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在我还没发火之前跟我解释清楚!」一个容貌清朗俊秀、身材纤细的身影,如阵狂风似的卷入屋子里。
坐在书桌后的男人,看到了来人之后,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但神情仍是维持着原本的平静无波。
「说话!」
似狂风扫进屋的「男孩」一身中性打扮,并顶着一头上了发胶的湿湿头,好看得教人移不开目光,虽然这时的「他」正处于极度愤怒之中,但仍不减其魅力。
「你给我说话!」声音虽显得有些沙哑,但「男孩」口气中所包含的怒意却无法教人忽视。「不然我真的会发火。」
「就我看来,你已经发火了。」男人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卷宗锁进身后的保险箱,而后才转身面对「他」。
「我现在虽然生气,但还算可以控制自己。」对自己还能理智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显然十分的得意,「不过,若你不把事情解释清楚,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像现在这么文明地跟你说话。」
「老实说,我不懂你要我解释什么?」
「少装蒜了!」
「男孩」忽然用力的捶了一下桌面,发出一声巨响。「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寂静的深夜里,台中近郊的豪宅内,传来狂怒的叫嚣声。
午夜时刻,原本该是躲在暖暖被窝的好时机,但江海若一下飞机,便直奔回家,此刻正一脸不驯地站在书房里,瞪着「他」的大哥。
「我还是不懂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懂?」江海若冷哼,「你当我现在还是三岁奶娃儿,可以任你摆布而不会反击吗?」
「我建议你,你最好直截了当的告诉我,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大发雷霆的事?顺便跟我解释一下,亲爱的『小妹』,为什么你会忽然的跑回来,而且还穿成这样?」江忍皱着眉头,以犀利的目光审视着她的穿着。
原来,这个顶着湿湿头,好看得不得了的男孩,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孩呀!
呃……完了!
江海若暗自喊糟,她忘了大哥一向不喜欢她穿得太中性,一副吊儿郎当、嬉皮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个女孩,上不了台面。
都怪线民——江怒,也就是江家老四。他说他甘愿冒着被江忍追杀的危险,也要为民伸张正义,揭发江忍仗着自己是家中老大而草菅人权的恶行,替家人争取自由;所以她才会一接到消息,便怒气冲冲的搭飞机直奔回国,压根儿忘了在PUB打工的制服还套在她的身上。
「我若再不回来,连被你卖了也还不知道。」江海若甩甩一头帅气的短发,讽刺的说道,不太理会她大哥语气中的不满。
江忍半眯起眼,冷冷地道:「你最好先跟我解释身上这套衣服是怎么一回事,然后我们再来讨论其他的。」
「就如你所看到的,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江海若不在意的撇撇嘴道。既然被发现了,她也就不需要再费心思多作解释。她的手再次用力的拍打桌面,不过却因为手指传来的疼痛感而缩了一下。「我们已经他妈的两年不见,你对我未免也太冷淡了一点吧?」
江忍闻言皱起眉头。
「谁教你用这种口气说话的,我每年花大笔钞票让你在日本念书,可没预期念回来的会是个小太妹。」
江海若一听,忍不住的再次冷哼,大有豁出去之势。「你太恭维我了,本小姐离小太妹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再说,客气也是要看对象的。」其中的意思非常明显,老大是何等的精明,应该不会听不懂。
「就我看来,你现在的态度就像一个小太妹。」江忍犀利的目光扫向她。
江家四个兄妹,就她这个唯一的女孩最令人头痛,不好好念书也就算了,成天还以泡妞为乐,跟江怒两人狼狈为奸,一点女孩儿的自觉都没有。
江海若此刻穿着紧身的黑色皮裤,搭配一件白色衬衫,清秀俊朗的脸蛋,再加上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难怪能混淆他人视觉。
将她送往日本有名的新娘学校是希望矫正她过度男性化的个性,原本以为她会苦不堪言,不过看样子,她在日本应该是过得如鱼得水的,尤其是她的态度……
「我不是回来听你数落我的。」江海若火大的说。
「那你回来做什么?」江忍要自己克制住怒气。
听到这句话,江海若为之气结,「这就是我离开的原因,你对我总是要理不理的!」
江忍不以为然的挑高眉毛,「讲这些话之前,你最好先三思,虽然你是我的妹妹,但也不要太过造次……」
「什么三思?这是事实,有什么好三思的。」她不客气的打断了江忍的话,而且还不忘加上冷哼。
