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阿姨说你受伤住院的电话,真是把我听一大跳!”
符以琳怎么也没想到,前天晚上,表妹吕可杏从台北跑来找她,商量如何脱离被她老公当成“妹妹”的感情困境,经过她一番分析后恍然大悟,当晚又赶回台北要向老公告白,却差点死在要刺杀她老公的前男友刀下。
听吕可杏说完事情经过,她也想起自己当时的不祥预感。
“那天你离开之后,我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里非常不安。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当时就叫你留下来,你也能逃过一劫,只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还好你没留我,不然谁帮御丞挡那一刀?”躺在病床上的吕可杏一脸甜笑,好胃口地吃着表姐喂她的橘子。“而且我这一刀换来了他的告白,值得!”
看着她脸上一点也不像病人的喜悦,和甜蜜的笑容,符以琳不得不相信爱情的力量真的不容小觑。
她好奇地追问:“你说他跟你告白是怎么一回事?要告白的人不是你吗?”
“本来是,不过他以为我会死掉,就把他暗恋我的事全部都说了。他说他把我当成妹妹是假的,其实他小时候第一眼见到我,就认为我是天使,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女孩,简单地说,就是对我一见钟情。”想起当时,吕可杏还是一脸陶醉。
“所以他是个‘恋童癖’?”符以琳故意开玩笑,果然马上被表妹狠瞪一眼。
“才不是!御丞他只是……比较早熟。”吕可杏替丈夫找了个合理借口。“好啦,其实他那时候只是很喜欢我,或许还不到爱的程度,可是他一直没放弃找我,在杂志上看见我拍的照片,立刻找上门来,被我冷落也不在乎,因为他说他只想对我好,只想看我得到幸福,而且那份对我的喜欢,已经变为爱。”
说到情绪激动之处,她的眼中忽然泛起莹莹泪光。
“姐,他说他很爱很爱我,爱到快成疯成狂,要永远和我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幸福到快死掉,可是又害怕这么幸福的感觉只是昙花一现,很想永远抓住他不放,要他永远只看着我一个,你能明白我这种感觉吗?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你为了他连命都差点赔上,要他永远只看着你算什么贪心?”符以琳淡笑,拍拍她的小手。“可杏,恭喜你因祸得福,得到你老公的痴心告白。”
“嗯。”
“不过,记得要收敛你的娇气,别因为周御丞太爱你,就把老公当下人用,小心会有报应。”
吕可杏一脸纳闷。“我什么时候把他当下人用了?”
“什么时候?刚刚是谁吩咐她那位总裁老公,开车到她指定的店家买汤包?”符以琳皱眉指指手上的腕表。“来回超过一个半小时,那么远的店你也好意思让人家去帮你买?”
“哪有多远?开车来回顶多半个小时而已,只是那间店很有名,排上一、两个小时是常有的事……”接收到表妊责备的眼光,吕可杏识趣地说:“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没关系,我喜欢帮她跑腿。”
这时,周御丞刚好拎着汤包走进病房,眼神不断对爱妻散发浓浓爱意。
“是,你有被虐倾向嘛!”
符以琳又气又好笑,亏她刚刚还好心为他争取“夫权”,结果枉做好人。
“好了,既然你已经回来,那老婆就让你自己顾,我也该回台中了。”
“怎么不多坐一会儿?”周御丞扬了扬手里的汤包。“我也买了你的分,一起吃完再走。”
“不了,我把肖龙寄放在朋友家,还是早点去接回来比较好。”孩子放在幸家,但她尚未跟表妹提起幸乐辰的事,也就不多做解释。
“姐,等我出院后,你带肖龙上台北来多住几晚,我带你们四处玩玩。”
“我也想,可是医院工作多,能住一晚就该偷笑。不如你们有空下来台中帮我带小孩,我能落得一天清静也好。”
“好啊!”
夫妻俩异口同声,谁教肖龙的可爱魅力无远弗届,连他们夫妻也超爱那个鬼灵精。
“好,你们不嫌烦就来。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络。”
符以琳道完再见便起身离开病房,走进电梯时,竟然意外遇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蜜蜜?!”
“以琳?!”
两人几乎是在同时间认出对方,开心地立刻拉住对方。
“你这几年到底都到哪里去了?”田蜜蜜把失联多年的好友拉进电梯,没好气地质问。
她们两人是国中时感情最要好的麻吉,高中时虽然就读不同学校,上下课却同搭一班车,六年里,除了假日外几乎是天天见面,感情非比寻常。
后来符以琳就读医学院,田蜜蜜晚上就读在职专班,白天继承家业当堪舆师,一个课业忙碌、一个蜡烛两头烧,见面的时间是少了,但电话连络也没断过。
“为什么你去美国以后,只寄了一封信就不连络了?”田蜜蜜想到就伤心。“你信里说要搬家,等确定住址和电话后会再通知我,结果我一等就快七年,你在搞什么鬼?不知道我会担心?真是无情!”
