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凤一进入花厅,就瞧见了她徒弟形容的那名男子。他的长相实在太出色了,让人想不瞧见他都很难。
她柳凤在欢场上打滚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男子,肌肤细致透明、脸蛋姣好,真的美得让她的徒弟逊色许多。
不过,他虽美却不阴柔,眉宇间散发着一股阳刚之气,身材颀长劲瘦,看起来斯文俊秀,虽身着儒装,但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根本就是个练家子,毕竟,没那么两、三下,哪能当皇上的御前护卫?
柳凤摆出老鸨的样子,扭腰摆臀的朝洛崴走过去,顺势拉开黏在洛崴身上,一眼就让她看穿脑里正打着良主意的翠儿。
“哎呀!这位公子生得真是俊俏,嬷嬷我要是见过,肯定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位公子想必是第一次光临,不知公子贵姓啊?”
洛崴淡笑,礼貌的拱了拱手,“敝姓覃。”
“哦!原来是覃公子。”她转身对翠儿瞪了瞪眼,“妳这丫头真不懂事,覃公子难得莅临本院,妳竟让他在这嘈杂的花厅里喝酒,快带他上春晓楼。”
她又转身面对洛崴,“由咱们春晓楼望出去,可以欣赏北京有名的奇幽湖,今儿个将它开放给您,您待会儿可得多赏点银子喔!”
“那就多谢嬷嬷美意啰!”洛崴礼貌性地一笑,迷人的笑容看得柳凤不禁一眩。
柳凤贼兮兮的将唇凑近他耳边,以手绢半掩地低语:“我为您准备了好节目,保证让您尽兴。”
“哦?”洛崴并没有露出特别欣喜的表情。
他今天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喝酒或玩女人,而是这地方龙蛇混杂,最容易打探出小道消息,要查出神偷的行踪,从这里下手应该是个好计策,所以他刚刚才坚持要留在花厅;不过,这会儿嬷嬷盛情邀他上春晓楼,若拒绝了,岂不太没人情味!
况且,北京的奇幽湖乃是千古名胜,风景优美如诗,如果春晓楼真能遍览此一美景,不瞧也太可惜了。所以,神偷的问题此刻暂先抛诸脑后,等他赏完北京美景之后再说吧!
一入春晓楼,洛崴便从西面的那道落地窗望见了奇幽湖的美景。不愧是北京名满天下的名胜奇景啊!翠绿无波的湖泊上,蒙着一层似雾的薄薄水气;湖泊四周的垂柳轻轻地随风摇曳,别有一种幽静之美,令人不觉陶醉。
“咱们春晓楼是嬷嬷接待贵客的地方,从不开放给一般的客人呢!”翠儿倚在他身边说道,眸中净是爱慕之情。
“是吗?”这倒让他有点讶异。
屋内缓缓响起的琴音,令洛崴猛然收回原先落在奇幽湖的视线,豁然转头,只见屋子中央的一片白纱帏幔之后,有一名隐约可见风情万种的女子正抚触琴弦,弹着优美的旋律。
“蓉儿姑娘?。”翠儿讶异的睁大着眼。蓉儿除了每个月的两场表演之外,绝不私下接客,今儿个……
洛崴也非常讶异,关于蓉儿只做串场表演的事,他昨天就听说了,那为什么……尽管他满腹狐疑,却无心探究,因为他的灵魂早随着美妙的琴音飘起来了。
一曲结束,接着又一曲,洛崴沉醉得连酒菜送了满桌都没发觉;而翠儿则静静地倚在他身旁,不敢打扰他听曲的雅兴,心里的不断地想着嬷嬷让蓉儿上场的用意。
第二曲结束时,柳凤笑容可掬的出现在屋内,刻意拎起手绢挥上洛崴浑然忘我的脸庞,“覃公子,这曲儿您还满意吗?”
