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阎海绿再三保证已无大碍的情况下,龙音遥硬是拉着司昼和西九条深雪出门逛街。
在银座的白鸟亭吃过日本料理后,三个人又到阳光大厦的水族馆看企鹅,最后来到迪士尼乐园。
精力充沛的龙音遥像匹脱缰野马,看到什么都想玩,苦了跟在后头拚命追着他跑的两人。
晚饭时间,三个人在迪士尼乐园附设的餐厅坐下休息,西九条深雪无力地趴在桌上,一整天下来他觉得自己好像老了十岁。
“怎么了?西西。”龙音遥边大口灌着可乐边问。
“小遥,你怎么好意思问这种问题呢?出门前你坚持不带保镖,却又在游乐园里到处乱跑,而且你真的记得司昼的脚伤才刚好吗?”
龙音遥对于他的责备是左耳进右耳出,不过更带着丝愧疚的问着司昼,“姐姐,你的脚还好吗?”
“我没关系的。”司昼不想坏了他的兴致,因为他可能只剩下几个星期的寿命,毕竟过去史汀出手狩猎的猎物从来没有失手过。
“哪,姐姐都这么说了,西西你就别再唆了。”龙音遥展颜,笑嘻嘻地说。
“你的脚真的不疼吗?”
“嗯。”司昼不懂他们如何如此关心?只不过是几个小伤口罢了,过去她还看过更夸张的,像史汀偶尔也会受伤回家要她包扎,那些伤口都还比她的恐怖。
“那好,我们待会儿去玩太空山。”他提议道。
“那个要排很久的队。”西九条深雪打开游园地图,“想点别的吧,否则接下来的游行你就看不到了。”
“不要!我一定要玩太空山!”龙音遥坚持道。
“那待会儿看不到游行的话,你可不能找我负责。”
“不会的啦!走吧,既然要排队,我们就快点去。”说罢,也不等他们喝完饮料便一手拉一个,直奔太空山。
他们运气挺好,没一会便上了车。为了自己的计划,龙音遥特别要司昼两人并坐。
一阵高速运转后,当车子渐行减速,停下,起身欲下车的西九条深雪突感头皮一阵刺痛,一看——
“怎么会这样?”他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勾缠在司昼衣领钮扣上的长发。
“啧啧啧……真槽糕。”龙音遥看着那死缠钮扣的长发,虽然一口同情的语气,但心里可乐得很。嘿嘿,他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看他们凑着头奋战的模样多亲密。
“缠得很紧,不太好解开……”西九条深雪指着一旁树下的长椅,“我们先到那边去坐着吧。”
“那我去买喝的,好渴。”龙音遥没给西九条深雪说不的时间,一溜烟就跑远了。
“啊……喂!小遥,你别乱跑!”他对着已然消失在人群间的身影大喊。
“我想他不会有事的。”司昼看着龙音遥的背影,她想史汀现在大概在休息,或是计划如何与她取得连系,好得到关于龙家保全系统的资料,而且对史汀来说,在外头暗杀龙音遥实在太没挑战性,他喜欢闯过重重关卡之后,再取得他要的东西。
“说得也是,何况现在有事的是我们两个。”西九条深雪低头继续奋战。
“何不拔断这一撮头发?”她不知道他为何要留这么长的头发,虽然挺适合他的,但是他不会嫌麻烦吗?
“拔断?”西九条深雪突然停下动作,抬头瞧着她,随即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微笑,“很抱歉,这是不行的,因为这头长发要留下来祭神,在小遥正式继承绯龙集团之前都不能动。”
“祭神?”司昼疑惑的眯起眼“这是为什么?”她听说过有人留长发许愿,倒没听过有人拿长发来祭神。
“以前为了让体弱多病的小遥平安长大,所以连我在内包括小遥上面四个哥哥都在庙里发过誓,如果神明能够保佑他平安成长,我们愿意献出自己身上的一部份来祭神,而我选择留长发。”一方面也是因为小遥在幼时老拿他当成母亲的替身。
“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这是她一直以来好奇的一点。
“当然可以。”西九条深雪低头去解他的长发,它们仍然死缠着她的钮扣不肯松开。
“你为什么那么保护小遥?”她明白小遥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而他也是小遥的代理母亲,但是他的态度总让她觉得,即使叫他为小遥、为龙家牺牲生命,他也在所不惜。
“因为龙家对我有恩。”他答得可干脆了。
“有恩?”是什么大恩足可让他为龙家出生入死,就像她对史汀一样?
