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叹,匡云中拖着沉重的脚步迈入西厢。
在常府隔壁的鸿鹄书斋里混了大半夜,半条线索也没找到,快将他给累死了。
“唉!这得要找到几时,才能找到‘上古异志’缺漏的部分?”早知这任务如此难办,他就不自告奋勇了,可恶!
“少爷,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因忧心夜探书斋的匡云中而彻夜不敢入眠的顺公公,一见主子进门,忙不迭地迎上前去助匡云中脱下夜行衣。
“既要摆脱跟踪者,又得小心不被人发现,你以为这任务轻松啊?”匡云中瞪眼,打进常府起,他便发现府里下人不老实,成堆奴仆收人银两,随时盯视着主子的行踪,以便向心怀不轨者领赏。
因此,入府那日,他才会特意提醒常如枫,该整顿常府内务了,把那些下人教得乖一点儿,才方便他行偷鸡摸狗之事。
不意,常如枫整顿了半天,成效依然不彰;那些庸仆的眼睛可利得很,担心她一个女人扛不起这偌大的家业,终是得倚靠亲戚帮助,因此他们在情势抵定前就忙着各拥山头、自成势力。
结果最可怜的就是他这个新进门的未来姑爷,名分未定、地位不稳,没人肯理睬,还被人联合起来欺负,真是好不凄惨呢!
“说到跟踪,少爷,监视我们的人好像又变多了耶!”服侍匡云中换了衣,顺公公又倒了杯茶给他。
“是吗?”匡云中懒洋洋地回了句,捧起茶杯,轻啄了一口。“嗯,这是什么东西?难喝死了。”
顺公公无奈垮下双肩。“没办法,他们只肯给我这等茶叶。”
“真是欺人太甚。”匡云中火得大骂一声。
“少爷,你不能想想办法吗?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被欺负死了。”
“呃……可是……好像很麻烦耶!”甩下茶杯,匡云中懒洋洋地往床上一倒。
“少爷,你是觉得被整死比惹麻烦好吗?”顺公公也知匡云中懒得动脑筋与人斗智,但敌人都欺上门来了,他再不想想办法,难道要束手待毙?
“都不好。”匡云中拉起棉被蒙住头。
“少爷——”
“好啦!等我睡一觉醒来,再想办法解决嘛!”
“天都亮了,你还睡啊?难不成忘了与常小姐的早膳之约?”顺公公提醒他。
“拜托,我一晚没睡耶!”他日也忙、夜也忙,都快被操死了,却没人同情他,真是群没良心的家伙。
“你为什么一晚没睡?”一个温婉的声音突地飘进。
顺公公吓得跳了起来。“常小姐!”她是怎么进来的?应该没听见他们方才的对话吧?
“你们房门没锁。”常如枫说着,缓步入内室,见到仍赖在床上不起来的匡云中。“你昨晚没睡?”
“对啊!”他半张脸藏在棉被下,只露出一双可怜兮兮的眼。“在这里,吃不好、喝不好、穿不好、什么都不好,我还不如回街上做乞丐。”他抱怨,打着如意算盘,她若能加紧整顿常府内务,他也可以早早脱离苦海,又免去亲自动手的麻烦。
“你此刻后悔也来不及了。”她说,走过去拉起棉被。“你想睡,中午再给你睡个够,现在快起来梳洗用膳,待会儿伯伯要见你。”
“不是早见过了。”虽然没有棉被,但床还在,他照样赖在上头不起来。
“你见过伯伯?”常如枫吃了一惊。“几时的事?”
“昨儿个傍晚吧!他跟江彬堵在西厢的走廊边等着我。”当然,江彬又损了他一顿,不过给他装弄蒙混过去了;可常泰似乎看穿他的伪装,始终用一种诡谲的笑容对着他,搞得他鸡皮疙瘩都快掉满地了。
常如枫愤怒一握拳。“想不到他居然没有告诉我,还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要我带你去见他。”常家家规第一条便是诚信,枉常泰身为长辈,却连自个儿侄女都诓骗,这算什么?她忽地一转身,就想去找常泰讨回个公道。
“你要走啦?”匡云中对着她的背影喊。
“你继续睡吧!”她决定取消见常泰的行程。
“那我睡喽!”他说。“不过,可不可以麻烦你跟厨房交代一声,我已经连吃六顿白面了,今儿中午想换点口味。”
“你……这几天都吃白面?”她柔细的嗓音突然变得僵硬。
“是啊!虽然白面也很好吃啦!不过每天吃实在很烦,能不能偶尔改白粥或者馒头也行。”
“我知道了。”她咬牙,带着一团火焰飙了出去。
待确定常如枫已出西厢,顺公公锁了房门,回到匡云中身边。“少爷,你怎么把所有事情都推给常小姐去做?”明明麻烦是针对他们而来,匡云中却推得一干二净,这样岂不是太没担当?