洛崴猛然回过神,柳凤手绢的香味扑在他的脸上,让他差点失态的打了个喷嚏,“满意,当然满意!”他举止优雅的接过翠儿送过来的酒,“听说蓉儿姑娘不私下接客,嬷嬷今日做此安排,实在令在下受宠若惊。”
柳凤笑着在他身边坐下,眼角瞟了白纱后的人一眼,“她是不接‘客’,但您不同嘛!”这话意味深沉,只有她跟芫格格两人听得懂。他哪里是客?他可是芫丫头未来的丈夫呢!
“有何不同?”洛崴蹙着眉,煞是好奇的问。
“这可得由您自己去发掘了。”柳凤别具用意的说。话锋随即一转,“蓉儿可是我的掌上明珠,你可得好好珍惜。喏,我就把她留在这儿陪你。”语毕,她腰肢款摆的就要走出去。
翠儿终于知道嬷嬷是什么意思了。若不是嬷嬷有意促成蓉儿跟覃公子,那么就是蓉儿自己看上了覃公子。她识相的跟着嬷嬷站起来准备离开,可嬷嬷却阻止了她。
“妳干什么?我又没叫妳出去,妳留在这儿好好地伺候覃公子,知道吗?”柳凤贼兮兮的对翠儿使了个眼色,但翠儿一时没意会过来那是什么意思,只是依了嬷嬷的意思坐了回去。
芫格格玲珑的身影慢慢地自白纱后走了出来,那婀娜丰盈的身段,以及典雅高贵的气质立即攫住他的视线,虽然她以紫纱覆面,但他相信紫纱后的那张脸,肯定是倾城倾国、无人可比的美丽。
他痴迷地对她粲然一笑,那斯文中揉合着阳刚的脸庞,呈现出令人迷醉的弧线;他彬彬有礼的迎上前,伸出比女人还要细致修长的手,轻扶着她落坐。
芫格格清楚地感觉到他手心上的细茧──这是长年握剑的结果,一阵轻颤掠过她全身上下,一颗心不能控制的急剧跳动了起来。
“妳真是让我受宠若惊。”洛崴将一杯水酒递给芫格格,痴缠的目光一直离不开她面纱下朦胧的娇颜。
而芫格格也以痴迷的眼神望着他那俊美绝伦的脸庞。她轻轻举起杯,微掀紫纱,啜了一小口,“我从不私下接客,你是第一个。”
“为何对我另眼相看?”他好奇的问。
“与众不同。”她简单的说出四个字。
他随即哈哈大笑,高举起酒杯,“那么,敬我的与众不同,也敬妳的慧眼识英雄!”
芫格格皱了皱眉,真是个外表谦虚,其实却狂妄自大的家伙啊!但……却又狂妄得如此迷人!
她举杯回敬,然后佯装对他完全不认识地问:“听说公子来自盛京?”见他点头,随口又问:“不知公子远从盛京而来,所为何事?”
他笑得诡诈却优雅,微微地朝她倾身,暧昧的挤了下眼,“当然是慕妳之名而来。”
芫格格眨着眼,一颗心如小鹿乱撞般。老天,这个男人的眼睛会放电!电得她差点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心湖则一波波的激荡着。她回神想了想,一股莫名的怒意立即从胸口窜升上来,却被她强制压下。
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说他来北京的目的是为了“蓉儿姑娘”!实在令人气得咬牙切齿,他不是来看“芫格格”的吗?
“不知公子可有家室?”虽然知道问题的答案,但她这么问自有她的用意。
“还没有。”洛崴轻声回答,笑意在脸上漾开。
“公子生得一表人才,就算还未成亲,相信也有婚配对象了吧?”她睨着他问。
“没有。”他回答得斩钉截铁,然后一脸诡异的笑了,“在遇上妳之前,我不曾对任何女子动过心。”
他说的可是百分之百的真心话。在遇见她之前,他确实不曾对任何女子动过心,也从来不知道一个有才华的女人,居然会迷人到这种程度。他发现自己突然可以明白,当年皇上为何会被相貌平庸,却弹得一手好琴的甄妃迷得晕头转向,因为一个女人的才华,远胜过外在的容貌啊!