“对不起,我在美国遇上公寓火灾,逃生时受了伤,脑部也受到撞击,不只丧失了进大学之后的记忆,还在医院休养了好几个月,出院后又忙着重找住处、索赔等等问题……”
符以琳和好友解释当时的不得已,两人并肩走出医院,再转移阵地到附近的咖啡厅叙旧。
“没想到……你会遇上那么多麻烦。你来信之后没多久,我为了让爷爷好好养病,搬到市郊,后来嫁了人住到夫家,没多久又住进我老公自己设计的屋子,算算也搬了不少次,难怪你后来想跟我连络时也连络不上。”
等侍者上完咖啡,田蜜蜜忽然压低声音,靠近她问:“结果呢?你真的未婚生子了吗?”
符以琳一脸惊讶。“知道我未婚怀孕的事?”
“你真的做了?!”田蜜蜜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你说你失去进大学到出事之前的记忆,所以当然也不记得曾经告诉我这件事。唉,当初要是听我的话别出国,不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符以琳望着好友,心脏突然猛烈狂跳。
从出事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遇上听说过自己未婚怀孕之事的人,虽然不记得进大学以后和蜜蜜之间的一切,可是依两人从前的交情推敲,她很有可能把自己的恋爱史全部告诉蜜蜜,所以——
“蜜蜜,你知不知道肖龙的父亲是谁?”
“谁是肖龙?”田蜜蜜头顶冒出一个问号。“我认识他吗?”
“肖龙是我儿子。”她忘了先解释这个。
“你生了个儿子?恭喜你!”田蜜蜜笑了。“你忘了吧?我早就跟你约好,将来你生了孩子要让我当干妈,结果到现在我还没见过我的干儿子。”
“对不起。”她的确忘得一干二净。“有时间我再带他跟你见面。至于我刚刚的问题……”
符以琳还没说完,蜜蜜便摇头。
“我不晓得问了你多少遍,你就是不说,好像怕我一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就会立刻作法坏他祖宗八代的风水一样。”
看好友笑得苦涩,也不是不明白她遗忘挚爱的心酸,但是当年若不是她守口如瓶,又怎么会没人知道孩子的爸是谁?
“不过,我虽然不晓得谁是孩子的爸,倒是有一点线索。”
“是什么?”符以琳又重燃希望。
田蜜蜜喝了口水果茶润润喉。“你和孩子的爸好像是进大学时认识的,感情不错,可是对方只当你是朋友,当你发现爱上他时,他早就另有女友,后来因为他快结婚,你知道自己没希望了,才打算设计他、生下孩子,然后溜到美国一辈子都不让他知道。”
“我设计他?”
符以琳瞠大眼,从没想过生性严谨的自己竟敢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事。
田蜜蜜微微颔首,证明她没听错。“当时你其实也很彷徨,才会在和我喝了几杯酒之后说出这个打算。那时候,我一直劝你打消主意,毕竟凭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好男人没有,何必为了一段没结果的感情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你原本也答应会好好考虑,不过,看来你还是决定做了。”
她顿了顿,有些感慨地说:“你要出国的那一阵子,忙得没空跟我连络,刚好我爷爷生病,我也忙得焦头烂额。结果你提前一个礼拜出国也没跟我说,我只收到从美国寄来的一封信,之后就完全失去连络,我还想你怎么都不找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失忆……”
“关于孩子的事,我当初真的是跟你那么说的?”她急着再确认一次。
田蜜蜜肯定地点头。“嗯,保证没加油添醋。”
符以琳沉默了。
她那么爱那个男人吗?爱到明知对方有个论及婚嫁的女友,也要偷偷放在心中?
既然爱得那么深、那么痛,为何又会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有件事她总算明白了。
这些年来她总是想不透,失去记忆的是她,就算被她遗忘,孩子的爸也该记得他们母子,为什么不曾来找过他们?
原来这就是答案,他根本不晓得有肖龙这个孩子,也不曾爱过她、将她放在心上。
明明不记得那男人了,可是心口的痛却不是假的。
沉睡在心灵深处的记忆不曾因此苏醒,但那曾经日日夜夜折磨她的苦恋滋味却莫名地缠绕心头,痛得揪心。
为什么?她的心不是已经被幸乐辰给予的幸福填满,再也容不下其它了吗?
那个男人已经成为过去式,她不应该再对他有任何感觉才对,何况,她根本连他是谁都不复记忆。
可是……为什么胸口的闷痛不散?为什么她感觉如此不安?
肖龙的父亲,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