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琴声飘散在客厅中,蓝冷月独自一人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飞舞着。
“你作梦!”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伴随着悠美的琴声而出。
蓝冷月调过眼,似笑非笑地看向不远处刚发出咆哮声的主人。
铁狠风怒不可遏地站在电话机旁,像只正在喷气的斗牛般,气得在原地不停踏步。
他手里紧握着话筒,声嘶力竭地朝话筒大吼:“你回去作你的春秋大头梦!要我娶那个小白痴,你等下辈子!”
他用力摔上电话,也不理会话筒另一端的人还没说完话。
铁狠风气得重咒一声,平时的嬉笑怒骂完全不见,有的只是一张狰狞的脸,和口里不时念念有词地咒骂声。
伴随着他的诅咒,一阵轻柔悦耳的钢琴声缓缓飘入他的耳际——
铁狠风瞇起眼,脚步踏得又重又响,沉着一张性格的俊脸,朝着仍旧弹奏着的蓝冷月前进。
“吭”的一声巨响,铁狠风用力往白色琴键上拍打下去,当场破坏了优雅美妙的琴声,也使得蓝冷月停下手,改为抬头看向他。
“有事?”她淡声问道。
“有事——”铁狠风危险地瞇起眼,瘖哑道:“见鬼的当然有事!你当我电话摔假的啊!”这死女人!这两天阴阳怪气,老是摆脸色给他看!
蓝冷月耸耸肩,手指又在琴键上飞舞着,对他的怒气视而不见。
铁狠风又用力朝琴键打下去,怒道:“蓝冷月!你瞎了眼啊!没看到我正在气头上,刚才还摔了电话!你到底知不知道摔电话的意义?”
“什么意义?”她挥开他的手,对它的白眼视而不见,美妙的乐声又传了出来。
“什么意义——”他大吼一声,倏地猛喘气,险些被她气到吐血。“你白痴啊!摔电话当然是因为我生气,心情不爽!”这种事情也要他明讲!
“是吗?”蓝冷月扬扬眉,半带嘲讽地问。
“废话!”铁狠风恶狠狠地盯着钢琴,恨不得现在就教人把它抬出去烧了。他的吸引力竟然比不上一台烂琴!
当初要不是冷月坚持在东、西两屋中间的起居大厅放台钢琴,今天他也不会没水准地迁怒到钢琴上头去。
见他一副不让他开口就不死心的眼神死盯着自己看,蓝冷月终于停下手边的弹奏。“你在气什么?”
他拧着凶眉,咬牙切齿地说:“我家老头又催我要我家隔壁那个小白痴!”
“铁叔没说错。”蓝冷月点点头,一张俏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你都和谈小姐订婚十多年了,旱该把人家娶过门。”
“放屁!”铁狠风凶恶地瞪着她,龇牙咧嘴地说:“那小白痴脑袋瓜子有问题,你还要我要她,你算哪门子好友?”这臭女人,竟然不站在他这边,亏他还把她当亲妹子看待。
她合上琴盖,缓步走到沙发上坐下,才问:“她哪有问题?”
“她是个活在二十世纪,思想行为还留在十二世纪的大笨蛋。”他也跟着走到她身边坐下。
“你又没见过她。”蓝冷月不信地睨了他一眼。“这几年铁叔、铁姨只差没说破嘴,就不见你到你家隔壁和自己的准新娘认识认识。”
“她不是我的准新娘!”铁狠风朝她耳边大吼,就不信这样她下次还敢乱说。
“还有,谁说我没到隔壁找过她?我早在三年前就去过,是那个白痴女人说什么两个人还没成亲,不方便在婚前见面说话。”白痴女人!都什么世纪了,还用“成亲”两个字。
“她的顾虑也没错。”蓝冷月不怕死地在虎嘴上拔须,挪揄道:“以阁下的名声,她还是避着你好些。”
“放你妈的狗臭屁!”铁狠风用力地拍了下桌子,怒道:“我的名声哪不好了?二十七年来,我就没听过哪个女人抱怨过。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你听过吗?”
