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丛林外逃去,半途中,秦若曦远远地便看到两辆吉普车正在追逐。她冲向前,原打算揽下顺风车,没想到定睛一看,吉普车上坐的正是伍明风和赵。
“小伍!阿!我在这里!”秦若曦猛挥着手,又跳又叫。
伍明风和赵似乎也看见她了,一路朝她驶来。
“若曦,快上车!”赵一把便将她拉上车。
“你们为什么会开车来这儿?不怕又被阿夜羯抓去吗?”一上车,秦若曦不解地问。
“我们也怕啊!不过,你看看后面的追兵,就知道为什么我们会不顾一切地开车直入奇旺了。”赵将望远镜递给她。
秦若曦拿起望远镜,转身就对着车后望去,只见紧随在烟尘漫飞的车尾后的,是另一辆疾驶中的吉普车。再仔细望去,坐在驾驶座上的女人竟然是他们搜奇杂志社的劲敌——探密杂志社的红牌女记者——方韵。
“呃,是方韵!那个为了抢新闻,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女人!她怎么会在这里?”秦若曦愕然低呼。
没想到这个死对头竟也来到了尼泊尔,还和他们同时出现在奇旺丛林里,莫非……她也是为了黄金神殿而来?
“我们是在昨天晚上在那纳雅尼旅馆遇到的。本来我和阿想假装是来这里度假的,但她实在太精明了,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甚至还问我们有没有找到黄金神殿的遗址,分明就是在暗示我们,她早就知道我们来这儿的目的了。”伍明风气愤地说。
赵紧接着说:“是啊!我们一发现她也来到这后,本想赶快通知你的,但在旅馆里找你找了一个晚上还是找不到你,我们很担心你,所以一早就来丛林里找你了……”
赵声未歇,伍明风已抢白:“没想到,方韵那女人竟然阴魂不散的跟着我们,所以我们就在丛林里追逐了起来。”
在两人一搭一唱的叙述下,秦若曦很快地就明白了整个经过。
“对了,若曦,你昨晚去哪儿了?我们都很担心你,怕你又让阿夜羯抓去了。”赵关心地问。
想起昨晚的收获,秦若曦不禁开心地笑了。
“告诉你们,我昨晚做了一件大事!”
伍明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迟钝地发现她不仅身着当地的传统纱袍,还把自己原本晶莹白皙的脸蛋涂得像个黑珍珠似的。
“大事?难不成你的大事,就是把自己打扮成这样?”
“你们听我说,我之所以把自己打扮成这样,就是为了完成一件大事。”秦若曦笑弯了眼。
“什么大事?看你这么开心,该不会是你真的找到了神殿遗址?”赵紧张地盯着她。
“虽不中,亦不远矣!”秦若曦的唇畔漾起得意的笑,顺手扬扬手中的布卷轴,“神殿遗址我还没找到,不过,有了这张‘藏宝图’就万事OK了。”
“藏宝图!”伍明风和赵同时惊呼。
她举高布卷轴,得意地说:“没错,黄金神殿的藏宝图!我亲手依阿夜羯背上的地图画下来的,如假包换的神殿遗址的地图……哇!”
话未歇,后来居上的方韵,竟毫不客气地一把将她手中的布卷轴抢去。
“若曦,辛苦你!地图我拿走了。”方韵艳丽的唇绽开一抹奸笑,手里扬着刚抢来的战利品。
语毕,只见她踩下油门,加速往前疾驶而去了。
“方韵,你给我停下!”秦若曦气极败坏地朝前方渐行渐远的车影喊着,接着又激动地扯着伍明风的衣服,喊:“小伍,快追呀!我一定要拿回我辛苦画来的宝藏图!”
“没问题,坐好了。”伍明风用力地踩下油门,向前追去。
然而,才不一会儿的工夫,方韵的身影已消逝无踪。
“方韵呢?”伍明风将车缓缓驶入了树丛间,小心张望着四周的景象。“怎么一下子就见不到人了?”
赵发着抖,“该不会是和我们之前一样,被阿夜羯抓走了吧?”
