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慢半拍 第一章
作者:董妮
  “诚诚——”低柔的嗓音里满含着浓浓的酒意,从未上锁的阳台闯进萧士诚的家。

  时刻清晨六点整!

  阳台上的落地窗被打开,酷热的暑风肆无忌惮地吹入,逐退一室冰凉的冷气。

  萧士诚揉着惺忪睡眼下床,给地毯上的无线电话筒绊了下,跌了个五体投地。

  “什么东西?怎么会掉在这里?”搜寻了脑袋好久,也没有印象,只好放弃思索,挣扎地爬起来,边打呵欠,边走进厨房。

  会在这个时候,由那个地方闯进他家的人,通常只有一个——他的“四同兄弟”兼青梅竹马,重案组有名的“霹雳女警”薛宇!

  为什么叫四同兄弟呢?

  薛宇说的:她和萧士诚是同年、同月、同日、在同一家妇产科出生的;又恰巧住在隔壁,正所谓相逢即是有缘,不如来结拜吧!萧士诚没反对、也没赞成,他的意见在两人的交往过程中向来不受重视;但最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他从不表态的关系。

  薛宇醉醺醺地晃进厨房,通红的俏脸挂着十张面具也掩饰不住的得意与畅然。

  “诚诚,还是你上道,知道我来的目的。”

  当然!只要她不出任务的日子,就一定会从阳台爬进他家找东西吃。早餐、中餐、晚餐甚至消夜,有时一天来个十几趟。他家阳台上的落地窗就是为了她才从不上锁的,他还会搞不清楚她来访的目的吗?

  “我要白粥、煎蛋、腌萝卜和生菜沙拉哦!”一只纤细的手掌由后撞了他一下,害他差点一头栽进平底锅中。

  “小薛!”他的帅哥脸是保住了,可那副刚配好的眼镜就没这么幸运了,它正躺在平底锅里和一堆煎蛋共同接受滚油的煎烤。

  “对不起、对不起!”薛宇早醉得七晕八素,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捞锅怪热腾腾的眼镜。“啊!好烫……”

  匡啷一声!眼镜和着煎蛋在地板上摔成一幕有点好笑的几何图案。

  很好!她又砸了他一副眼镜,昨天才配好的……唉!是他的错,在她喝醉酒的时候,他不该戴新眼镜的。

  萧士诚一言不发,认命地取来畚箕、扫帚清理善后。

  “诚诚,这个……”她不好意思地搓着双手。

  “没关系。”清越的男中音里没有指责,他忠厚的脸上甚至瞧不出一丝火气。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够朋友!”她大剌剌地一拳击中他的胸膛。

  萧士诚不闪不躲,挺胸硬挨了一下。

  薛宇很高兴似地用力拍着他的肩。“很好,诚诚,你越来越有男子气概了;挨我拳头,挨得眉头也不皱一下的,你是第一个。”

  当然,他从小挨惯了嘛!可能从他们躺在同一个摇篮里的时候,她就开始对他动手动脚了。

  “我去戴隐形眼镜,锅里的粥开了,帮我转小火。”

  “好,没问题。”她小脑袋上下点个不停,哈出来的气里充满酒臭味儿。

  醉得这么厉害,他不禁有些怀疑,她真的了解他说的话吗?

  呃……不太保险,他还是先把火关了,回去戴完眼镜后,再来处理一切。

  “小薛,你坐下。”他搬了张椅子给她。“在我回来之前别乱动喔!”

  “好,没问题。”她坐在椅子上猛点头。

  果然他的顾虑是对的,她根本就醉得神智不清了。

  他回房戴上眼镜后,顺便帮她冲了杯浓茶给她醒酒。“小薛。”

  把杯子递给她时,她依然颔首以对。“好,没问题。”

  萧士诚不得不辛苦点儿,喂她喝了口茶后,才转身继续准备早餐。

  被茶叶中的苦涩唤回些许神智的薛宇注视着萧士诚忙碌的背影。他们的“孽”缘结识在二十人年前。

  “孽”这个字是她送给他的;对薛宇而言,认识萧士诚是幸运女神送给她最好的礼物。

  从小在一起长大,念同一所学校,以及到现在住同一栋大楼。萧士诚都是人们口中的“怪胎天才”,聪明、乖巧、忠厚、老实,除了迟钝一点之外,他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男人。

  反观她自己,一身天赐的怪力是唯一的优点,她有自信打架绝不轮人,至于其他……算了吧!打小,作业是他帮她做,无论是家政、工艺、美术……都一样;长大后,三餐赖定他、家里水电他一手包、连工作上的麻烦都推给他……唉,她是不是有点赖皮?