嘲弄地睨了他一眼,蓝冷月笑道:“你再不把谈小姐娶回家,第一个就快出现了。”
“蓝冷月,你——”他指着她的脸,气得发抖地说不出话。
蓝冷月拍开他的手,幸灾乐祸她笑着。“你爷爷为了报答谈小姐父亲的救命之恩,自己开口要求订的婚,你早在那时不反对,现在才说不觉得为时已晚?”
“你这算什么朋友?要是你肯跟我到那个小白痴家里说清楚,我早把婚退了。”
“说什么?”
“你是我未婚妻啊!”铁狠风怒气冲冲地吼道。
蓝冷月淡淡地标了他一眼,反问道:“我是吗?”
铁狠风登时气得大声咆哮:“是不是只有我们知道!别人又不可能会懂!”这死女人!他真会被她气死,就知道她是存心不帮他。
“大家都知道我的水准格调……”蓝冷月将他由头至尾看了一遍,轻笑一声,嘲弄道:“没人会信!”
“谁说不——”铁狠风倏地瞇起眼,危险地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暗示他的格调太低,没水准!
蓝冷风不怕死地朝他挑挑眉,调侃道:“你不是猜到了。”
“蓝冷月,你——”铁狠风气得直发抖,看着她的眼神也越来越凶恶。
“不管怎样,反正你和谈小姐的婚事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她嘲弄地看着他,耸耸肩,佯装无奈道:“你也不用再推托,娶她不就是了。”
“我发疯了才娶那个小白痴!”铁狠风破口骂道。
“随你。”蓝冷月无关紧要地摇摇头。
“我不管!”铁狠风突然一吼,捉住蓝冷月的手就要把她拉起来,“今天你非得跟我到谈家,把这件蠢事解决掉。”
蓝冷月拉开他的手,摆明了不跟他去谈家。“谈小姐有什么不好?你又没见过她。”
他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咆吼道:“废话!那个白痴当然不好!谁知道她老爸是怎么教她的,竟然说什么女儿未嫁前不能跟男人见面什么狗屁话!”
蓝冷月嘲弄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调侃道:“你该不会还在气愤当时谈小姐将你推下二楼阳台的事?”
铁狠风闻言,性格的脸孔当场一阵青白,死硬道:“我铁狠风是什么人物!你以为我会为这种小事就拒绝她吗?”
“你是啊!”蓝冷月同意地颔首。
“狗屁!我哪里有了?”他挂不住脸地怒吼道。
她嘲弄地又看了他一眼,坚定道:“不知是谁上门见不到人,就半夜三更爬上女孩子的房间阳台,说什么都硬要见到人家长什么样。结果人没见到就算了,还丢脸地让人以为是小偷闯空门,让人一把推下阳台……”
“喂!姓蓝的,你再说下去,不要怪我翻脸!”铁狠风红着脸,又气又怒地叫嚣着。
蓝冷月扬扬眉,虽不再继续说下去,脸上却带着嘲讽的笑容。“反正是不是事实,你自己心知肚明。”
铁狠风怒瞪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死冷月!不站在他这边就算了,还吐槽他!
蓝冷月不理会一旁气得头顶直冒烟的铁狠风,径自走回锅琴前坐下,掀起琴盖,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扬,贝多芬名噪一时的命运交响曲顿时在室内响起。
铁狠风黑着脸,耳旁还不断听到蓝冷月为了调侃他而特地弹奏的“命运”交响曲。
听见命运交响曲,就让他想到他的命运,越想他越气,越气他脸色就越难看。
就在他打算对蓝冷月的钢琴诉诸暴力时,电话这时又再度响起。
铁狠风怒着脸,用力地拿起话筒,吼道:“谁?”
“竟敢挂你老爸的电话,你这个不肖子!”铁老爸在电话那头怒气冲冲地吼道。
听见父亲的声音,铁狠风全身的怒火已经达到极点,咆哮道:“我死也不娶那个白痴!”
“你这个不肖子!”铁老爸也跟着提高音量吼了回去。
铁狠风冷笑一声,“这句话你骂了二十多年,早听腻了!”
