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如意没有忘记,今早必须拜见舅姑,还得熟悉府里的人事,于是她故意忽略全身的酸疼,勉强自己坐起身来。
光裸的小腿穿过纱帐准备要下床,却见早己起身的连震宇正背对着她在更衣;年如意双腿一抽,又缩回床上去了。
年如意却依然害羞,经过昨晚之后,两人应该更为亲密才是,但一想到昨晚他那样对她,年如意一张小脸更是红到不行,她现下根本都不敢不床。
锦被摩擦的声响让连震宇知晓年如意早己醒来,他知是她那害羞的性子让她不敢出帐。
连震宇转身掀起纱帐,将其系于床的两旁,再看着床头、只以被褥遮身的年如意,心里不禁感到好笑。
“如意。”连震宇开口轻唤,一手伸出,手心向上地等着年如意。
年如意顺从地将一只小手置于连震宇的掌中,另一手则依然揪着被子,不敢松手。
“可……可以帮我拿件衣服吗?”年如意怯怯地开口,抬眼偷偷瞅着连震宇。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的身子昨晚就己被我看遍了。”连震宇眼中闪着促狭的笑意。
“那不一样啊。”年如意羞得揪紧了胸前的锦被,小脸低垂,肩颈火红一片,让连大起大落宇本己冷却的热情又燃了起来。
连震宇一使劲,将年如意整个人拉上前来。
“啊!”年如意惊呼了声,无预警地撞入连震宇的怀中,手中的锦被掉落,整人人光裸得让人一览无遗。
“相公……”年如意羞得将脸埋入连震宇的胸膛,却让连震宇半强迫地抬起下巴。
“这个时候,要喊我的名。”话落,连震宇吻上她的唇,真到年如意娇喘连连,他才放开她。
为免耽误了时辰,连震宇强迫自己离开床边;他可不想因为见着了年如意的裸身,就推动了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我唤人来替你梳洗。”连震宇又轻啄了下她那微红肿的唇。
出了内室,连震宇示意候在房外的两个婢女入内伺候年如意更衣,他先行步出房门,独自在小院里等着年如意。
相来可笑,他虽不能说十分冷厉,但除了谈买卖以外,倒鲜少会给人好脸色,现在他却为了这似水般的女子,不再那么冷淡无情。
要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无情绝对是必要的。
而所谓的无情,指的并非是特意的坑害、侵占、甚或压迫式的收购,而是要能果断冷静,不受感情左右。
在买卖之外,连震宇鲜少露出笑容,但遇上年如意后,他便极少出现坏脸色了,更不用说时时呵护、温柔对待了。若被除数其他人见着,怕会吓得掉了下颊吧。
商人可不能心软,而连震宇现在何只心软而已,他都快化为绕指柔了。
为此,连震宇硬起心肠,暗暗告诉自己,绝不能受女人左右!他不会让自己爱上任何女人,不管对方是谁。
下定决心后,他便于工作换上冷然的表情,独自于院中等待着。
房内的两名女婢,一个是红芙,一个叫绿萼。
红芙长得极为讨喜,一张圆脸上有着一对亮闪闪的大眼珠,笑起来十分可爱。
绿萼长得也不差,比红芙清瘦许多,但也有一双灵活大眼,颇为娇俏。
两人此刻正将热水注入屏风后的大木桶中,来回几趟后,水终于满了。
“少夫人,热水准备好了。”红芙笑嘻嘻地摊开一件外罩衫,裹住年如意赤裸的身子,绿萼也笑着上前扶起年如意,两人手脚利落,完全看不出才十五、六岁而已,年如意就是应任由红芙、绿萼摆布,待坐入桶中那一刹那,满足地叹了气,这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疲累,两个丫鬟也很机灵,赶忙帮年如意柔捏起肩背来。
“谢谢。”年如意感激的对红芙及绿萼说道。
“少夫人别这么说。”红芙赶紧开口道。“您这么说可折煞我俩了。”
“是啊,能够服侍天仙般的少夫人,是我俩的福气呢。”两人说话的同时,手也没有停歇。
