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申小爱没事以后,言品夏起身走向陈明宏,他正呆愣着一张脸,不知所措的任由车主勒索,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这是我的名片。」
他决定插手管这件事,因为这关系到他的妻子。
「我的律师五分钟内就会赶到,你们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向我的律师反应,他会处理。」这是言品夏今天第二次丢名片,车主本来火冒三丈,一收到言品夏的名片,表情立刻变得不一样,以为可以大捞一笔,欣喜若狂。
言品夏下一秒钟,立刻将脸转向陈明宏,冷冷问他。
「你是陈明宏吧!」声音饱含着怒气。
「是、我是。」陈明宏被言品夏的气势和怒气吓着,像个小学生般回话。
「我是小爱的丈夫,言品夏。」他伸出手,虽然生气却还是保持风度。
陈明宏傻傻和言品夏握手,作梦也想不到申小爱口中的可恶老公,竟是如此出色的男人。
「我是陈明宏……」
「我知道你是谁。」言品夏短暂和陈明宏握了一下手,随即放下。「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怎么保护小爱?」
他口中的「一点小事」,很明显就是指这次的车祸,陈明宏闻言羞红脸,一句话都答不出来。
言品夏教训完陈明宏,随即转身大步走向申小爱,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然后一把抄起申小爱打横抱在胸前,走向停在不远处的BMW760Li,将申小爱小心翼翼的放进后座,再打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发动引擎,当着所有人的面扬长而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言品夏的律师抵达现场,处理后续的赔偿问题,而陈明宏从头到尾只会发呆,一点担当也没有。
★★★
离开事故现场,言品夏第一件事就是将申小爱送进医院接受治疗。
他选择的是最近一年刚复业不久的「圣和医院」,这间台北市内著名的私人贵族医院,曾经因故歇业一阵子。原本传出撤院,后来因为该医院的拥有者;亦即弥新集团的总裁兼董事长——谈予恩,监于其夫人怀孕,为了给他的爱妻和肚子里的小宝宝最好的照顾,在一年前重新开业。
这对许多注重隐私的政商名流来说,是一项好消息,因为以随兴闻名的谈予恩,最重视个人的隐私权,对医院的门禁设有重重关卡,正符合政商名流的需求,是以圣和医院复业以来一直都是一房难求。
不过言品夏不必烦恼抢不到病房,因为他跟谈予恩有相当程度的交情,只要报出他的大名,医院自然会为他准备好病房。
「尊夫人没有什么大碍,我已经为她包扎好伤口,也打过破伤风,之后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女医师帮申小爱调整好病床高度,一边跟言品夏报告申小爱的身体状况,言品夏皱眉,总觉得医院方面做得不够。
「你确定没有脑震荡的现象吗?」他不放心。
「已经做过脑部断层扫描,一切都很正常。」女医师憋住笑回道,没看过只是膝盖擦破皮还这么紧张的。
「那我就放心了。」言品夏闻言松了一口气,女医师看了发笑,她也不是头一天认识言品夏,但是头一次看见他这么紧张,好像怕他最宝贝的东西会被打碎一样。
「我先去忙了,有事再叫我。」他的宝贝应该就是床上的洋娃娃,长相真是有够精致,她是女人都忍不住多瞄她两眼。
女医师交代完,便走出病房顺便为他们带上门,房间因为女医生的离去,有了短暂沉默。
言品夏走到病床,侧身坐上床沿,轻轻地问申小爱:「疼不疼?」
「不疼。」申小爱勇敢的摇头,言品夏立即皱眉。
「骗人。」他的口气很不高兴。「都流血了还说不疼,你不要想骗我。」
言品夏不愧是最了解她的人,他知道她怕疼,打针总是唉唉叫,不小心被针扎到还会大哭,是他见过最怕痛的人。
申小爱本来不觉得疼,被他这么一说,开始感受到膝盖传来那一阵又一阵抽痛,忍不住掉下眼泪。
言品夏伸手抱住她,让她在他的怀里哭泣,一边喃喃自语:「你一定吓坏了吧?」
「我第一次出车祸。」她紧抓着他的背呜咽。
这是一定的,过去她出入都有司机接送,就算是和言品夏单独出门,他也会故意把车速放慢,维护她的安全,不可能让她遭遇像今天这么危险的状况。
「你应该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为什么没打?」他的手机号码三年来从没变过,再不然也可以打到公司,可她什么都没有做!