蓝冷月唇边泛着一抹嘲弄的笑意,修长优美的手指继续在琴键上飞舞着,对一旁的咆哮声听若未闻。
铁狠风忽然朝电话大吼一声,摔下手中的话筒,转身又冲到钢琴前,用力拨开蓝冷月的手,气极败坏地朝琴键上敲打下去。
“蓝冷月!”
蓝冷月直接拍开他的手,嘲弄地看了他一眼,双手又在琴键上弹奏起来。
铁狠风瞇起眼,对好友的落井下石气得说不出话恶狠狠地瞪了蓝冷月一眼,铁狠风捉起桌上的车钥匙,在“结婚进行曲”中,忿忿不平地夺门而出。
★ ★ ★
谈澺花乖巧地端坐在客厅沙发上,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要求,向来羞怯的小脸上不禁罩上了一抹灰白,持着话筒的小手也些微地颤抖。
“澺花,你还在吗?”话筒另一方传来和蔼可亲的男声。
“爸……你要我现在把你的文件拿到这个地址吗?”谈澺花抖着声音问,一双柔美的大眼正瞪看着自己刚刚抄下的地址。现在都晚上了,爸爸竟然要她出门?
“是啊。爸爸现在正急着用,你现在赶快来,爸会在那等你。”谈父像是没注意到女儿的胆怯,自顾自地说。
“可是现在好晚了……”都晚上十一点多了,她怎么敢出去。
“不会的。爸爸刚刚给你的那个地址,那一带都很安全,你别怕。”谈父安抚地说。
“可是……”谈澺花犹豫不决地咬着下唇。
她知道爸爸不会骗她,只是她从未在这么晚的时间出门过。
“澺花,你知道爸不会骗你的。唉!要不是你妈这时正巧不在,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时候单独出门……”谈父无奈地叹口气。“不然这样好了,我现在赶回家一趟。你别出门了。”
“可是,爸你这样不是会来不及。你不是都跟朋友约好了。”谈澺花突然觉得罪恶感丛生,因为自己的胆小怯懦。
“没关系。爸爸动作快一点就成了。”
谈澺花深吸了口气,为自己壮胆后,才扬起勇气道:“爸,还是我去好了。我现在就出门。”
“既然如此,你赶快出门。不然时间晚了,一个女孩子单独外出很危险的。”
“我知道了。”谈澺花乖巧地回道。“我现在就出门。”
她挂上电话后,连忙小跑步到父亲的书房,见到父亲提到的牛皮纸袋立刻抓了就跑,也没心思去追究一向不放心让她单独外出的父亲何以会在晚上将近十二点时,坚持要她出门。
★ ★ ★
蓝冷月穿著浅灰色的短风衣,拿着车钥匙走进冷月轩和起居大厅相接的信道。
铁狠风正姿势粗鲁地躺在长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无聊地换着频道。
“我出去一下。”蓝冷月从沙发后走了过去,随口丢下句话,继续往门口走去。
铁狠风好奇地转过脸看她,“你上哪儿?”她什么时候那么勤劳,晚上十一点多了还肯出门。
蓝冷月缓缓转过身,踱到他附近,嘲弄道:“无聊,出去走走。”
铁狠风瞥了眼电视上的节目,同意道:“是满无聊的,我也去。”说完,矫健地从沙发上跳起。
“走吧。”蓝冷月不在乎地说,调头率先走向车库。
两人相偕上车后,蓝冷月随即发动车子,迅速地开出车库后不久,她远远地朝门口值班的守卫挥了下手,示意他打开厚重的大门,“咻”地一声,车子急速呼啸地驶离缓缓打开的大门。
一路上,铁狠风紧抓着门上的把手,一张性格的俊脸拉得长长的,黑漆的双眸死命瞪着仪表板看──
“喂!”他终于忍不住朝一旁开车的蓝冷月咆吼出声,斥道:“你一个女孩子开车能不能秀气一点,你是赶死队投胎的啊!”每回坐她的车都吓得他腿软。该死!早知道就不来了!