“那本来就是她常家的家务,不推给她做,你要去做啊!”重新抢回他可爱的棉被,匡云中霍地往床上一躺。
“可是敌人要找的是你啊!身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理当勇敢迎敌,岂可龟缩女人身后,要一名弱女子为你挡灾?”
“我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我只是个小小的、无能的赘婿。”他打个呵欠,眼睛快闭上了。
“少爷,你太不负责任了。”顺公公真怀疑自己是如何教育的,竟会养出一个后般懒惰的主人,什么麻烦事儿都往外推,实在过分。
“我不晓得什么叫负责任,你要知道就上市集买回来给我吧!现在,”他翻个身,重把棉被蒙上头。“别再吵了,我要睡觉。”说着,一阵均匀的打鼾声自棉被底下传出,他当真睡着了。
顺公公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却仍拿匡云中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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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与常如枫谈过后,匡云中和顺公公的膳食是改善了,但日常生活上的刁难与恶作剧却增加了。
譬如说——
“唉哟!”三更半夜,一声哀嚎平地起,惊醒了匡云中难得的好梦,吓得他一路自床铺滚落床底。
“拜托,又发生什么事啦?”他长吁一声。打进常府来,没睡过一场好觉,累得他一张帅帅的俊脸都快残了。
“少爷上顺公公哭丧着脸,一拐一拐地跌进内室。”
匡云中皱眉看着他一身狼狈。“你跌进粪坑里啦?这么臭!”他说着玩的。
想不到顺公公真点了两个头。“我刚内急上茅房,不知被谁自后头踹了我一屁股,结果……”
匡云中吐舌皱眉,做了个嗯心的表情。“那你不去洗干净,跑回房做什么?”好东西可以跟好朋友一起分享,但屎臭味儿嘛……大可不必。
“我怕单独一人上井边提水净身,会有人再踹我一屁股,将我踹进井里。”届时可不只是惹来一身臭,而是直接登天做仙啦!
匡云中抱头长叹一声。“那你想怎样呢?”
“你陪我去净身好不好?少爷。”
他能说不好吗?瞧顺公公都快哭了。
“走吧!”他自地上爬起,边走边蹙眉。“八成又是江彬的人干的好事。”细数这十来日遇到的暗算,膳食被下泻药、床上被放毒蛇、茶水里有蟑螂、生辰八字给放进稻草人里钉在墙壁上……哦,差点儿少算了顺公公被踹进茅坑里这一笔。
他扳着指头算了算。“啧,那江彬已暗算我们五十来回了耶!平均每天五次,这江表哥还真有空闲。”
“少爷。”顺公公跟在匡云中身后,肩膀重重地垮着。
“什么事儿?”
“你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吗?”
“江彬派人整我们一次,我就回敬他一次,直到昨天,我已让他跌进水沟十次、骑马摔倒三次、吃坏肚子五次,还有……”匡云中细数着自己的丰功伟业。
顺公公忍不住大叹一声。“可是少爷,不管你整他多少次,他也只当是意外,从没想过是我们的回报啊!你难道不能想个万全之策,一举解决眼前的困境?”
“可是……好麻烦耶!”随手反整回去很简单,可说到布局捕捉敌人,那可有得费心思了;而匡云中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动脑筋。
“那我们还要在这里任人欺负多久?”顺公公只怕再这样下去,会没命活到回西荻。
听他说得哀怨,匡云中忍不住失笑。“怎么?受不住,想回去啦?”
“奴才虽自幼家贫,被卖入宫中吃了不少苦头,但也没像现在这样,全府的人都看我们不顺眼,费尽心机想整死我们。”常家的内斗简直比皇宫内苑还可怕。
辉映着天边晕黄的月光,匡云中棕色透明的眼珠透出一股诡谲异芒。“好吧!我答应你,绝不让他们再嚣张下去。”
“少爷。”匡云中终于肯想办法了,顺公公感动得老泪纵横。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井遑,匡云中随手取过水桶。
“少爷,我自已来吧!你乃千金之躯,怎能干这等粗活?”顺公公诚惶诚恐。
“又不是没做过。”西荻国穷得要死,皇子跟百姓根本没分别,他还牧过羊、劈过柴呢!挑水,小意思啦,只要别叫他动脑筋,其他什么都好。
顺手将水桶往井里一抛,匡云中迅速汲满了一桶水,递给顺公公。“唷,快洗吧!”
