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温暖。康苹一个翻身,像是一头栽进了什么暖热的洞窟,原本冰凉的身体,一下被熨得暖暖。她伸长手朝热源处摸去--唔,有这种洞吗?摸起来的触感竟然是软的?
白嫩的手掌沿着雷钧的胸一路摸到他脸上,发觉手掌底下有毛,康苹像被雷打中似的一下睁大双眼。
雷钧早醒了,他睁着一双有神的黑瞳瞅着康苹惊讶的脸,然后抬起手,和她说了一声:「早」。
「你怎么会在我房里?」问出口,康苹才发觉这里并不是她房问。虽然同属Megaron套房,但眼前这一个,明显比她睡的那问要大上一倍!
康苹从床上弹起来,惊叫:「这不是我房间!」
「是我抱妳进来的,妳的房间桌上地板全是电脑跟书,怎么睡人?」说罢,他伸手一把拉下她。「才九点半,还早,想不想再睡个回笼觉?」
雷钧的话唤起康苹记常。她的合约草稿!「不能再睡了!前天我们答应今天一早要把合约送去给Tonino的秘书,现在都九点半了!」
想到合约还躺在她电脑里还没列印,康苹七手八脚又想起床。
「早送去了。」雷钧凉凉地说,康苹惊讶地看着他。
「什么时候?」
「昨晚我看过确定没问题,就派人送出去了。」一看康苹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放心,我从妳电脑里重新列印了两份。」
那就好。康苹就怕一下小心被她睡砸了这桩要紧事!
雷钧瞅着她微微一笑,然后拍拍胸口要她躺进来。
康苹乖乖照做之后才注意到,呃,他上半身是赤裸的。她猛地低头瞧瞧自己。唔,她衣服倒是还挺完整的。「我们昨晚,应该就只是躺在一起睡觉吧?」
雷钧转过康苹的头,促狭地看着她的脸。「妳是在问我昨晚我们做了什么吗?」
明知故问!康苹瞪他一眼。
「昨晚发生太多事,我得仔细想一下……啊,我想到了,昨晚我帮妳按摩,妳说很舒服,突然就在我怀里睡着了,之后我抱妳上床,可是妳却反手一勾,把我拉倒在床上,还把我身上的睡袍拉开,像野兽似的黏在我身上怎样就是不肯放……」
啥米?!康苹瞪大双眼。「啊?这怎么可能……」
康苹还没说完,雷钧便噗地笑出声来。他伸手搓揉康苹长发。「妳真的很好唬耶!想也知道我是在玩笑的,我哪那么厉害,能一边读合约一边被妳肆虐!」
「后!这玩笑不好笑好吗?!」若不是平躺在床上,康苹铁定跺脚。「看你讲得正经八百,害我还以为我真的做了那些事……」
「好啦,为了弥补妳跟鼓励妳,等会儿带妳去一个特别的地方。」雷钧点点康苹皱起的鼻头。「意下如何?」
「是好玩的吗?」
「保证妳一定喜欢。」
雷钧牵着康苹上了一艘白色双帆船,船夫吆喝一声,船开始顺着风往前开。
「好漂亮的海。」康苹望着蓝得透底的海面。星星水花溅起,咸咸的海风徐徐,感觉囤积在体内的疲惫,都被眼前这阵风吹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妳以为我只是带妳来看海?」立在船头,裸裎着胸膛的雷钧哈哈一笑。「呵,先把妳的赞美留着,等会儿还会有更妙的东西出现。」
话还没说完,船夫突然用义大利话说了一句什么,雷钧扬声回应,随后他从短裤口袋里拿出方巾,示意康苹闭上眼睛。
「干么那么神秘……」康苹嘟囔,但眼见雷钧那么坚持,她只好配合。
「五分钟,我说好了就帮妳拿下来。」
眼睛被蒙住,其他的感官反而变得灵敏,突然间康苹感觉到海风变小,空气间的压力也有了些许改变,还有,连船上的马达声也突然停止。正当她狐疑想出声询问,蓦地听见雷钧说话。
「我现在要把方巾拿下来喽!一、二、三。」
康苹视线洞开,然后她双眼一瞠。这是……一个山洞?