“怕死就下车。”蓝冷月看都不看他一眼,双眼仍旧专注地注视前方的路况,手里也忙着换文件加速。
“喂!你故意整我啊!”看着仪表板上越爬越高的指针,铁狠风的心脏也跟着越跳越快,连忙将安全带系上,跟着又马上握回车门上方的把手。
“开慢点!”他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这女人是跟他有仇啊!明明知道他怕坐快车,每回载他也不知道控制一下,还猛催油门。
蓝冷月偏头扫了他一眼,嘲弄道:“把你这德行拍张照,你的仇人大概会拾着买。”黑社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竟然不敢坐快车。
“你敢!”
她耸耸肩,不把他的威胁看在眼里。
突然,她方向盘用力一转,“吱”的好大一声,车子倏地在一条暗黑的小巷前停了下来。
随着刺耳的煞车声,铁狠风也跟着哀叫一声,额头在她毫不预警突然紧急煞车的情形下,狠狠地撞上前头的挡风玻璃,当场发出一声“叩”的巨响。
他抬着已经肿大的额头,愤恨地转向肇事者,破口大骂道:“蓝冷月你这死女人,你他妈的跟我有仇,是不是!”
蓝冷月回头睹了他一眼,淡声嘲弄道:“才肿个小包而已,比起你身上的伤疤,你就当是被蚂蚁咬了。”
“你——”铁狠风气急败坏地开口才要咒骂出声,就见她拉开车门,径自下车了。
“喂,你去哪儿?”他也跟着下车,一脸莫名其妙地跟在她身后往暗巷走去。
蓝冷月指着黑巷里的人影,“那儿有人。”
铁狠风冷哼一声,“那又如何?”八成是哪个拙蛋白痴无知地冲进这个三教九流杂处的黑区,被抢被杀只能算他自个儿倒霉活该,没事干嘛随便乱逛。
“被围住的是个女人。”蓝冷月专注地注视前方围成一团的人,随口回了他一句。
“干我屁事!”她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特别无聊?平时就是有人死在她面前也不见她皱下眉头,怎么今天这么异常热心,还想下车救人。
蓝冷月偏头瞟了他一眼,“你去救她。”
“我为什么要去?”这女人今天到底是哪条神经不对?热心热到过了头——这事要是传出去,她在道上怎么混下去?
道上以冷血无情出名的蓝冷月竟然会做出拔刀相助的蠢事!
蓝冷月嘲讽地睨了他一眼,“你不去,难道要我去?”说完,人也往暗巷聚集的人群走去。
“嘿!冷月,你不会真的要救那个白痴吧?你难道忘了上回你救人后的下场?”今天这女人是吃错药了是不是?铁狠风讶异无比地说,人也跟着走到暗巷。
他们俩“狠风冷月”的招牌今天铁定会被她给砸了!
要是他们真做出这种“热心助人”的事,不被其它人给笑死,他铁狠风就随便她!
“既然你这么说,那人就让你救吧。”蓝冷月话一说完,也不事先打声招呼,倏地用力推了铁狠风一把,直接将他推进围堵的人群里。
铁狠风脚步顿了下,险些失足倒地。“冷月,你——”他气瞇了眼,不敢相信她竟然这样陷害他。
他义愤填膺地转回身,气急败坏地想冲回蓝冷月身边找她算帐他脚步还没踏开一步,就被六、七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团团围住。
原先将落单的女孩围住的少年们,前一刻还在言语调戏被吓哭的女孩,下一刻他们的带头老大就被人突如其来地撞了一下,当场被撞得站不住脚,狼狙地摔倒在地。
其它少年见状,无不闷笑出声,偷偷窃窃私语。
带头的老大登时脸色一红,恼羞成怒地朝他们吼道:“还不过来扶我!”