“不会吧!”伍明风闻言,不免也打了个寒颤。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拿回她的藏宝图,秦若曦心一横,说:“小伍,继续往前开,我猜她一定是躲在前面的那片树丛里了。”
“有道理。”伍明风和赵深表赞同地点头,就将车子慢慢驶向前。
岂料,车轮不知误触了什么机关,一时之间,四周的树林里万箭齐发,窜出一支支又长又尖的箭矛。
哇!来不及下车逃跑,千万支箭矛就朝他们三人疾射而来,三人连忙钻进车椅下,在一阵手忙脚乱中,自秦若曦的口袋中掉出了一个木盒和盒中的红宝石。
“呀!我的红宝石掉了!”那可是她初到尼泊尔时高价买来的红宝石耶!绝不能弄丢。
秦若曦不顾一切地跳下车,蹲身就要捡起红宝石时,一只赤裸的脚已不客气地踩在她的手背上。
“好痛哦!你踩到我的手了。”她忍不住喊痛,视线循着那只脚爬升而上,就见这只脚的主人,竟是一名身着白袍的老人。
不理会她的呼喊,白袍老人已抢先一步地弯腰拾起红宝石,并发出了惊愕的低呼:“红宝石终于出现了!红宝石终于出现了!”
秦若曦见那白袍老人似乎不打算把红宝石还她,连忙跳起来喊:“那是我的红宝石,请你还给我。”
或许,是她的“恶言恶状”引来这位老先生同伙的不悦吧!在她话语甫落,一群身着当地传统服饰,手持箭矛的壮汉立即冲上前,将她和在车上发抖的伍明风及赵团团围住了。
“等等,有话好说嘛!”识时务者为俊杰。秦若曦发现苗头不对,机伶地放缓语气。
抢走红宝石的白袍老人以满含狡狯目光的双眼,锐利地审视着秦若曦,“桑妮卡公主,我们等你很久了。”
“桑妮卡公主?”秦若曦、伍明风和赵莫不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位白袍老人。
白袍老人冷肃着脸又说:“虽然,我伟大的萨丹祭司已在数百年前,在黄金神殿里和公主你一起沉睡地底,不过,我们古塔族人,世代深信萨丹祭司和桑妮卡公主将在近日内重生,所以,我们每天在奇旺丛林里等候公主的到来。”
萨丹和桑妮卡公主将在近日内重生!
老天!这些人怎么和阿夜羯一样愚笨,竟然深信着传说中的萨丹会死而复活,还流传了数百年之久呵!虽然,一个是恭迎萨丹复活的拥护者——古塔族;一个是千方百计阻止萨丹重生的廓尔喀军人后裔,不过,都是一样的……
可笑!
更可笑的是,这群古塔族人竟然非常有想象力的以一颗红宝石,就认定她是重生后的桑妮卡公主呵!
“抱歉,请让我们离开。萨丹和桑妮卡公主只不过是传说中的人物罢了,根本不可能存在,况且,就算真的存在,我也不是你们要找的桑妮卡公主,你们认错人了。”秦若曦不以为然。
“对啊!若曦是若曦,她可不是你们要找的桑妮卡公主。”伍明风在一旁嘀咕。
白袍老人的脸色愀然一沉,“你若不是桑妮卡公主,那么呼唤萨丹祭司重生的法杖上,失落已久的红宝石怎么会在你的身上?”
“红宝石?”秦若曦觉得哭笑不得,“那是我出高价向小贩买的,当然在我身上!”
赵拉拉她的手—小声地说出他的臆测,“若曦,他们说不定是抢盗,只是胡扯了个桑妮卡公主,为的就是抢走红宝石。”
伍明风深表同感,连忙点头,“对,他们一定是强盗。”然后,转头对着秦若曦说:“若曦,既然他们要的是钱,又人多势众的,我们干脆把红宝石给他们算了,花钱消灾嘛!”
秦若曦看了看这群个个手持箭矛的古塔族壮汉,为了活命,也只好忍痛割爱了。“算了,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这颗红宝石,那就送给你们吧!只求你们别再扯这些传说人物来消遣我们就行。”
说完,三人拔腿就想要溜,可古塔族人却没有任何放手的意思。
“红……红宝石都给你们了,你们……还想怎么样?”伍明风颤声问,双眼紧盯着抵到脖子前的箭矛不放。
白袍老人走到秦若曦面前,冷冷地说:“我会证明你是否为桑妮卡!”然后,对着一旁手持箭矛的族人命令着,“把这个女人抓起来!”