「这里这里。」雷钧指指船下,康苹顺着他指示一望,哇!好蓝的海。
若说方才见到的海,蓝得透明,眼前她所见的,便是漾着如宝石般光泽、如梦般的靛蓝色海洋。
雷钧解释。「这儿就是卡布里的名产,蓝洞。」
船夫将帆船靠岸,然后驾好木板,招手要雷钧康苹下船瞧瞧。站在有如火车隧道般的蓝洞岸边,弯腰便可看见漂浮在水里的透明水母,康苹忽然觉得眼前一切就像梦般下真实。
「很漂亮吧。」
「太漂亮了!你瞧那水母……好像泡泡一样。」不确定水母是否会螫人,也存着不想伤害它们的善心,康苹只是蹲在岩岸上,看它们一张一缩着透明如果冻般的身体,啾噗啾噗地在海水里漫游着。
「为什么这里的水会这么蓝?好奇妙的颜色。」只可惜没带照相机,没法将这颜色拍下来。
「照相机是没用的。」雷钧一下就猜出康苹的心思,康苹睁大双眼。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雷钧哈哈大笑。「因为我曾经做过啊!」他解释。「我很少拍照的,就数蓝洞让我破例,我第一次来这,拍了好多照片,洗了之后才发现照片里的蓝色,完全不是我看到的那样。」
「为什么?」康苹不懂。
「因为它并不是海水原本的颜色,而是阳光射进蓝洞里,四处折射的结果。」雷钧伸手一摆。「也就是说,要捕捉蓝洞之美最好的法子,就是亲身经历,把妳的眼睛当成相机,喀嚓一声,将画面留在妳心里。」
不像他会说的话。康苹歪着头,一脸惊奇地看着他。
「妳那什么表情!」雷钧大掌罩住康苹脸蛋。「好歹我也年轻过,读过几本诗集--等等,我干么说得我很老似的,我现在还是很年轻啊!」他猛地皱起眉头。
雷钧的话给了康苹一丝灵感。对啊,眼前美景之难得,就如同爱情。她何苦要那些死板板僵硬的保证?就像他说的,要捕捉爱情之美最好的法子,就是亲身经历,用自己的眼睛观看,以心去感受。
康苹突然伸手掳住他手,然后贴在脸侧。「我喜欢你。」
啥?啊?雷钧没意料会在这里听到告白,整个人看起来傻呼呼的。
「我说我喜欢你。」
他听到了,他只是--「哈!」雷钧一把抱住康苹,也顾不得义大利船夫仍守在船上,他低头就是个热辣辣的吻。「妳吓到我了!不过我喜欢。」
康苹将脸埋在他胸前,糗得不敢抬头。
「说!怎么会突然想说这个?」
「你不爱听啊?」
「开玩笑,当然爱听--只是没料到妳会突然告白。」
「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会突然想说,算是种冲动吧,一个不留神,它就从我嘴巴溜出来了。」
「所以这就是妳的答复?」
康苹知道雷钧在问什么,两人刚抵达卡布里时,雷钧就问过,她到底是想选择投入,还是拒绝。
虽然知道自己满脸通红,不过康苹仍勇敢迎视他的眼,慎重地点了点头。
「是。」
雷钧深吸口气,胸口被狂喜与满足涨得满满。
他将头埋在康苹颈窝,哑声低喃:「若不是身在蓝洞,我恐怕会忍不住当场要妳。不过不行--」雷钧突然抬起头说:「明天下午我们就得启程回台湾,我还有好多地方想带妳去逛。」
「只要在你身边,去哪我都开心。」
噢噢噢,她说这话,分明是想考验他的自制力!
「啊!」雷钧挣扎了会儿,突然用力低喊。「够了,我投降--」然后他一把抱起康苹,火速地冲回帆船上头。
「回程回程。」
对着船夫嚷罢,他转过身盯着康苹说道:「等会儿我会向妳证明,男人的欲望,是完全禁不起拨撩的。」
被紧搂在雷钧怀里的康苹,「完全地」感觉到了。
电梯门一打开,雷钧立刻拉着康苹冲出电梯门,掏出门钥匙不耐地打开,门一开随即又被关上,康苹被压在关起的门上,雷钧俯下头,气喘吁吁地吻住康苹的嘴。
他的手按抚着她的胸脯,刺激到几乎感觉疼痛的程度,雷钧可以感觉到她怦然狂跃的心跳频率。他也是!再不碰她,雷钧发誓,他一定会爆炸。
虽然狂热到几乎想一口将她吞下,但残留的理智仍让雷钧勉强开口询问:「妳真的准备好了吗?准备好要接受我了?」
康苹睁开欲望腾烧的眼眸,绯红着脸轻轻点头。「嗯。」
这样就够了!