“老实说,龙家对我有救命之恩。”总算解开一半,他抬起头对司昼笑了笑,“我的外祖母是台湾人,她到日本留学时与外祖父相恋,相约要结婚,可是家里反对,所以她选择了与爱人私奔,然后生下了我的母亲。”
“在那个思想封闭的年代?”司昼有点儿吃惊。
西九条深雪点头,“很勇敢是吧?后来我的母亲也结婚了,但是我的生父却在我出生后不久去世,母亲为了我、也为了生活,所以改嫁给继父。
“继父讨厌身为拖油瓶的我,处心积虑离间我们母子的感情,加上我又很不巧地拥有一张和外祖母相似的脸孔,老让母亲想起小时候跟着外祖父东逃西躲、怕被家人发现的不稳定生活,所以她渐渐愈来愈讨厌我,甚至开始虐待我。”
司昼没说些什么,她选择了沉默,静静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终于无法忍受,十岁时,我离家出走,在外流浪了几天后,没有谋生能力的我几乎饿死街头,但皇轩把我带回了龙家。”
西九条深雪终于把所有的头发部安然解开,他抬起头笑道:“要不是皇轩,我可能早就饿死,再不然依我这张像女人的脸孔,说不定会被人口贩子捉去当男妓,所以龙家人对我有莫大的恩惠。”虽然是伤痛往事,但是从他的语气听得出来,他早已走出伤痛。
一滴泪水毫无预警地自司昼的眼眶溢出,滑落脸颊。
“司昼?”西九条深雪吃了一惊。他知道自己的往事不太适合拿出来当茶余饭后的话题,但是也不至于……
“我……”摸着自己脸上愈发不能自制的成串泪水,她慌得不知如河处理。她以为在史汀的教导下,她早学会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也忘了眼泪的存在,但没有想到西九条深雪却唤醒她拒绝回想的记忆。
她不是为了他而落泪,而是因为想起自己那段幼时的恶梦。
冰冷、黑暗的小屋,冷硬的床板,没有任何温度的尖锐话语,再加上一双轻而易举便可将一名八岁儿童的脖子给扭断的厚实手掌,架构成司昼仅有的童年回忆。
当时她几乎死在那双手下,要不是史汀……要不是他的话……
“司昼?振作点,司昼。”西九条深雪不知她突如其来溃堤的泪水是为何原因,只好紧紧地抱住她娇小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没事了,别哭……”他唯一拿手的就是哄人开心,所以他尽可能的以轻柔的嗓音安慰她,试图阻断她如洪水泛滥的眼泪,他轻拍着她颤抖不已的肩膀,有力的双手环住她的背,希望能够给予她渡过痛苦的力量。
在他安慰她的同时,远方贩售爆米花与饮料的小推车旁,龙音遥啃着刚到手的脆饼与爆米花,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虽然他不知道西西到底对司昼说了什么,不过看样子他们进展得挺快的嘛!太好了,原本他还担心西西不仅样子像女人,连心都跟女人没两样,所以才老是那么唆,不过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他可还是个道道地地的男人哦!
???
在龙家住了两个多星期,司昼除了前几天受伤休养外,之后每天都被龙音遥拉着逛遍东京的各个名胜古迹和观光景点。从东京铁塔、迪士尼乐园到上野动物园与明治神宫,然后还有皇居、新宿御苑、自由之丘……总之能看的、该看的,他们几乎都走遍了。
自迪士尼乐园那一次依偎在西九条深雪的怀中哭泣后,她都尽可能避免与他单独相处,因为一见到他,便会让她想起那天的事情,觉得自己愧对史汀的教导。
不过比起在意自己的失控,她更在意的是他的态度。
他对她仍是一如往常的关心,只不过偶尔她会发现他偷偷的观察着自己,原本她以为是身份被识破了,但看其他人的反应却又不像,让她好生疑惑。
而目前她还有件大事要烦,那就是该如何与史汀取得联络。自东京铁塔一别,她再没有见过他,让她很担心。
“怎么了?瞧你眉头皱得这么紧。”西九条深雪无声无息地自她身后冒出来。
这让司昼一惊,自己竟没听出他的脚步声,她刚才是不是太过专心在想事情了?
