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个男朋友来说,大钲的表现算是可圈可点,但是有一点是我不得不抱怨的。
他嫌我皮肤太白,看起来弱不禁风,所以每天早上天刚露出第一道曙光时,大钲就 会以电话将我由床上挖起来,硬是逼著我去慢跑。
“你看看自己,白得不像话,手脚看起来也软弱无力的样子,活像田里觅食的白鹭 鸶。”看著穿著短衣、短裤的我,他忍不住批评道。
“有没有搞错啊?别的女人拼命买保养品美白,姑娘我连保养品都免了,你居然还 嫌东嫌西的?”我眯著眼,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
抱怨归抱怨,大钲穿起运动装的样子还挺养眼的、他手长腿长的,身上没有那种松 松垮垮的赘肉,说肌肉呢,他又不算是那种健美型的猛男。归纳来说,他算是中庸型的 男人,而且还中庸得很有型。
大钲带我跑步的路线是绕著花店附近的公园跑两圈,然后再慢慢的散步一圈。对于 脱离学生生活之后就不再接触任何运动的我来说,跑上两圈真像是恶梦一般,我几乎跑 上一百米就会停下来喘两口大气。
跑步时的大钲是个魔鬼教练,只差没手拿皮鞭在我身后鞭打。
“禾禾,快点跑起来!快!”
我欲哭无泪的问他:“你是不是曾经想当个跑步教练,结果没当成,现在把这个梦 想寄托在我身上。”
“你怎么知道?”他反问,然后哈哈大笑。“要你跑步是为你好,对你凶是怕你耍 赖,你不知道自己耍赖的工夫简直可以开班授课了,我不凶点治得了你吗?我这辈子可 还是第一次对人这么凶悍的喔!”
“那我还真感荣幸。”我嘀咕道。
慢跑的时候痛苦万分,但是跑完之后有个特殊的待遇是我很喜欢的。
“我走不动了,可不可以背我?”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时,我是有一些些害羞的, 满怀著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理。
“背你?”他的脸有些僵。
我嘿、嘿、嘿的傻笑几声。早料到会遭到拒绝,有哪个大男人肯背著一个女人在街 上走著?
没想到才这样想,大钲已经在我身前蹲了下来。“来吧!”
在已经不抱期待时,却意外得到想得到的,这时候更会觉得珍贵。我兴奋地跳上他 的背,双手紧紧地箍住他的颈子。
“好棒!我早就想这样被背著,很酷哩!”
“这样有什么酷的?”大钲不能理解。
“很酷啊!街上有哪对情侣会像我们这样走著!”我空出一只手在他的三寸短发上 摸来摸去的,痒痒的,好好玩。
“禾禾!别太过分喔!”
“可不可以背著我跑回去?”我的要求愈来愈多。
“就这一次而已喔!”说完,他开始小跑步。
真是很棒的感觉,我在他背上哈哈大笑出声,惹得街上晨运的老公公、老婆婆们用 奇怪的眼光望著我们。
虽然大钲嘴巴上说了就这一次而已,后来每次的晨跑我还是会提出要求,他也每次 都应我的要求。
有几天遇到下雨天,没有办法出去晨运,我还觉得有点失落感。
我想,这个新男朋友的试用期已经过了。过关!
*****
和大钲相处十天,我胖了,肤色也变得比较健康,这是大钲告诉我的,我自己是一 点也感觉不到。
像是约定好的一样,十天之后大钲的休假结束,回到医院上班,可乐也回到花店。
我迫不及待的想把这几天的趣事告诉可乐,不过我说话的速度永远此她慢半拍。
我没看过这么滔滔不绝的可乐。
她常常笑著对我说:“禾禾,明达说过一阵子想带我到欧洲去玩一玩。”
“禾禾,明达说我要是再瘦-点会更好看,你觉得呢?”
“禾禾,你觉得我穿这个颜色的衣服明达会喜欢吗?”
