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绝盯着眼前那一扇门,迟迟不敢扬起手敲响,只能任由门上“1212”金属字的光芒闪在脸上,映出自己惊疑又犹豫的瞳眸。
他怯懦了,他害怕自己无法承受结果。如果门内只是一个叫做“乐忘忧”的陌生女子,他要如何接受?他要如何接受一切的希望又成空?
如果门内的人是他所爱的忘忧,他该如何相信她的死而复生?
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此刻的卓绝却觉得手臂变得好沉重,重到他不知如何做才是最好的决定。
有几个人在饭店长廊上走动,都好奇地望一眼这个俊美又迷人的男子,不懂他为何要对一扇门发呆,脸上的神情像要去赴死一般。
卓绝深吸一口气。不管结果如何,他总得一试,他总得知道真相,他不想再胡乱猜测,他不想再错失揭晓谜底的机会。他已经失去忘忧一次了,他不想再因为犹豫而失去另一次。
要死心,就得要死心得彻彻底底,否则他永远无法安心地过以后的生活。
卓绝抬起手,轻敲那扇门,沉沉而不安的声音就像他的心跳。
不久,门开了,一个娇小的身影随着门缝的渐渐展开,变得明确而清晰。
卓绝一声低吟,再也无法呼吸,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女子,然后迈前一步,伸开双臂将她拥进怀中。
“忘忧!是你!真的是你!”他欣喜若狂,将她紧紧搂在胸前。
她轻轻推开了他,掩上房门,然后转过身凝视着他。
眼前的卓绝身穿一套挺拔而合身的西装,即使领带有些凌乱松垮,却与她梦中的身影、记忆中的模样相同,每一个线条、每一个呼吸,都与她所知道的一切完全一样,那么深深切切地吸引她。
难道那不是梦幻,反而全是真实?有关卓绝的一切全是真的?她望着他欣喜的神情,怔忡的脸蛋微微露出笑靥。
卓绝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这是他的忘忧,是她的脸、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她的眸,全是他触摸过的忘忧;甚至她娇柔的身躯,也都是让他夜夜想想、啃心蚀骨的忘忧。
她是忘忧,完完全全的忘忧。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短发变成了直滑柔顺的长发,她的气质里多了一些明亮的色彩,她就这样噙着巧笑,站在他眼前。
卓绝不顾一切地将她再次揽进怀里,让自己渴望她许久的颤唇贴上她的,热切而深情地吻着她。
忘忧闭上眼。这是她等了十几年的事,是从她懂事以来就在等待的事,是她的灵魂永恒等待的事。
卓绝放开了忘忧的柔唇,怔怔望着她好几秒。
“忘忧,你没死吗?”卓绝仍有一丝疑惑,他那时看见的碎裂身躯……
忘忧摇摇头。她还记得那一道光束射进胸膛时的心痛,她还记得她身子坠地时的震裂,那是真真切切而且永远难忘的感觉。
“不,卓绝,二一○五年的忘忧是真的死了,我不是二一○五年的那一个忘忧。”她开口说道。
卓绝一呆。什么意思?眼前女子的确是忘忧啊……忘忧拉着卓绝坐在床沿。
“最简单的说法便是:我是二一○五年那个忘忧的灵魂转世,我不算是忘忧,却又真的是忘忧,很奇怪吧!”忘忧望着卓绝的眼睛,知道他仍感到疑惑。“我从头说起好了。我出生于一九八三年,出生地在法国巴黎,父母是在法国经营艺术画廊的中国人,家中只有我一个女儿。我的双亲虽然住在法国,却仍喜欢中国文化,对《论语》特别情有独钟,因为‘乐’,所以用《论语》里那句‘乐以忘忧’为我取名,很凑巧吧!”
卓绝越听越惊异。
“我从小就记忆力惊人,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并且具有语言天分。他们让我学了十四种语言,我果真学得又快速又道地,去年就从巴黎大学的语言研究学院毕业了,是父母心中很满意的女儿,不曾让他们担心。”
“我相信。”卓绝凝视忘忧。像忘忧这般灵秀的女子,从不会给人带来麻烦与负担。
“唯一造成他们忧虑的便是从我懂事以来,脑海中就存在着一个奇怪却又真实的记忆,那是有关二一○五年一个也叫‘忘忧’的女子所有记忆。一开始只是片段零星的模糊画面,直到我十岁时,才完完全全串连成一个故事,包括二一○五年的忘忧如何被皇子控制、如何遇上你、如何爱上你,以及如何死去。十岁那一年,我突然长大,什么都记得、什么都明白了,可是我不懂为何二一○五年的忘忧脑中的一切全‘移转’到我脑中?我仿佛多活了一次,那些情感成了我记忆中最深刻最痛苦的一部分。这件事很困扰我,也很困扰我父母,可是我们一直解不开这个谜题,没有人来告诉我为什么。直到半年前,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才让我真正明白。”
“谁?”卓绝也好奇了。
“地网三号。”忘忧回视着卓绝亮灿的眸子,“地网三号在半年前来到了我的身边‘度假’,就像你妹妹的爱人天罗一号一样,她是刻意来的,专程为我解开谜底。那一天,青光一闪之后她出现在我房间里,我当然十分惊讶,却又对她如逢旧识般熟悉。她来到我面前,明白说出令我难以置信的真相。”
卓绝静静听着,并不插嘴。
