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楞坐在床上,沉吟半晌,他以为她会就此打退堂鼓,回客房去睡,孰料她再度抬眼,竟说出一句惊天动地的话--
“承欢哥,那我们就成亲吧!”
他被她的话吓住,瞳大眼看着她。
平茉蝶平静的说。“之前在茉蝶竹园,你不是要我嫁给你?”
“我是这么说过……”他的心干啥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活像初识情滋味的小姑娘似的。
她点个头,“好,我答应了。”
“答应什么?”
“答应嫁给你。”见他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恐怕以为她在说笑,她又重重点头坚定道。“我说的是真的,要不,换我问你。”
“问什么?”他到底是怎么了,是惊吓还是惊喜过度,他可是皇帝姊夫口中的笑面抓狸,这会怎变得这么迟钝?
“承欢哥,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她正经无比的问。
“蛤?”他蹙眉,听出话里的不对劲,主动纠正她,“茉蝶,男人问女人才是问嫁不嫁,女人问男人,得问娶不娶。”
“噢,这样。”她了然的点头,清了下喉咙,端坐好,凝视着他,正经八百的再度提问。“承欢哥,你愿不愿意娶我?”
这话像根甜棍打进他心口,顿时他整个心间泛甜,乐极傻笑,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见他迟疑未回应,她突想起那日他要她嫁他,她质疑他只是在安慰自己,最后他用吻证明了他的心意,那她是否也该依样画葫芦,证明她不是在眶他?
才想着,向来说做就做的她,毫不迟疑的扑向他,将自己的软唇主动贴上他的嘴,学他那日在她小嘴上亲来亲去的样子。
“茉、茉蝶……”被她突如其来的举止吓到,他整个人僵住不敢动,两手死抵床面,生怕手一举高便会反客为主,场面会由羊入虎口顿转为恶虎扑羊。
他只能僵坐原位,杵着不动,任由她恣意蹂躏他的身心,内心痛苦又欢悦之余,不禁磋叹,他这个风流的国舅爷,竟也有被女人非礼的一天,真令他始料未及。
不过,这般非礼,还真甜蜜得令人愉悦。
连着三个晚上都被“非礼”,虽仅止于吻,但边承欢想,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得尽快和茉蝶成亲才行,虽说国舅府的人不敢乱嚼舌根,但他爹和他的皇后姊姊安排在府里的眼线可不管这些,一有风吹草动,连他打个喷嚏,他们都会十万火急的向上票报。
瞧,这会他不就火速地被召进宫面见皇后。
屏退身边所有宫仆,当今皇后边燕雪不再端肃着皇后架式,她睨了弟弟一眼,眼神瞥向一旁的椅子,“坐吧。”
“姊姊,今儿个我来,怎没见到小龙子,上回我答应给他带个……”边承欢故作一派轻松,想以温馨的舅甥情开场,却被一双凌厉的凤眼硬生生打断。
边燕雪气瞪他,片刻后投降的轻叹,“承欢,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怎么老欠缺考虑,虽说以前你替皇上做事,需以吊儿郎当的表像来掩饰你的身分,可你已经那么多年未替皇上做事了,就算不为自己,你也该为爹、为我着想,学着正经点。”
一想到先前君臣宴上,他带那个平家布庄的姑娘赴宴,闹了天大的笑话,她已召他来训过话,没想到他不听,还把那姑娘带回府,每晚同床共寝!
“我有哪里不正经?”边承欢淡笑,故意装傻。
以前他只替皇上私下做点小事,那时还有个侍卫长随行保护他,现在他替皇上干的是天大的私事,为了不让皇后姊姊担心,他瞒着她说已经不替皇上做事,大约是从皇上赐给他药罐子元配那时,他故意在姊姊面前不满地抱怨,顺势佯装和皇上划清界线。
原本他爹那边他也是要瞒着的,可他既是笑面抓狸,他爹就更上一层,是阴沉的老抓狸,他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爹,即使不愿边家唯一独子干这等随时会丧命的勾当,但谁教他们边家和皇室紧紧系在一起,这辈子想分也分不开,只好一心一意地死命效忠。
他的不正经和吊儿郎当虽是必要掩饰,饶是如此,他爹仍是看不惯兼管不住脾气,随时都会召他去啦哮一番,这点他的皇后姊姊亦不遑多让。
“你别装傻,平家布庄的那姑娘……”
“她叫茉蝶,平茉蝶。”他微微一笑,“上回我不是跟姊姊说过她的名字了?”