“你知道吗?明达要我每天睡前都得想他一遍,他也会想我一遍。”
最可怕的是,可乐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想到林明达。
起床刷牙时她会说:“明达不知道起床了没有?真怕他上班迟到。”
吃饭的时候她会说:“不知道明达这时候吃饭了吗?他的工作忙,胃又不好。”
看电视的时候她会说:“这个节目真有意思,不知道明达有没有在看?干脆我帮他 录起来好了。”
然后他们每天早上、中午、晚上都会互通电话。也许是短短几分钟的问候,也许是 长长的喃喃低语,这些在我们局外人听来是毫无意义的情话。
一肚子的事情没办法向可乐抒发已经令我很闷了,那个每天背著我在街上小跑步的 男人也没有再出现,这点更是使我胸口郁结。
可乐回来之后,他不但没有出现过,电话也没有打过一通。
因为花店在这十天中被我搞得一塌糊涂,可乐在恋爱之余又得忙著替我善后,我这 个肇事者虽然帮不上忙,也不好意思再开溜,所以一直没有到医院找过他。
渐渐地,我开始怀疑十天前的一切是一场梦,是天上的神为了替我排解无聊而让我 作的一场美梦,不过这场梦也太残酷了,把我带进天堂,又一脚把我踢进地狱。
看可乐高兴的样子,真令我嫉妒。晚上的时候,我把枕头当作消气筒,狠狠地捶上 两拳才睡得著。
度日如年的到了第三天中午,我终于等到大钲的电话。
“禾禾。”
“呵!”认出他的声音,我先冷哼一声当作下马威,接著开始闷不吭声。
“怎么了?是不是牙齿又痛起来了?我帮你挂下午的门诊,下午来看牙吧。”
我还是没有吭声。哪有这么容易就原谅他这几天对我的不理不睬,非得让他多紧张 一会儿不可。
“真的很痛吗?别忘了下午过来一趟。我正忙著,Bye!”说完,他挂上电话。
我对著只有嘟嘟声的话筒生闷气。“猪头!”我骂道,并且挂上电话?
下一秒,电话铃声再度响起,我兴奋地再度抓起话筒,心里打定主意要骂他一顿, 并且抢在他之前先挂上电话。
“可乐?”是林明达的声音。
“等一下。”我有气无力地回答。“可乐爱情热线!”
可乐兴匆匆地白了我一眼,然后接过话筒。
我听到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人家才想苦你,你就打电话来了!”不禁全身泛起鸡 皮疙瘩。
我故意在下午四点五十九分走进牙科诊疗室,之前的时间我买了一份报纸坐在医院 大厅消磨著、走进诊疗室,发现大钲居然还在为病人看诊。
“会不会不舒服?”我听到他的声音先传出来,“嗯,有一点点……”是个娇滴滴 的女声。“关医生,人家这颗牙还要治疗多久?”
“再看一次诊就可以补上了。”
“嗯,那人家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你了?”
“以后每半年你还是得同来检查一次、”关大钲的声音有点愉悦。
“讨厌,真希望人家这颗牙永远都补不好。”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不高兴。
我想像著这个女人的长相,大概是那种小甜甜的模样,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留著及 肩的长发,纤细的体态和白细的肌肤,这样的女人才适合老是把“人家”两个字挂在嘴 上。
不久,我终于看到那个“人家”从我眼前走过。走出诊疗室的那个“人家”脸上没 有任何表情,很难将她刚才和关大钲对话时的轻声软语联想在一起。
如我想像,她是个脸上有两个酒窝、及肩长发、纤细体态的女人,但是她看起来已 经年近半百。
我不禁皱起眉头。
“你又迟到了?”
关大钲走出诊疗室,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想我之类的话,今我有些失望。
戴著眼镜和口罩的他看起来像个陌生人,若不是他身上的白衬衫依旧,我大概会以 为走错地方吧。
我一言不发,越过他走进诊疗室,坐到诊疗椅上,“啊--”的张大口。
他跟著走进来,反而摘下眼镜和口罩,拧了拧我的脸颊。
“今天怎么这么合作?”
“‘人家’不小心迟到了,所以不敢造次。”我笑得媚媚地。
“才三天不见,你好像不大一样?”他拿起看牙器械,眯著眼逼近我。
“哪有?‘人家’一直是这样啊!”
“不得了了!禾禾在吃醋、生气。”他瞪大眼,嘴角露出自信的弧线。“你听到我 和刚才那个病人说的话,所以故意学她?”
被识穿了!是他太聪明还是我的居心太明显?我索性闭嘴不说话。
他搬了张椅子坐到我旁边,像要说一千零一夜故事,有一肚子牢骚,说个一百天也 说不完似的,连看牙的器械都放下。
“你不知道这三天我好惨喔!一下子休了十天假,我的所有病人这几天都挤著来看 门诊,每天由早忙到晚,助理护士都下班了,我还得孤军奋斗,把十天的工作量补回来 ,每天下班都筋寝力尽,倒头就睡。对了,我要问你,为什么前几天我拨花店的电话, 电话却总是占线中,我早也拨、晚也拨,看病之余逮到几分钟的空闲也拨,就是拨不进 去,你要不要给我一个解释?”
我都还没发作,他居然先盘问起我来。
“我怎么知道电话为什么拨不进去?也许你根本拨错电话!不过这三天我也忙著, 要不是你突然打电话给我,我根本忘了你这个人哩!”我说得很轻描淡写,装得很潇洒 自若。
“禾禾,你一点都不想我吗?”他突然握住我的手,一本正经地问道。“这几天我 一直想著你。”
嘴里说是想我,却三天没消没息的,谁会相信他的话?