“谢谢……少爷。”顺公公边抹泪、边解衣裳。想起这回出国,老听人批评西荻国人好战,说他们是天底下最卑鄙的人。但事实上他进宫六十年,服侍过八名主子,从老皇帝到现在的五皇子,每一个都是守礼知义的好人。
尤其五皇子匡云中,他是顺公公服侍过最没有架子的主人,成天在山上晃,跟百姓一起干活,什么杂事都做遍了,老百姓们不知道有多爱戴他,外面的人都误会他了。
顺公公忙着净身,匡云中站在一旁等他,夜深雾重,四周静得只剩下顺公公泼水发出来的声响。
“公公,你可瞧见是谁将你踢进茅坑的?”他退后一步,身子斜倚在花园的围篱上,两颗琉璃也似的棕色眼珠转得飞快。
“我没瞧见,少爷。”顺公公一面打哆嗦、一面淋浴;好冷,快冻毙了。
“会干这等蠢事的只有一个人,但……”他冷笑,眼角瞥见走廊角落,一条人影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我不以为那笨蛋有这么勤劳,整日不吃不睡,就守在我们身边,等着我们失去防备时,偷袭我们。”
“奴才不懂少爷的意思。”洗了三遍,好不容易才将身上的臭味洗掉,顺公公冷得脸都变成青白色了。
“我是说,常府里的内奸实在太多了,随手一抓就一把,全被姓江的笨蛋买通了,时时等着整我们冤枉。”他忽然扬高了语调,好像刻意要说给谁听似的。“不过这回他们实在过分,竟把一名七旬老人踢入粪坑,不怕惹出人命吗?”
“少爷,你可猜出踢我的犯人了?”
“八九不离十啦!想想,服侍我们的婢女、打扫西厢的长工,一个个全像捡到银子似的,突然发了起来;你说,这道理何在?”
“原来是他们。”顺公公咬牙。
“怎么?想报仇?”匡云中谑问。
“奴才要去问他们,我今年都七十好几了,他们这样欺负一个老人家,不惭愧吗?”
“有道理。好吧!我就告诉你,嫌疑犯是……”匡云中说着,双眼瞬也不瞬地瞪着走廊角落,那儿原本有条人影潜伏,却在他提到“嫌疑犯”三字时,忽尔远遁。“啧,跑得倒挺快的。”他低喃。
“少爷,你说些什么?奴才没听清楚。”终于整理妥当,顺公公颤抖着身,走到匡云中身边。
“我说不劳你亲自出马报仇,明儿一早自有人帮你讨回公道。”他说着,脱下外衫被在顺公公身上。“走吧!回房睡觉,明早再去看好戏。”
“谢……谢谢少爷……”真是感动,他的少爷既体贴又温柔,天下间,哪儿还能找到比匡云中更好的人喔!顺公公感叹不已,边走边吸鼻子,他不知有一个人心底也正浮着同样的念头。
“我以为男人多半粗心,想不到这匡云中倒是不同。”悠悠长喟发自花园深处的密林中,随着叹息洒落,一条窈窕身影缓缓步出,现身在昏黄的月光下。
近日,常府里无法顺利成眠的人可不只匡云中与顺公公,常如枫亦是失眠者行列中的一员。
起初,她伤心爹爹的去世,好好一个大男人,前一刻还在厅里喝茶,怎会转个身就死了呢?她无法相信,哭得不能自已。
随后,诸亲恶戚找上门,使尽手段欲将常家弄得四分五裂,好一人扛一部分回家享受去。她开始忙着抵御外侮,睡眠遂成一种奢侈,工作时间都不够了,谁还有空上床梦周公?
而最近,害她失眠的原因又多了一个——匡云中。尽管夫婿是她自己买的、婚期亦是她亲口所订,但越接近成亲日,她惶惶的心仍免不了忧虑。
真的可以与他成亲吗?他们会不会合不来?虽然相处的日子极可能只有一年,但她并不打算和他演戏,他们绝对会是一对货真价实的夫妻。
这是她考虑许久后所下的决定,因为不管他们做不做真夫妻,以她特殊的身分,他与她成亲的消息都将传遍天下,一年后,他离开,她同样是寡妇一名,无法再嫁。
而她必须为鸿鹄书斋的传承问题负起责任,因此,最好的方法是,她在一年内怀孕,待他离去后,她再以寡母身分抚养亲儿为下任书斋传人。
她把身为女人的幸福与梦想尽数抛却了,一心只想着为书斋牺牲奉献,直到死亡那一刻。她不后悔,因为这条路是自已选的,可心头却难免落寞,毕竟,注定了孤独的后半生并不好过。
可方才,在密林深处瞧见匡云中待部属的宽厚、遇事的处理态度,以及机灵的反应,突然,她渴望起成亲了。“或许与你成亲的这一年时光,将是我这辈子最有趣的回忆。”
在常家,她从未看过任何一对恩爱的夫妻。当然,吵吵闹闹、大打出手的也没有;只不过,相敬如“冰”是每一对常氏夫妇的相处原则。
“但这原则用在匡云中身上绝对没用。”想起他那张飞扬的俊脸,还有在月光下闪烁着灵黠光彩的棕眸,她粉脸泛起一阵淡淡的热气。“你连说带比半天,不就是想挑动我的正义感,替你争回一口气吗?也罢,没管好府内下人是我的错,这件事我帮你摆平,不过下回……”她会袖手旁观,然后等着看他的手段,那一定会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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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啊!
