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日午后,蝉声唧唧,又是凤凰花开的日子,阳光灼灼炙人,将大地蒸腾出一股热气。
一辆车子停在天母高级住宅区里,一幢双层楼别墅前。方子衿迅速扳开车门跳下车,一阵风似地跑进屋里。
她刚从校长手中接过十二年来她所获得的最高荣誉!!毕业生首奖“县长奖”!迫不及待地想展现给父亲看。
客厅里一片静悄悄地,阳光透过落地窗,在这高雅幽静的屋子里洒下一地金黄。
方子衿本想放声大喊,但随即想到父亲不喜欢女孩子大呼小叫的,便立即噤声。
从小,父亲就是她崇拜的偶像,高大英俊、事业有成,是许多漂亮阿姨仰慕的对象!相反的,母亲就显得沉默寡言,和如发光体的父亲站在一起,就彷如一颗微渺的星星,毫不起眼!
方子衿的容貌大都遗传自父亲那俊秀的五官,遗传自母亲的只有一身白皙的肤色和恬静的气质。
她和父亲的亲匿也远胜过与母亲之间的关系。她总是爱黏着父亲,虽然他分给她的时间是那么少,她仍然乐此不疲地想尽办法讨父亲欢心。
现在,她正三步并作二步地跃上楼梯朝二楼定去,脚步轻盈愉快,呼应着她此刻的心情。
当方子衿来到父母的卧房门口时,被房里传来的男女呻吟声给惊住了!那女人的声音不像是母亲的。她好奇地将眼睛凑进略微洞开的房门口,里面的情景使她震惊得几乎忘了呼吸!
只见父母的床上有两具赤裸的身体正狂野地交缠着。仔细一瞧,那具赤裸的男身……竟是父亲!而发出阵阵呻吟声的女人正是父亲的秘书,也是她一直尊称“徐阿姨”的女人。
方子衿愕然不已地呆愣着,直到房里两人的对话声传来,才将她拉回现实。
“友邦,你可真大胆,竟然带我到这里办事,你以前总和我约在外头的。”徐意薇气息不稳地道。
方子衿屏息聆听着,手心不停地冒汗,握在手里的奖状怕早已湿透。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是这个家的主人,况且我一向自由随性惯了。”方友邦毫不在意地回答。
“你不怕被你太太知道。”徐意薇斜睨着他,不怀好意地问。
“她知道也无所谓,其实,她早知道我在外头有女人了。”他的语气轻松自如,仿彿在谈论天气一样。
听到父亲的回答,方子衿更加震惊不已,父亲在她心中的形象一直是崇高而伟大的。
“亏你太太还能忍你这么久,你可真没心肝哟!”徐意薇打抱不平地说。
“她能怎么样,这公司虽是她父亲的,不过,若不是我善加经营,哪会有今天这么大的规模!”方友邦嗤之以鼻,他一向以自我为中心惯了,对于自己的能力和手段更廷自信满满!
“瞧你说得那么无情,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幸好我不是你太太!”徐意薇揶揄着。
“是,若不这样,我怎么能跟你在这里共效于飞,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方友邦反过来嘲讽她。
“你少全部推到我身上,谁不知道你另有好几位红粉知己!”徐意薇用食指戳着方友邦的胸膛,接着叹口气,“唉!真不知道你女儿看清楚你的真面目时,心里会作何感想?她可是非常崇拜你呢!”
方友邦坐了起来,点了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他耸耸肩,“无所谓,我本来就不打算生小孩,多麻烦,晓枫偏要生。不过,话说回来,我女儿长得真漂亮,多像我呀!”语气里有掩不住的得意。
徐意薇伸手拿过他的烟,跟着抽了起来。“子衿又漂亮又懂事,而且能干,小小年纪就会帮你应酬那些客户,你可真幸运哪!”
“是啊!原本还有些懊恼生了个赔钱货,没想到对我的帮助还满大的,我以后的生意就全看她了,也许还能够和一些达官显要、名流富贾结成亲家也说不定。”方友邦志得意满地说。
方子衿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冰冷,身体僵硬着,冷汗涔涔而下,心里恍惚想着,自己一定是在作梦,一个可怕的恶梦!
