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杨家门口,按了几次门铃无人应睬,他恼了,举起紧得泛白的拳头,用力敲了敲厚重的实心木门板。
“开门!”他像只失控的野兽,在深夜里咆哮。
过了一会儿,总算有人来应门,而且不是佣人,是杨思颖的母亲张莉雯。
“霍梓桀,你来这里发什么酒疯?”张莉雯只打开一道门缝怒瞪他。
“我没喝酒,我是来找思颖的。”他急躁的想推门而入,但是门锁的细炼还拴着,张莉雯也没让他进屋,只是更不爽的瞪眼。
“都已经半夜一点多了,居然跑来娘家找老婆,你到底在发什么疯?!思颖今天又没回这里!”
她没回杨家?那她会去哪里?她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喂!霍梓桀,你是什么意思?跑来这里跟我讨女儿,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就给我走……”
把张莉雯的怒骂甩到脑后,霍梓桀再次跳上车,驶出杨家庭院,奔驰在依然喧嚣的台北街头。
该死!手机又是转语音信箱!抿紧的薄唇不停逸出咒骂声,霍梓桀改拨霍依茵的手机。
“堂哥?天啊……你怎么可以打扰我的美容觉……”霍依茵渴睡的嗓音从线路彼端传出。
“思颖有没有跟你联络?”
“堂嫂?我已经送她回家啦……发生什么事了?喂?堂哥你别挂啊——”
该死!按掉通话键,霍梓桀将手机往副驾驶座一摔,双手握紧方向盘,霓虹灯在阴恻恻的俊脸上穿梭来去,迷雾一般的,朦胧了英挺的五官。
无意义的在街头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怒气被无力感取代,霍梓桀将车停到路旁,降下车窗,抽起烟来。
她是认真的吗?真的想跟他离婚?难道对他毫无眷恋?还是真的恋上了许维文?
那她又为什么,愿意在这段冷战期,同意继续维持rou/体关系?她不是贪欲的成熟女人,只是初尝情/yu滋味,不可能因为臣服于yu/望,而屡屡接受他每一次近乎野蛮的求欢。
雾气缭绕间,又浮现那双娇怯的眸子,纯洁如兔子般的注视,他胸口重重一缩,浓烈的情感伴随愧疚一同钻入心底。
该死的!她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已经是深冬的尽头,连着几日的冷气团来袭,台北的气候一路往下溜,整个城市彷佛被冰冻了,天空一片灰凝。
一栋位在市中心的高级大厦,杨思颖拢好白色针织围巾,刷了感应磁卡后,推开镜面大门走出。
好冷,好冷。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找不到阳光踪影,晨间雾气替那双美眸蒙上一层迷蒙,然后失落的别开。
包裹在深褐色长靴的双腿往前走了两步,却在目光无意间一扬,整个人重重的顿住。
熟悉的BMW休旅车,冷雾中,一道伟岸的身影,靠坐在车头前。
深冬的清晨,他穿着一件长及大腿的黑色翻领大衣,里头是一件单薄的铁灰色毛衣,结实的腿裹在合身牛仔裤里,脚下一双深鸵色短筒登山靴。
简洁有型的打扮,使他看起来比实际年纪更轻,散落下来的黑发略掩俊脸,一手横放在腰腹前,一手放在下颚边,指间夹着一根烟。
热雾,突然涌上眼眶。
等到回过神时,才发现阔别一个多月的男人,已经将那双凝着冰的眼眸转向她。
心口一缩,她下意识转身往回走,发抖的小手伸入包包里,慌张失措地掏找刚才丢进去的感应磁卡。
摸到了!可是一个心急,磁卡从手心滑落,她立刻蹲身去捡。
一只大手用着令人晕眩的快速,抢在她之前捡走磁卡。
杨思颖屏住呼吸,维持着蹲伏的姿势,不敢起身也不敢抬起脸,只能用身体感觉……
感觉他的呼吸喷洒在她发心,雄壮的胸膛就靠在身后,近得不能再近,只要她站起身,就能靠入他怀里。
“你打算就这样蹲在这里一整天,还是一辈子?”
