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片灰蒙蒙的,还不时飘下毛毛细雨,走在街上的路人们撑着五颜六色的伞,暗自骂起这该死的鬼天气,因为这样的雨天已经持续一个礼拜之久了。
恨不得能即刻摆脱这样的湿冷,人们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并刻意忽略那躺在路旁、一身脏兮兮的黑衣流浪汉;他们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赶快回到那既温暖又舒适的小窝,连一分钟都不想被耽搁。
且那人看来好手好脚的,如果不是好吃懒做之人,便八成是诈骗集团旗下的成员,反正目的就是想利用人们的善心,让大家主动对他掏出钱来。
唉,这样的人越来越多,实在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想要他们施舍?要钱不会自己去赚去,他们可不愿再被当凯子削了;更何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人的事本来就与他们不相干。
熙来攘往的人群中,没有一个人有那个意愿、也没有人有那种闲情逸致去理会一个流浪汉,唯独她——一个一身白色洋装、白色球鞋、手拿一把白色雨伞的白皙女孩。
她远远就发现了那个黑衣流浪汉,越接近他,女孩就越刻意的放慢步伐,最后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感觉到投射而来的视线,流浪汉也满不在乎的任由她看。当流浪汉也有一年了,他早已习惯了人们异样的眼光,反正这人最后不是丢给他一些钱,再不然就是自以为慈悲的丢下一句“真可怜”,然后就会乖乖滚开了。
果不其然,女孩移开了脚步,不过她连一毛钱都没有给他,也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她只是静静的看,然后离开。
无所谓,反正他本来就不想让任何人同情他,他只想安静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去听任何声音、不去看任何东西、不去想任何事情……
感觉又有个人到来,和刚刚不同,这次她为他挡风遮雨,没经过他的同意就蹲在他的身旁,还鸡婆的拍着他的身体企图把他叫醒。
唉,又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流浪汉无奈的想着,不情愿的坐了起来。
白皙纤手递给他一瓶热鲜奶,“给你喝,小心烫喔!”
蓬头垢面的流浪汉瞥了她一眼,女孩脸上漾着温柔的笑,然而她那阳光般的灿笑对他来说并不温暖,只觉得有点——刺眼。
但他仍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鲜奶,迳自喝了起来。反正不拿白不拿,有人请,为什么不要?
看他喝得津津有味,她满意的拿起放在脚边的另一瓶鲜奶,将它倒入了刚才在便利商店顺道跟店员要的大亨堡盒子,递到了蜷缩在流浪汉身旁的小猫面前。
“喏,小家伙,这个给你.”
猫鼻子动了动,掺杂黑色斑点的白色小猫随即站了起来,饥肠辘辘的开始舔着盒内的白色液体。
“呵……慢慢喝,没人跟你抢。”女孩柔声轻笑着,对着湿漉的小猫道。
小猫自然没有理会,继续享受着它的食物,女孩见状只能露出苦笑。
她转而伸手开始为流浪汉整理长及肩的杂乱毛发,轻柔的为他拨开挡住了视线的刘海,当那张胡须满腮的面容呈现在她眼前时,她的手顿了下。
这样的反常没持续多久,她的手又恢复动作,从包包里拿出了湿纸巾,先帮他把头发勾在耳后,然后细心地为他擦去脸上的脏污。
“你……不觉得脏吗?”放任她七手八脚的为自己打理一切,流浪汉蹙眉不解的问。
其他人要嘛就嫌他脏,要不就嫌他臭,全都避之唯恐不及,为什么这个女孩却买东西给他吃,还为他整理仪容?
女孩歪斜着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你不脏啊!”
流浪汉这下呆愣住了。
他不脏?她是眼睛有问题吗?连瞎子都知道他又臭又脏。
女孩突然停下手边工作,指着他的胸口,“你这里不脏。”
“嗄?”流浪汉一头雾水,他偷偷在心底下了个结论:她脑袋有问题。
瞥见流浪汉脸上的表情,女孩重申:“你的心不脏唷!你愿意用你的身体为这只小猫挡风遮雨,你的心并不脏。”外表并不能代表一切,比起那些满脑子坏思想的人们,他干净多了。
“少自以为是了!是这家伙自己硬巴过来的,我才没你说的那么好心。”流浪汉虚张声势的对她吼道,企图吓跑这个多事的女孩。
女孩嘴角轻扬,直视着他的眼底净是柔顺。“那你也没把它赶走,不是吗?”
