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源府表面上看来平静,实则暗潮汹涌。世间的事很奇怪,有时候,事情明明已经发生了,但一时半刻里却还隐忍着不爆发,因此表面上看起来一片太平,然而实际上却是不停的蓄积着能量,等待最适宜的时间伺机反扑。这段时间的源府,正是处于这样的状态。
这些日子以来,楚寄悠总是习惯性的坐在窗台边,留意着哲园里的一切,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漏失了江南来的信件。
「主子,用膳了。」梅香一边摆上午膳,一边向楚寄悠报告说:「今天厨娘请假,所以今儿个的饭菜是稻香阁送来的,您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梅香摆好了饭菜,见楚寄悠仍趴在窗台上,一动也不动,只好走到她面前摇摇她说:「主子,用膳了。」
「我还不饿,妳先搁着吧。」楚寄悠这才如梦初醒般的说。
「主子,您再不吃些东西不行哪!这些天您都没好好用膳,龙少爷回来要是怪罪下来,叫梅香如何向龙少爷交代?」
「我真的吃不下。」她一点胃口也没有。这些天来她心里一直担心着江南织锦厂的事,不知道他事情处理得如何?何时才会捎信给她。她等得心急,可是表面上却仍装作不在意。
「唉!这龙少爷也真是的,都半个多月了,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好像根本没把主子放在心里似的,想来真是气人。」梅香碎碎念的代楚寄悠抱怨。
这些天,楚寄悠在人前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照常过活,就算对源苍龙有埋怨,顶多只放在心里,但这下梅香将她的心事无情戳破,让她有些尴尬,觉得自己仿佛是个遭人遗弃的下堂妇。
「呃……或许织锦厂那儿的事真的很多,一时忙不过来吧。」她下意识的替源苍龙找借口。
「可是也过了半个多月了,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也早该忙完了吧!龙少爷对主子这么不闻不问的,实在太过分了。」梅香替楚寄悠感到不值的说。
「或许信还在路上,毕竟江南离这儿路途遥远啊。」听到梅香的话,她觉得有些受伤,但仍努力为源苍龙辩白。
「主子,您就是太善良、太单纯了,才会让人骑到您头上来!」梅香忿忿不平的说。
「妳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搞不懂为何梅香会忽然变得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唉!主子,您的心思太单纯了,不了解男人。男人哪,就是会喜新厌旧,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忘一个……」
「妳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越听越迷糊,越听越不安。虽然她还无法分辨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在发酵,但一股很不好受的感觉正在逐渐扩大。
「没什么啦,只是和您说说男人的通病罢了,主子您别想太多。」梅香欲盖弥彰的干笑数声,但看来就是一脸话中有话的样子。
「妳的意思是暗示我苍龙花心?见一个爱一个?」她不悦的拧眉,觉得梅香的话中带刺。
「嗳,主子,梅香完全没这个意思。梅香只是说,有时候男人是不想花心的,可偏偏周围的引诱太多,也难怪他们会把持不住嘛。」
「或许有些男人是这样吧,但我相信苍龙不是这样的男人。」
「梅香也愿意相信龙少爷不是这样的男人,可是梅香信不过的人是……竹影。」梅香眼神一闪,仔细观察楚寄悠脸上的表情。
「竹影?」竹影这名字和那张美丽的面孔乍然出现在楚寄悠脑海,让她感到一阵慌乱,但她仍镇定的问:「竹影不是回娘房里去了吗?怎么忽然提起她来?」这些天她都没见到竹影在哲园,因而以为她回去服侍源老夫人了。
「主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梅香问得小心翼翼。
楚寄悠摇摇头,表示确实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竹影在织锦厂大火那天……已经和龙少爷一起出发到江南去了。」梅香的声音极其轻柔,却宛若一根无形的针,快狠准的扎入楚寄悠心口。