「我太紧张,忘了嘛!」她委屈回道,言品夏还是无法谅解。
「你以前动不动就call我,现在倒舍不得打一通电话。」他愠怒。
面对言品夏的控诉,申小爱无言。不敢告诉他,逃家的初期,她几乎每天都想打电话给他。但她又怕他生气,总是拿起手机盯了半天又默默放下,久而久之,也就断了打电话给他的念头。
也许从另一方面来说,她也在赌气。她知道他神通广大,几乎无所不能,她虽然离家出走,但始终没离开台北市,他要找她很容易,可他始终没有采取行动。
两颗互相挂念的心,每天在人车来往的都市里跳动,有时他凝视从不响起的手机,考虑先投降,最后还是愤愤的丢掉手机,一个人生闷气。而她,总是把手机放在床边,怕漏接任何一通电话,但手机萤幕浮现的,永远是别人的号码,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想哭。
也许,他们都太在乎对方,以至于错过了第一时间找回彼此的机会。
「你怎么知道我出车祸?」申小爱离开言品夏的怀抱,不想太依赖他,只是为时已晚,她已经走不开。
「David刚好路过,看见你出车祸马上打我的手机——」言品夏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重要的事,于是闭上嘴巴。
「怎么了?」她察觉到他的脸色不对,关心追问。
「我把美国客户丢在会议室,得马上赶回去向他们陪罪才行!」他只说了声对不起就冲出来,希望Jason懂得安抚那些美国佬。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关系,才害你放客户鸽子。」申小爱知道自己闯祸了,连忙低头道歉。
「该道歉的人是陈明宏,他连一场小车祸都不会处理,只会发呆。」是他见过最没用的男人。
「你不要怪他。」申小爱为室友说话。「他也是第一次发生车祸,没有经验……」
「什么事情都一定要有经验才能处理吗?」她不说还好,越说言品夏越火大,怀疑她怎么会看上陈明宏那种人。
其实申小爱自己也挺怀疑的,大概是因为近水楼台,两人的个性又非常单纯,所以才会一拍即合。萱若姊就曾经说过,她和阿宏两个人就像在玩扮家家酒,自己玩得认真,旁人看来却非常可笑,两人压根儿不配。
「阿宏他很辛苦,家境不是很好,得半工半读才能继续完成学业。」虽然如此,她还是支持陈明宏,怎么说他都陪她度过三年寂寞的时光,是个很好的朋友。
「这跟他能力不足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看起来就是一个迟钝的人。」言品夏话说得很不客气,而他百分之百有立场这么说,因为他本身太优秀,耀眼得有些刺眼,至少申小爱就不敢直视。
「阿宏他——」
「闭嘴,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言品夏警告申小爱不准再为情敌讲话,她只好闭嘴,免得他发火。
她自眼睑下方偷偷打量他的脸,言品夏紧绷的表情、冒火的眼睛,在在显示他的不悦,害她不得不认为他在吃醋。
他才不可能吃醋。
申小爱幻想不到一秒钟,立刻打破这个想法。
吃醋的先决条件,也得先喜欢那个人才行。言品夏根本不喜欢她,怎么会吃阿宏的醋?他一定是基于责任感,才会这么愤怒,因为他答应过言爷爷不会让她受伤,她却出车祸,他一定很自责。
「我该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申小爱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大碍就想下床,被言品夏阻止。
「你受到惊吓,再留下来休息一会儿。」他压住她掀棉被的手,不许她轻举妄动。
「可是我的工作……」
「我会帮你请假。」他挑眉。「所以今天你留在家里过夜,不准回到公寓,听见了吗?」
「可是——」
「你真的希望我发火?」他下最后通牒。
申小爱悻悻然的摇头,觉得他真的好霸道,什么都要听他的。然而她只要一想起言家舒适的大床,免不了又有所期待,终于可以不必再睡硬邦邦的廉价弹簧床,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