“是。”
“不……等等!你……你要怎么证明?”秦若曦急喊,手脚已被古塔族人牢牢绑住了。
“今夜,你就会知道了呵!”白袍老人说完,便仰天狂笑不止。
此时,一只始终静立在树丛间的黑豹,正悄然地往树丛的另一头疾奔而去……
夕阳余晖将雷普提河染成了一片金黄。
阿夜羯露出他赤裸的胸膛和裸背上的刺青,傲立在落日下的雷普提河里,任橙黄的光影将他挺拔的身形倒映在河面上,仿佛不可侵犯的水神般闪耀着光华。
然后,他不疾不徐地将水泼洒在身上,任沁凉的河水滑过他每一寸结实的肌肉。
没入河里许久的大象,终于伸出它长长的象鼻,顽皮地朝阿夜羯喷出水注。
“哈哈哈……”
阿夜羯终于绽露出他难得的朗笑,也缓和了他外表凌厉的气势。
旋即,他动作利落地跳上象背,就要驾驭大象。怎知,这只大象竟像个调皮的孩子似的,一低就游进水里,连带的也把阿夜羯给拖下水去,时而消失在河面上,时而又浮出水面,乐此不疲。
然而,阿夜羯的笑声却在乍见疾奔向岸边的黑豹时停住,眉峰深锁。
“她出事了?”长年生活在蛮荒中的他,不仅和这些丛林里的猛兽有着一种默契,也对奇旺丛林的一切动静了若指掌。
黑豹似乎听得懂人话似的点点头。
该死!她又做了什么事?阿夜羯蓝黑色的眸瞳里疾闪过一丝焦灼。
“她在哪里?立刻带我去!”
黑豹听话地掉头,就没入了林子里。
阿夜羯立刻跳上了象背,随黑豹朝古塔族部落而去。
夜幕低垂,月光往乌云后忽隐忽现,增添了夜的诡异气氛。
秦若曦、伍明风和赵三人被关在一间以木头和茅草搭造的牢笼里不安的注视着前方的祭坛。
祭坛的上方是一座以石块堆砌而成的锥形烟火台。
烟火台上燃烧着熊熊烈火,仿若火龙般往黑暗的夜幕直窜而上,照亮了乌云满布的夜空;而祭坛的下方则围满了古塔族人,众人猛对着祭坛后方的丛林磕头遥拜。
“若曦,他们待会儿是不是要庆祝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在那座烟火台前又跪又拜的?”赵抓着木栏,极目望向前方正燃着大火的祭坛。
“我也不知道。”秦若曦的心里莫名地涌起了一丝不安。
伍明风在一旁来回踱步,闷声吼:“老天!古塔族人会不会根本就是食人族,打算把我们三个当烤乳猪一样宰了吃了?”
“不会吧!小伍,你可别胡说八道!”赵脸色苍白。“若曦,你一向是最镇静、最有主意的,你快想想,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秦若曦万般无奈地背靠着木栏,抱膝而坐,苦笑的说:“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样子只能听天由命了。”
伍明风和赵闻言,也不由得陷入了绝望之中。
“早知道我们就应该听阿夜羯的话,乖乖地离开奇旺丛林。”赵将脸埋进双手里哀叫。
“阿夜羯……”秦若曦抬头望向夜幕,喃喃低唤。
是啊!当初她若听阿夜羯的话,不就没事了吗?他们既不会落入古塔族人的手中,也不会将她自己的心留在昨夜他深邃的眼神里了。不过,现在后悔似乎为时已晚了。
突地,两名手持箭矛的古塔族人来到了牢笼外,将牢门打开后,一把将秦若曦抓起,“你,跟我们走。”
“小伍!阿!”秦若曦害怕地向两人投以求救的眼神。
“你们要带她去哪儿?”伍明风和赵惊喊。
“滚开!”
两名古塔族人用力一推,就将伍明风和赵推倒在地,然后再关上牢门,架着秦若曦穿过族人夹道的石阶,直上祭坛。
“桑妮卡,桑妮卡!桑妮卡……”
在震天的呐喊下,两名古塔族人已替她披上一袭月牙白的长袍,并在她的额上点上殷红色的朱砂后,将她压置在祭坛中央的一张石床上。
“放开我!你们究竟想做什么?”秦若曦晶莹的明眸中闪耀着惊恐。
此时,白袍老人走向她,一手举起金黄耀眼的法杖,一手举起从她手中抢来的红宝石,说:“这支法杖相传是在神殿遗址中发现的,也是萨丹祭司当时专属的法杖。只不过,当年它这象征法力的红宝石,在交付到桑妮卡公主的手中后,失踪了数百年。今天,竟让我们在你的身上发现了它,这不仅说明了你就是重生后的桑妮卡公主,更代表这一切全是萨丹祭司的旨意!”
顿了顿,他阴寒地一笑,又说:“倘若你就是重生后的桑妮卡公主,在红宝石镶回法杖上后,由你念出法杖上的咒语,便能唤醒沉睡中的萨丹祭司。”
“可是,我……我为什么要唤醒他?”