雷钧抱起康苹,直直走人他房间,一路上他从未停止亲吻她,直到她背结实地抵在床铺上,雷钧这才稍稍离开她。
只是他也没离开太久,全身衣服一扒光,他即刻回到康苹身边,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脱下她全身衣裳。
他牢牢地将她抱进怀里,从胸口到脚踝,全密实地贴上。
「老天爷,妳都不知道,我期待这一刻期待多久了……打从去妳家照顾妳,我就一直不停地揣测,抱妳吻妳的滋味究竟是怎样……」
啊!想不到他竟跟她有着同样的想法。康苹勉力地说道:「我以为,对你来说,这种事……应该没什么稀奇?」
雷钧轻咬康苹耳垂惩罚她的言论。「妳以为我是义大利种马,来者不拒啊?」
「不可否认,你的经验的确比我多……」
雷钧仰头作势嗅了一下。「唔,我怎么闻到好浓的醋味?」
「讨厌啦你!」康苹佯怒地嗔道。然后她定定地看了他--会儿,突然忍不住说:「其实,我心里还是有点害怕……」
「怕什么?」
「怕……」康苹顿了一下,眼眸中蓦地浮现哀凄。「你知道的,在世人眼中的你,包括在我眼中,你一直那么优秀,卓然出众,就像天上的星星,那么远、那么亮,而我只是个普通人……」
星星引雷钧皱起眉头。
「我不喜欢妳这种说法。虽然我自认我很特别,我有才华、有能力,但我不爱听妳把我物化为其他东西……」
「我只是……」
「我知道妳的意思。」雷钧伸手按住康苹的唇,止住她的辩驳。「好吧!不管妳是怎么看待我的,当我是星星也好、是个人也好,总归一句,」他低头俯向她,认真地说道:「我,决定要爱妳了。」
康苹一听,不禁感动地掉下眼泪。
雷钧以唇轻轻吮去,一颗、两颗,再慢慢沿着脸庞弧度,下移至她甜美的唇瓣。
雷钧的手轻轻抚摸着康苹,随着他指掌移动,一阵阵颤栗的快感传遍康苹身体,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烫,发热。
一吻再吻之后他来到她身上。「相信我吗?」
「嗯。」康苹粗喘口气,直接以行动表示她的心意。她抬手勾住雷钧脖子,身体迎向他。「我相信你。」
这样已经足够,无需过多的言语。
雷钧曲时撑住自己上身,然后微使劲,朝康苹身体顶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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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最后一日。
最重要的大事,提交给Tonino的合约OK,得知这个消息,康苹抱着雷钧又跳又叫。这可是她头一次独自拟约,一出马就得到如此评价,她自然开心不已。
为了庆祝这顺利的头一次,康苹请雷钧到卡布里街上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价格当然是比不上米其林等级的L'Olivo,但请客的心意却是相等的。
餐后,两人手牵手沿着卡布里海滩散步,眺着一望无际的地中海,康苹突然低头将双手合十,喃喃自语地祷告了起来。「感谢天上的诸神。」
聆听到她的话,雷钧微微一笑。「谢神干么?」
「谢谢祂让我再次遇上你啊。」康苹半仰着头,做了一个陶醉的表情。「经过这么几天,我才逐渐有了真实感,不再觉得自己只是在作梦--啊,你一定没有办法完全体会我的感动。」
「或许吧。不过我可以知道,我想感谢的不是神,而是妳。」
「我?」康苹惊讶地看着他。
雷钧点头。「嗯。因为不是神决定让妳爱我十年的,是妳,一直是妳自己决定要爱我的。」
康苹垂下头。「不要在外头跟我讲这种话,」她伸手轻搥雷钧。「待会儿我忍不住哭出来怎么办?」
「就哭出来啊。」雷钧伸手搂住她的腰。「我欠妳十年,而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欠人什么了!」
;思思是你至少会陪我十年?」康苹抬头看他。
雷钧抓起她的手掌亲吻。「意思是我不会离开妳了。」
康苹眼一瞠,没料到会听到这种答案。「你怎么能够确定?」
「我的心告诉我的。」他将她的手按搭在他胸口。问她:「妳听见了吗?」
康苹微侧着脸,当真聆听了起来。「好像……没有耶。」
「那这样子呢?听见了没?」雷钧突然将唇抵住康苹的耳,在她耳边细喃出那神奇的三个字。「我爱妳。」
泪一下从她眼眶涌上。「你看你……」她又是哭又是笑。「真的害我哭出来了啦!」
雷钧大笑。「那妳呢?」他睇着她的眼询问。
只见康苹缓缓一点头,然后她踮起脚尖,主动凑上自己的唇。
两唇相贴前,犹然可听见她小小声地说:「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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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乘星期日下午从义大利罗马起飞的班机,十六个小时后,飞机平稳地抵达桃园国际机场。义大利和台湾时差六小时,下机再搭车回到台北,已经是星期一晚上七点以后了。
康苹下车前,雷钧不死心地再问一次。「妳真的确定不陪我?」
「我确定。」康苹安抚地拍拍雷钧的手。「好啦,有空再补偿你嘛!明天我就得到事务所上班,从你住的地方出发,实在不方便。」
雷钧在天母买了问房子,平常大都住那,偶尔才会回阳明山的大宅陪父母吃饭。他刚才便一直游说康苹到他天母住处过夜。康苹一听,马上在脑中画出捷运路线图。她记得他住的那附近刚好没设捷运站,若到他家过夜,她明天势必得搭雷钧的车去事务所上班,光这一点,就让她打消了念头,万一被同事们发现该怎么办!