但是,从来没对任何女子动过心的他,却没深思这种情感是真的倾心,抑或只是一时迷惑。皇上的后宫嫔妃成群,多一个甄妃当然不足为奇,但他覃洛崴是否可以仿效皇上的多情与风流?
他绝对想不到自己这一时的多情,竟在不久的将来,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芫格格气得差点就想拍案大骂,但她克制了下来,面纱下的腮帮子气得鼓鼓的。这家伙是专门哄骗女人的王八蛋!他是皇上的拜把兄弟,皇上要将她许配给他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但他现在不但否认自己已有婚配对象,还在妓院里招摇撞骗!
“我也不曾对任何男人动过心,你可是第一个呢!”她气得牙痒痒的,但仍装出妩媚的娇态,用手指点了他一下。
洛崴再度朗笑出声,笑声中充满了狂妄自大与放肆嚣张。
他确实是迷恋上这个蓉儿了!他迷恋上她的琴艺与舞姿,还有她风情万种的妩媚模样。洛崴按捺不住内心激起的情愫,他伸手将她搂近。
芫格格暗瞪着他放肆却依然迷人的笑容,很想掴他一个耳光。这个王八蛋,根本就不把她这个格格放在眼里,竟放肆的在她背后乱搞女人,虽然在指婚前,他爱怎么玩她管不着,但她却讨厌他如此风流。
翠儿像个木头似的杵在一旁,自始至终都没人搭理她,她终于明白嬷嬷要她留在这里的原因了。嬷嬷大概是看出她对覃公子别有用心,想藉这个机会要她死心,她垂着脸,悄悄的退出这个不属于她的空间。
芫格格顺势靠在他的胸膛上,面纱底下的双瞳偷偷睨瞪着洛崴,明明气得咬牙切齿,却故作平常地柔声道:“覃公子,既然咱们彼此都有心,那我可得把话说在前头,我蓉儿虽出身风尘,却一向洁身自爱,所以一直坚持卖艺不卖身的原则,因为我一旦谈感情,就会付出绝对的真心,而且我也会同样的要求对方,你做得到吗?”
她刻意地将身子更贴近他,用最妩媚迷人的姿态逗弄着他,“不用急着回答我;你可以仔细考虑,因为你一旦答应了我……”她的手指轻戳他结实的胸膛,“我这辈子就会一直缠着你不放喔!”
洛崴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熏得陶陶然,脑袋顿时一片空白,他冲动的在她颊上亲了一下,迷迷糊糊地道:“我不用考虑就可以发誓,我一定会对妳付出真心,因为妳的琴艺、舞艺都在在令我深深着迷,而我更相信……”他俯首埋进她的颈窝,汲取她身上独特的芳香。
不知道皇上当年是不是也是这样被甄妃迷住的?
他微笑地眯起双眼,在她耳畔吹气低喃,“相信这面纱底下,绝对是稀世娇颜。”他突然好想看她到底生得什么模样,可他才刚伸手朝她面纱抓去,就被她机灵地抓住。
她阴阴地笑着看他,这个淫贼,竟想窥视她的真面目!“想看我这张脸没那么容易,除非咱们拜了堂、成了亲,否则……你什么都别想!这也是条件之一。”
洛崴缓缓地回过神,目光停留在抓住他手腕的小手上,陡然一笑,“呵,有趣。”他最喜欢这种有趣的女人了。“好,我答应妳。”他相信一个能琴善舞的女子,相貌一定不差,他愿意放手一搏。
“你不怕我是个麻花脸吗?”芫格格斜睨着他,修长的手指顺着他的脸颊轻轻的抚摸着。
他全身的感官在她指尖的撩拨下紧绷了起来,他目光迷蒙且声音低沉,“如果这世间真有一见锺情,那么我对妳便是如此。”他锺情于她的琴艺、舞艺,还有她迷人的身段,以及挑逗得他心痒难耐的万种风情。
他从腰侧取下一块纯净无瑕的白玉,执起她的手,轻放在她嫩白的手心上。“这块白玉价值连城,我把它送给妳当定情之物,这样妳该相信我是真心的吧?”天!她的身子真的好香,熏得他几乎要醉倒了。
“你……”芫格格震惊地看着手中的白玉,诧异莫名。他竟然就这样随随便便对一个才见两次面的女人订下情盟?这个男人如果不是太滥情,那么就是真如他所言的对她一见锺情,那……他把“芫格格”置于何地?