“少爷一定爱死少夫人了。”红芙吃吃地笑了起来。“最近我常看到少爷在笑呢。”
“震……相公他很少笑吗?”红着脸,年如意还是忍不住问道。
“何只少,少爷根本不会笑。”绿萼应和道。
“是吗?”她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总之我们在府里从未看过少爷笑就是了。其实少爷也不是脾气不好,但就爱板着脸。”红芙挤眉弄眼地说道,表情好不生动。
“少夫人可别告诉少爷啊!”绿萼也总装出惊恐的表情,年如意忍不住失笑。
两人开始为年如意着装、梳发,效率之高,令年如意啧啧称奇。
不一会儿,打扮妥当的年如意缓缓步出房门。她身穿一袭粉色衫裙,领口、袖口、裙摆均绣上精美的图案,莲步戏移时,绣在裙摆的蝴蝶像是在追逐花朵般,翩翩飞舞,惹人注目。
绿萼将年如意的长发简单的在脑后挽了个髻,再于其上点缀着金花小钗,另又在顶上挽了几个小发髻,绕上粉色丝带,沾上彩花,完全显示出连家少奶奶该有的富贵。
年如意款款上前,来到连震宇身旁。
连震宇忘情地抬手抚上年如意的嫩颊,但在见着他身后的两名小婢时,手一紧,僵硬地垂下,握了握掌,本欲放上她腰际的手,也硬生生地缩回。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院落时,一名管事模样的家仆走了进来。
“爷。”管事南叔对连震宇拱手一揖。“闽南那儿传回消息了。”
为了婚事,连震宇交闽南购置棉田的买卖暂时缓了下来,只留下一名副手与几名随从在当地等着他的指令。
连震转身走入院内小亭,撩起衣袍坐下,南叔见状,只好跟着上前。
“说。”连震宇冷然命令道。
“禀爷,闽南那儿的棉田地主,一听说咱是‘连成织造’,马上就将地价提高了三倍,咱们的人不敢作主,赶紧传了讯回来,请爷定夺。”南叔恭敬地回报。
“就地起价是吗?”连震宇吃笑,脸色更冷。“传讯给柏郁,要他马上回绝。若地主再来拜放,就欲擒故纵,来三次接见一次,就算价格回复,也不要应承下来。”
要知道,‘连成织造’绝不接受不合理的喊价,若遇这种地主,只有一个方式,就是宁可不买,除非地主愿意以低于地价的价格出售,否则‘连成织造’宁愿再花时间另寻佳地,也绝不接受要胁。
“要柏郁随时回报状况,别让对方牵着鼻子走了。”连震宇再次交代。
“是,奴才明白了。”南叔躬身退下,直到出了亭子,才转身离去。
连震宇冷着脸,没再多加停留,直接起身挥了挥衣袍,回头望着年如意。
“走吧。”话落,连震宇领头跨出院落。
年如意当然感受得到连震宇情绪上的转变,只是她不懂为何前一刻温柔多情的男子,转眼却换上冰冷严肃的面容。虽然这事小小刺伤了她的心,但她没有时间多想,赶紧加快脚步追上连震宇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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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震宇知道才成婚不到十日就离开似乎太过无情,当然,他也不想离开,但他也不想被感情左右,也因如此,他才会迟疑着是否该亲自下闽南。
目前‘年家绣纺’被李帐房亏空的帐款均己补足;在连震宇迅速果断的处理之下,事出不到两日,李帐房便被官府缉拿归案,所以去留的问题,似乎只在年如意身上了。
闽南的棉田价格也己回到当初‘连成织造’所开的价,接下来就等他亲自至闽南一趟,若一直延宕下去,怕对‘连成织造’也没有好处,也因为如此,必须要有人走这一趟。
书房内,连震宇、两位管事、连震宇的第二位副手阮松青,还有连震永等几人,正针对闽南棉田购置问题在讨论。
“其实,可让卑职走一趟,待谈妥价格后,爷再过去便行了。”阮松青提议道。
