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落下盘,贯走四通。”江慎念着口诀,脚步来回穿梭在广场内院。
话一落,只见众人弓步向前,左身一转,右拳击出,发出精神奕奕的低喝声,忽地,一声绵长的气声,诡异的在广场中回荡。
噗——
瞬间,气氛凝滞了片刻,紧接着哗然声中夹杂着咒骂,众人立时做鸟兽散。
“正所谓臭屁不响,响屁不臭,大家安心,别误了打拳的时间。”仲泽春不以为意的拉着身旁的人说。
“我管你是响不响,出了声就是臭。”
衙差二号说完,登时整个衙门内院哄然大笑,有人笑得捶胸顿足,甚至夸张的抱腹跺脚。
江慎瞧眼前这阵乱象,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没好气地摇了摇头,任着笑声暖了空气。
水叮叮也笑得乐不可支,对她而言,在平波县府衙的这段期间,是她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倏地,一个突如其来的扑旋飞影朝脸侧袭来,水叮叮尚未意识过来,只觉由耳朵蔓延至颈肩,半张脸一阵麻痛。
一声惨呼,水叮叮眼前金星直冒,整个人直接软瘫在地。
这意外来得突然,肇事者便是站在水叮叮身旁笑闹的同袍林大统。他见气氛轻轻松,依着江慎教的拳,耍闹着玩。
水叮叮当时忙着感受欢乐的气氛,一时没留心,便中了招。
“好痛!是哪个王八蛋袭击我?”软白小手抚着又麻又痛的脸,水叮叮疼得放声大哭。
整个府衙里,水叮叮年纪最小、身体最弱,林大统见她唇角浮肿、白脸染红,连秀气的耳蜗也肿似红粿,心里不禁愧疚万分。
“水兄弟,真对不住,我帮你吹吹。”
“吹你的大头鬼啦!”
江慎见状,俊脸阴沉的排开围着水叮叮的众人。“让我瞧瞧。”
“不给看、不给看,你们都笑我。”她捂着半边脸,拗起性子。
“连我都不给看?”江慎瞧她覆着脸的白玉小手,不由得躁怒的硬着嗓问。
她疼得直想叫爹喊娘,可偏偏她没爹没娘,只能瞠着黑白分明的眸,气呼呼的道:“天皇老子来都不给看。”
江慎握住她的手,手心覆着她圆润指头时,心底莫名升起一阵骚动。好半晌,他才态度坚决地的说:“我要做的事,天皇老子也管不着。”
这……他的意思是……他比天皇老子还大喽?
水叮叮想踹开他叫他滚远一点,偏偏她人矮、腿短、气力小,哪敌得过他强健的体魄?
江慎如此近距离、轻柔的触碰,让她的心绪乱成一团。
他的俊脸及灼热沉稳的吐息,近在咫尺,水叮叮傻愣愣的瞪着他,一颗心因他而失控的疯狂跃动,俏脸更是红艳如霞。
虽然她在江慎眼里是个“男子”,个性也是豪爽不拘,但……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再任他这么东摸西碰下去,自己还有清白可言吗?
思及此,她龇牙咧嘴的闪避江慎的碰触。“你若敢碰我,我就咬你!”
江慎斜睨水叮叮一眼,发现她此时的模样,像极了捍卫清白的姑娘家。
“你这个娘儿们的个性得改改,不瞧,谁知道你伤到什么程度?”拨开水叮叮耳边的落发,江慎冷冷的开口。
就是“他”这个娘儿们的个性惹得他心猿意马,精神恍惚。
见江慎冷瞥着自己,那锐利的眸光似在警告她,如果她敢轻举妄动,他一定会采取非常手段,好报复她的不合作。
水叮叮没料到会被他一句话将了一军,即便心有不甘,倒也安分的不再扭捏。
看到她受教的反应,江慎满意的微勾唇,继续替她检查受伤的部位,连杵在一旁的仲泽春也忍不住偷笑。
果然,还是冷面神捕技高一筹,一个眼神就让水叮叮安安分分的不敢造次。
察觉到周遭打量的眼神,水叮叮虽困窘,却是动也不敢动地僵坐在原地,任江慎“轻薄”自己。
不明事理之人,还以为她水叮叮不知好歹,遇上关心下属的主子,竟还拿乔。
她暗叹了口气,被脑中纷乱的想法扰得心神不宁。
就在这一刻,江慎的手却因为水叮叮耳后的朱砂痣,不期然的一顿。
水叮叮感觉到他的停顿,立刻抬起眸问:“怎么了?”
江慎面无表情的打量她耳后的朱砂痣,直觉联想到礼部凌尚书贴了近八年的寻女告示,心中起了疑云。
他可以肯定,凌尚书找的是女儿,而非儿子。
江慎浓如墨染的俊眉,微微拧起,心想:难道天底下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我的耳朵到底怎么了?”江慎凝重的神情,让水叮叮心头扬起不祥的预感。
也不知是天冻,或是对方打得太重,她的耳朵此刻依然麻麻痛痛的,难道……她的耳朵被打掉了?
不等江慎回应,水叮叮立即凄厉的大叫:“我的耳朵是不是掉了?我不要当少了一只耳朵的丑八怪呀!”
江慎拧起眉,没好气地开口。“你的耳朵还在。”
水叮叮吸了吸鼻子,泪眼蒙眬的重复他的话。“我的耳朵还在?”
他还未曾听闻过,有人能一拳把耳朵打掉。
江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淡淡地开口。“就算林大统的拳头有力,也只会把你的耳朵打烂,而不会打掉。”
水叮叮心里不断咒骂着江慎,又羞又怒地吼道:“那、那你做什么骗我?”
面对她的气怒,江慎耸了耸肩,一脸无辜。“那是你自己以为。”
他记得自己刚刚可是一句话也没说。
努力深吸一口气,水叮叮眯起眼,直想抓住他的肩,猛力摇掉他那一副淡然的表情。
“我、不、痛、了!”她咬牙切齿地站起身,不愿再忍受江慎那冰冷沉定的态度。
“等一等。”一只大手压住水叮叮的肩,江慎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思忖半晌才开口问:“你……是女人吗?”
水叮叮微张唇,脸色一变,直觉朝他的俊颜挥去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