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笑什么?”他一笑,石絮汝胸口里跳颤的心就悬得好高好高,让她呼吸蓦地困难起来。
和旭盛没回答她,只拿一双电流极强的桃花眼进逼着她。
石絮汝是个美人胚子,精致五官镂在匀净粉亮的巴掌脸上,尤其是那双有神的大眼,总是清冷沉静,如今因为他的靠近而掀起狂浪,让他曾被她撕毁的男人自尊心稍稍修补了回来。
他喜欢她现在的模样,像个小女人似的,明明羞怯又想极力掩饰,他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她有着一头很可爱却又不好整理的鬈发,难怪她老是盘着头发。
“你、你……你靠这么近做什么?”因他的逼近,她的身子不断地往后仰想拉开距离,然而他却不知分寸地一再进逼,气得她凛目对上他,不再逃避,与他正面对上。
“你说呢?”他的唇近到可以刷过她颊边淡淡的细毛,温热的气息交缠在两人鼻息之间,彷佛一开口就可以将她的呼吸彻底吞咽。
“我、我……”热气在她脸上不断攀升,她觉得有点心虚,但是骨子里的傲气不允许她示弱。“请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低柔的嗓音裹着教人发颤的磁粉,又掺着醉人的笑意说:“我想要你一个笑。”
“笑?”她整个人呆掉。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那双看似放荡的眼眸闪动着狡黠的光痕,可惜,她太生嫩,看不穿眼前的男人是个假痞子真小人。
“嗄?”
“其实,我拒绝相亲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要是因为我的玩笑而让你再也不愿意微笑,那可真是我的错。”那醇润的嗓音刻意压沉微哑,性感的尾音微沉,挑逗着她生嫩的心。
“那、那是你的错觉。”他那软暖的气息有意无意地从她耳边掠过,搔得她耳朵发痒,面颊无故发热得很,但她依旧咬着牙,不动声色地沉着应对。
“是吗?若是我的错觉,那你愿不愿意为我展露一个笑靥?”
笑?那有什么难?石絮汝深吸口气,却发现吸入肺腑的竟全是属于他身上清雅的古龙水味,呛得她胸口发闷,却仍旧努力地扯开唇角,赏他一个大大的微笑,接着,瞬地消失不见。
那笑,出现的时间不到零点零零一秒。
非常吝啬。
“你笑了,那就代表你愿意原谅我了?”
“咦?”现在在演哪个桥段的戏码?
“谢谢你原谅我,接下来……”他突地挺直身子,顺手拉她一把,不着痕迹地替她把浴袍拉整,不让半点外泄春光诱惑他犯下大错。“你的行李就只有这些?”他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走到床边,看着床边的行李箱。
此刻的石絮汝,脑袋一整个混沌。
他离开她一点,她的脑袋就清晰一点,但清晰没两秒,他又靠过来,教她又空白了起来,根本搞不懂他这么问的用意。
她像是变笨似的,还是他说的是外星语,她怎么有听没有懂?
“赶快去换衣服吧。”他大方地打开她的行李箱,随手替她挑了套衣服。
不错嘛,都是极具质感且十足女人味的洋装……若他没猜错,这根本是项羽琉的行李。有趣,他真想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她抬眼看着他,视线再缓缓地落在被他硬塞在手中的衣物,慢半拍地发现原本抱在怀里的那些衣物已经消失不见。
“我的衣服呢?”
“我帮你放在这里。”和旭盛笑得一副牲畜无害的模样,手指着行李箱里的小小角落。
她瞪着他,很想骂他为什么私自拿走她的衣物,但是……因为她正假扮另一个气质高雅的人,所以她不能发作。她绝不承认是因为他笑得太迷人,也不承认自己被他的笑迷住,所以才去换上衣服。单纯是因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只穿了件浴袍,像话吗?