难道……他并不知道皇上要将他俩婚配之事?或者他想坐享齐人之福?还是他在玩弄“蓉儿”的感情?
她试着看进他的眸子,却读不出他那如星般灿烂的眸子里的心思。
“你真的还……还没有婚配对象?”她再度探问,握着白玉的小手颤抖着。
“我发誓没有。”他用迷离的双眼看着她,语气非常肯定。
她皱起眉头看着他,他说话的语气让人无法质疑。
“好,那我就收下你这定情之物,从此刻起,我将一辈子属于你。”她坚实的语气显露出她的决心。蓉儿也好,芫格格也罢,她终究会是他的人。
“我很高兴被妳缠……一辈子。”他俯首向她,猝不及防的在她唇上印下深深一吻。
虽隔着一层薄纱,却仍可以感受到她唇上的温热以及柔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整个包围住他,令他情不自禁的想占有她的一切。
她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圆睁着一双杏眼,一颗心愈跳愈狂。老天!他……他竟然吻了她?
她惊恐地用手捂着被他吻过的唇瓣,感觉到他留在她唇上的气味与温热,绝丽的容颜瞬间染上一抹红云,她已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 ☆ ☆
洛崴走入人声鼎沸的“兴华客栈”,整间客栈座无虚席,没有任何空桌供他吃顿午饭,但总得填饱饿坏了的肚子,于是他看中了一张只坐了两位客人的四方桌。
“请问两位兄台,是否介意让我同坐?”他彬彬有礼的拱了拱手,迷人的笑容绽放在他俊美的脸庞上。
两名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惊艳之色,一个劲儿的点着头。
“多谢。”他道了声谢,优雅地坐下,伸手招来正忙得团团转的店小二,“麻烦给我一碗牛肉炖面。”他一回头就看见那两名男子还在用惊艳的眼神注视着自己,不禁微微一笑。
这一笑差点让两名男子流下口水。
“别用那种眼神瞧我,我可是个男人。”他促狭地道。
两名男子原本胶着在他脸上的目光缓缓地向下移,在看见他颈前的喉结,以及平坦却结实的胸膛之后,才收回他们的目光,继续谈论着他们刚刚的话题。
“崔大户那个吝啬又没善心的老家伙,活该被神偷给光顾了。”其中一名小头小脸的男子说着,目光依然难以控制的瞟了洛崴一眼。
“就是啊!要他捐出点银子赈灾,就像要割他的肉一样。那个守财奴这会儿损失了一大袋黄澄澄的金子,我看他是心痛得生不如死了。”另一名男子乐得开怀地应道。
“不过,真不知那神偷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偷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那小脸男人疑惑的皱起眉,摸着下巴说道。
“听说至今还没有人见过那神偷的样子。”另一名男子附和道。
“啊!咱们的菜来了,别说了,先填饱肚子要紧,待会儿还有活要干呢!”
洛崴看着两名埋头吃着佳肴的男子,眉头锁得更深了。这神偷确实是个难缠的对象,他来到北京已经半个月了,却未查出任何蛛丝马迹,唯一的消息是,今早听见人们在议论纷纷的谈论着崔大户的库房昨夜被光顾的事。
唉!怪不得官府的人对神伦头痛至极,连他都没有把握能逮到神偷呢!
想必这神偷有着过人的武功,不过,就算有超强的武功,也不可能如此的神不知、鬼不觉,连点线索都没有呀!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的嘈杂声,他三、两下便吞完整碗面,将银子搁在桌上便往外走,只见三匹快马正从长街的那头疾驰呼啸而来,他一眼便看清,带头骑在马上的那个人,正是老爱故作娇态的魏公公。
怪了!魏公公下北京来做啥?
