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聂劭钧之间的进展,如同韩采惟所想望般美满、顺利,但她并不满于现况,进而要求自己成为聂劭钧的贤内助,以聂太太的身份,在聂劭钧不反对的情况下,积极的随着他,参与他在商业界的社交活动、应酬,努力融于占了他三分之一时间的事业。
但其实韩采惟很清楚,她只是存着想霸占,时时刻刻贴近聂劭钧,如此任性的私心罢了。
然而,她却忘了那些枯燥乏味的商务内容,不仅让她无从插上话,就连虚华不实的寒喧应对,她也无法和其他前来的政商夫人一样舌桀莲花。
和先前同李名彦赴宴相同的情景,此刻她只有被聂劭钧晾在一旁的分,有些失落,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识趣的去吃点心,喝点鸡尾酒,再到露台透透气,好打发时间。
结果——
“喂,你瞧,那个男人长得真俊耶,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叫聂劭钧,在商场中可是鼎鼎有名的房地产大亨,不过你别妄想了,因为他前不久才和韩氏的千金结婚了,现在可是有妇之夫……”
“那又如何,没听过野花远比家花香吗?”
“可是聂太太也来了呢!瞧,在那里!”
“长得小家碧玉的,不怎么样嘛!”
“唷,你真敢说,真行的话就当着聂太太的面,勾引她老公啊。”
“仔细看哕!”
忍耐、忍耐、忍耐!
韩采惟自角落旁,全把这一来一往鄙夷的对话听进耳里了,她气愤、难堪的想冲过去和那两个自以为是的女人评理,但是,她却不能有任何不宜的举止。
因为,她现在是聂劭钧的妻子,对外必须保持温柔大方的形象,所以,她必须有雅量容忍其他女人妄想她的丈夫…
但是,这个坚持在下一秒破灭了。
韩采惟没想到这个在她背后不把她当一回事,打扮妖娆的女人,对聂劭钧的野心不只是说说而已,当真拿了两杯鸡尾酒,主动朝聂劭钧搭讪,两人还很愉悦地聊了起来。
韩采惟虽然清楚,表面上多情是聂劭钧应酬的方式,但胸臆间的苦闷仍让她感到了酸楚,她干脆视而不见,端着一杯鸡尾酒,到露台透透风。
她明白,她在吃醋,她简直在自讨苦吃。
她其实一点都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公开场合。
但是,她还是很想很想以聂太太的身份,站在聂劭钧的身旁,多融入、贴近对他极为重要的事业领域,也让他能为她这个表现得宜的妻子感到骄傲。
结果,却逼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
她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爱的那么辛苦?
为什么她的生活重心,只剩聂劭钧一个人而已?
以为已经可以过着想要的生活,她却像是又回到了险要、几乎看不到底的高塔中,无法挣脱……
“采惟,看来你结婚后,过的也不是很好嘛。”
曾经熟悉的男性嗓音,激发出韩采惟恐惧的颤栗。
她迟疑的转身,和走进露台的男人相对。
是他——李名彦,被她三振出局的未婚夫。
同样和聂劭钧邂逅的场景,却是面对不同的男人。
李名彦只会让她感到厌恶。
“你想做什么?”
韩采惟惊呼出,无法阻止心底对他的敌意。
她清楚李名彦的野心,当然也十分清楚,她嫁给聂劭钧,彻底破坏了他并吞韩氏的主意,造成他多么大的利益损失。
所以李名彦前来找她,肯定不怀好意。
“采惟,好久不见了,应该是我问你,为什么要背叛我,甚至不给我这个未婚夫反对的余地,和我最痛恨的对手聂劭钧结婚?”李名彦逼近她,没有掩饰自己对她的愤恨,咬牙切齿地低吼。
自他回到台湾后,已经阻止不了她和聂劭钧闪电结婚的事实,也因实力不足以和聂劭钧对抗,所以他就只能等,等时机好报复他们这一对狗男女!
李名彦失控疯狂的行径,让韩采惟不由地感到害怕,她深知现在再争辩什么,都会激怒他的,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找着逃出露台的机会……
“不说话?很好,是内疚,还是怕的说不出来了?”李名彦扯着阴笑,眸光在直瞅着韩采惟清丽的容颜时,像是着迷了般,加深了语调的惋惜。
“采惟,是聂劭钧那个男人让你变美了吗?我真后悔那时候总是忽略你,才会让那个姓聂的有机可乘……不,你仍是我的,至少你现在是我的!”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加上男人掠夺的本性,李名彦丧心病狂的趁着四周人烟稀少,冲动的想对韩采惟一亲芳泽……
李名彦言语间的不轨,教韩采惟意识到即将面临的危机,但她却柔弱的无法抵抗他强大的力道,单薄的手臂也只能逞强的推拒着他的亲近,偏开脸蛋,不想让他难闻的烟草味印上她的肌肤,她的唇……
“放手……救命……”
“别挣扎了,聂劭钧他正忙着和其他女人眉来眼去,才顾不得你呢,你干脆和他离婚吧,跟着我,我绝对会好好待你的……
啊——”
嚣张的话一出,李名彦的左颊立即被某个强劲的拳头击中,来不及反应,又被飞攻而来的拳头痛殴的狼狈倒地爬不起来,根本沾不得韩采惟一根寒毛。
“休想打我的女人的主意,不然我不会放过你!”落下阴毒的话,聂劭钧把仍处于吓愣的韩采惟拉人怀里,不顾四周人的窃窃私语,带着她走向出口处,准备离开。
他真痛恨自己,居然以为韩采惟会好好照顾自己,没想到她差点就被李名彦那个卑鄙小人给强吻了!