  想着想着,心情不免沮丧。“呜!”薛宇不禁痛苦地锁紧黛眉,直线型的脑子果然不适合用来思考。

  “小薛,帮我把菜端上餐桌好吗?”

  萧士诚转过头来,在递给她一盘生菜沙拉之际,盖在浓眉的前额发丝稍稍飞扬了起来,露出眉尾一点赤红色的伤疤。

  对了!薛宇两指交叉一弹,她怎么忘了自己最大的优点呢?

  他眉上的伤就是刚进幼儿园小班时,被大班的学生打的。那时,他迟钝得只会哇哇大哭,倘若没有她见义勇为的出手相救,也许他早被打死了。

  还有,他中指上的伤是小学时被路边的野狗咬的,手臂上的伤是高年级学生勒索他时打的……他太聪明,可也太迟钝,常常是同侪朋友们嫉妒的焦点,遭欺负是家常便饭,每回都是她出面保护他。

  他们是文武疏途,却又合作无间的好“兄弟”;她保护他的生命,他则处理她生活上的一切琐事,很公平嘛!

  “诚诚,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哦!”薛宇接过菜的同时,不忘再提醒他一下。虽然不用他一命还命,但警告他不准抛弃她、忤逆她倒是事实。

  “我知道。”他端着粥走在她身后,经过饭厅与厨房间的走廊时,望了一眼廊柱上的刻划。“都记在墙上呢,你总共救过我二十八次,我不会忘记的。”

  自幼薛宇就很懂得贩卖人情,每救他一次,就用刀在他家墙上刻下一横,累加至今已经有五个半“正”字了。

  薛宇把菜放在餐桌上,若有所思的目光盯着柱上的刻痕。好陈旧的痕迹,都快看不见了,最后一划似乎是十年前刻的吧?自他成年后,她就再没救过他了。

  “我好象很久没救过你了。”“你太忙,没空再成天跟着我了嘛。”他温和地微笑,帮她盛粥。

  “说得也是,不过你别怕,要是再有人敢欺负你,只要一通电话打到警局,我马上带领整队霹雳小组杀过去,给他好看!”她很够义气地拍着胸膛。

  “我知道了。”他腼腆地搔着头。“其实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现在的罪案千奇百怪,受害者早不拘限于老弱妇孺了,很多成年男子照样被害啊!尤其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生得又如此文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哪天被人陷害了都不知道。”

  “我真的这么差吗?”心中有点难过,原来在她眼里,他是个如此一无是处的男人。“不是啦……”薛宇急摇手。她无意伤他的自尊心,却又该死的心直口快。“我的意思是,伯父、伯母移民前把你交托给我,保护你自然成了我的责任,我会一辈子保护你的。”

  一辈子了这算是一种誓约吗?萧士诚低头轻笑,顺便帮她挟菜。

  “笑什么?我没能力保……咳……护……咳咳咳……”一边喝粥一边说话的下场是,她呛了个半死,而他则得来一脸的汤汤水水。

  “小薛,东西吞下去后再说话。”顾不得满脸的稀粥,他关心地走到她身后,一手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啊!没事、没事……”她手舞足蹈的,八成酒还没全醒。

  他不禁皱眉。“小薛,酒喝太多对身体不好喔!”

  “诚诚,你昨天没看新闻?”

  “咦?”他忠厚的脸庞上是一片茫然。喝酒跟新闻之间,有关系吗?

  “昨天我们抓到了伍胜夫那只超级大毒虫的小辫子,查扣了他近两亿新台币的海洛因,虽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逮他进笼,但破案的日子也指日可待了。局长特地给我们举行庆功宴,招待我们到‘四川小馆’大吃大喝一顿。”

  “唱到天亮?”他对这种伤害身体的浪荡行为不表赞同。

  “应酬嘛!”薛宇无聊地挥挥手。她也不喜欢跟那些不认识的人喝酒,但每个人都要恭喜她破大案,在那种情况下,不喝也不行,会被说恃“功”而骄。“唉呀,你不懂的啦!你们这些搞研究的,哪能了解我们在外头跑的辛苦?”

  的确是很难了解,又不是在做生意;就算经商,也没必要在白纸黑字的合约外,再奉送佳肴、醇酒加美女吧?

  由此可见萧士诚确实是标准的学究脾气,直率、不懂得变通。

  “既然辛苦,你赶快吃饱饭,回家洗个澡,休息吧!”

  “热水器坏了,而且我好象忘了缴水、电费,屋子里没水、也没电。”

  萧士诚瞠大了眼眸,啼笑皆非。“帐单在哪里?我去帮你缴吧!你今天就先在我屋里休息。”

  “哈哈哈,就知道诚诚最够义气,可是……”她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帐单好像也丢了。”

  “我去重新申请一份吧!”