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大大出乎匡云中的意料之外。
昨晚,顺公公惨遭偷袭、跌进茅坑里;他带着惊魂未定的老人家到后园井边洗浴。在那里,他发现了被江彬收买、负责盯着他们、顺便找碴的长工;还有同样失眠、在园里游荡的常如枫。
想起自己进常府多日来所受到的劣等待遇,他刻意加重语气讽了几句,本想常如枫会发起狠来严加管教佣人。不意一早醒来却听见满府哀嚎,原来常小姐大发雌威,下令将所有不忠心的下人驱逐出府。
天啊!在如今这种混乱的世道下,把那群没背景、没能力的奴仆赶出府,不等于是逼他们去死?
等不及新的仆人来侍候他梳洗更衣,他披了件外衣便往大厅冲。
“我真笨,居然忘了常小姐幼受严训,练出了一套严谨的处事之道,自然不可能原谅背叛之人,绝对是赶尽杀绝的嘛!”
匡云中跑得飞快,耳际陆陆续续接收到各式求饶声。
“小姐,我以后不敢了,请你原谅我吧!”
“小姐,我会戒酒的,请你别赶我出去。”
“小姐,求求你饶了我,我不会再犯了。”
越近大厅,哀求声益发惨烈,听得匡云中心都怏碎了;别瞧他一个大男人,成天爱玩又爱闹,十足地粗枝大叶,那副心肠可软得紧,说他连蚂蚁都舍不得杀死一只一点儿也不为过。因此他才特别讨厌动脑斗智,成天装成一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样,只要父皇不重视他,便不会派他领兵打仗,他也可以少见一些血腥。
“小姐,我给你磕头,我再也不敢了,你别赶我出去,小姐……”
“小姐、小姐……”
哭泣声此起彼落,甭说看得人心碎,听得人都要肝肠寸断了。
偏有一个人却完全不为所动,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常如枫。“常叔,把该给他们的银两都给了,然后全部赶出去。”她不苛待下人,但也绝不原谅背叛者。
“不要,小姐,我不走,我不走啊!”
“小姐,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没人想走,毕竟常府树大好遮风,去了外头,没个蔽护,要怎么活?
“小姐,我也替他们求求你,就原谅他们这一回,好不好?”常松也心软了,不觉为那些犯了错的下人求起情来。
“原谅他们又如何?他们根本不想为我做事啊!那留在常府里有何意义?”她不是没给过大家机会,话也训了。爹爹去世后,府里乱了一阵,她体恤大伙儿辛苦,更给他们加足工钱,但有什么用?他们照样接受收买,背叛她。对于这样的人,她不想再留。
常松为难了,他晓得常如枫生气,但下人们头一回碰着女主人,没信心也很正常;他们担心常如枫一介女流扛不起常家这副大担子,才会一时鬼迷心窍被收买利用,其实这些人都不是故意的;但这道理要如何让常如枫了解?
“他们不想为你做事是理所当然的啊!因为你早将他们分派给我了嘛!”一个微喘的男声突然插入,打断了满室的悲凄。
大厅里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将目光往外转,迎向门口一条颀长的身影。
匡云中跑得发髻微散、来不及绑妥的外衣都垂落肩头了,一副狼狈相。
“你怎么来了?”常如枫第一个回过神来走向他。
匡云中深吸口气缓过呼吸。“当然是来找人回去侍候我梳发更衣啊!”他语气直爽,彷佛不知大厅里发生何事。
“是吗?”常如枫投给他一记警告的眼神,暗示他不许插手常府内务。“那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为你安排。”
“不必了。”匡云中拉住她欲离的手。“喏,阿珠、小翠、宝儿……全在这里了嘛!就把她们给我吧!”
“你……”要她惩罚这些吃里扒外的奴仆的人不是他吗?现在他又想搞什么鬼?
“喂,你们还不回去做事,小心姑爷我辞了你们,快回去。”不给常如枫反驳的机会,匡云中将人全数赶回了西厢。“还有,常叔,顺公公昨儿晚上不小心着了凉,可以麻烦你去请个大夫来看看他吗?”
发现匡云中是来解决事情,而非肇祸的;常松想了想,便也同意了他的命令。“我这就去。”
不过半晌,所有人跑了个无影无踪,独留常如枫,凶恶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瞪着这违背契约、蓄意视她如无物的可恶男人。
“我想,你最好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她下一个要清算的人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