“抱歉,吓到你了。”他手上端着茶点,朝她微笑道:“原本小遥说要和你一起喝茶的,结果刚才玩电动玩到一半跑去睡觉了。”
这个意思是现在只剩他们两个人独处了?司昼心想。
西九条深雪不知是否看出她的心思,随口又补上一句,“本来驭天爷爷和皇轩也要一起的,但是刚巧公司有事,他们只好出门去。”
“他们最近好像很忙?”大概是想查出史汀的身份吧?
“因为有点麻烦的事要处理。”他不想她知道太多免得替她惹来麻烦,所以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去。最近龙驭天偶尔会到碧海航空的总公司去,为的是与他们总裁商量婚事,表面上石不语虽是与龙皇轩订婚,但那不过是为了保护她的一个幌子,而这个提案双方也都同意了。
“是上次那件爆炸案吗?有人要杀小遥是吧?”
“没错,而且对方是个很厉害的杀手,所以我们不敢掉以轻心。”
“那么我住在这儿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她连夜来已经将龙家的新型保全系统摸熟,所以她得找个机会脱离龙家,好向史汀通风报信。而那个时候……也就是小遥丧命的时刻。
“我想添麻烦的应该是小遥,他老是缠着你不是吗?”西九条深雪苦笑道。
他的话让她想起前几日,天真单纯的小遥曾拉着她说,希望她永远都可以待在龙家陪着他,她告诉他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她并不是龙家人,而小遥竟然接说……
想起龙音遥后来所说的话,司昼的脸颊不禁发热,她没想到小遥竟会想出那样的方法,好让她留在龙家。
“司昼,怎么了?你的脸有点发红,是不是发烧了?”他说着便站起身,脸孔朝她贴近,自然的想心用额头去量量她的体温。
可这样靠近着实把她吓了一跳,连忙往后一退,连连摇头说:“我没发烧,不用量了。”
都是小遥,说那什么话,害她现在满脑子闹烘烘,根本没办法保持冷静……叫她嫁给西九条深雪,他们也才认识一个月不到,什么嫁不嫁的……
“可是你的脸很红。”西九条深雪不放弃的伸手往她的额头探去。
她反射性地拨开他的手,“我真的没事!”她不习惯别人太亲密的碰触,其实,除了史汀,她几乎不懂得怎么与人相处。
不过来到龙家后,她觉得过去用来保护自己的那层保护膜正一点一滴地被龙家人蚕食鲸吞。
龙音遥成天拉着她到处玩,让她见识了许多以前未曾接触的新奇玩意儿。而龙皇轩则是每次见到她都会同她打招呼,不管当时他有多忙或正在赶时间,偶尔他还会问问她的情况,担心她会不适应或是龙音遥太过缠人。
至于西九条深雪……他可算是打破她最多惯例的人了,过去除了史汀,只要有人不小心与她擦身而过,她都会习惯性地拍拍那块被碰过的地方,更别提抱住她、搂着她了,恐怕对方在还没近身前就已被她的防身术摔离两公尺远。
可是他却是唯一的例外,对于他的拥抱她像是早已习惯,不但没有嫌恶的感觉,反而觉得暖烘烘的。她曾思考过为什么,但总找不出合理的理由说服自己,最后只好将答案归到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因为在那种紧急情况下他曾抱过她,所以她才没有排斥他,也因此后来当他搂住她安慰她时,她才会难得乖顺地靠在他怀中尽情哭泣。
“喏,这个给你。”西九条深雪不知何时取来一只体温计放到桌上,“确定一下吧,要是感冒或发烧了,就早点看医生。”
“谢谢。”
“那么你慢慢品尝茶点,我先回房去了,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话再来找我,他说罢便起身准备离去。
司昼微愣,“你不留下来喝茶?”她还以为……
“没关系的。”他走到门边,回头对司昼微笑道:“我想如果有我在,我精心制作的这些和果子对你来说也是食之无味,所以你慢慢吃吧,我晚点会叫人来收拾的。”
他看出来了,看出她在躲他?他是不是以为她讨厌他?可是她并不是这个意思的,她只是、只是……
“等等!”嘴巴比大脑先有反应,她开口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吗?”