  “好,提款卡给你。”薛宇掏出皮包,抽出一张卡片给他。“号码你知道。”

  萧士诚注视着蓝色的卡片好一会儿。“小宇,这张提款卡不就是你两个月前挂失的那一张?上个月我陪你重新申请了一张新的,应该是白底绿边才对。”

  “有这回事?”她忙翻查皮包。“可是只剩这一张了,那另一张提款卡呢?”

  也许两个月后它会重新出现,就跟这一张被报废的一样。萧士诚在心里想。

  “诚诚……不见了耶……”

  “没关系,我先帮你缴。”“好,等我领了薪水之后再还你。”局促感一下子就释然了。“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他回以淡淡的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真的只是兄弟?如此的投契、一辈子的交叉集合、互信互爱许诺过一生……这样的情,他以为更适合用在一对缘分天定的青梅竹马上。

  比如——他与薛宇!

  砰!萧士诚的实验室大门被猛烈地冲撞开来,纤细的门板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喘息两声,咽下它最后一口气。

  “诚诚,你在不在?”是薛宇的声音。

  “姓薛的,你这个女人,又破坏公物!”上官金迷漂亮的美目里燃着两簇熊熊烈火。“金迷,只有你在啊?”薛宇好象看不懂她的怒火似的自顾自地说着。“你们社长呢?”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月已经撞坏了万能社五道门板,五道耶!”金迷气得鼻孔都要喷火了。

  “诚诚,你在哪里?”没得到答案,薛宇径自走进实验室里,这边翻翻、那边弄弄。“薛、宇!”上官金迷磨着牙,一字一字地从齿缝中挤出。“赔我钱——”

  “唔……”总算稍微注意到她的怒气了。“这……又不是我的错,你们的门板太烂了嘛!”薛宇瞄一眼阵亡的门板,约略估计,门板厚度不足0.5公分。

  “就算装铝门,也会被你一脚踹扁。”这也是事实。

  薛宇咧开嘴,一只手掌压上上官金迷的肩膀。“别这样嘛,大家都是朋友,何必计较那么多?”“呜!”上官金迷紧度黛眉,娇小的身子缓缓蹲了下来。“你这个怪力女超人,离我远一点!”老天!她的肩膀快散了。

  “真的那么痛?怪了!我没用很大力啊?”薛宇不解地望着自己的手。

  “小薛?”萧士诚疑惑的声音在实验室门口响起。“你怎么来了?”他刚帮她缴完近半年的水电费,以为她还在家里睡觉,正想着中午要买什么东西回家给她吃呢。

  “我的枪……”她可怜兮兮地掏出裂开的手枪递到他面前。“诚诚,你一定要帮我修好,不然我就惨了。”

  “怎么会弄成这样?”真不敢相信,她的怪力竟能将枪托都弄裂了!

  “它卡住了嘛!我想把子弹退出来,退不出来,就拿铁锤敲,才敲三下,结果……”她好无辜啊!

  “小宇,手枪是很精细的东西,不能用铁锤敲的。”他很有耐心地将手枪整个拆开来,把裂掉的地方重新补好、组合。“我上次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子弹若退不出来,就把转轮的地方稍微摇晃一下,或者多转两圈,很容易就退出来了。”

  “我有啊!可是越摇,它反而卡得越紧。”她兴奋地收好枪,总算可以交差。

  “不可以太用力,要轻轻的,顺着转势来。”

  “好啦!下次我一定会记住的。”她直爽地摆摆手。“我上班去了,拜。”

  “再见。”他老实地点头。

  “社长。”旁边的上官金迷一脚踩着拍子,怒看他的呆样,真是越瞧越火大。

  “咦?金迷,早安,什么时候来的?”

  “一直都在!”

  “咦?”“不要跟我装傻!”她怒吼。萧士诚只有在做实验和解决他心爱小薛的麻烦时,才会稍微清醒一点儿。平常他这个“怪胎天才”真该改名为“怪胎白痴”才对。

  “对不起哦,我没有注意到。”他依然一脸傻笑。

  “你不是没注意,你是根本就不用心。”她咬牙切齿。“我真搞不懂,那个女人有什么好?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粗心大意,像个莽撞的笨蛋,你怎么会被她迷得团团转呢?”