「妳……妳说什么?」楚寄悠脸色刷白,声音不由自主的发颤。
「梅香是说,龙少爷身边现在有竹影跟着……」才起了个头,她便适可而止的止住,其它的就让楚寄悠自行发挥想象力。
「不,我不相信这件事。」她摇头,拒绝接受这个杀伤力十足的讯息。
「主子,您真的不知道竹影的身分和目的?」梅香不打算和她争辩,只是残酷的揭露府里更多人尽皆知、却只瞒住她一人的事实。
楚寄悠缓缓摇头。她的心思实在太脆弱,无法更多接受,也无法防御自己,只能像个任人宰割的木头娃娃般呆坐在椅子上。
「老夫人房里有四个婢女,分别用梅、兰、竹、菊命名,竹影是我们当中最美丽、也最得老夫人宠爱的一个。说句老实话,当初老夫人买下我们四个人,意思就是希望我们当中有人能被龙少爷看中,收作小妾……好传宗接代……这是源家秘而不宣的事儿。」梅香见楚寄悠以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她,便故意顿了顿,然后继续解释说:「梅香自知姿色平庸,无法和竹影,甚至和兰心那丫头比,因此一开始便打定了主意,只想好好伺候主子,没做它想。梅香将这件事情如实禀报主子,是想提醒主子……」
「梅兰竹菊吗……」楚寄悠喃喃自语,过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的想到,原来这就是之前兰心和竹影对她一直怀有敌意的原因。
「梅香一心只向着主子,希望主子不要怪梅香多嘴,奴婢说的一切都是为了主子好……」她跪在楚寄悠面前,一脸忧虑的说。
「我知道了。我想到后花园里走走。」楚寄悠缓缓起身说。她忽然想起源府后花园里种着许多花木,而她现在只想藏身在她最爱的花花草草里,一个人好好的舔舐伤口。
「主子,梅香陪着您吧。」梅香担忧似的跟上。
「不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带着一脸疲倦,缓慢而压抑的回答。
梅香看着楚寄悠失神的背影,嘴边浮上一抹冷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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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我嘴巴已够刻薄,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更胜一筹哪。」
「唷!今天吹什么风来着?竟把兰大姑奶奶给吹来了?」梅香语带讽刺的说。
「要不是老夫人差遣,我还真懒得来呢。」兰心撇撇嘴,将一封信递给梅香,想了想,觉得不妥,又补充道:「这龙少爷的信我可是亲手交给妳了,以后若出了什么岔子,我可什么都不晓得唷。」
「放心,妳只管继续装聋作哑便得了。妳若没碍着我,我也不会去惹妳。」梅香将信放入袖子里。这已经是龙少爷的第二封信了。
「妳这样做究竟有什么好处?」兰心仔细观察着梅香脸上的神情。
「妳若觉得我这样做对妳一丝好处也没有,只怕妳老早就在严大娘面前揭穿我了,所以现在妳也用不着在这儿装无知。」梅香老实不客气的揭穿她。
「哼!逼走少夫人,妳我机会自然是大了点,可妳也自知论美色、论才情,妳还排在竹影和我之后呢。像妳这样工于心计、自私自利的人,怎可能为人作嫁,自己却不沾一丝好处?」兰心挖苦的说。被梅香抢白,她干脆也将话挑明了,不再顾及两人的脸面。
「妳说得对。若真要论好处,我是没有的。」见兰心说得难听,梅香反倒有种豁出去的坦然。
「那妳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兰心见梅香的表情不像在说谎,也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真诚。
「只是嫉妒。」梅香笑得残酷却诚实。
「嫉妒……」是呀,这也是她心里的感觉,为何她从没敢承认,只能在背后说人小话呢?她望着梅香,心里有种同病相怜的悲戚。
「因为嫉护,所以我要伤害她;因为嫉妒,我要折磨她,要她不好过。」梅香咬咬牙,声音里含着巨大的压抑和屈辱。「我觉得很不公平。同为女人,为何她不但能得到龙少爷全部的疼爱,得到人人敬重的身分,我们却得为了一个卑微的身分,成日争得妳死我活。所以我恨!我真的好恨!」
兰心觉得自己被梅香的话给震慑住了,她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可是却一句话也挤不出来,因为自己也没强她多少,既然同是可怜人,那又有什么好说的?