在她十岁那年,父亲因空难过世,江忍便顺理成章的接手一切,这之中包括了父亲的事业和照顾弟妹的责任。而印象中,大哥与自己并不亲近,他总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生活中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在她内心深处,江忍对她而言并不只是大哥而已,他的存在对她来讲很超然,是大哥,但实则更像是一名父亲。她渴望亲近他,但总是不得其门而入,他像个绝缘体,老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与其说她敬爱他,不如说她恨他还来得恰当些,她觉得江忍并不是真的拿她当妹妹看,虽然让她享有充裕的物质生活,但他们之间就是没有温度,像买卖,冷血且无情。
「江海若,注意你的用字遣词,不要企图惹恼我。」江忍黑眸中透出来的冷光,足以令个大汉退避三舍,「你最好有个让我满意的解释,为什么偷跑回来?不用上课吗?」
「那什么鬼茶道课,不上也罢!老四说,你要把我嫁掉。」这次她直截了当的冲着他吼,别人怕他,她可不怕。
江忍紧抿双唇,没有答腔。他早该知道江怒是个大嘴巴,该讲、不该讲的话,全都守不住。
「说话啊!你变哑巴了啊!」
「江海若,注意你讲话的口气,好歹你也是个大家闺秀。」
「大家闺秀?」江海若翻翻白眼,她都把自己搞成一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了,哪还管什么闺不闺秀呀?「去他的大家闺秀。」
江忍闻言,脸色丕变。
江海若见状,身子微缩了一下。
没错,她自诩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当老大开始变脸时,她还是难免心惊胆战。
「别以为你这么看着我,我就会怕了你。」
江海若深吸一口气,壮起胆子,嘴硬地道。
「我也不指望你会怕我,反正你一向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江忍毫不留情的批评,「尤其是送你去日本后,你就变得更不讲理,我怀疑,御茶水女子大学怎么没在一开始就将你打包丢回台湾。」
江海若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对她而言,日本并不是她自愿去的,而是跟他呕气之下所做的决定,到现在她还后悔得很。
「你太过分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说话?」
「凭我是你的哥哥、凭你现在跟我说话的态度。」江忍没有拉高自己的音量,但从他的口气中不难得知他真的很生气,「怒太多嘴了。」
「别怪到老四身上去。」她皱起眉头,「就算他不告诉我,我早晚还是会知道这件事。难道你以为,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嫁出去吗?」
「我当然不会这么以为。」他冷冷的回答,「只是现在还不是让你知道的时候。」
「江忍!」江海若气极了,索性连名带姓的叫他,「我的婚姻不是买卖。我警告你,你无权替我做任何的决定。」
「警告?」他不以为然的反问,「你警告我?」
「当然。」江海若说得理直气壮,「你别忘了,我已经二十二岁了,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所以你无权替我决定……」
「只要你还是我的妹妹,你就得听从我的安排,就算你今天是三十二岁、四十二岁都一样,甚至你进到棺材去,也得听我的。」
「我不是你公司的小喽罗,什么都听你的。」江海若气得跳脚,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瞪着他。「你最好搞清楚状况。」
「我现在真的怀疑,当年送你去日本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你竟然变得那么没有礼貌、那么会顶嘴。」
「我也可以很温驯。」她火大的看着他,「只要你别企图主宰我的人生,我就可以对你和颜悦色些。」
江忍摇摇头,他不需要她对他和颜悦色,他只要她听从他的安排,不反驳、不回嘴。
「小若,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日本搞什么鬼?」
「我搞什么鬼?」她觉得荒谬。「我还不就是照常念书、泡马子、谈恋爱,就跟在台湾时一样。」
「是吗?」江忍不悦的睨视她。
「拜托,妈妈都不管我了,你凭什么管我?」
「所以我说你被宠坏了,那个女孩叫什么?美奈子是吗?」
江海若一愣,有些不解,现在他们讨论的是她婚姻自主权的问题,怎么扯到美奈子身上了?
「什么意思?」
「不懂?」江忍冷冷看着她。「三个月前,你向恕借了一笔为数不小的金额,赎了一个舞小姐,还租了一间公寓金屋藏娇,而且对方有一个弟弟,刚从实习医生升为正式的医生,目前想要自己创业,对吧?」
她又是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自有方法。」他不热中的说道。
江海若感到不悦,看样子,就算她人在日本,她的一举一动还是没能逃过老大的监视。
她吁口气,简短的回答:「没错,而且还十分详细。」
「让我猜猜!」江忍背靠着椅背,精明地看着她,「开间诊所,应该要花上一笔钱吧?」
「那又如何?」
「那两姊弟有钱吗?」江忍一针见血的问。
江海若闻言,脸色有些难看。
「没有。」
「那怎么办呢?」他有些讽刺的问。
「他们没有,但我有!」江海若受不了他语气中的讽刺,火大的应道。
「很好,你说到重点了。」江忍坐直身子,目光变得锐利,「你是否有想过,你的钱——实际上,它是属于我的。」
江海若因他的一番话而全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