“劭钧,对不起,如果我没有坚持跟你来的话,就不会带给你麻烦了……”躲在聂劭钧的怀里,韩采惟真切的感觉到不再害怕,但是,她却为此心存内疚。
她没想到,聂劭钧竟然为了她,在众人面前痛殴李名彦……
这过于暴力的事件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不好吧。
闻言,聂劭钧僵硬住,停下脚步,丝毫没料到,她变懦弱了…
…为他。
“别勉强自己了。”
韩采惟错愕住,恰巧对上了角落旁某道瞪视的目光。
是她,先前在餐厅骂了她一顿,又泼了她一身酒渍的女人,
她是李名彦的同居女友……她瞪视她,是因为李名彦欲强吻她
的那一幕被她看见了?
韩采惟不敢想,聂劭钧紧接着落下一句话,占领了她所有的
思绪。
“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才会躲到露台去的吗?别勉强自
己参与我的社交活动了。”
“可是,我想融人你的生活,想多了解、多陪着你……”韩采
惟苦笑的喃喃回应,感觉到女人憎恨的目光,冷的让她肌肤起了
一粒粒寒购员栗的鸡皮疙瘩……
“不需要。”
聂劭钧微蹙眉,狠心的推开她向前走。
她不需要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他要她珍惜她自己,做她自己,而不是在被他自高塔中解救出后,又落入另一个被他囚禁的高塔中,回复到没有自我的日子。
韩采惟受伤了。
他的声音好冷,冷的让她发颤、心慌,遗忘了被瞪视的冷寒。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让他前后判若两人,冷淡的推开她。
只知道,这次她和聂劭钧的距离将又拉远,像是陷入了不知名的冷战,连何时才会解冻也不知道。
这算是冷战吗?
韩采惟原以为,只要聂劭钧肯给她机会亲近他,再加上她的积极、努力,她就能突破他心防,夺得他的心,但是……
不需要。
这三个字几乎将她勇于爱恋他的心击碎了,她居然悲惨的看不到自己和聂劭钧的未来,也害怕着,过于绝望的她,最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不懂,她那么努力想亲近他的心意错了吗?
还是说,自始至终,她就不该有着能让他信任,也能被他爱上的想望?
她好想问个清楚,但是,聂劭钧又再次封闭他的心,冷漠的对待她,根本让她失落的无从问起。
呵,又回到一开始了,她每天大费周章的做好晚饭,像是怨妇般的等候丈夫回来用餐,然而聂劭钧却刻意无视她的等侯,不仅不回来用餐,甚至在外已经有人开始传言着,他有了其他女人
“可恶!”
韩采惟气馁到把已经冷掉的饭莱全抛人垃圾桶,然后大声 诅咒着。
她讨厌这样,连自己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宣布死 刑。
聂劭钧以为他是谁?可以随便把她的心抛弃!
他以为,她真有那么多勇气,可以不畏艰难的勇往直前吗?
其实,最脆弱的一直都是她,想哭的人,也是她……
“少奶奶,少爷回来了,但是……他喝醉了,你去看看好 吗?
今天,是少爷母亲的忌日,我实在很担心他……”陈妈还 是第一次见到聂劭钧喝得这么烂醉如泥,束手无策的找韩采 惟求救。
“那又如何?他凭什么喝醉,该喝醉的人是我,我不想再接近 他了!”
韩采惟怨恨的喃喃道,似完全放弃了对聂劭钧的爱恋,也无力再替自己争取什么……
然而,就算她痛心的想死心,当耳际清晰的听见自楼上传来,像是砸碎酒瓶的铿锵声时,她仍旧是忧心忡忡的赶到楼上。
今天,是少爷母亲的忌日,我实在很担心他……
无法置若罔闻陈妈留下的那句话,韩采惟只要联想到聂劭钧对母亲的不谅解,她就能轻易感受到他的不安、彷徨,担心他会伤害自己……
很快地,经由铿锵声,韩采惟看到了聂劭钧,只见他蹲坐在角落灌着酒,任由地毯上狼藉的布满了酒渍,和碎了一地的酒瓶。
和聂劭钧结婚也近一个月了,或许还不算完拿了解他,但她至少明白,他并不是个会借酒装疯的男人……
只因,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他才会有如此反常的举止吗?