众人你看看我,又我看看你,才有人上前扶起他。
被扶起之后,带头老大连忙吆喝帮众,上前将刚才胆敢撞倒他的臭小子群起围住。
带头老大斜着肩,嘴里刁根烟,吊儿郎当地睨着铁狠风──
“小子,你混哪的?连我阿猴都敢……”自称阿猴的人狠话还没撂完,抬眼见到身材硕大的铁狠风时,当场身子不中用地抖了抖,被他眼神中的冷意吓得自动退了两步。
“你……”阿猴脚软地扶住墙,恶人没胆地才想要转身就跑,耳边便听到喽啰们的讪笑声,连忙精神一振,深吸口气地强逼自己站直身,往铁狠风看去。
“你是谁?今天算你幸运,阿猴老大我心情不错,不跟你计较了,你走吧。”他嘴上虽说得漂亮,但口气明显客气多了,连嘴角都露出一抹讨好的讪笑。
铁狠风冷瞪了他一眼,压根儿懒得理他。这种不入流的货色,他根本不屑跟他开口。
阿猴被他的冷眼瞪得又退了好几步,双脚也同时互拌了下,下一刻又跌倒在地。
铁狠风瞇起眼,对他的笨拙鄙夷极了。他回头白了眼刚才害他陷入无聊情况的主谋者蓝冷月,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他才迈开步伐,朝先前被这群不良少年围住的女孩于走去。
看着全身溢着怒火,大步朝她走过来的铁狠风,谈澺花害怕地退了一步,又惊又怕地直看着他,生怕他把怒气发泄在她身上。
她知道他是谁——他是她订婚十多年,却迟迟不肯娶她的未婚夫。
从小她就从父母那里知道自己跟邻家的男孩订了婚,起初为了要知道他是谁,她常偷偷躲在房间的窗帘后头偷看他,总是见到他意气风发地和三五好友在一起。
每回从窗帘后头偷偷观察他时,她总是不停告诉自己他会来见她的,毕竟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
可是她一直等一直等,总是等不到他来。直到三年前,他终于好奇地想来看看她长什么样子时,她却不敢见他了。
那时她刚巧染上水痘,压根儿见不得人。拒绝他那次后,他就再也没来了,直到现在。
“喂,你——”铁狠风恶声恶气地吼着低着头,抖得像只小老鼠般贴在墙角的女孩。
谈澺花害怕地下意识躲着他暴怒的眼神,不敢抬头看他。
“你是白痴吗?一个女孩子晚上还敢跑到这种鬼地方?哼!要是怕被别人欺侮就不要到这种地方胡乱窜!”白痴女人!
“我以为这里很安全。”谈澺花小小声地说,头依旧垂得低低的。方才她才刚到这就让这些不良少年围住了。
“你是白痴啊!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安全?你脑袋有毛病!”铁狠风破口大骂地吼着她。这笨蛋是哪来的!
“我……我……”谈澺花抖着声音,听见他的音量逐渐加大,眼眶也不禁灼热起来。
“你什么你!”见她猛低着头,一副小媳妇的可怜样,铁狠风快受不了了,死命地瞪着她的头顶好一会儿,倏地大手一伸,攫住了她小巧的下巴,硬是抬高她的脸。
“你这女人是丑八怪,见不得人是不是?你——”话说到一半,他整个人就让眼前楚楚可怜、热泪盈眶的古典美人给震住了。“你……”
谈澺花被铁狠风粗率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抬眼惊呼时,她的眼光焦距对进了他满布惊讶之色的黑瞳之中。“你……”
正当两人都呆滞地互看对方,“你来你去”时,一旁的不良少年可不爽了。
这是什么情形?
他们可是横行这条恶巷的街道小霸王耶!竟然让人忽视到这种地方?简直让人瞧扁了嘛!要是道上的人,尤其是他们仰慕已久的黑道二人组“狠风冷月”知道今天的事,他们这几个压根儿就别混了,回去吃自己算了!
带头老大阿猴这么一细想,当下顿觉事情不得了了。哪里管得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是哪一号人物。他打定主意非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不可!
他一个上前,嚣张地用力推了铁狠风一把。“喂,小子!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抢老子我看中的女人!也不去打听打听我阿猴在这道上可是出了名的,你瞎了狗眼啦!”