“我……”司昼发现自己的舌头又打结了。
说呀!趁这个时候向他道个谢,不然还有什么时候会比现在还好?司昼在心里与自己交战。
“你不用勉强的。”西九条深雪看出她的犹豫,表情仍维持着一贯温和的笑脸。
“不是的,我没有勉强,我……”吞了吞口水,她发现自己的紧张比小时候初见到史汀时还要多上几倍。“我想向你道谢,所以请你留下来。”
“道谢?”
“是的,那天……谢谢你安慰我。”她低垂着头,觉得脸颊愈来愈烫,好似有火在烧烤。
“那天?你是指在迪士尼乐园……”
“嗯,对不起,我那天哭得淅沥哗啦的,给你带来不少麻烦。”
“你不用在意,每个人都有情绪过度波动的时候,而且要不是因为我说了那些话,你也不会突然哭出来,所以我也有一半的责任不是吗?”他猜得没错,司昼是为了那件事而刻意间躲他,她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吧,毕竟他们也不算认识很深的朋友。
司昼心想,他果然以为她哭是因为他的关系,既然这样,她也毋需多作解释,因为她并不喜欢他人知道自己那段过去,她不想要别人的同情。
“不过既然你开口留我,两个人喝茶总比一个人喝茶好。”他走回桌前拉开椅子,“请坐吧,不然茶要冷了。”
能早点化解这种尴尬气氛是再好不过了,要不然,小遥一定会以为他跟她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成天缠着他讲些奇奇怪怪的话。
???
不知不觉已近年底,龙家上上下下开始为耶诞节及新年作准备,又是怖置又是清扫的,每个人都忙碌不已。
“离开?”龙音遥正在打电玩的双手顿时停格,惊讶的看着身旁的司昼,“你要回台湾了吗?”
“是的,我已经打扰很久,也该离开了。”司昼无法再等下去了,她担心史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而且以史汀的身手,要潜入龙家并非难事呀!
“不会啦!留下来一起过日本新年,我带你去浅草寺拜拜,很热闹的!”他甩开手里的遥控器,只见电视萤幕上的战机顿时坠落。
“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她不能再和小遥在一起,最近几晚,她老梦见他躺在血泊之中,而史汀手上拿着染血的匕首正朝她微笑,西九条深雪则用责难的眼神瞪着她。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为他人的死亡感到痛苦,从前不管史汀下手杀掉多少人,那些人是否无辜,她从不过问、漠不关心,但是这次她却无法漠视,因为龙家上下待她实在太好,她无法对小遥狠下心。
可是她不能背叛史汀!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开,走得远远的,把这段温暖放在记忆深层,和那个儿时恶梦锁在一起,永不再回忆。
“小遥,别为难姐姐。”西九条深雪端着红豆汤圆走进客厅,“她的家人会担心的。”
“可是……”现在让司昼走掉的话,他预定的计划不就要告吹了吗?那西西和司昼还有什么戏可唱?不行,绝对不可以!他可不想白做工。
“你可以等放假再去台湾拜访姐姐,到时候还可以顺便到侦探社来玩,不是更好吗?”
“我会留电话跟住址给你。”但是……大概派不上用场了吧?
“姐姐,你真的不能多留几天吗?至少让我开个送别会好不好?”龙音遥总算肯让步了。
“司昼,可以吗?如果你是担心家人,可以打个电话回去报平安。”想想她到龙家一个多月,也没听她说过要联络家里的人,确实是对她的家人不好交代。
现在打电话也只能打到饭店,那样一定会穿帮的,于是司昼摇头,“我没有家人。”
西九条深雪微愕,突然察觉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
瞬间的沉默让对望的三人一阵尴尬,半晌,龙音遥开口道:“姐姐,你怎么会没有家人呢?你有我这个可爱聪明又活泼的弟弟呀!”