他挥手拦下魏公公的快马。魏公公一看见他立即笑得春风满面,一脸谄媚的模样。他趁魏公公还没将他的身分暴露之前,将他拉到一旁问:“魏公公,你怎么跑到北京来了?”
魏公公笑得比女人还要娇媚,“恭喜啊!覃护卫,真是恭喜您啊!一
“什么事?”洛崴一头雾水。
“您不知道吗?皇上下旨要将宁王府的芫格格指给您为妻哪!我这会儿正快马加鞭的要赶回去覆旨呢!”他笑咧了一张老嘴,还恶心的撞了一下洛崴的肩头。
“那芫格格真是个大美人哪!覃护卫您真好福气。我先告辞了。”魏公公再度谄媚的一笑,然后跃上马背奔驰而去。
洛崴愣愣地杵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 ☆ ☆
覃洛崴这个王八蛋到底在搞什么?承诺了“蓉儿”要付出真心,现在却又邀她游湖,难道他真想一箭双鵰、坐享齐人之福?
芫格格睁着两只熊猫眼,一脸睡眠不足的样子,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气什么──事实上她只要睡眠不足,火气就会上升。她嘟着一张小嘴坐上轿子,直往奇幽湖的方向而去。
她一下轿就瞧见那背对着自己、昂然伫立于柳树下的洛崴,她的心湖突然起了一阵激荡,被他那优雅高大的背影吸引住了视线。
他身着一袭白衫,挺拔的身子散发着忧郁的气息,他的衣襬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像画里走出来的诗人,充满着灵气与多愁善感的感觉,她的心为他莫名的悸动着。
她吩咐侍卫留在停轿处,独自踩着莲花碎步往他走去。
“覃护卫今儿个真是好兴致,竟然邀本格格游湖。”在他与“蓉儿”许下山盟海誓之后,这样的举动不免让她不解。
洛崴缓缓地转过身子面对她。他依然惊艳于她的美,但一想到她是那种骄纵跋扈、目中无人的格格,那份感觉立即隐没在他乌黑的眼瞳里;尤其地那双代表着病弱的熊猫眼,让他彻底地对她感到失望。
他笑而不语,温柔地轻执起她的小手,领着诧异莫名的她踏进停靠在湖边的小船里,体贴地扶着她坐下,然后握起桨,缓缓地将小船划向湖中央,任薄薄的冰凉雾气罩着他俩。
芫格格无心欣赏奇幽湖幽静旖旎的风光,疑惑的目光一直胶着在洛崴俊美的脸庞上,心里不断地揣测着他今天邀她游湖的目的。
划至湖心,洛崴停下划船的动作,环视了奇幽湖优美的景致一圈之后,目光定定地落在她娇美的脸上。
“这桩婚事是妳想要的吗?”他突然问了一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芫格格顿了一下,目光停在他平静的睑庞上,郑重的回答,“这桩婚事是皇上的旨意。”语毕,她紧抿着唇,等待他的反应,绝美的脸庞露出一丝倔强。
“这么说,妳并不赞成这桩婚事了?”他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
她满眼诡谲地睨着他,开口试探,“我看你似乎也不赞成这桩婚事?”
洛崴的脸微微涨红,但很快便恢复正常。他用一贯斯文的口气道:“我只是不希望,皇上错将两个不相爱的人绑在一起。”
“听你这么说,你今天邀我出来游湖的目的,是想当面毁婚啰?”芫格格一脸平静的表情,但一颗心早巳激动不已。
“不敢。属下只是不希望耽误格格的一生。”他婉转的说。
她大胆地注视着他,“你有心上人了,是吗?”