铁狠风放下攫住谈澺花下颚的大手,缓慢地转过身来,谈澺花娇小的身子顿时隐没在他高大的身影之后。
“你叫我什么?”铁狠风森冷地缓道,一字一字的,加上他那一双冷寒如刀的厉眼,当场又吓得阿猴差点儿没面子地跪下求饶。
“老大——”一旁的不良少年们见自个儿老大弱了势力,急忙出声声援。虽然他们也怕,不过对方只有一个人,怕啥?再说,他们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快到手的小美人让人给救走。
有了同伙的声援,阿猴定了定心,从胸口的口袋中掏出一根小牙签,嘴角斜咬着牙签以地痞流氓似的痛子口吻道:“臭小子,把那女人和你身上全部财产给我交出来。”
“你们想抢我?”铁狠风冷冷一笑哼道:“胆子倒是挺大的,我铁狠风长这么大还没遇过有人敢在我面前放话。”还没遇过有人这么不要命!“想抢我,来啊!”他两手一摊,摆明了就是没把这群瘪三看在眼里。
“你是铁狠风?”正蓄势待发要一扑上前的不良少年们听到铁狠风的名号,双脚一软,只差没当场瘫倒在地上,就此昏厥了事。
铁狠风不屑地撇撇嘴,“干嘛?不是要打吗?来啊!”他正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
阿猴身旁一名状似狗头军师的不良少年瞇眼仔细地瞧了瞧铁狠风好一会儿。
他越瞧脸色就越开心,末了他扬起大大的笑容,扯着阿猴老大道:“老大,没错!他正是道上闻名已久的‘狠风冷月’二人组的狠风——铁狠风,黑道最大帮‘铁血帮’的少帮主。”
其它人一听,眼睛登时发出光芒,对道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手段向来冷血无情的“狠风冷月”早以仰慕许久。
约莫十年前,道上突然窜出了“狠风冷月”这两号人物,时值少男少女的“狠风冷月”在腥风血雨的江湖路上闯出了一番名号,也留下了不少传奇故事。
只是近几年,黑道中人无不谣传暴戾阴狠的铁狠风已回家掌控家中帮派,而娇艳无比却冷血无情的冷月则已淡出江湖,不知去向。
“风哥。您近来可好?”不良少年们知道站在眼前的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黑道大哥大,脸色当场谄媚了起来,喜孜孜地带着涎笑问道。
铁狠风不齿地冷哼一声,也不答话。
“风哥,您大人大量,原谅我们这几个不长眼睛的笨蛋。”说着说着,带头的阿猴还惩罚地用力拍打自己的脸。
铁狠风撇撇嘴,性格无比的脸孔上只有恼怒的成分在。
妈的!刚刚他是发什么神经,说话就说话,没事把自个儿的名号报出来干嘛?无聊了吧!被人缠上今晚就别想回家!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蓝冷月那女人的错!没事把他推进来干什么?
少年仔对着铁狠风那张性格的酷脸嘿嘿笑道:“风哥,我们一直很仰慕您和冷月大姊,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拜见一下冷月大姊。”想到有机会见到道上有名的美人大姊头,这群小伙子们兴奋得双手互搓,嘴角的笑容大得跟挂在天空的月亮没差多少。
“你们想见冷月?”铁狠风本来不是很专心听他们说话,正想将注意力转回他身后的小女人时,他们的要求倒是让他好奇又玩味地扬了扬眉。
“是的。拜托风哥您引见引见。”众人点头如捣蒜。
“好啊!有何不可!”谁教刚刚那死女人陷害他!铁狠风正坏心地要把蓝冷月给指出来,头一扬,厉眼对准巷头的目标──
顿时,他在心中“咦”了好大一声,看着空空如也的巷头,这死女人跑哪去了?
该死!她不会出卖完他,人就跑了吧?
死冷月,看他回去怎么跟她算这笔帐!
“风哥……”阿猴发现铁狠风日光阴狠地直视巷头,心下顿时一惊。不会吧!难道风哥遇见仇家不成?不然,他何必脸色阴沉地瞪着空空无一人的巷口。
呃……如果真是仇家,他应该帮风哥吗?要是待会儿子弹无眼打中他,那他阿猴不就没戏唱了……
不行!阿猴反驳地猛摇头,要进“铁血帮”日后机会多的是,他又何必一定要在今晚和风哥攀上关系?
