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乐言见他强忍着不适,试图挤出无恙的微笑,那一瞬,她觉得心酸酸的,又软软的,觉得自己好像被守护了。
那是许久许久不曾有过的感觉。
糟糕,这样好像有点不大妙欸!
更糟的是,看着他的故作轻松,穆乐言的眼眶不争气的红了。“你是个大傻瓜啦!”
她怎么会有事,有个大傻瓜拿自己当免费的人肉盾牌,紧紧的将她护在身前,她好得很。
“嘿,小姐,挨痛的都没哭,怎么你倒先哭了?”
“我才没有。”穆乐言微带着鼻音反驳道,随即别过头揩去眼角的湿润,强作坚定。
傻丫头,鼻音那么重,最好没哭,双眼湿答答的,是想淹死谁啊!非要这样闹他的心就是了。
等不及脑中的晕眩感完全褪去,韩烈唯撑坐起身,免得她以为他摔得多惨,手下意识地往后脑杓一探,不禁倒抽一口气,“嘶——”
闻声,穆乐言赶紧转过身来,焦急地道:“很痛是不是?我看看……”发现他的后脑肿了一个大包,她内疚死了,急着想要为他做点什么。“等我,我去拿冰块让你冰敷。”
她咚咚咚的跑出杂物间,差点在走廊上和小花撞上,小花喵呜一声急忙跳开,她则脚步不停,三步并作两步的下楼,取来备用的冰块,又急忙上楼。
热辣辣的肿包,被包裹着冰块的毛巾覆住,冲突温度让韩烈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挤眉弄眼的宣泄那诡异的滋味。
“忍耐一下,这样可以消肿。”穆乐言的小手温柔的扶着他后脑杓上的冰毛巾。
“现在不跟我生闷气了?”刚刚可是问不应呢。
闻言,她愣了一秒,才想到,对陶,他们刚刚吵架了,不,不是吵架,是沟通失败,紧接着小脸微微涨红,气虚地解释道:“我、我是怕明天厨房没有人洗碗,我还要付你薪水,很亏。我就是这么小气。”
是喔,好小气,小气到会给半生不熟的人房子住、给饭吃,还兼给工作,韩烈唯还真做不出来这么小气的事情。
明明就是在说谎!他早就从她回避的眼神、微噘的嘴巴读出撒谎的讯息。
“是不是只要三不五时受点伤,你就会紧张我?”
穆乐言觉得心脏狠狠跳了一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想要她紧张他?
可下一秒她又觉得他应该是在故意开她玩笑,毕竟好端端哪有人会故意让自己受伤,他当自己是SRC钢骨建材防震耐撞吗?她没好气地睨着他,“你现在是脑子进水了?”还很顺手的一个巴掌就跟着往他脑袋招呼。
“小姐,痛啊!”韩烈唯大叫。
“对不起对不起,不小心打到的。”
穆乐言连忙跪直身子,上身前倾想要看看他后脑的伤势,却没料到这样的举动,让他和她的胸部当场来个正面迎击。
韩烈唯顿时瞠目结舌。现在这、这、这是想要逼死谁啊?!
拜托,不要这样,他再绅士、教养再好,终归还是个男人,不要这样挑战他的极限。他是很想跟她没隔阂、没对立,但是不想一下子就跟她的胸房靠得这么近,福利太大也是很折磨人的。
不敢大口呼吸,努力憋气的下场,韩烈唯觉得头又晕了。
他很想念段大悲咒静静心,但是他不会,没学过,呜呼哀哉。
“好像真的比较消肿了。”老天保佑,一直处于担心状态的她终于可以松口气,“今天一口气洗那么多碗,一定很累,你快去洗澡,早点休息,我这就来帮你铺床。小心点,别又出什么意外。”
真要出意外,也是她害的,头昏脑胀的韩烈唯暗自嘀咕后,便缓缓起身洗澡去也。
好不容易把地板擦干净,穆乐言抱来棉被刚准备要铺床,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过头,原本要说的话被瞬间夺走,脑门发热。“你、你、你……为什么不穿衣服?”她花容失色的指着全身上下只围着一条短浴巾的韩烈唯。
他的身材果然没有令人失望,完全呼应着他那张迷人的帅脸,微湿的头发、迷蒙的眼睛、厚实的胸膛、匀称的六块肌,再加上若隐若现的人鱼线……穆乐言狠狠倒抽一口气,完全不知道要看哪里才好,感觉脸热烫得快要烧起来,彷佛就要窒息了。
老天爷,千万不要告诉她,他在家有裸体的习惯,她会受不了!
穆乐言想看又不敢看的智障模样实在太有戏,让韩烈唯当下有种报了一箭之仇的快感。
他发现他好像能抓住她的弱点了,这只小白兔不能硬着来,心软归心软,拗起来也是会生闷气的,不过只要把握无辜无奈无害三个原则,再适时往她的恻隐之心一击,小白兔肯定都会全盘接收。
韩列唯搔搔头,立刻奉上一抹超级无辜的表情。“我的东西还在我朋友家。”
身无长物,总不能要他把被洗碗水溅了一身的脏衣服穿回去吧?