淡淡的嘲弄声从头顶上飘落,她身子一僵,整颗心因为他嗓中的疲倦紧紧绞起。
“你想要时间冷静,想要一个人独处的空间,这些我都给你了,你总要跟我谈一谈。”
“……前天我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她依然蹲着身,低着头,眼眸怯怯地盯着打上蜡的大理石地板。
一只手臂猝然扣住她的手腕,她心头也跟着一拧,不得不抬起苍白的脸蛋,对上那张每天每夜缠绕于脑海的俊脸。
不过一个月,却彷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他俊美依然,只是脸颊似乎削瘦了些,原就深邃的眼哐也更深陷了。
她瘦了。
霍梓桀目光近乎贪婪的,却又充满不舍的,在那张巴掌大的脸蛋巡视。
这一个月来,她只愿意跟依茵联络,却又不肯让依茵知道她的住处,直到依茵搬出她们一起合开专卖饰品店铺的计划,诱她出面讨论,依茵半缠半求之下,才问出她目前的住处。
他才知道,这段时间,她可以把自己的形踪藏得这么隐密,是因为雷氏夫妻从旁协助。
昨天他找上雷氏夫妻,看见夏恬馨的时候,当场震惊了许久才回神,也才晓得,夏恬馨的肉体,竟也附上另一个女人的灵魂,死而重生。
上天用祂的方式,弥补这两个女人,虽然方法令人匪夷所思,但结果已是如此,渺小的人类也只能接受。
“我说过,我不离婚。”见她眨着睫毛,想避开他的目光,他态度冷硬的加重语气,逼她面对自己。
“为什么?”她怯望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湖,因为他的出现,又掀起万丈波涛。
“因为我不想。”他口气活像一个独裁军阀,眼神凌厉得教她瑟缩了一下。
发觉自己的态度太过凶狠,浓眉间的结一松,冷峻的脸庞柔软了些。他不要她怕他,而是……重新接受他,并且爱他。
“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注定会结束的,不是吗?”她神情紧张的说,并未因为他凶狠的态度软化而放松下来。
“那是因为我不爱死去的那个杨思颖,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做了几个深呼吸,他强迫自己压下胸中的恶气,口吻尽可能的温和。
“有什么不一样?”她脸色苍白的问。
该死!一个男人对一个扬言要离婚的妻子紧迫盯人到这种程度,还能是为了什么?难道她还不明白他的用心?
又或者,她心底已有其他男人进驻?
“思颖——不,还是,我应该喊你恬馨?”他视线烫人的锁着她。
“我不是夏恬馨……不再是了。”她轻轻的纠正他。
现在,夏恬馨这个身分已经是另一个女人替代,而她,再一次确定从那个旧身分解脱了。
感谢雷氏夫妻,不仅替她安顿好母亲,还给了继父一顿教训,相信怕死的继父,因为忌惮雷光恒而不敢再找上母亲。
“很好,所以你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一辈子只能当杨思颖的事实。”确认好她的心态,他也不至于喊错自己妻子的名字。
“梓桀……”她不解的轻喊他名字。
娇软的嗓音,却是他此生听过最美妙的天籁。一股热浪涌入心头,他感觉这一个月来回绕在身边的死寂,全被这声娇唤驱逐。
“杨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满腔的感动还未平复,大厦警卫突然推门走出,一脸警戒的瞪着他,一手拿着对讲机,似乎随时打算调派巡逻的弟兄过来帮忙。
堂堂凯华集团的执行长,居然被当成变态或流氓那一类的,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怒。
霍梓桀不打算替自己解释,反而一脸平静的看向杨思颖。
发觉两个男人全瞅着自己,等她开口,杨思颖紧张得娇容烫红,雾气氤氲的美眸无措地眨动。
这种情况下,她大可以开口喊救命,或是请警卫把他赶跑,端看她的决定。
“需要我帮忙吗?”娇柔美女一副为难的模样,警卫忍不住又问,眼神往她被霍梓桀扣紧的手腕瞧了一眼。“还是,需要我帮忙报警?”
啧啧,虽说眼前这男人长得颇俊,打扮与气质也不俗,但近来也不乏一堆作奸犯科的富家子弟,说不定这小子车里就藏着犯案工具。
念头一转,警卫已经打算掏出手机。
“不、不用了!他是我的朋友。”赶在警卫拨号之前,杨思颖急嚷。
一副事不关己的男人,嘴角终于上挑。事实证明,她还是在乎他的。
尴尬的送走警卫后,杨思颖一脸委屈又无奈的看着霍梓桀,发现他眼中充满轻松的笑谑。
水润的双颊不禁又浮上一层红晕,她真是迟钝,现在才发现他刚才故意把难题丢给她的意图。
他根本是想测试,看她会不会无情的要警卫赶他走……她真笨!刚才还在心底替他紧张。
“你吃过早餐了吗?”他的口吻变得很轻快,整张俊脸看起来就像是云开见日,破除阴霾似的晴朗。
“还没……”她才想改口,手腕已被他握紧拉着走。
一开始确实是单纯在饭店一楼的餐厅用早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等她用完甜点之后,一切都走了样。
“梓桀……不要……”她被拉入刚订的顶级套房,抵在门板上,柔软胸脯因为呼吸急促而剧烈起伏。
霍梓桀将她的双手压在两侧,倾身舔去残留在她唇边的焦糖,然后捧起她的后脑,撬开嫣红的唇瓣,火烫的舌钻入,挑逗她的唇舌。
熟悉的情/yu火花,在瞬间引燃。
嘤咛一声,她抵抗的态度软化,香软小舌禁不住一再的勾引,也探入男性口腔,品尝清冽的男性气息。
……
她被这场超乎预期、激狂得近乎失控的欢爱逼出一串串珠泪,只能无助地攀紧他,任他带着她攀上欲望之巅。
情/yu,不过是爱情的另一面貌,他们在双双沉沦的同时,早已交付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