他眼角朝手下们使个眼色,一群人趁铁狠风心思在别处时,准备落跑了。
“呃……风哥,我们还有事,下回再聊了。”一群人每说一字,人也跟着退后一步。
“随你。”铁狠风不专心地摆摆手,看都没看一眼。
谈澺花见不良少年们离去后,垂下的双眼在四周偷偷看了看。奇怪,爸爸怎么还没来?
再悄悄看了眼背对她,挡在她身前的壮硕身影时,她下意识地咬白了唇形优美的下唇,慌乱得不知该如何应付眼前的情况。
铁狠风又在心里诅咒了蓝冷月好一阵子,才忿忿不平地转过身,低下头看向又低垂着头的谈澺花。
“喂,女人,你叫什么名字?”面对美丽灵秀的古典美人,向来粗率的铁狠风,依旧,法子低下声好声好气地问,即使在刚刚惊鸿一瞥时对眼前的小女人看上了眼。
“我……我……”面对他恶声恶气的问法,谈澺花果愣了好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心里也不由自主地对他起了点埋怨之心,怨怒他对她的身分全然不知。
明明他们都已经订婚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他却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晓得?
“你哑巴啊!我问你话,干嘛不讲话?”铁狠风话一问出,粗黑的眉毛也跟着不悦地皱在一起。
“我……”谈澺花的眼眶蓦地红了红,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什么的。
“说话啊,女人!”他不耐地又问了句。
正当谈澺花聚集了万般勇气想回话时,一道蕴含嘲讽意味浓厚的女子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你何必问,直接一拳打昏她,拖回家就衍了。”蓝冷月唇角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嘲弄笑容,对铁狠风恶霸的问话方式好笑地扬扬眉。
“喂,你这女人刚死哪去了?”铁狠风听见熟悉的声音,倏地一旋身,气怒地朝蓝冷月吼了过去。
“我?我难道不能去买东西吗?”她嘲讽地抿嘴笑了笑,对他怒目横眉的恐怖样完全不放在心上。
“买东西?他妈的,都什么时候了你给我去买东西!”铁狠风听到她的回答,头顶气得差点没冒烟。“我还以为你这女人死没良心,放我鸽子!”
“是吗?”蓝冷月似笑非笑地说,嘲弄的意味相当浓厚。
铁狠风不高兴地怒哼了一声,又顺道狠瞪了她一眼后,转过身子打算将注意力再次转回古典美人身上。
毕竟,问出她的身家资料是比把时间花在跟没义气的女人瞎扯重要多了。
“喂,你还没告诉我——”铁狠风恶声欲问,下一秒却瞠然发现佳人的踪影已失。“人呢?跑哪去了?”他瞪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巷子道。
“早走了。”蓝冷月在一旁慢条斯理地说。
“妈的!人走了你干嘛没告诉我?”铁狠风拧起凶眉问道。她今天是不是存心要跟他作对!
蓝冷月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刚又没说。”
铁狠风气怒地瞪了她一眼,正想说什么,却眼尖地见到地上遗留了一条白手帕,上头还有一朵清新秀丽的白色莲花。
捡起手帕,铁狠风低头嗅了嗅,万分肯定地道:“是她的。”手帕上传来的淡淡香味跟刚刚那女人身上的味道一样。
“谁?”蓝冷月勾着嘲弄的笑,明知故问地说。
“我老婆。”铁狠风坚定又肯定地说。
“你老婆?”蓝冷月嘲弄地反问。这家伙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
“没错!”铁狠风用力一点头,直接说道:“冷月,刚刚那女人我要定了!”
“喔?那你的未婚妻呢?”
铁狠风立时怒火一扬,说起那个姓谈的白痴他就一肚子火。
“谁理那个小白痴!反正我要娶的是刚刚那个女人,我家隔壁那个蠢女人我鸟她!”
“随你!”蓝冷月嘲讽一笑,压根儿不理会这事,反正也跟她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