「今天我既然和妳说这些话,自然也不怕妳泄露。」见到兰心一脸凄然,梅香添了一句。
「不……我不会说的。」向来牙尖嘴利的兰心,不知为何竟心软的回答了她。
「好吧。既然妳这么讲义气,那么我就和妳说个内幕。」
「内幕?」兰心霎时像嗅到血腥味的狐狸,竖尖了耳朵。
「没错。妳知道龙少爷和少夫人回府那天,少夫人第一件做的事情是什么吗?」她卖关子的说。
「是什么?」
「少夫人屁股还没坐热,就赶到连升客栈去了。」梅香冷笑着。
「连升客栈?少夫人去那儿做什么?」兰心不解。
「见个男人。」梅香蓄意将事情渲染得难听。「那人在少夫人不在府里头的时候来了许多趟,没名没姓的,只留下这么一幅画。」梅香取出画轴给兰心看。
「男人?!天哪!这事要是传出去可就难听了!」兰心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慌忙将画轴卷起来。
「没错。这事,源府里没多少人知道,而帮少夫人拉车的,正是府里头的哑叔。」
「哑叔?」兰心掩嘴。府里头的人都知道哑叔是个天生的哑子,而且大字不识得一个,少夫人一个人跑去客栈会男人,这原本就大大的不妥,偏又让哑叔拉车,就算楚寄悠做的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事,说出来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所以妳说这事是不是有鬼?那男人也不知是什么身分,搞不好是少夫人的旧情人也说不定。」梅香的声音里透着不屑。
「是透着诡异。」兰心盘算着要如何将这事告诉源老夫人。
「这件事,妳也犯不着直接透露给老夫人知道,毕竟少夫人在那客栈里干了些什么好事,咱们没凭没据的,也不能乱说。」梅香想将兰心拉成一伙,因此好心帮她出主意说:「妳只消不着痕迹的当它是一件闲事,说给府里几个嬷嬷婆子听,那些老婆子的嘴就像破米袋似的,肚里搁着什么就漏什么,届时流言满天飞,就算有人想查也查不到咱们头上,妳说是吧?」
「好个借刀杀人之计。」兰心笑着点头,暗自佩服梅香的工于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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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府后花园里,秋意已深,几丛粉红澄黄的线菊开得清新脱俗;线菊旁植着几株枫木和桂花树,乳白色的桂花让风吹落一地,空气里散发着桂花特有的甜腻香味;几束桃红紫白的波斯菊则迎风摇曳,似在对行人招手致意。
楚寄悠藏身于一棚秋海棠花丛里,花丛周围湖石围绕,显得隐密而安静;眼前她正需要这样一个地方来恢复元气。她弓身坐在草地上出神,心思则飘得老远。她想起那不识情愁、不识忧伤为何物的少女时光,想起家里那棵老榕树,她总爱坐在老桩树那强壮的臂膀上,晃着小脚,哼着一曲又一曲歌儿……
那是一段多么让人怀念的时光啊……
接着,她想起源苍龙,想起他策马时的英姿,想起他嘴角浅浅的梨涡,想起他的宠爱、他的拥抱、他缠绵的吻,也想起陈伯、陈嫂的亲切,想起在别庄里他和她秉烛谈心,想起他和她勾手,保证只对她一个人好……一片片绚烂的回忆由头上纷纷飘落,如同片片缤纷的海棠花瓣,落了她满身。
爱情哪,为何你总教人寂寞,教人感伤?
爱情哪,为何妳总教人落泪,教人彷徨?
她仰着脸,让花瓣雨淋在她脸上身上。她倔强的睁着眼,看着天空,不眨一下眼皮,因为她怕一眨眼,泪水就会如江河溃堤,再也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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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几天有没有听见南边织锦厂传来的消息?」哲园里一个扫地的小厮神神秘密的说。
「有呀。前些天龙少爷不是来信了,请老夫人先从库房里调些银两来应应急,织锦厂里损失惨重,听说还死了好几个人哪,真是可怜。」
「是呀,是可怜。可若不是这回织锦厂大火,龙少爷请老夫人到库房里调银两来应急,恐怕这会还没人晓得库房遭窃了哩。」