  “小薛很可爱。”

  仔细看,他提到“小薛”这两个字时,眼睛里还会冒出星星呢。

  “她可爱?”上官金迷快晕了。“你眼睛脱窗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也轮不到她来可爱啊!”萧士诚好好打扮、打扮,说不定都比薛宇清秀。

  说实话,薛宇长得真的不怎么样!棱角分明的五官虽然使得她相貌出众,却独缺了那份优雅的女人味。整张脸唯一称得上柔美的只有那对弯弯似远山的柳叶眉;

  每当她笑起来的时候,飞扬的姿态,好比凤凰于飞,将一张平凡的脸孔妆点得抢眼动人。

  但她真正吸引萧士诚的,却是那最教众人所诟病的豪爽性情。没有心机、大剌剌的,想什么、要什么立刻就表现出来;不像普通正常的女孩,欲拒还迎、羞羞怯怯的,一肚子弯弯曲曲似长江的心思,他大概一辈子也休想搞懂。

  只有她的直线型思考最让他轻松,也最对他的学究脾气。而且他们早就说过要永远在一起了,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他的心思沉入遥远的过往。

  “你又发呆!”上官金迷真是被他打败了。“除了薛宇,任何人跟你讲话,你都是这副死德性,懒得理你。”余怒未消地转出实验室,经过门板的陈尸处。“喂,这扇门薛宇不赔,金额就从你的薪水里扣喔。”

  “啥儿?”他心不在焉地漫应着。

  “我说下个月扣你薪水五千块!”真被他气死了。“哇!”去而复返的薛宇听到一扇破门竟值五千块,眼珠子差点暴出眼眶。“你吃人啊,上官金迷?这块烂门板哪里值五千块了?分明是欺负诚诚老实。”

  “小薛,你怎么回来了?”萧士诫刚才在作白日梦,心思好不容易才被薛宇的声音拉回来,根本不知道这两个女人在吵些什么。

  “诚诚,你别说话,我帮你讨回公道。”薛宇一脸的正义凛然。

  “不然你赔现金啊。”上官金迷回她一记阴侧侧的笑。“我得重新找工人来安装门板,用现金付工钱,却到下个月才能收回损失,我不用加点利息进去吗?”

  “简直是吸血鬼,自己同事也要算利息。”

  “不算利息也行,你付现金。”

  “你……付就付,我怕你啊!多少钱,开出来吧?”

  “两千五。”

  “什么?这块破门板,我瞧五百块都不值。”

  “门板是只要五百块,但这年头工人难找,工资自然贵了点,两千块已经算很便宜了。”

  “我咧……”薛宇忍不住,一句脏话就要脱口。

  “小薛,不可以说脏话喔!”萧士诚却选在这时候,提醒她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上官金迷受不了地直翻白眼。

  “诚诚,你别怕,我会帮你搞定的。”薛宇急忙将他拖到墙角。“你有没有一千块,我身上只剩一千五,不大够,先借一下,咱们好兄弟,不算利息,千万别给那只铁公鸡占了便宜。”

  “你把钱全贴了,不就没钱了?”萧士诚掏了两千块给她,总得给她身上留个一千元,以备不时之需。薛宇笑眯了眼。“还是诚诚最够义气!”三张钞票丢到上官金迷面前。“喏,全赔你了,不准你再欺负诚诫。”

  真不知道是谁欺负萧士诚比较多?上官金迷又想开口损人,但看在花花绿绿的钞票分上,她还是闭紧了嘴,开开心心地回办公室拿修门板的工具;那两千五她当然要自己赚了。

  “小薛,你不是要上班?”萧士诚指着手表提醒她。“都十点半了耶。”

  “对哦!”薛宇急忙往外走,来到门口,又忽然转了回来。“诚诚,我今晚不回去吃饭了,你不用准备我的晚餐。”刚才转回来就是想跟他说这件事,但看见他被人欺负,她一时气愤,却给忘了,幸好现在想了起来。

  “我知道了,你小心点儿。”

  “拜拜。”

  “再见。”送走她,他一脸迷醉的微笑依然未消。

  拿了工具箱准备来修门板的上官金迷看着萧士诚一脸的呆样,忍不住长叹气。

  没救了,萧士诚注定栽在薛宇手上!