“你在做什么?醉了就会让你感到好受了吗?”韩采惟小心的避开玻璃碎片走向他。
她不想死心了,因为,她舍不得让他总是一个人疗伤,她想陪着他……
“女人,你什么都不懂,滚!”聂劭钧似醉似醒的站起身,喑着嗓子咆哮的赶着她。
“我什么都知道了。”
看着他错愕的和她四目相交,韩采惟苦笑的发现,她对他的爱,似乎已经无可救药了,她居然想拯救他……
“不管你是用着何种心态面对,我都想陪你度过你母亲的忌日。”
忌日?
她怎么会知道,今天是那个女人的……忌日?
“你以为陈妈把我的过去都告诉你,你就能成为救世主吗?”
聂劭钧只要一想到,他阴暗的过去全看在她光明的眸底,他的情绪就浮躁、挫败的感到忐忑不安,落下的口吻更是完全没办法控制,又锋又利的毫不留情。
“我不是救世主,我只是爱你的人。”韩采惟又前进,毫无畏惧的回应。
“可恶,我不需要有人爱我,滚!”
她的靠近,更能让她看透他的脆弱,像是想保护自己般,聂劭钧朝她嘶吼,赶走她。
“你母亲的个人行为,不代表女人就不值得爱!”韩采惟仍无惧的前进。
聂劭钧发狂的模样,说不害怕是骗人的,但她没有后路可退,只能前进。
拥有光明面的他,也必须接纳他另一面的黑暗,才是她对他
的爱。
“你懂什么?你这个从小有父母疼爱的天之骄女,懂得什么?
你有母亲,我也有,只不过她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你有父亲,我
也有,但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到底是谁的种!你说啊,你真的完
全了解我的心情吗?”
像是把所有的怨恨借由这句话狂暴吼出,但显然还不够,聂
劭钧干脆拾起地面上的空瓶,随手朝前掷去,发泄他自小到大,所有的不满与怨恨。
酒瓶自韩采惟身旁飞砸过,在她背后落下,响起巨声,但溅起的碎片仍免不了砸到她的手臂,划出血丝。
韩采惟一点儿都不感到疼痛,因为,她的心为他的怨恨更痛。
聂劭钧发现了,知道自己伤了她,阴鸷的黑眸,闪烁着心慌,
却什么忧心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毫无抵抗地看着她,离他愈来愈近。
“你错了,我不是天之骄女。我有父母,但是如果他们真的爱我,就不会不顾我的意愿,把我当成货品卖给李名彦,最后又利益双收的转卖给你。”
“你流血了……”
韩采惟悲伤的声音,听进聂劭钧刚毅的心,是后悔,也是疼痛,他喑哑的压低嗓音,心疼极了她雪白藕臂上的血痕。
该死的地,残忍的对她说了什么?
他忘了,她并没有比他好过……而他,一见着她受伤,根本是心急如焚,怎么可能欺瞒自己,一点都不在乎她!
我不要跟你离婚。
如果三个月后,我还没有办法让你爱上我,我就签字离婚。
聂劭钧,我刚刚到药局买了一罐安眠药,信不信我等不到你
回来,我就吞药自杀?
不对,.性不是义务.它是一种因为相爱而结合的行为…
我会让你彻底改观。
你最近脾气好像变得很坏。
我影响了你吗?
韩采惟甜美坚定的嗓音像是低回在耳畔,聂劭钧忘不了这环环相扣,与她相处的一幕幕情景和对话。
就是太过于在乎、迷恋她的勇敢、执着,所以当地发觉,她总是强迫自己融于他的世界,他才会不知所措,才会别无他想的把她推远,舍不得让她为了爱他,感到一丝勉强……
没想到,她还不放弃,居然想拯救他……
傻瓜……她太傻了!
聂劭钧自以为冷情无比,此时胸臆间却涌满了暖意,想拥抱住她。
因为,只有她能影响他的情绪,也只有她能沉淀他过度烦乱的心……
“你是真的担心我吗?”
他略柔和的表情,让韩采惟欣慰的抚上他不带仇恨的俊颜,
他过于明显的慌张神色,也让她开朗的绽起微笑……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该死的,你流血了!”聂劭钧焦急的低喊着。
她一点都不痛吗?
为什么还能这么灿烂的笑着!
“我受伤了,原来你也会紧张呀。”
仿佛想好好记住他担忧的神色,韩采惟注视着他,笑意更甜了。
“笨蛋!”
窘然的说不出肯定句,聂劭钧僵硬的只能吐露这两个字。
笨蛋两个字没有影响韩采惟愉悦的心情,她仍是微笑,直到感觉到头部有些晕眩,脚下似乎也颠簸的站不太稳,连忙赶在支撑不住,跌人聂劭钧怀里之际,如蚊蚋般的落下一句。
“或许你的伤痛我什么都不懂,但是请答应我,把过去都忘了吧,只要我爱你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