边承欢则朗声大笑,“去吧,给小柱子的未来媳妇选块漂亮的布。”
“说啥呢,就是一桩生意。”既然客人要求他亲自选布,他自然得去,“小柱子,你陪国舅爷去找你姑姑聊天,我一会儿就回来。”
小柱子杵着,低头小声说:“爹,你可不可以找别人陪国舅爷?”
“为啥?”
“我,我……”小柱子羞得纹着双手,“我想去看珠儿。”
边承欢拍拍小柱子的肩,咧嘴大笑,“去去去,父子俩都去。一永,看来这下你还真是要给未来儿媳挑布料了。”
平一永呵笑着,“那承欢,茉蝶就拜托你了,我快去快回。”
目送父子俩离去,笑意未歇的边承欢转身,循着喧天般的哀嚷声音前去。
一进平茉蝶的闺肩,边承欢劈头便和她说方才的事,茉蝶一听,暄着圆眸,鄂然不已。
“小柱子真的喜欢珠儿?”茉蝶柳眉微蹙,“可他怎从未跟我提过?”
边承欢自行拉了张椅子坐在床前,“倘若他真同你说,你欲如何?”他眼带笑意,好整以暇等着听她的打算。
当初他一番安抚她的好意,倒让她成为替平家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的照料者,她不只照顾七个哥哥,很显然连小辈都归入她的照顾范畴。
“当然是替小柱子把珠儿娶进门。”
“现在?”
“要不?”
“小柱子可还只是丁点大的孩子。”他提醒她。
“那就先把珠儿带进平家当童养媳。”她认真道。
“要是小柱子过几日又喜欢其他人,再过几日又喜欢另一个人,你都要把她们带进平家当童养媳?”他笑问。她很有心没错,但做事一头热,没细想后果,反而会帮倒忙。
平茉蝶想了想,恼怒道。“那我直接把小柱子打死再说。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成不了家的!”
“哪来这番谬论?”
“什么谬论,我说的是真理!”
斜靠床头坐着的她陡地挺真身,一副理真气壮样,即使穿着宽松素衣,胸前丰满双峰的形状清晰可见,他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可这动作却让平茉蝶误以为他是说不过她,她得意地笑了起来。
“承欢哥,你认输了对吧。”她软下身子,斜靠回床头。
回过头,他经笑,“你的这番谬论,显然有说服你的几个哥哥们。”平家几个娶妻的兄弟都对妻子忠心不二,还万般疼惜呢。
“我哥哥对嫂子们可好了,六哥还写下外头流传的男人版“四得”准则,贴在每个哥哥的房里。”
边承欢眉头微皱,茉蝶口中的男人版“四得”他早听过,“娘子梳妆要等得,娘子生辰要记得,娘子打骂要忍得,娘子花钱要舍得”,不外乎就是让男人疼爱妻子。
他不排斥这“男人四得”,但对象得要是值得疼爱的人,就像茉蝶,他便乐意疼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