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狂风,吹得军队站不住脚。
有人被吹飞、撞到屋墙,有人抱紧树干、稳住身子,屋瓦一片片被吹起、掉落,瞬间院子满地狼藉。
予菲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掩住眉目,风鼓动她的衣衫,她必须抱紧梁柱才能站稳。
而欧阳曜身体周遭却像有一道防护墙似的,头发不飞、衣衫不扬,他稳稳地追杀着许娇。
岳云芃心急不已,一面念起咒语,一面咬破舌头,从口中喷出一支血箭,朝欧阳曜射去。
他在等待,等着鲜血落在欧阳曜身上,将他的肌肉慢慢腐蚀。
只是……怎么可能?他的法术竟然对欧阳曜没用?他也是修炼之人?他的法术比自己更高深?
欧阳曜无视喷溅在身上的鲜血,一剑剑全往许娇身上招呼。
予菲看见这一幕,她想捧腹、她想骄傲,原来不是只有她的法术对阿曜没用,就连岳云芃这历经数百年的鬼修,拥有高超法术也弄不了他呀。
欧阳曜对许娇紧追不放,让岳云芃不得不贴身保护,他必须对付欧阳曜,又必须朝予菲施法。
“蛟吻,去吧!”予菲娇声斥喝。
瞬地,弯刀飞到半空中,一只蛟龙从刀身飞出来,散发出金色光芒,光芒照耀处,狂风骤然停止。
百人军队张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
予菲知道自己的法术远远不及岳云芃,但她并没有停手,她画咒、施法、立结界,终于……许娇的魂魄被逼到角落。
这时蛟吻缠上岳云芃的腿,欧阳曜趁隙将湛卢朝许娇砍去,岳云芃来不及救她,大喝一声,使尽力气想飞身上前,蛟吻却死死缠住他、不肯放开。
眼看许娇要在欧阳曜的剑下魂飞魄散,岳云芃心念一起,魂魄脱离躯体,抱住许娇腾地窜上天。
郑华的魂魄离开,岳云芃的身体瞬间瘫倒在地。
予菲快步走到欧阳曜身边,对着飘在半空中的郑华说:“你们去吧,重新投胎、重新圆满你们的前世爱情,再不要用这种阴毒的手段屠杀无辜百姓。”
郑华看着予菲,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而予菲扬眉对上他的眼,半点不惧。
予菲心知肚明,倘若两人重入轮回,郑华今日做过的事必会一桩桩、一件件记录在阎王爷的生死簿里,到时该如何惩戒,自有老天作主。
数百年的等待,只差最后一步……郑华不甘心,口中念起咒语,伸手对予菲施法。
予菲连忙把欧阳曜拉出来当盾牌,真的不是她坏心肠,而是法术对欧阳曜无用,这种情况下,难道有盾牌不用,非要用肉身来挡吗?
倏地,几个鬼差凭空出现。
许是知道郑华身怀绝技,鬼差们不敢掉以轻心,他们团团将郑华围在中间。
“你做的事阎王已经知道,同事一场,我们不想对你动手……安分跟我们走吧。”
说着手中锁链一扬,他们奈何不了郑华,却能轻易地将许娇锁住。
“二师兄,救我!”许娇求救地望向郑华。
还是功亏一篑……郑华垂眉,安抚地望向许娇,柔声道:“不怕,有师兄在,师兄会护着你。”
没有人看到这幕,但欧阳曜发现半空中出现的黑色人影逐渐消失。
“解决了吗?”他问。
“解决了,回去我再把整件事情的经过告诉你。”
予菲终于松下一口气,把蛟吻收进怀里。
她整理着思绪,想把事情完完整整告诉欧阳曜,只是……如果他知道皇后是因为岳云芃的唆使才弄死他,其理由不是争夺皇位,而是因为他长得很像前世的大师兄,他会不会觉得很冤?
“啊!”一声尖叫,众人同时转头看向宋易禾。
“你、你们看!”他指着躺在地上的岳云芃。
那是令人无法置信的一幕,像是影片快转般,岳云芃的肉身以最快的速度腐烂、生蛆,没有多久就只剩下一副枯骨。
所有人全吓坏了,予菲不得不站出来,以大师身分喊话。“没什么好惊讶的,他在五年前就死去,离世五年的尸身本来就长这样。”
听见她的话,众人对她更加崇拜。
陆大师啊,你会不会是下一届的国师?
然后民间的赌盘开一赔十,赌陆予菲将会顺利当国师。
然后她把自己所有的身家都投进去,赌自己不会当国师。
然后的然后,她的身家在最短的时间内翻涨十倍。
五年后。
予菲看着到处跑的四个儿子,无声叹息。
她还是很讨厌小屁孩,因为他们不讲道理,因为他们比火星人更火星,但是没办法,亲生的嘛,再不喜欢也得疼。
谁让欧阳曜那么有战斗力,几下就搞大她的肚子。
这样很好,这一世的她有丈夫、有孩子,再也不会孤独。
而她办的善堂越开越大,在大岳朝遍地开花,收养数千名儿童,在有计划的教育培养下,他们早晚会成为国家朝堂的助力。
义诊的事持续在各地继续,她对皇帝说:“生而为人,有生存的权利,百姓不该因为穷困而失去救治的机会。”
善堂及义诊让予菲的善名满天下,有许多人排着队想拜她为师。
但、也得她有空啊,眼看肚子刚消下去、家里刚添新人口,才没多久时间,肚子又肿了起来,在肿肿消消之间,她哪有时间收徒弟,更何况还有四个萝卜头需要教养。
……什么?阿曜帮忙带?