白袍老人冷笑着看她盈满惧怕,却依旧美丽的容颜,“一旦萨丹复活,我们将在他的带领下,以他强大的法力纵横整座奇旺丛林,甚至统御伟大的尼泊尔!”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还相信萨丹会复活?”秦若曦勉强自己镇定,“只要你能放了我和我的同伴,我们就能证明这一切传说根本只是无稽之谈……”
“大不敬!”不等她说话,白袍老人已低叱,“伟大的萨丹不是传说,他即将在我们的召唤下重生。”
老人话语甫落,四周又响起了呐喊声——
“萨丹!萨丹!萨丹……”
在众人呐喊下,白袍老人于是举高了手中的法杖和红宝石,大声地喊:“仪式开始!”
云时,满天的乌云和烟火台上直窜的火焰,在夜空中交织成一片云火翻腾,映照在秦若曦的美目中。
没有人知道,当白袍老人将红宝石吻合地镶回黄金法杖的凹槽中时,沉睡地底神殿的萨丹正在逐渐苏醒,只要秦若曦按着镂刻在法杖上的尼泊尔文念出咒语,他便可复活了……
“哈哈哈!我即将重生了!”在远方的神殿遗址,隐约可听见萨丹的狂笑。
然而,就在萨丹即将破土而出之际,祭坛周围的地表轰然震动,及时打破萨丹重生的美梦。
阿夜羯!
这种山雨欲来的强烈气势,立即让秦若曦想起初次在奇旺丛林里,见到骑象奔驰而来的阿夜羯。
果然,当阿夜羯的名字一划过她的脑海时,就见阿夜羯骑着巨象,一路朝祭坛疾奔而来。
是他!秦若曦看着他在象背上的赫赫英姿,心头霎时涌起了一丝难掩的喜悦。“是阿夜羯!是阿夜羯!”
廓尔喀军人的骁勇善战早已闻名于世,就连他们的后裔也不可忽视,更何况他并不是一般廓尔喀军人后裔,而是人人闻之丧胆、又敬又怕的丛林之神——阿夜羯!
古塔族人慌乱地逃的逃、持箭矛备战的备战,一时之间,祭坛上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炙烈,仿若是萨丹因重生受阻而升起的熊熊怒火。
“谁都不准让萨丹重生!”
阿夜羯的怒吼回荡在夜幕下的丛林深处。
白袍老人强硬地说:“哼!来不及了,阿夜羯,只要这女孩真是桑妮卡公主,我便可带她到神殿遗址念下咒语,让萨丹重生。”
阿夜羯冷扬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语气强硬地说:“但很可惜,她绝不是桑妮卡,也绝不可能唤醒萨丹,”顿了顿,才又不疾不徐地说:“因为,她是我阿夜羯的女人。”
呃?他……他竟然说,她是他的女人!秦若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自己听了这句话后非但没有半点怒意,反而有一丝甜蜜滑过心头。
这女人是丛林之神阿夜羯的女人?古塔族人闻言,无不惊诧万分,向来神秘如风,不将心思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的阿夜羯,竟然因这女人而破例!
“哈哈哈!”白袍老人放声大笑,“你竟然敢和伟大的萨丹祭司抢女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看着吧!她到底是不是重生后的桑妮卡,就看萨丹是否能在她的召唤下复活了。”
坐在象背上,阿夜羯冷冷地抬起眼睑俯视着白袍老人,“就算她真是桑妮卡,萨丹也绝对无法从我的手中将她抢走!”
“是……是吗?”阿夜羯的话语十分坚定,令白袍老人也不由得心惊胆跳,连忙一手抓来镶着红宝石的法杖!一手抓起秦若曦,“我这就带她到神殿遗址,让萨丹来告诉我们答案。”接着,对着祭坛下的族人命道:“抓住他!别让他来破坏我们的好事!”
说完,就拉着秦若曦往祭坛后的另一端丛林飞奔而去。
“啊!阿夜羯,救我……”
声未歇,秦若曦已和白袍老人消失在黑暗的丛林里。
阿夜羯骑着巨象就要追去,却被几个不怕死的古塔族人以箭矛挡路,他的双眉一蹙,抽出别于腰际间的廓尔喀弯刀,飞也似地跳下象背,回身一踢,利落地将那四大手里的箭矛踢落。
古塔族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他飞也似地奔向祭坛的石阶,一路以手中的廓尔喀弯刀驱走了拦路的古塔族人。
“啊!啊……”
众多的古塔族人根本不是阿夜羯一个人的对手。只见他动作奇快、千变万化,让古塔族人毫无招架能力,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夜羯纵身一跃,自祭坛上的石阶,往后方的树丛间飞跃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