「早知道一回台北妳就不理我,我当初就应该多在卡布里多逗留几天。」雷钧脸臭臭地嘟囔。
「乖啦。」康苹转头瞧瞧司机,确定他视线专注在前方,她这才转身偷亲了雷钧一下。
这还差不多!雷钧喜孜孜地笑。
「晚上好好睡,明天中午过来霆朝,我们一起吃饭。」
「好。」
康苹上楼,然后探头出阳台和车里的雷钧挥手,然后雷钧才下令要司机将车开走。车才刚驶出康苹家前面的巷子,雷钧手机就响了。
雷钧老家的来电。
「嗯,刚到台北……要我现在过去?改天不行吗……」雷钧面露不耐。「好吧。」
然后他切断手机通讯,要司机改道前往阳明山上的雷家大宅。
阳明山 雷宅
「砰」地关起车门,雷钧扣紧身上的西装钮扣,转身登上门口阶梯。中年管家一见他到,连忙恭敬地一弯腰。「少爷。」
雷钧朝他一点头。「我爸妈他们呢?」
「在餐厅里。」
一看见雷钧到,雷父马上从位子上站起。
「我来帮你们介绍一下。」他骄傲地看着儿子,雷钧朝在场的客人二点头致意。「这位是刚宇企业的王董事长,这位是董事长夫人,这位是刚从法国回来的,董事长和夫人的掌上明珠,王爱琳。」
听见自己的名字,王爱琳回眸对着雷钧一笑。若以珍珠比拟康苹,那么王爱琳便是钻石。长长的鬈发圈住她心形微褐的脸蛋,紧身T恤与低腰牛仔裤,明艳动人。
「久仰大名,雷执行长。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她将手伸在雷钧面前,出于礼貌,雷钧只能接受。抽手前,感觉她的食指还在他掌心挑逗地一画,唇畔还浮现一抹暧昧的笑。
雷钧看向爸妈,他不是笨蛋,从王爱琳大胆的举动中,他察觉出一丝异样。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果真不出雷钧所料,雷父主动出招。
「爱琳在法国学的是饭店管理,刚好你跟Capri Palace Hotel签了合作合约,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我刚跟王董事长提,要请爱琳来霆朝当你的特别助理,助你一臂之力。」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已经有特别助理了。」雷钧淡然地推辞。
「嗳,堂堂一位执行长,拥有一个特助怎么够呢!」雷母起身推着雷钧入座。
「坐爱琳旁边,妈刚跟爱琳聊过,发觉她不只是长得漂亮,还非常的有才华,你只要跟爱琳多相处,一定能发觉出她许多优点。」
跟妈相处快三十年了,哪里不懂她说话的习惯,她刚才那一串话里,只有三个字是重点。雷钧黑眸在五人脸上来回梭巡,突然间他明白了。
王爱琳哪里是来帮他做事的,她分明就是爸妈替他找好的结婚对象。
所谓攻其不备,雷钧决定先发制人。「刚好王董事长他们也在,可以跟爸妈你们一块分享这项喜讯。我交了女朋友,也打算在近期内迎娶她进我们雷家门。」
一颗炸弹丢下,在场除了雷钧之外,全都傻了眼。
儿子有女友?什么时候的事?跟哪家的千金?他们怎么都没听说?
尤其是王爱琳一家,脸色更是难看。本以为钓到了一个乘龙快婿,结果怎知已经被其他人订走了!
「这、这……」连一向见惯大场面的雷父,也禁不住瞠目结舌。
「我累了,明天一早还得到公司开会,你们大家慢慢聊,我先走了。」雷钧起身跨了两步,直到这时雷父才猛地惊醒过来。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她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会找机会安排你们见面。」
雷钧朝众人一鞠躬,不再给雷父说话的机会,径自穿出客厅,登上座车。
「雷钧、雷钧!」
待雷父赶到门口,哪里还见得到雷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