“呃……”对上她眼里的澄澈,流浪汉困窘的移开了视线。“随便你怎么想……”她说得没错,所以他无法辩驳。
不知何时雨停了,乌云也逐渐散去,太阳透过云间射出一道光芒。
女孩抬头看着天空,顺势把手上的白伞收了起来,“天会放晴,人生的逆境也会过去。”她有感而发的说着,似在说给某人听。
“放屁!”流浪汉齿间挤出这句不雅的话来。
她的话对现在的他来说,无从体会,也无心去体会。目前他只想维持现状,能过一天是一天,不希罕这个自以为有菩萨心肠的闲杂人导他入正途。
对他的咒骂不以为意,女孩继续陪着笑:“为什么不回家?家里的人不会担心吗?”
流浪汉斜睨了她一眼,“关你屁事!”
这个女人脑袋坏掉了啊?他这般恶言相向她还笑得出来?
“我如果是你的家人,看到你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一定会很伤心。”
女孩眼底覆上淡淡哀愁,仿佛她就是他的家人。
神经啊!他骂她她都不难过了,现在却反而为了他的事露出这种表情,真是怪人一个!
他吐了口气,出乎意料的对她说了实话。
“不会有人伤心……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有人为我伤心。我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了。”
看出他眼里的落寞,一双柔荑突然覆上了他脏污的手。“那我来当你的家人吧!从今以后,有我为你伤心。”
怔怔的望着女孩的双瞳,流浪汉咬着牙逞强道:“我才不需要那种东西!”
女孩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静默了好半晌,她的脸上好不容易才又挤出一丝笑意.
“那……你想工作吗?”
工作?流浪汉蹙眉苦思,现在的他能做什么工作?在舍弃上一个工作之后,他就已经不知道他还能做些什么了。更何况,他都已经决定放弃他接下来的人生了……
既然他有在思考,那就代表他不是不愿意喽?女孩一见不是没商量的余地,便趁胜追击的讲解了工作性质,“我是开花店的,因为最近刚好有个助理离职了,所以花坊里正缺人手,如果你不介意薪水多寡的话,那就跟我回去吧!我还可以提供你吃、住,这样你就不用再流落街头了。”
待遇那么好,竟然连吃、住都替他想好了?这个女孩是开善堂来着?
“你不怕吗?”
“怕什么?”女孩眨了眨圆润的双眼,不解的问。
“……怕我是个坏人啊?”虽然他不是。
女孩摇了摇头,脸上又漾起笑,“你有一颗善良的心,是做不成坏事的。”
看着她那绚烂的笑脸,他感觉被他遗忘许久的温暖又再次回到他的身上,虽然他还是极度厌恶看起来一脸幸福的她。
不知道被什么力量引导着,他竞妥协的咕哝着:“要房租……”
“嗯?”女孩狐疑的歪斜着头,没听清楚他的话。
流浪汉不耐的又说了一次:“我是说房租从薪水里扣!”
女孩这才一副了然的样子,笑咧了嘴。
“我的名字是童霏霓,认识的人都叫我霏霏,请多指教!”不把她的友善放在眼里,流浪汉挑高一边眉问:“你得罪人了啊?不然为什么别人要把你的小名取得这么像“狒狒”?”
童霏霓顿了下,而后苦笑。
“应该没有。”因为他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流浪汉稍使力的站起身,他的骨头发出喀啦喀啦声响,看来已有一阵子不曾好好活动过了。这也难怪,他都颓废这么久了……
绕了绕僵硬的肩颈,他回过头,恰巧瞥见了童霏霓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一脸不耐地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她这才啜嚅的道:“那个……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流浪汉沉默了好半晌,突然放眼望向天空。
“就叫我……晴天。”希望真能如她所说的,逆境可以过去,人生的晴天终有一天能来临。
“晴天啊……”童霏霓喃喃的念着他的名字,心里不免有些失落,然而这样的失落却是因为——他没有诚实回答自己的问题。
“不在乎多养一个吧?”