“对不起,我一点儿也感觉不到你在想我。”
“我知道你在生气,要我怎么道歉,你才会原谅我?”
“我没有生你的气,所以没什么好原谅的。”我撇过头去不看他。
他突然放开我的手,走出诊疗室。我觉得在他放开我的手的一刹那,我的心直往下 沉,全身血液几乎凝结。他就这么走了?不理我?是我太无理取闹了吗?
不到几秒钟,他面色凝重的又走回我面前。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那……”
我注意到他的双手藏在背后,十分神秘的样子。
“这样你会原谅我吗?”秘密揭晓,他将一大束的满天星拱到我面前。
那是一束很漂亮的满天星,用完全透明的包装纸包裹著,系著一条白色的缎带。
以前的男朋友中没有一个送过我花,他们认为我开花店,送我花根本是多此一举的 行为;再者,因为每天工作接触的都是漂亮的花朵,对著再美的花束也早麻痹、没感觉 了。
第一次看到一整束只有满天星的花束,我这才知道满天星不是只能当作陪衬,它也 能是主角,而且比任何的花更能营造出漂亮、素雅的情调。
“漂亮吗?”他有点担心地问道,我紧咬著下唇。再怎么欢喜也不能太早说出口, 还得多折磨他几下,不过我知道我的眼睛已经不自觉的露出笑的表情。
聪明的他看到我笑著的眼,也跟著露出顽皮的笑容,又有心思逗弄我。
“不喜欢的话,我拿出去送给值班的护土喽!”
偏偏我就是容易著他的道。一把抢过他手上的满天星花束,我松口说道:“讨厌! 我开花店,你还送我花?”
“有什么关系?就怕你拿回花店把我的心意转售给你的顾客。”他满足地望著我, 替我拂去前额的发丝。
“才不哩!这是我的。”我欢喜的将花捧得更靠近自己。
“喜欢花还是喜欢我?”他问道。
“花。”我答。
*****
出门前告诉可乐,我看完牙医就会回到店里,所以无论大钲怎么威胁利诱我陪他去 吃一顿大餐,我仍无奈地摇摇头。
最后,他提议到超级市场买晚餐材料,他要利用我们楼上的厨房大显身手。
我捧著满天星花束,成了众人欣羡的对象,第一次觉得有男朋友是一件很令人骄傲 的事情。
陪著他到超级市场逛了两圈,看著他买了洋葱、马铃薯、红萝卜和鸡肉。
“你不会是要做咖哩鸡饭吧?”我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他又把一罐玉米罐头丢进购物推车里。“不过你不知道我要 煮什么汤了吧?”
“玉米浓汤吧。”我讪笑著。“看你买的材料也猜得出来。这就是你所谓的拿手好 菜?”
“你可别瞧不起咖哩鸡饭,我做的味道就是不一样。”他继续兜著圈子,好像有些 东西没有买齐。“就是这个!”他拿了一颗苹果,举得高高的,像是自由女神举著火把 的姿势。
“哇!这个红通通的东西是什么啊?我没见过哪!”我装出一副没见过苹果的模样 。
“你等著吃我的特制咖哩吧!”他用手上的苹果轻轻敲了我一记。
材料终于买齐。我们还是照惯例,我骑摩托车,他开著车子跟在我后面。离花店愈 近,我愈感到紧张,不知道可乐看到大钲会有什么反应,心里会怎么想。
大钲将车子停妥,我站在花店门口的台阶上等著他下车走过来。
我不安地搓搓手,拉著他的衣袖。
“我看你还是回去好了,你突然出现,我的朋友一定会觉得很奇怪的。”
“奇怪?我长得很奇怪吗?”他抚了抚下巴,又挺了挺胸膛。“我的样子应该不像 酷斯拉吧。”
“不是啦!我没有向她提过你,你突然出现,她可能会吓一跳。”
“吓一跳?!我不会是你的初恋吧?”他突然志得意满起来。
“臭美!”我用手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凭我的姿色,怎么可能你是我第一个男朋 友?”嗯……他的额头有点出油,看来我该随时提醒他洗脸。
大钲有点失望。“那你还有什么不准我在你朋友面前出现的理由?”