指望他,还不如指望陈国公呢,他现在可是兵部尚书,眼下没有仗可以打,他还得不时到京畿军队里面帮忙训练……
对了,现在掌管京畿大营的是宋易禾,他已经从情伤里走出来,娶了一个妻子、生两个小孩,一男一女。他与妻子之间虽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情,却有着平淡夫妻的幸福。
在皇后和岳云芃死后,欧阳曜把欧阳羲接回京城,揭露当年狸猫换太子,将真皇子偷出宫门,为皇帝保住一丝血脉的过程。
父子重逢,自然是感慨万千,欧阳羲也因此正名为岳云羲。
而皇帝的身体虽然在喝下许多“陆大师施法水”后,健壮许多,却再也没有生下过任何皇子龙孙。
予菲道:“皇上此生只有三子命,再多的?没啦!”
这话让皇帝对后宫淡了心思,没天天往女人身上使力,精气神更好上几分。
欧阳曜亲自负责岳云羲的武功养成,两兄弟天天见面,感情比旁人更好,岳云羲也经常溜出宫往陈国公府跑。
理由不光是他热爱嫂嫂,还因为他也热爱另一对、常往陈国公府跑的双胞胎姊妹花。
欧阳羲说:“我说话算话,等我当皇帝,就立你们当长公主。”
予念满心欢喜地应了,大喊一声。“羲哥哥!”
予心却眉目发愁,半天不说话。
欧阳羲追问,她犹豫片刻后回答。“我不想当长公主,我想做你的妻子。”
然后欧阳羲笑开怀,笑得像偷吃到鱼的猫,一把抱住予心的腰说:“行,我就让予心当我的皇后。”
天呐,才几岁就会私订终生了?予菲想着,她没说错吧,小屁孩是很难搞的。
陆青考过童试、乡试、会试、殿试成了二甲进士,有岳云羲和欧阳曜两个强大的后台在,他被留在京城当个小官。
官不大,但他胜在苦干实干,几年下来也做出一番成绩。
然而,谁都没想到到他会和欧阳夫人……呃、不对,是翠吟姑姑……也不对……总之,陆青竟然和张翠吟看对眼,成了亲,不久后还生下第一个儿子和一对双胞胎儿子。
陆家一下子多出三个儿子,姥姥可开心啦,成天含颐弄孙,身子越来越健壮。
而予菲的事业在王叔王婶的努力下蒸蒸日上,养殖场越开越大,养的鸡鸭鹅加海鲜,足够提供周家上下几百个酒铺饭馆所需。
予菲没把养殖场迁到京城,但每年都会回一趟老家,开蚌取珠、植珠核,并留下足够的灵泉。
予菲的金色珍珠让周逸夫顺利当上周家家主,这些年呼风唤雨的,都快成为大岳首富。
日子顺顺当当的过,予菲活得心满意足,只是,苦恼啊,早知道就不要看、不要想,更不要算,一切顺其自然才不会闹心,偏偏好奇害死猫,她替欧阳曜狠狠地卜了一次卦、算了一回命。
“孙媳妇,你说真的,阿曜命中真的有七个儿子?”陈国公满目兴奋,控制不住。
她叹气、点头,意思是她的肚子还得起伏三回,重点是……怎么生都生不出闺女,厚……
“好媳妇,你实在太贤慧,阿曜能娶你进门,是陈家最大的福分。”
她再叹口气,拍拍陈国公的肩膀。“祖父,咱们可不可以打个商量?”
“什么打商量?这个家,你说了算。”
“真的吗?那我可不可弄点药给阿曜吞吞?要不、我生孩子很累的。”
她用的是商量的口吻,可陈国公听完后却立刻凋萎,他、他、他……想要七个曾孙啊,七个曾孙很好、七个曾孙很妙,他以后出门想要七个曾孙列队,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命有多好。
“生孩子确实很累,要不、咱们去把颜家姑娘娶进来,剩下的三个让她来生,你觉得……”
她没觉得怎样,但陈国公却突然感到毛骨悚然、汗毛一根根竖起,转头,果然孙子正在院子门口瞪他。
陈国公干笑两声,连忙抱起两个小的、招呼两个大的,扬声道:“走走走,去曾祖父房里,我有芝麻糖。”
转眼,院子里的小屁孩走得一个不剩。
欧阳曜走到予菲身边,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来。
她勾住他的脖子,媚声道:“做啥啊,白日宣淫吗?”
“我宣淫,从来不管黑夜或白日。”
突地,她放声大笑,这话说得真实诚。
确实啊,要不,她能一胎接一胎,下崽子堪比下蛋?
他把她抱进房里,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
予菲算了算,有五千六百两。
“这是林家给的红包,我送两千四百两到善堂,今年那些孩子的冬衣有着落了。”还是老习惯,予菲用从祖师爷爷身上学来的本事赚钱都得送出三成。
“瞧我这尽心尽力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感激我。”
“都给你立长生牌位了,还不够感激?”
“这样啊……这样倒是可以。”她嘻嘻一笑。
“旁人都感激了,那你要怎么感激我?”
她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道:“我感激的方式就这么一千零一式,你不腻吗?”
欧阳曜笑开,一张俊脸更俊、一双俊眼更俊,在她眼里,他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俊的。
“不腻,喜欢得紧。”说着,他覆上她的唇,在她身上汲取自己要的幸福泉源。
幸福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而她愿意为他简单、为他复杂。
她常想啊,只要两个人能够齐心齐力走下去,那么再大的风雨也困不住他们的爱情。反手圈住他的腰际,她在他唇舌间问:“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他在她唇间回答。“有。”
“好,那我要说第三千次,阿曜,我爱你。”
他只需要一次就能牢记她爱他,但他愿意听上三千次、三万次,听得自己胸口那颗心渐渐融化……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