  不过还好啦,她一边黏着破门板、边想,只要事情不关萧士诚,薛宇其实是个很大方的人。好比一开始,不管如何挑弄她,她都不生气;直到她听说萧士诚要被扣薪水,才整个爆发开来。

  可见薛宇也是一心都在萧士诚身上,就跟眼前这只呆头鹅一样。但抬眼见着他的蠢样……上官金迷禁不住又想叹气了,两个人都这样憨直,要真结合了,这日子可该怎么过哦?唉——

  “笨蛋!”薛宇怒发冲冠。“居然连真情报和假情报都分不清楚,还被骗了一大笔线人费。”

  昨天,警局接获线报,伍胜夫又要走私一货柜的海洛因进来,他们整组人马特地杀到高雄待命,准备给他来个人赃并获,一举瓦解这个贩毒集团。谁知……该死的!线报是假的不打紧,他们还掉进伍胜夫精心布置的圈套里。

  多亏薛宇及早发现,应变迅速,只伤了两名员警,但……呜!萧士诚特别为她量身定做的霹雳车却整个毁了。

  车体全由特殊合成塑钢制成,不仅防弹、耐撞,而且车身轻盈,最高时速可跑到三百公里;配备最基本的防御武器,刺钉、润滑油和火枪;还有微电脑控制,网路直运风江的情报库,方便她不必回警局就可以调出全台所有罪犯的档案……她最宝贝的爱车啊!

  “可是队长,那个线人已经跟我们合作了三年,一直都记录良好,怎知……”

  可怜的小兵兵们被骂得抬不起头来。

  “白痴啊?你们当自己是人家的祖宗,还是大伙儿签了合同、照章办事?这些个线人都是看钱说话的,他们是最投机取巧的双头蛇!你们以为合作久了,线报就不用再复查吗?没大脑,难道连延脑和小脑也没有?”

  “延脑和小脑又不管思考。”一个小兵兵细声辩驳着。

  “还敢顶嘴?”薛宇气得全身发抖。“去给我写报告,明天早上,我要是没看到一份完整的报告,统统到交通大队报到去。”

  “到交通大队?做什么?”

  薛宇头痛地看着这批天兵。“调你们去指挥交通啦,笨蛋!还不快滚?”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懒得用脑子。

  其实她又比人家年长多少呢?不过她对嗅出罪案,拥有野生动物般超直感的能力倒是真的。

  “队长吃了火药?”

  “老处女了,心理不平衡!”

  “她那副男人婆的凶样,要有男人敢要,那才真是奇迹!”

  几个不甘被骂的小兵兵低声讪笑着。薛宇不是没听到,只是懒得理。这些天兵此刻会这样损她,等到有一天,流弹打进他们身体里时,他们就晓得感激她了。

  现在的贼一个比一个狠,社会上又弥漫着一股“笑贫不笑娼”的歪风,更助长了犯罪率。干警察的要再不小心、努力点,真的只有等着领殉职金的分了。

  而且……他们说的也是真的,她确实没想过结婚,她这个样子根本不适合白纱礼服嘛!

  但年纪到了,却是事实。她今年二十六,萧士诚跟她同年。奇怪!那小子好象也没动没静的,他该不会跟她一样,也打算独身一辈子吧?

  她是因为直爽、莽撞的性格天成,周围的男人又镇日以“男人婆”绰号损她。

  不是她自大,但她瞧现在的男人缺乏容人之量,又不够英豪气概,只会一个劲儿地要求女人守本分、温柔体贴、为家庭奉献。她自忖做不到贤良淑德的典范,所以干脆连个性也别改了,一心做个单身贵族。

  那他又是为了什么?记忆中,童年时的萧士诚长得眉清目秀,很有女人缘的,再加上他又是家中的独子……没道理不结婚啊?

  可能是他太迟钝了!整天关在实验室里,又不懂得哄女孩子开心,所以才交不到女朋友。

  看在“青梅竹马”的分上,她又立过誓要守护他一生,她可得帮他仔细留意些才好。

  这样强烈的“保护欲”也不如是打哪儿来的?

  其实小时候,她不是很喜欢他的;他这么聪明、长得又好看,害她常常被周围的人们比得抬不起头来。

  可是萧士诚很奇怪,不管她如何骂他,他就是爱跟在她身后,傻傻地笑着。所以,真不能怪她老占他便宜,物尽其用嘛!

  而且她也待他不错啊!每回他有危险,她一定第一个赶到,救他脱离危机。日子一久,他们这奇怪的组合也就自然而然的天天黏在一起了,忘了从何时开始,也不如为何分不开?

  但时至今日,他是她心中最挂意的一个人却是不争的事实,她真心希望他能一辈子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问问他吧,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若没有,需不需要她帮忙?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的爱车,不知道修不修得好?

  “若修不好,我非扒了那群天兵的皮不可;尤其那个骂我‘男人婆’的,要扒得最彻底!”

  说完全不在意别人的批评与眼光那是骗人的,只是天生善于排遣吧?所以被损了二十几年,也没见她有什么心理不正常,或自卑、想要自杀的。

  这时候最感激自己直线型的思考方式和率直的天性,没有它们,她一定会难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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