「库房遭窃?这等大事怎么没报官府?」小丫头急问。
「嗳,老夫人房里的兰心姑娘说,老夫人原本也想报官,可是就怕……」
「怕什么?」小丫头问。
「怕是内贼做的。」另一个小厮插嘴。
「唉唷!没凭没据的,你们可别乱说。」小丫头慌忙掩住那个小厮的嘴。
「不是我乱说。妳想想,这库房的钥匙只有老夫人和少夫人有,听说库房里头又整整齐齐的,单单就只少了数百两的银票、银两和一些珠宝首饰,妳想想,若妳是贼,库房里金银财宝那么多,难道不会全数劫了去?」
「这也有道理。可是这件事不一定是少夫人做的呀。那些珠宝首饰迟早都是龙少爷和少夫人的,少夫人根本没必要去偷库房的银两和首饰嘛。」小丫头仍是一脸不信的说。
「唉,说妳笨妳还真笨,妳不晓得少夫人在外头偷偷养了个汉子冯?」
「啊……」小丫头咋舌,低声问二人:「这事情听谁说的?」
「这……」第一个小厮挠挠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泄的密。
「反正横竖是从老夫人房里传出来的,只是不晓得老夫人现在心里怎么想就是了。」另一个小厮补充。
「我看你们是乱说一通吧。我觉得少夫人完全不像是那种不守妇道的人。」
那小厮见她仍不信,只好理直气壮的说:「谁说的我是不记得了,可这事府里头人人都知道,还说少夫人去连升客栈会情夫的时候,坐的是哑叔的车哩!若少夫人心里没鬼,干嘛让哑叔拉车?」
「这……」小丫头想不出话来反驳。
「是呀,妳想想,若心里没鬼,何必做这等让人起疑的事儿。」那小厮见小丫头终于无可辩驳,心里有些得意。
「会不会是少夫人气龙少爷和竹影的事,因此蓄意报复才……」除了这个原因,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让少夫人背叛龙少爷。
「唷!听妳这么说,仿佛还真有点道理。」小厮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盘算着将这最新讨论结果散布给其他院里的人知道。
他们三人围成一圈,嘀嘀咕咕,津津有味的讨论辩证,完全没发觉严大娘带着个丫头走入哲园。
「谁让你们几个不做事,光晾在那儿闲扯的?」严大娘带着威严的语气主贝问。
「啊……是严大娘来了。」三人必恭必敬的向严大娘行礼。
「方才你们三个鬼鬼祟祟的,在说谁的闲话来着?」
「呃……没有啊,严大娘您误会了……」三人慌忙陪笑,猛摇头否认。
「没有就好。无端编派人闲话,是在造口业,知道吗?」严大娘虽然知道他们正在讨论近来府里头的流言,但她目前不打算追究这些旁枝末节,因为她知道若是不找到谣言的根源,一举去除,这些叶脉只会越生越多,弄到最后筋疲力竭,却不见成效。
「是。多谢严大娘教诲。」三人擦擦额上的汗,暗自庆幸严大娘没有深究。
「少夫人呢?」严大娘问。
「这……奴婢不晓得,要问梅香姐。」小丫头如实回禀。
「妳是怎么当的差,连少夫人去哪儿了都不知道,还得问梅香?」严大娘不悦的说。
「呃……严大娘您息怒,不是小的们不用心当差,而是……而是梅香姐要我们没她的吩咐,一概别管少夫人的事,只要管好园子里头的活儿就好。梅香姐说少夫人那儿有她全权负责呢。」既然有人负责,那么她们这些人自然乐得躲懒。
「一派胡言!」严大娘喝叱。
「严大娘息怒哪!」几个人见严大娘变了脸色,连忙跪下求饶。
「人家说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没想到我才几日没注意,你们竟懒成这德行!你们几个小猴儿快去找少夫人,这笔帐我稍后再和你们几个算!」严大娘号令众人。
「是!」小丫头和小厮慌慌忙忙的起身寻人。
「唷!严大娘,是您来了,快请进。」梅香听见园子里的吵嚷声,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少夫人呢?」严大娘闷不吭声的进门。
「少夫人在后花园里呢,梅香这就去唤人。」她机灵的二顺,打算告退。
「不用了,我已经让人去找了。妳站着,我有话问妳。」
「严大娘请说。」梅香笑答。
「这些天来,源府里头关于少夫人的传闻很多,妳晓得吗?」
「梅香是曾听说过一些。」她一脸姻一然的承认。
「妳是少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妳觉得这些话的可信度有多少呢?」严大娘继续问。