她绝对不是听他的话,也不可能被这种金玉其外的男人给迷住,她不过是迫于状况,不得不顺从。
只是,这衣服怎么会这么柔软?走起路来轻飘飘的,让她觉得好不习惯。
和旭盛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看着她着好装从浴室走出来,一丝不苟的盘发,沉静的视线,习惯性抿紧的唇,紧绷的神经配上微勾勒出腰身的米色洋装……很好,是他认识的石絮汝没错。
“我们走吧。”他潇洒起身,一手抓着她的行李箱,大步迎向她,弓起他的手肘,等着她自动攀上。
“……去哪?”她瞪着他自作多情的举措问。
“去我家啊。”他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笑笑地主动把她的手硬勾到他的手肘上。
山不就我,我就山嘛,他不介意的。
“你家?”她的嗓音拔尖得几乎分岔,但随即又收敛起慌乱,试着让自己的语调柔软一点问:“为什么?”
“欸,我没说吗?”他佯装惊诧,一副根本是她没仔细听的表情。“我刚才不是说了,我母亲想跟你共度晚餐,而且要邀你到我家作客几天吗?毕竟你一路从美国来,怎能不到我家住几天呢?”
“可、可是……”石絮汝真的有点慌了,“你不是拒绝相亲了吗?”
“有吗?”他笑得黑眸湛亮。“我不也说了,那不过是开玩笑而已吗?”
和旭盛满意地看着她错愕得说不出话,在她来不及反应之前,他强势地将她带离总统套房。
他是只黄鼠狼,一只非常狡猾的黄鼠狼。
为得所爱,他真的不介意当小人的。
***
开、玩、笑!
去他个开玩笑!
石絮汝瞪着窗外天色,乌漆抹黑,就跟她的心情一样黑暗。
她的眼睛很酸、很涩,因为她赌气地瞪着窗外好久好久,因为她被绑架了,而且是不能反抗的绑架。
没想到和旭盛居然这么强势,一点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将她强行带走,硬是安排她住进他家,还私自约定了晚餐约会……什么跟什么啊?早知道就不玩什么互换身份的游戏了!
颓丧地把脸埋进双掌,才发现蜷缩在沙发一晚,绷得她浑身不舒服。
说真的,她已经很久很久没产生这么大的无力感。
抬眼环视这坪数大得吓人的客房,干净典雅,看得出来常有人打扫,摆设得体不过份炫耀奢华,有那么一点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毕竟屋子的主人在外的行事作风,根本就像只怕人看不见他的嚣张孔雀,精品加身,名牌挂帅……不过,说真的,他也算极具品味,不显流气。
思及此,石絮汝不由得撇了撇嘴,暗恼自己干么替他说话。
他是敌人,万恶的渊薮,女人的恶梦!
她必须赶紧离开这里,去跟项羽琉说清楚,告诉她,她要换回身份,关于她相亲的事,请她自己决定接受或拒绝。
对呴,她怎么会这么笨?
看了一眼时间,半夜三点钟,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为什么要傻傻地真待在这里咧?
暗骂自己笨被突来的状况给搞得失去理智,石絮汝立即起身,抓起行李箱,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像是做贼似地左顾右盼,确定长廊上没人,才举步往玄关的方向走去,然路过客厅时,却听见细微的声响。
是她听不懂的语言,却是她熟悉的声音,沉哑的笑声像是初春拂过河面的温润气流,令人感觉很舒服。
她拉着行李箱,从转角墙边探出头,瞥见和旭盛正坐在沙发上讲电话,他打扮相当居家模样,背心配上一条百慕达短裤,及肩的发蓬松有型,额上的刘海慵懒地斜落在他浓扬的眉和深邃的黑眸上,搭配他时而专注的眼神,又突地勾笑的风流气质,他有股让人感到自在的天然存在感。
若他不是敌人,其实她也不会那么讨厌他啦。但只要她还在华研上班的一天,基于原则和对公司的忠心,她是不可能与他交好的。
所以,现在非走不可。
收回视线,石絮汝暗自决定,在整件事还不算太荒腔走板之前,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走没两步,抓在身后的行李箱竟在通往玄关的转角时,撞上了鞋柜,在夜色里撞出几乎教她心脏停止跳动的声响。
顿了下,她二话不说地拔腿狂奔,然后身后像是有一阵风在追逐,赶上,倏地擒住她,她像是瞬间被猎获的弱小兔子,瞠目瞪视,动弹不得。
“三更半夜的,你要去哪?”