“嗯?”他突来的声音,让她神游的魂魄速速回到身上。
“你还有朋友想一起住?”
“我这样子像有朋友吗?”他白了她一眼,弯身拎起地上那只喝饱了正舔着身体的小猫。
原来他是想?
“没问题!”没有半点迟疑,童霏霓给了他一个璀璨亮眼的笑靥。
她没有看错,他果然有着一颗纯净的心。
出神的觊着她那抹动人的笑,他还是跟刚才一样,只觉得——碍眼。
他最讨厌这种一脸满足的笑容了,看了只让人想摧毁她现有的幸福,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糊里糊涂就答应跟她回家,他不是早就下定决心这一辈子要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了吗?怎么现在却……
凝视着乌云散去的万里晴空,他心里不由得浮上一个念头——
或许是老天爷突然良心发现,见他可怜,所以派了像天使一样的她来救赎他吧!
然而他……也渴望得到救赎吗?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全身白色的她,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神似白衣天使呢。
“请进!这里有点小,不是什么好地方,希望你别介意。”打开大门后,童霏霓边说边把玄关的鞋摆好,等那一人一猫进来了后,她才把大门给关上。
“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还以为这善堂有多大呢,结果只有这么小小一间。”审视这二十几坪大的屋子,晴天语带讽刺的说道。
童霏霓但笑不语,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没办法,先前她一直是一个人住,还曾觉得这个家大得让人觉得寂寞、没有人气。可现在家里成员增加了,似乎变挤了些,不过她喜欢这种热闹有生气的感觉。
“咕噜!”一阵肚皮的抗议声响起,显然他饿了。
童霏霓苦笑着说:“你先去洗个澡吧!我来帮你准备吃的。”
把他送进了浴室,她便到厨房张罗了起来。
就在她忙得差不多的时候,那只小猫竟跑了进来,在她的脚边绕啊绕、蹭啊蹭的喵喵叫。
“呵,你也饿了吗?好好好,别急,等你的主人出来再一起吃吧。”
看着撒娇的可爱小猫,童霏霓掩不住笑意,嘴角上扬着。
“喵!”小猫像听懂她的话似地回了声,之后便乖乖坐在一旁,瞪着她等着。
瞥见小猫这般有灵性的模样,童霏霓忍不住蹲下摸了摸小猫的头。
“你真是个好孩子。哪,照理说,像你这么乖巧的小猫应该很得人缘的,为什么你也会流落街头呢?你的亲人也不在了吗?”
她当然不可能得到什么回应,小猫只开始舔着身上的毛。
童霏霓毫不在意,但却不由得有些同情小猫,她轻柔地将它给抱进了怀里。
垂下眸,她抚着它柔顺的毛。“没关系,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啊!相信将来有我们的陪伴,你再也不会感到孤单了。”
将小猫抱举着,童霏霓与它四目相望。“在让你正式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之前,我们先来帮你取个名字吧!”
“喵!”小猫叫了声,一脸无辜。
“呵,别担心,我们不会把名字取得太难听的。让我想想喔……恩……就叫你“点点”如何?你看你身上有着黑色斑点,叫“点点”很贴切吧?”
“你叫“狒狒”,它当然就要叫“猩猩”啊,这样不是更像一家人?”
晴天嘴里勾着嘲弄的笑意意外的现身在厨房门外。他不只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也仅以毛巾围住而已。
童霏霓顿时一阵脸红心跳,这么近看一个异性的裸体这还是头一遭。
放下猫儿,她羞赧的垂下眸不敢看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很平常。
“你、你怎么就这样出来了?赶快穿上衣服呀!”