司昼先是一愣,继而做出连她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反应。
她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几乎连眼泪都流出来。
同时,她的笑容也让西九条深雪感到胸口一震,仿佛有道电流通过,心口像要爆开来,但又有那么点酥麻、刺痛……
她来到龙家一个多月,说长不长、说短可也不短,但仔细回想起来,不管是碰到什么事,她似乎都未曾笑过,既使是玩得再开心,她的眉间也总是带着一抹意义不明的淡淡哀伤。
小遥不愧是未来绯龙集团的接班人,果然有收服人心的本事,掌权者的个人魅力可是很重要的,看来驭天爷爷没有选错人。
司昼自己也很惊讶,原本以为笑容之于她是早已不存在的能力,原来只是被她封在心底深处。过去即使是史汀刻意逗她开心,她都没有笑过一次,现在却让一个即将死在她手中的少年给逗笑了……
“喂,你们,我是很认真的,怎么可以嘲笑我幼小的心灵?”龙音遥有模有样地嘟起了嘴唇,双手擦在腰上,活脱脱一副小女孩耍脾气的样子,令人更想发笑。
也许是因为太多年没有笑过,司昼一笑便不可收拾,停都停不下来,甚至连自己笑倒在西九条深雪的怀抱里都没有发觉。
抱着她柔软的躯体,西九条深雪发现自己的心跳似乎有那么点加快速度……是他多心了吗?
看见司昼被西九条深雪抱住,而他又看她看得出神,龙音遥为自己精湛的演技打了满分,然后他假意清清喉咙,正色的说:“既然姐姐笑得那么开心,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哦,我得快去准备礼物和送别会要用的点心,姐姐就和西西慢慢聊吧!”
他对两人挥挥手,作势要走,但跨步之前,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叮咛,“西西,还没娶姐姐前不可以乱碰姐姐哦!碰了可是要负责的。”
不说还好,他这一说,两人立刻意识到太过接近的情况,连忙分开站好。
看见司昼侧过脸去,西九条深雪以为她生气了,连忙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是因为刚才……”其实是司昼自己靠到他怀里的,错好像不在他,不过女孩子就是脸皮薄,多顾点对方面子总是没错。
司昼摇着头,转过身面对他,眉、眼、唇角还带着几分笑意,那娇俏可人的模样还真让西九条深雪看呆了。
“你放心,我没有生气。”她好不容易忍住笑,“我只是不习惯跟别人靠得太近。”被龙音遥这一逗,她之前所有的感伤与忧愁似乎都一扫而空,飞到九霄云外,连说起话来都自然许多。
知道她并非讨厌自己,西九条深雪觉得压在心口那块沉甸甸的大石总算落定。
见他松了口气的模样,司昼好奇道:“你何必那么在乎我的感觉?我们只不过是普通朋友,你不必处处迎合我。”
“我只是不想被你讨厌。”
这句话让她更加好奇,“为什么?”
“嗯?你问我为什么?”西九条深雪自己也没想那么多,刚才的回笞纯粹是直觉反应罢了,所以司昼这个问题可把他问傻了。
是啊,他干么那么紧张?他当真低头沉思起来。
想来想去,他只得出一个结论,“我想不论是谁,若是被人讨厌的话,一定会很不好受吧?”
她沉默了两秒钟,随后心虚地转身背对他,“是啊,是会很不好受……”可是再不久你一定会讨厌我,甚至是憎恨我,深雪,因为我是流浪者史汀的搭档,是要杀掉你保护长大的小遥的凶手!
苦闷感填满司昼的胸口,让她几乎连呼吸都觉困难,只能在急喘中吸进一点氧气,像只被捞上陆地的缺氧鱼,嘴巴一张一阖控诉人们残忍的行径。
“我也不想……被讨厌……”心事不自觉地脱口而出,当司昼察觉时,西九条深雪已经走近她。
“怎么了?你不太对劲,司昼。”
“我没事,我去看看小遥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匆自他身旁逃开。
她在广大的龙家大宅里漫无目标地行走,脑海里不停浮现西九条深雪怨恨的眼神,和史汀关怀、温和的笑脸交相回绕,她发现自己竟无法作抉择,不管是选哪一个,她都会持续这痛彻心肺的感觉,直到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