“对岣!”穆乐言幡然醒悟,掌心猛拍着自己的额头,随即想起父母的衣物她还留了一些,便道:“我去找件我爸的衣服给你穿。”
回房一阵东翻西找,找到老爸的几套衣裤,她赶紧拿来给韩烈唯,但她仍不敢让视线停留在他那副令人垂涎的完美肉体太久,匆匆往他手里一塞,马上背过身铺床去。
韩烈唯看了看手中的几套衣裤,选了一套睡衣出来,接着竟大刺刺的当场更衣。
听着身后传来衣物的窸窣声,穆乐言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不时得腾出小手扇扇热烫的脸庞,直到床铺好了,身后也不再传来衣物摩擦的声响,她才深吸了几口气,转过头去。
果然,老爸的睡衣穿在他身上硬是短了一大截,很滑稽。
“你好高喔!”她仰望着他,孩子气的比划着他的身高。
能够把老爸的欧吉桑睡衣穿得这么有型,想来也只有他做得到。
韩烈唯微弯着身子,低头凝望着身前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什么的小女人,忍不住想逗她。
“在想什么,你的脸好红。”
墨眸突如其来的注视令穆乐言心口一阵发紧。“有……有吗?”她心虚的捧着热烫烫的脸,哎唷,是怎样,怎么觉得越来越热?不是说还要再冷个几天吗?她拚命拿手掮风。
他无预警地一把抓住她掮个不停的手,她顿时觉得手指微麻,像是触电,微弱的电流顺着彼此交握的手,传到她身体里,引起一阵心悸颤栗。
“欸,穆乐言,以后我可以把这里当成我的家吗?”韩烈唯勾着令人无法招架的迷人笑容问。
完蛋,他又用那种热呼呼暖腻腻耗电量很大的眼神看她了,看得她浑身发软,脑子无法思考,为之屏息。
“可……当、当然……可以。”居然大舌头。
她的反应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逗,他忍不住加码又问:“那么,我也可以把你当成我的……”
穆乐言心跳大漏拍。他的什么?不会是、不会是……
就在她浮想联翩之际,他性感的薄嘴吐出两个字,“家人?”
她像是突然被泼了一盆水,彻底清醒过来,忍不住暗骂自己:穆乐言,争气点好不好,刚刚是在口干舌燥、肩膀紧绷个什么劲儿?家人!是家人!OK?
“当然可以。”穆乐言敛容正色,竭力保持正常。
那好,是她先搅乱他的心的,就别怪他不让她太平静。
韩烈唯脸上的淡淡笑意抹开,眸底闪过异色,下一秒,将她抱进怀里。
她惊愕得小嘴微张,当场傻住。哇哩咧,现在又是哪招?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马上又一团火热,还让不让人活啊!
带着温度的阳刚身躯,散发着她惯用的沐浴乳香味,圈抱住她的力道,那么的真实,她的心,似乎因此出现了裂缝,跟餐盘破碎大鸣大放的匡当声响不同,是一抹极幽微轻细的破碎声,小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恍惚之际,韩烈唯饱满舒服的悠扬嗓音在她耳边低诉,“听说家人的拥抱会带给人支持的力量,会鼓励人有勇气继续往前走,原来是真的。”
穆乐言完全无法认同,如果按照他的说法,这种感觉不是应该很纯净很神圣很温暖很踏实吗?为什么她此刻感受到的是他成熟男人肉体隐含着情欲的魅力,惹得她内心颤栗,浑身兴奋,满脑子都是粉红色的泡泡?
更糟糕的是,她根本一点都不想要往前走,只想软软的瘫赖在他怀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她……太邪恶?!
“以后我可以每天都抱抱你吗?”
穆乐言不记得自己是否有回答这个问题,更不记得她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只知道她的房门一关,她马上腿软倒地,双手下意识捧着发烫的脸颊。
明明不想当爱情傻瓜,立志要努力传承凯莱奇的好味道,延续父母的精神,一个人追逐料理的神圣境界,但是这一刻,那种已经被她收起来放在某个角落蒙尘的感觉又回笼了,她想再一次当爱情傻瓜,渴望恋爱的美好。
回过神来的她,有些激动的抱着头,哀哀叫,“啊啊啊啊……穆乐言,你是疯了吗!”
都说漂亮的女人危险,漂亮的男人才更危险!
她是怎么了?这算是看太多闪光的类情人节症候群吗?
对门,韩烈唯躺在临时铺就的克难小床,不当韩家大少爷、总经理的这个晚上,他身体无限疲惫,尽管每处关节骨头都酸痛到不行,手指更是连动都不想动,但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脑中更有一个很甜美的画面,清晰而顽强的占据着他的思绪。
是穆乐言,满满的全是她,是她叨叨絮絮说话的样子、是温柔教他洗碗的侧脸,更是她眼睛湿润的别过头,企图湮灭哭意的样子,还有她在他怀里傻乎乎又满脸通红的样子。
隔音效果不大好,他好像听到她在房里懊恼哀号慌张心乱,哈。
果然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每个反应都特别真实,真实到他都知道她喜欢他,对他很有感觉。
可也因为她的不够精明,才更显现出她的真实单纯。
无须费心猜忌揣测,自然没有压力令人放松。
他喜欢。
突然,一只毛茸茸的家伙大摇大摆的踩上他身体,嚣张的趴伏在他身上。
抱歉,这就很有压力了。
“小花,你真的太胖了!拜托你减肥,谢谢。”
小花喵呜一声,不动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