瞥见她惊惶失措的模样,他脸上的笑意更深。明知道她怕羞,他还故意走到她的面前,轻柔的抓着她的下巴。
“穿衣服?”他冷笑了声。
“哪还需要穿什么衣服啊?当你把一个陌生男人带回家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啊!现在可是我报答你的最佳时机呢,不如……我们就这样直接到床上去吧,如何?”
对上他那双会勾人的眸,童霏霓的心里震了一下,她胀红着脸,脑中一片混乱的说:“不、不是这样的,我什么都没想,带你回来不过是希望能帮助你,让你回归正常人的生活,绝对没有要垂涎你的美色的意思!晤……唉呀,我在说什么啦!总、总之,我不要你报答我什么,我只要你好好地生活、认真地帮我工作就够了!”
“这样啊……”他摆出一副可惜的样子,其实心里早猜到少根筋的她八成没想到擅自带陌生人回家会有什么样悲惨的下场吧。
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忍不住想作弄她;他想看看这个女人除了会露出那种白痴的笑容以外,还有没有其它表情?
当然,实验的结果他很满意,比起她那只会让他觉得碍眼的灿烂笑容,他更欣赏她那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环顾四周,“你家里没别的男人了吧?”
像她这样随随便便在街上捡个人回家,难保家里不会有其他早他一步被带回来的“纪念品”。
“嗯,我一个人住。”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她以为他问的是父亲或兄弟。
“没有是吧?”
突然,他趁她不注意将她一把扛上肩,迳自走到了门口,在她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已被丢在门外,还眼睁睁看着自家大门在她面前无情地关上。
童霏霓愣愣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咦?奇怪了,这儿不是她家吗?为什么她这个女主人现在会在门外?
想想不对,她于是鼓起勇气上前按了自家的门铃。
一会,门被打了开来,屋里的人架势十足的扮演着屋主的身分,“有什么事?”角色霎时像是对调了一般.童霏霓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那个……抱歉,请问我为什么在外面?”
他不发一语的搔了搔头,这才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走进了屋里,当他再次现身时,手上多了个手提包,把属于她的手提包塞到她的手上,他挥了挥手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走?”童霏霓一脸茫然的看了看手上的包包,再看了看他。“走去哪?”
他拧起眉,一脸的不耐。“是你要我穿上衣服的吧?”
“是我没错啊!”但这跟要她走有什么关系?
厚!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笨、这么迟钝的女人啊?她的脑袋是长好看的吗?非得要他一字一句把话解释得那么清楚?
他额冒青筋,由齿缝间挤出一席话:“那你总得给我一套衣服吧!难不成你要我再穿上那件又脏又臭的黑衣服!还是你希望我穿你的?告诉你,我可没有变装癖啊!”
童霏霓这才恍然大悟。“啊!对不起,我这就去买!”说完便转身下楼,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他的面前。
他不悦的把门给甩上。当屋内再度回归宁静时,他却突然听见厨房传来奇怪地声响。
一走进厨房,他立刻发现那锅正沸腾到溢出来的排骨汤。
“啧!这女的是凭什么活到现在的啊?”他不悦的动手把瓦斯炉关上。
像这样忘了关炉火就出门,她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没被烧死,她还真是命大。
“喵……”小猫无声无息的来到他的脚边,一脸渴望的看着他,又忍不住瞄了眼流理台上那三道童霏霓已经完成却未上桌的佳肴。
“看什么看!你以为只要看,我就会给你吃了吗?”察觉它的意图,晴天不耐的对它威吓道。
但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拿了一整盘的蒸鱼放到它的面前。
小猫一见到食物,喜出望外的立刻大快朵颐起来,完全不把主人方才的恶言相向当一回事。
而这般心急的结果就是——被烫个正着!
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晴天道:“吃那么急,不怕烫也噎死你!”
凡事都看不顺眼的他,言不由衷的咒骂着。接着不再理会小猫,拿起了流理台上的两盘菜走向餐桌,也享受起美食。
等到这屋子真正的主人归来时,外头已是满天星斗了。
原本蜷缩在男子身旁休憩的小猫动了动耳朵,抬头看往传来声响的大门,随即起身前往。
童霏霓打开大门,在瞥见坐在门前迎接她的小猫后,脸上不由得绽出了笑容。
她蹲在猫儿的面前,摸了摸它的头,“嗨,我回来了。点点,你有没有乖乖的啊?”