“天啊!你真可怕,我真替你太太和女儿感到不值,在你手中,她们全成了任你摆弄的棋子!”徐意薇尖声地道。
“别说得那么难听!这个家是我撑起来的,我供她们吃最好的、穿最好的,要她们贡献一些心力也不为过吧!”声音里没有丝毫温情。
他的话让方子衿有如被人当头淋了一盆冷水,浑身不停地颤抖着。
“幸好我只是跟你玩玩而已,别把我也算计进去,我真怀疑你体内流的血是不是冰冷的!”徐意薇语带嘲讽地打趣道。
“我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热血男儿,要不要我再证明给你看啊……”方友邦暧昧地逼近她,随即压住她,惹得徐意薇发出一阵阵咯咯的娇笑声。
不久,房内再度传出一波又一波男欢女爱的shen\吟声……
方子衿不忍再听下去,她举步想要离开,这才发现双腿有如棉絮,几乎无法移动,她忍住喉底的啜泣,勉强自己走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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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暑假,方子衿都和母亲腻在一起,宋晓枫写得一手好字又擅长绘画,拜师学国画三年多了。她的性情温婉,不与人争,总是恬淡不语。
方子衿遗传宋晓枫的天赋才能,也善于绘画。在这一个月里,她从不曾与母亲如此亲密过,她总是炫惑于父亲的潇洒自若、滔滔雄辩,而忽视母亲的温蔼及默默的关怀。
宋晓枫轻抚方子衿的头发,她总觉得女儿最近有些怪怪的!她从来不曾这么黏着自己,以前她总是绕着友邦打转,非常地崇拜他。虽然是女儿,但她反而与父亲较为亲近。
“怎么最近都不见你缠着爹地?”宋晓枫试探地问。
方子衿沉默好一会儿,一个月前在父母卧房里看到的那一幕给终在心里盘旋不去,对她小小的心灵造成无法磨灭的伤害,但是,她不想让母亲知道。
“我现在比较喜欢妈咪,爹地根本没时间陪我。”方子衿嘟着小嘴任性地说。
宋晓枫露出难得的微笑,但随即凝住,她犹豫地问:“子衿,如果有一天,爸爸和妈妈必须分开,你想要和谁住在一起?”
方子衿抬起头来,静静地望着母亲,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兆。“妈咪,你为什么这么问?”她远比一般同年龄的小孩早熟,从小生长在上流社会的家庭环境里,也使她比其他小孩来得敏感。
宋晓枫躲避着女儿的眼神,“你先告诉妈咪,你会跟谁?”
此时的方子衿,心中充满恐惧和不安全感,“我不知道,我不要你们二个分开。”在她小小的心灵中,她仍然希望父母都在自己身边,即使父亲对不起妈咪。
宋晓枫心疼地搂住女儿,一脸凄然,眼眶早已积满了泪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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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早上,方子衿梳洗完毕准备下楼吃早餐。经过父母的卧房时,听到一阵哭泣声,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走近门边侧耳倾听。
“我再也忍不下去了!”宋晓枫激烈地说着,音调不自觉地提高。
“你是哪里不对劲?我们不是相安无事地过了好几年。”
方子衿听出这是父亲的声音,昨晚他又彻夜未归,难怪妈咪要和他吵架。
“你想要怎么样?”冷淡无所谓的语气令人心寒。
宋晓枫吸吸鼻子,严肃且决绝地说:“我要离婚!”
门外的方子衿一听到这句话,全身瞬间疲软无力,一股恐惧感涌上心头。
方友邦嗤笑一声,耸耸肩道:“你可要想好,离婚之后,你什么也得不到。”
“我不希罕,我已经无法忍受和你在同一个屋檐下多待一天。”宋晓枫神情激愤地说。
“别以为你有多么圣洁,你和那个国画老师的关系可不单纯!!”
“我没有你那么随便!”宋晓枫迅速截断他的话,然后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带走子衿!”
“你休想,孩子姓我的姓,一直以来,赚钱养她的人是我,你没有权利带走她!”方友邦语调阴沉冷酷。
“你根本就不关心她,让她跟着你只会害了她!”
“随你怎么说!我只有一句话,甭想带定子衿,你斗不过我的!”方友邦一副商人的嘴脸,语带威胁。
宋晓枫无力地颓坐于床沿,她确实斗不过他!
方友邦满脸得意的望着她失神颓丧的表情,“我会让律师准备好离婚协议书,除了签字,你什么也别想做!”
顿时,方子衿觉得心里被挖了个大洞,她感到非常寒冷,无法相信父亲这么绝情,不曾出言挽留母亲。她原本以为自己至少还能拥有一个勉强尚称完整的“家”,可是现在,她的希望落空了!
小小年纪的她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但她倔强地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她尽可能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房门,缩进被窝嚎啕大哭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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