「梅香认为这些话全是谣言,不知是谁编派出来恶意伤害主子的。」梅香振振有词的替楚寄悠辩解。
「哦?那妳晓得这些话都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呵呵……梅香虽是主子的贴身丫鬟,可严大娘也知道,梅香真正服侍主子的日子并没多少天,这些奇奇怪怪的流言打哪儿传出来的,梅香真的不晓得。只不过梅香从来不信这些谣言,见源府里的姐妹们说闲话,梅香还要制止她们别乱说呢。」
「是吗?才伺候少夫人没多少时日,看起来妳对少夫人倒是满了解、满忠诚的样子啊。」严大娘打量了她一眼,喝口茶继续说。
梅香眼睛一溜,知道自己方才有些露了馅,便聪明的不再说话。
「方才听园子里的丫头说,妳吩咐他们少夫人的事情一概别管,由妳全权负责,有这么回事吗?」见梅香不答,严大娘笑一笑,若无其事的问。
「是。梅香曾这么说过。」
「这是什么意思?」
「梅香是怕府里头的流言传得太过,担心这些跟前服侍的人嘴拙口笨,一不小心将流言传到主子耳朵里让主子难受,为了主子好,所以才这么吩咐的。」
「听妳的意思,莫非是嫌哲园里头管束不严?」严大娘故意问道。
「严大娘,您这么说,真让梅香惶恐了。梅香是老夫人房里调教出来的大丫头,行事作风和哲园里头有些不一样也是自然的事,若有严大娘看不顺眼的地方,还请严大娘指点。」
「好得很,连老夫人都抬出来了是吗?」严大娘冷笑。
「梅香不敢。」
「不敢最好。龙少爷曾嘱咐我好好照顾少夫人,若让我知道少夫人在哲园里受了委屈,我可不好向龙少爷交代。」
「严大娘,您说这话就严重了,梅香怎会让少夫人受委屈呢。」她陪笑。
「我也没指名道姓的,妳犯不着急着解释。」严大娘笑。
「妳……」梅香有些羞愤的看了严大娘一眼,只是嘴巴上仍强忍着不说什么。毕竟知道严大娘是哲园里她惹不起的人物。
「奶娘,您找我?」楚寄悠一踏入房里便问,完全没意识到房内二人的剑拔弩张。
严大娘打量楚寄悠有些失神的表情,忧心皱眉问道:「寄悠,妳怎么瘦了这么多?风这么大,还一个人到后花园里逛,也不添件披风?」
「不碍事的。」楚寄悠低声说。这些天来她没事便往后花园跑,见了那些花花草草,她心里的郁闷多少能减轻一些。
「寄悠,这些日子,妳似乎吃了不少苦呀……」严大娘想起楚寄悠刚嫁入源府时脸上那活泼的神态。她仔细在楚寄悠脸上搜寻了一遍又一遍,却完全找不着当初那抹纯真的笑容,有的只是忧愁和苦闷:可是她却猜不出这些苦闷和忧愁是谁给添上去的,只能归咎于她过度思念源苍龙。
「只是有些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奶娘……您知道……苍龙他什么时候回来吗?」楚寄悠苦涩的开口,她猜想源府上下除了源老爷和源老夫人外,应该就只有严大娘会清楚源苍龙的消息吧。
「怎么,妳竟不知道龙少爷何时回来?」严大娘诧异地问。
楚寄悠只是苦涩的笑笑,又低下头。她觉得开口问奶娘苍龙的事已经有些难为,毕竟自己相公的事还要向别人打探,已够教她难受的了。见到严大娘诧异的神情,她就更觉得羞愧。
见到楚寄悠的模样,严大娘心中约莫有了底,只是暂时还不能打草惊蛇,因此她对楚寄悠说:「详细的时间我也不晓得,不过我会写封信请龙少爷事情处理完了就尽快回来。」
看样子她得赶紧请龙少爷回来清理门户了……严大娘在心里盘算着。
「这样啊……」楚寄悠柔顺的点点头。虽然没有确切的日期,但有了奶娘的话,她心里感到稍稍踏实了些。
「严大娘,老夫人房里派人来催了,说请严大娘快些带少夫人过去。」严大娘的丫头由园子外走进来禀报。
「娘找我?」楚寄悠疑惑地问。
「寄悠,听奶娘一句话,老夫人听了些不知打哪儿来的谣言,现在正在气头上,妳暂时别和她争辩。这件事情等龙少爷回来,我会一五一十向他禀报。妳记住,源府上下保得了妳的,就只有龙少爷一个人,明白吗?」严大娘匆匆和她交代。
「我知道。」楚寄悠点头。她以为奶娘指的是她当初代姊出嫁的事。
「那么我们现在就去见老夫人吧。」严大娘牵起楚寄悠的手。
「嗯。我想和娘解释一番,她老人家应该会接受的。」她的心思单纯,以为世人都和她一样。
「但愿如此。」严大娘有些忧心的看着楚寄悠,心里隐约觉得即将有一场风暴要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