毕竟连震宇才成亲不到十日,众人均不赞成他在这个时候抛下新婚妻子出远门,所以大伙皆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希望能有个两全的方法。
连府的两位管事现叔与阮叔是拜把兄弟,也是连府元老级的家仆,想当然耳,两人的儿子阮松青及南柏郁就这么成了连震宇的副手。
阮公青与南柏郁从小就与连震宇玩在一块,三人的感情绝对不只是主仆那样简单;而他与连震永的兄弟感情,反倒没有像和两位副手那般浓厚。
“或者是传个讯给柏郁,让他再拖上一阵子。购置棉田虽是正事,但爷您刚大婚,这时候为了生意离家,怕对少夫人不好交代。”南叔提议道。
众人都看得出来,连震宇对看如意的感情不若一般。虽然连震宇在众人前皆是表现得极为冷淡,但他看年如意时的眼神,热情得只有瞎子会看不出来。
连震宇就快被说动了,他手倚着木椅扶手,下颊靠着手背,双眉微拢,认真的思考着。
见连震宇似乎极为难,连震永没有多想地开口道:
“温柔乡是英雄冢,大哥,我们都懂的。”连震永咧嘴笑道。
连震永毕竟还不够了解连震宇,加上他毫无心机又心真口快,若他知道连震宇会因为这句话更加坚定离家的心意,怕是打死他也不敢说出口了。
连震宇忽然起身,转首对阮松青道:
“松青,你去准备准备,天一亮就同我出发。”连震宇说罢,一抖袖袍,转身离房而去。他浑身散发出的怒气,连反应迟钝的连震永都感觉到了。
房内瞬时陷入一阵寂静,众人的眼神极有默契的向罪魁祸首射去。
“……难道我说错了什么?”连震永根本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你呀。”阮叔大大叹了一声,“你踩到了爷的痛处了。”
“痛处?什么痛处?”连震宇有痛处让人踩吗?他那冷淡无情的大哥,居然有弱点?这真是天大的消息啊。
“爷的痛处,就是少夫人啦。”南叔摇头点了点连震永。
“大嫂?”连震永还是不懂。“那我说的又没错,温柔乡是英雄冢,大哥应该认同才对啊。”
“你啊。”连阮松青都受不了的开口:“男人的面子啊,你懂不懂!”
“喔……”这下他懂了。真是的,爱就爱嘛!面子?面子又值几两银,真是!
“唉!”众人齐声一叹,对必须谨言慎行的未来,均感到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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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书房的连震宇,直接往居住的院落走去,全身散发出的怒气,让婢仆远远见着就开始躲避。
没错,他很生气!
他可以接受自己被年如意吸引,也承认自己挺喜欢年如意的,但他不能忍受自己因为情爱而失去控制,甚至影响到自己的决定。这样的行为,不该是他连震宇会有的。
他更不允许自己沉迷于年如意的温柔中,因而成为众人的笑话,所以他决定天一亮就启程。当然,这样一来,他将会来不及将这消息告诉年如意。
此时年如意睡得正熟。由于近日几乎整晚欢爱,隔日她又必须早起,所以她决定提早入睡。
连震宇进到内室,看着床上熟睡的年如意,眼神不觉又柔和了起来。
他褪去衣物,上床后,从后将年如意拥入怀中。
年如意嘤咛了声,动了动身子,将头枕在连震宇的臂上,又沉沉睡去。连震宇也闭眼养眼,直至天边曙光乍露,才不舍的起身。
他没有唤醒年如意,他不想扰她的睡眠,反正自然会有人告知她。
他再次亲吻了年如意后,才说服自己离床。他觉得自己要堕落了,而这种事他绝对不允!
这都是为了‘连成织造’、为了大伙的将来,相信年如意会体谅的。
再次坚定自己的信念后,连震宇逃也似地离开了。不过,他可不会承认是逃,他只是“迅速”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