那贴在耳边很近很近的地方有着他灼热的气息、诱人的低哑笑声,还有他沐浴过后的清新味,混合出某种教人莫名意乱情迷的激素,教她竟然心跳加速了起来。
石絮汝咽了咽口水,武装脸上表情,不透露半丝慌乱,“我想去买东西。”
“买什么?”和旭盛的视线落在她紧抓行李箱手杆不放的手上,却不戳破她的谎言。
“买……女性用品。”她搞行销的,反应总是快一点点。
“哪方面的女性用品?”
还问?石絮汝咬了咬牙,“卫生棉。”怎样,你有存货吗?庆幸自己不用面对他,表情可以随意地拧得很凶恶。
“欸,真巧,我有呢。”他声音里依旧裹着浓浓的笑意。
“你有?!”为什么三个字差一点点就脱口问出。
“不管是有翅膀还是没翅膀的,都有。”很自然的,他牵着她的手,再次把她拉回他的世界里,把她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手扣押她的行李箱便转进后头一间房,端出两包女性用品。“自家品牌,使用后,若是方便,希望你可以告诉我感想,我会针对优缺点,告诉我大哥。”
石絮汝猛然想起,宏图集团旗下有一系列的女性用品开发。可恶,早知道就不说卫生棉了!
实际上,说什么都没用,因为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打算让她走。
“不舒服吗?”
他的声音突地逼得很近,她吓得抬眼,发现他竟不知何时坐到她身旁,而且贴得很近,他的手还直朝她的腹部靠过来——她想也不想地拍掉那只不规矩的大手。
然而动作太快,却又教她愣住。
糟,露馅了没?
像项羽琉那样温柔甜美的千金大小姐,应该不会像她这样,二话不说地拍开任何对她可能不轨的毛手毛脚吧。
微觑着他的反应,她心想他会不会动怒,却见他脸上依旧勾着慵懒的笑意。
“我听说女孩子在这个时候都会不舒服,想替你按摩而已,没别的意思。”他用很轻快的语气简单带过,化解这突如其来的静谧尴尬,随即又起身,“还是你需要热敷?我这里有一些暖暖包,包上一层布,应该可以热敷。”
见他真准备去拿,石絮汝赶紧制止。“不用了,谢谢你。”其实,她只是随口胡扯,她真的不需要热敷还是什么的,真的不用他这么费心地照顾她。
他高大的身形微顿,缓缓回头,那总是笑得有些放浪的俊脸竟显露出古怪的无奈神色。“你能不能换一句词呢?”老天,他有够恨她说这句话的。
不用了,谢谢你。这是她的座右铭,还是拿来抵御外敌的万箭阵?
能不能不要筑起高墙,拉开和所有人的距离,把自己困在城堡里?
“嘎?”项羽琉也有说这句话的习惯吗?
“真的不用?”他又问。
“呃……不用了,我没有那么不舒服。”这男人会不会太贴心了一点?
“那,早点睡吧,早上我还要带你到公司走走逛逛呢。”
嘎?她瞪大眼,“不用了吧,我——”
“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是你爸爸要我这么做的。”他随口胡诌着,不容她拒绝,“你也知道,我们两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你爸爸可是很看好我们的婚事。”
“是喔。”完蛋了,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陷入某种醒不来的恶梦里?
为什么现况跟项羽琉说的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