“就是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低下头,希望自己的脸没有太红。
“你也懂得害羞?”他取笑道。
“不是啦!”我不想再多解释,推著他向后退。“你今天还是回去好了,明天我再 到医院找你。”
“禾禾!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可乐穿戴整齐,满脸不耐地走出门口,看来她正要 出门。“我正想把店门关了。”
可乐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我下意识地站到大钲前面,企图挡住他,虽然我也知道 这个举动根本于事无补,我们两个的身高根本是南辕北辙。
“我忘了告诉你,我和明达今天晚上有约会,不过幸好你回来了。店就麻烦你了, ”可乐根本没发现我身后站了一个男人,急忙把钥匙交到我手上之后,就走到街上招计 程车。
“她就是你的朋友、合伙人?”大钲指著可乐匆促的背影问道。
“对啊。”我边点头边走向前推开花店大门。
“她好像很忙。”大釭站在原地没动。
“对啊。她最近恋爱了,所以忙了一点。”我推开门,等著他进来,但是他还是一 动也不动的。“你怎么还不进来?我肚子饿死了!”
“呵!现在又准我进你的店了,而且还是因为肚子饿的关系,你未免太现实了吧! ”
为什么男人也爱计较这些小事呢?我抿了抿嘴,为了填饱肚子,决定对他撒撒娇。
“人家真的好想吃你煮的咖哩鸡饭哦。”
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他的嘴角泛起胜利的微笑。
“对嘛,女人说话就是要这样柔声细语的,才有个女人样。好吧,看在你第一次向 我撒娇的分上,我煮顿咖哩鸡饭作纪念。”
我发现自己好像愈来愈在他的掌握之中。
*****
自从和大钲在一起之后,我的生活圈变得愈来愈小。
以前我到处闲晃,花店方圆百里的便利商店哪一家不是我休息的据点,加油站、书 店、小吃摊……这些都是我常去串门子的地方,我跟那些老板、店员熟得不得了,而现 在我除了在花店送送花之外,就是进出医院牙科。
医院进出的人很多,我认识的人就只有大钲,大钲的助理护士,最后就是收挂号费 的小姐了,偶尔也有些医院的护士或是工作人员对我指指点点的。
“就是她!”
“她啦!关医生的女朋友!”
“每天都来报到哩!”
“追得紧喔!”
我很努力的想装作没听见这些话,不过通常这种声音好像特别容易传进当事人的耳 朵里。
今天,还没有进到牙科诊疗室,三个穿著白色制服的女护士挡在我的面前。
这三个护士最有意思的是,她们三个人的排列方式正好是由高至矮。其中两个的表 情恶狠狠的,仿佛我与她们有不共戴天之仇,而站在三人中间的女人则是一副怨妇的表 情。
“和小姐吗?”三个护上之中个头最高的一个问道。
和小姐?我可不是什么和小咀。我摇摇头,尽量使自己的脸看起来不特别臭。
“你们认错了,我不是和小姐,”
“不是和小姐?”
最矮的那个瞄了我一眼,然后三个人开始当著我的面开起三人会议,一点也没有让 开的打算。
“我们搞错了吗?”
“没错啊,小兰说她就是那个姓和的女人。”
“不可能认错的,我看过她和关医生在一起好几次。”
“没错啦!她就是关医生口中的‘和和’。”
看来,她们终于讨论出结果,而我也从她们口中得知我就是那个和小姐!
“喂!我们知道你就是和小姐,可不可以请你跟我们到附近公园聊一聊?”再度开 口的还是那个高个头的女人。
虽然她口中说的是“请”我跟她们聊聊,语气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相关医生约了时间看牙。”对这种没礼貌的人,我没有视若无睹的立刻离开已 经算是极大的限度了。
“你知道关医生和我是什么关系吗?”站在三人之中,从头至尾露出怨妇标准表情 的女护士终于出声。
“同事。”我简单的回答,觉得她是多此一问。
“告诉你,没那么简单!我和大钲是医院公认的全童玉女,两个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我想这一点你应该很感兴趣吧?想了解情况的话就跟我们走。”
金童玉女?非比寻常?听来她的话中有话。
我很想知道这个怨妇女护士到底和大钲有什么非比寻常的关系,不过她们的态度无 礼到令我很厌恶。
“没兴趣。”我绕过她们,继续向前定。
“站住!”其中一个很快的跑过来,捉住我的手臂。“你今天要是不听我们的话, 改天可别后悔。”
“那是我的事。”我真受不了,怎么会有这样没礼貌的人?我用力地甩开她,继续 向前进。
“狐狸精。”
“不要脸!”
“花痴!”
我背后有人这么骂著,我也确定声音的出处正是那三个莫名其妙的女护士。
我想,大钲和其中某个女护士大概有笔爱恋纠缠的烂帐,这三个女护士的目的不过 是要我去翻开这笔帐。哼!偏不称她们的心意。
虽然我尽量的想摆脱三个女护士带给我的阴影,却还是无法真正做到这一点。
尽管这一天大钲还是对我说了许多好笑的笑话,我一点也笑不出来;不是因为牙痛 ,而是那三个护土已经完全破坏了我的心情。
趁著他转身写病历的时候,我跟他说要先去缴费,然后离开了医院。
我需要一个人好好的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