“是的。”他迎视她,毫不犹豫的承认。
“是什么样的女子,竟教咱们覃护卫不惜抗旨也要毁婚?”她明知故问,刻意躲开他的目光,用手指轻点着湖面,泛起圈圈优美的水波。
“不瞒妳说,她身分低贱且出身风尘,但却是-朵出污泥而不染的白莲。”提起蓉儿,他露出一抹深情的笑容。
芫格格被他迷人的笑容摄去了魂魄,一颗心如小鹿乱撞,但很快地便收了神,“你为了一个风尘女子而想毁婚?”她不得不为自己此时的身分抱不平,一个格格难道比不上一名风尘女子?
“格格!”他急切地喊,“请恕属下无情,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啊!我承诺她在先,皇上指婚在后,我不能辜负她。”
“但你却不顾我的名誉受损!”她用恼怒的眼神瞪着他,心中的不平全是为了“芫格格”的面子问题。
“所以,我希望格格能向皇上提出不接受这桩婚姻的请求,这样妳的名誉就不会受损了。”这是他想出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
“抗旨是死罪啊!你要我去送死是不是?”她生气的瞠大双眼瞪着他,明白地表示她的愤怒。
“不会的。皇上对妳的疼爱远胜于一切,他不会怪罪于妳的,相反的,我相信他会因为妳的幸福,而答应收回旨意的。”他覃洛崴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更何况,此事还关系到性命问题。
芫格格沉默地望着翠绿的湖面。他说得没错,皇上对她无比的疼爱,绝对不会拿抗旨的罪名来惩罚她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好心烦。
或者,她应该高兴他对“蓉儿”的真心才对,这表示他不是个滥情的花花公子,应该值得她庆幸啊!
“格格?”
他连喊数声,才将陷入沉思中的她唤回,“啊?”
“想什么想得如此出神?”他纳闷地问。
“想──没什么。”她窘迫地涨红了脸,露出笑容说道:“你放心,我自己会跟皇上解释的,你可以安心的和你心爱的人在一起。”她说得有些心烦意乱。她只愿他将来发现真相时,不会后侮爱上的人仍是现在毁婚的对象。
“真的吗?”她答应得太轻易了,让他深感讶异。
她缓缓地展开笑颜,像早春盛开的花朵般璀璨,“一诺千金。”反正她也没损失,他还是要娶她的。
他因她灿烂的笑容而失神,她的美真是举世无双,只可惜……他不想每天看她那两只熊猫眼。
“谢谢妳的成全。”他感激得抱拳行礼。
“咱们做不成夫妻,总可以做朋友吧?”她调皮的挑起眉毛,睁着大眼等着他的回答。
“当然!”他说道。
“那咱们今天就痛痛快快的赏游奇幽湖吧!”她绽开娇媚的灿烂笑颜,决定抛开恼人的情绪,好好的游玩一番,于是,她顽皮的掏起湖水,洒向他的脸。
洛崴笑了起来,同时对她骄纵跋扈的印象完全改观。她不像他以往所认识的那些格格,各个娇蛮无礼得让人讨厌。
她既美又善解人意,而且还非常体恤人呢!否则她绝不会轻易地答应成全他和蓉儿两人,不是吗?
看来他是误会她了!不过,她那双熊猫眼依然让他不敢恭维,只是……她真是传言中的病西施吗?瞧她那青春飞扬的顽皮笑脸,她……她真的一点也不像是个病人。
☆ ☆ ☆
在白天,百媚阁的大门一向深锁着。洛崴颀长俊挺的身躯伫立在那漆红镶金的大门外,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像要探进那门内似的专注的望着。
尽管此刻他想见蓉儿的心是那么迫切,但是他曾答应过蓉儿绝不在白天打扰她,于是他抿着唇柔柔一笑,迈开轻盈的步伐,衣袂飘然地悄悄离开?
走在路上,一名身着粗布绿衣的少年迎面而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请问您是盛京来的覃公子吗?”少年打量着洛崴。
洛威睨着少年,不记得曾见过他,“正是在下。”
少年咧嘴一笑,从怀理取出一封信,捧至他面前,“这是我家格格托我交给您的。”
格格?是芫格格吗?他接过信函,不疾不徐地拆开,然后温文儒雅的向少年道了谢后,便转身朝街道的另一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