“喵……”小猫回了声,之后随着童霏霓抚着它的脖子,舒服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少乱给它取名字!我已经说了,要叫就叫它“猩猩”。”
赤裸着上半身出声的人,一派轻松的靠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连看都懒得看她的纠正道。
“这样不好吧?我想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有个好名字,如果你坚持要叫小猫“猩猩”的话,那它不是很可怜吗?”
就好比她不喜欢被叫成“狒佛”那样。
他不以为意的冷哼了声。
“哪有什么可怜不可怜的?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只不过是只猫,叫什么不都一样,反正它也分不出好坏。更何况我高兴叫它什么就叫什么,你管得着吗你?”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
既然说得那么云淡风轻,那他为什么不把真正的名字告诉她?
咬了咬下唇,童霏霓自知没有立场要求任何事,于是转而安慰起小猫。
“没关系,叫馨馨也不错啊,你只要把它想成是温馨的“馨”就好啦!那代表我们这一家既温馨又和乐,也不失为一个好名字呢。”
毫不理会两人的争论,小猫压根没在听她说话,只是一味的享受着被抚摸的舒适感,眯起眼继续发出舒服的叫声。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老爱跟一只猫说话。你以为它真的会回你?哪天要是它真的回你了,不吓死你才怪!”
他起身离开沙发,慵懒的来到她的面前,发现门外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后,他微愕地指着那些东西问:‘你到底是去批货,还是去买衣服?”
“啊!对了,差点忘了!”童霏霓闻言才想起门外那五、六袋物品,她赶紧回头把她血拼的成果给提进屋,边搬边解释道:“我不只买了你的衣服,还买了一大堆生活用品,像是牙刷、毛巾、刮胡刀……还有馨馨的猫沙、猫饼干、梳子、沐浴乳,还有……”
“够了,别再说了!”他后悔了,真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受不了她连珠炮似的回答,他赶紧打断她的话,现在他只想让耳根子清静些。
“你怎么啦?”浑然不知他的烦躁为何,童霏霓一脸担忧的询问:“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带你去看医生?”
“你一分钟不说话会死吗?”他揉了揉微微发疼的额,从齿缝间挤出这句话来。
她不解的眨了眨双眼。“不会啊!为什么这么问?”
看她依然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晴天的耐性已濒临崩溃边缘了。
他实在是受够了,谁快来让这个白目的女人闭上嘴!
吐了一口气,他道:“我问你,你出门的时候都不会去注意瓦斯炉的情况吗?”
“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常常忘了……熄火……”越说她的声音越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大喊一声:“糟糕!”
童霏霓匆匆忙忙跑进了厨房,赶紧去探视那锅被她彻底遗忘的排骨汤。
可是到了厨房,她瞥见的不是烧得焦黑的锅炉,而是——一片狼藉。
瓦斯炉早就关了,但洒在炉子周围的那些汤汤水水,流理台上一堆用过的碗盘,还有地板那些散落的鱼骨头,及盘内盘外的汤渍……
“看来这下有得收拾了……”
童霏霓边卷起衣袖、边走回客厅,原本想先跟帮她关上炉火的他道声谢再来收拾残局的,可当她一回到客厅,却不见那人的踪影。
咦?人呢?
她满脸狐疑的看了看四周,发现馨馨正等在浴室门前,她这才意会过来走回了厨房。
经过一番清洗,原本一尘不染的厨房终于又恢复原本的面貌了,只是当她正卖力的擦拭着还未令她满意的地板时,她猛然想起一件事。
“糟了,我还没弄给馨馨吃!”
她赶紧起身打算再弄道鱼料理给馨馨祭五脏庙,可她的手还没打开冰箱,身后即传来了一道男声——
“它已经吃过了。等你想到,那只猩猩早就饿死了!”
童霏霓闻声回过头去,在瞥见他那张没有须髯的俊逸脸庞后,她不禁怔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