边燕雪怒瞪他,“我现在不呆要跟你讨论她的名字,是要评论她的行为举止。”
“上回我们不是讨论过了,我也告诉你她家的大概情况,还有,她就是年纪小,还不懂事。”
“她也太不懂事了!”边燕雪恼忿忿地,“好,她年纪小,那你呢,你不小了,可你却把她带回国舅府,还和她……”她气得别过脸,说不下去。身为姊姊,她对家中唯一的弟弟向来甚为宠爱,但再宠他也不能不知分寸。
知道姊姊想说什么,边承欢主动瓣驳,“我们只是同睡一房,没发生什么事。”除了热吻之外。
“男女同睡一房,已是天大的事。”
“我到百花楼去窝个十天半个月,也没见你恼我一回……”他嘀咕着。
“你还敢说!”边燕雪低咆着,她这个一国之后的脸都被弟弟丢光了,“你去找花娘,那算逢场作戏我懒得管你,可平莱蝶她是一般的民女,你若喜欢一般民女,我也不反对,但就别是平茉蝶。”
“为何?”两道剑眉紧蹙,他起身肃穆道:“就为了新科状元说她举止轻浮、仪态不端?”
“人家可没冤枉她,若不是举止轻浮,她会在半夜偷溜进你房里?”说得她都觉得羞了,“我派人查过,她还是禾城县人尽皆知的野丫头。”
“我不是跟你说过,那些都是我逼她独立造成的!”为了维护平茉蝶,他不仄其烦地再同姊姊重复一遍茉蝶从小到大的遭遇,更不忘点出茉蝶是因闻到新科状元身上有竹叶香,才会趋近攀谈,至于偷溜进他房里,也是因为心里残存父母遭杀害的阴影,半夜惊醒害怕不已,才会去找他。
好吧,他承认自己是在偏袒茉蝶,把她谓进他肩里的主要原因和次要原因互换过来。
听了平茉蝶的悲催遭遇,边燕雪心里对她的不好观感顿减了些。
趁着姊姊心软之际,边承欢乘胜追击,“姊姊,我们身在富裕的环境里平安长大,你娴淑优雅,我茱洒俊帅,这是应该的,因为我们有好的环境供养。可很多人没办法像我们这般,拿茉蝶的事来说吧,万一小时候爹娘在我们眼前被杀害,你还能娴散优雅的长大?
而我也一定没办法像现在这样潇洒俊帅,极可能会变成畏缩胆小之人。“
边燕雪低啐了声,“什么不好比,拿爹娘的性命来比!”
“我这是在就事论事,姊姊,你可是当今皇后,应该要比一般人更加体恤天定白王朝的子民们。”
睐了弟弟一眼,边燕雪轻叹,“听你这么说,我也同情平茉蝶的遭遇,但她也不能因为自身的遭遇,就三更半夜肆无忌禅地乱闯男人的房间。”
“她是因为梦魔萦绕,才会在夜半时分,三番两次前来向我求助。”他毫不迟疑地护着平茉蝶。
听出弟弟话中的袒护,边燕雪不悦地瞪他一眼,可她拿他没辙,顶多骂他几句,听不听得进互,还得看他自个儿怎么想。
“姊姊,承蒙你的关心厚爱,其实今日前来,我另外要向你禀报一桩天大喜事。”边承欢咧嘴开心的笑着,等不及姊姊问,他主动说出,“我要娶茉蝶。”
“我不答应!”边燕雪不假思索的反对。
“姊姊,当初皇上欲赐给我一个药罐子元配,怎没见你这般极力反对?”他凉凉的说,轻戳当年柔弱皇后未能护弟护边家的儒弱。
“你……”边燕雪恼怒道。“人家好歹是将军之女,名门闺秀,平茉蝶那个野丫头怎能与她相提并论,她说不定连妇女四德都不知呢!”
“倘若有需要,我领她来面见皇后姊姊,让她在你面前亲口说一遍妇女四德给你听。”边承欢谈笑道,他不希望因这事和姊姊闹翻,但他心头早已拿定主意,不会因姊姊反对就不娶茉蝶。
“能说也得做得到,光是她举止经浮随便,不够端庄稳重,便知她是未俱备妇容之人。”边燕雪深知弟弟是敬重她,才会特地知会她一声,但不管她答应与否,他决定的事,绝不会因她不赞同而有所改变,她之所以如此极力阻止,是希望他别冲动,多加考虑
,要娶也得娶个贤德兼备的女子。
“举止轻浮随便,不够端庄稳重?”他蹙眉细思,随即咧嘴笑道:“从这点来看,我和茉蝶挺匹配的。”整个天定皇朝内,有谁举止比他轻浮随便?
他称第一,茉蝶自然是第二,如此,再匹配不过。
“你!”边燕雪气得脸涨红。
不想再和姊姊气恼对峙,他直接说道。“皇后娘娘,若是边太师应允臣娶平茉蝶,娘娘是否就不再极力反对?”
他之所以能活得如此悠游自在无忧无虑,就是在两人之间游走时,互推对方出来当挡箭牌,他爹怒咆他,他就推皇后姊姊出来顶着,反之,他姊姊气恼他时,他们俩的边太师老爹,自然就是解救他的免死金牌。
“爹不会让你这么胡来的!”
“那就是说,只要我说服爹,你就不反对?”
厉瞪他一眼,边燕雪气得不想说话,边承欢当她是默认了,唇畔扬起一抹狡黯的笑。他爹最担心的就是他不续弦,不为边家延续香火,只要他开口说要娶,他爹肯定高兴得痛哭流涕,答应都来不及,哪有反对的道理。
这一局,他是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