“我们都不知道,在二一○五年的时候,高达博士发明了一种更伟大的东西,叫做‘藏魂之石’。那是采集自‘霍耳星球’的一种类似水晶的矿物,那种矿物能够吸取人的魂魄,让一个人的魂魄不至于消散。”忘忧解释,“我坠楼而死的时候,帝女早就派人在最快时间里用‘藏魂之石’收集了我即将飞散的灵魂,然后请人将我的灵魂送到了一九八三年的地球,一个中国女子腹中的受精卵里。”
“因为‘藏魂之石’的助力,你的灵魂藉由新的躯壳重生了。”卓绝脸上满是惊奇。
“是的,你眼前的我,灵魂是二一○五年的忘忧,只有身体是另一个新的躯壳。我就是忘忧,不但名字一样,连灵魂及一切思想、记忆都一样。”忘忧凝视着卓绝。
卓绝伸出了手,轻触着她颊上依旧如瓷的雪肤。她的眼神与忘忧一模一样,他更加深信她就是忘忧。
“真不可思议,二一○五年已经有这种科技,比‘时空门’更超乎人类的想像。”卓绝轻声低喃:“高达博士真是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创造者。”
“是的,高达博士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人间的神’了,他竟然能够让我死亡后又复生,只靠那么一颗神奇的矿石。当我从地网三号口中知道了自己的事,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因为对二○○○年的人类而言,灵魂的存在与否一直得不到科学的印证,只停留在神学的阶段。即使灵魂真的存在,我仍是无法相信灵魂可以从躯壳里被收集起来,藏存进一颗矿石中,然后再释放回躯壳里,这真是匪夷所思的一项科学技术。可是地网三号的出现却使我不得不相信了,我不禁联想到所谓的‘借尸还魂’和‘轮回转世’也许指的就是同一种灵魂转移的技巧。藉由未来的科技,我从未来转回了现代,又重新活了起来。”
“原来半年前的你就知道了一切,真奇妙,那时的我还没去过二一○五年呢!”卓绝微笑。
“是的,在你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时候,我就已经明明白白了。从我十岁开始一切记忆重组完全,经过这几年来的证实,我不得不相信真有你这个与我记忆中一模一样的人活在世界上,年龄、长相全都与我梦中、记忆中的卓绝一样。我爱着你啊,即使换了一副新躯壳,我还是爱着你,我开始有耐性地等待,等待二○○○年的到来,等待你去一趟二一○五年回来,等待爸爸回到这个时空来找寻我。”
“忘忧,你爱我的时间比我爱你还长,你爱我十几年了。”卓绝不禁微叹,将她揽进怀里。
“没有十几年,也有好几年了。我十岁开始就知道自己深爱着记忆中,那个远在台湾的男子‘卓绝’,这些年来,经由不少艺术书籍与消息知道有你这个人的存在,也证实了自己的记忆是真,那一刻开始我就等着今天的来临。我不敢肯定你是不是真的有去过二一○五年,也不敢肯定你会记得我,更不敢肯定你还会想找我。一直听到说你有个画展,我再也等不及你去法国展出,直接告诉父母我要来找你,我要来证明你的一切,我要来看看我灵魂最深处的企盼是不是真的。”忘忧垂下了脸,柔柔的神情就像卓绝每日每夜所挂念的一样。
“都是真的!”卓绝的眉舒朗了,他用手轻抚她脸上让他想到快疯狂的柔美线条。“忘忧,我是真的,你也是真的,我没有忘记你,我将你画在画布里,我将你画在我心里。”
“我看到了,所以我才有勇气去找你,我怕你压根儿没去过二一○五年,怕你根本就忘了我,更怕你不在意我,不相信我说的一切,我还怕地网三号的话是欺骗……”忘忧一声轻喟。
卓绝捧住她的小脸,怎么也转不开眼光,连眨眼也不舍,他实在是太开心、太讶异了。
“你会不会很希望出现在你眼前的人是地网三号,而不是我?”忘忧的眸子依旧清亮与澄澈,语气里没有任何的自卑,和平宁静。
“不!”卓绝长发一甩,辫子在脑后画了一个圈,“我从不曾期待见到地网三号,她只不过是一个诱惑,并不让我想拥有与珍爱,也不是我真正喜欢的女人。”
“那我呢?”忘忧微微挑起眉,唇角再度绽出一丝柔柔的浅笑。
卓绝的心一悸。忘忧更美了,在这个时空的她,只是如此浅浅的笑,就能让他神魂颠倒,爱欲如潮。
该死!当初的他怎么不早看穿这一点,看出他心中最在乎最迷恋的人是忘忧,还让当时的她死不瞑目、幽怨悲伤?他真是个混蛋!
什么“风流情种”“浪漫情人”,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笨蛋情痴”、“懒慢情人”,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的真心。他是活该要承受忘忧死掉的痛苦,他是应该要承受悔恨孤绝的寂寥,因为他现在才懂得真正的“爱”。
“忘忧,上一次我没有勇气告诉你,现在我一定要说了,那就是我爱你,我好爱你。我爱的人是你,绝不是地网三号,虽然她曾经有一刹那吸引过我,但那不是爱,那是诱惑。我不爱她,我根本不想要带走她,就算帝女将她送我,我也不带她来,因为我只想要你,我只想你要。”卓绝笑得好灿烂,语气里是动人的甜蜜与真情。
忘忧瞧得痴了,他比二一○五年的卓绝更让她着迷与爱恋。
“唉!忘忧,当时你的死让我好恨!我恨那只禽兽猪猡害死了你,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再焚烧成灰;我也恨自己怯懦无情,不敢告诉你我的真意,让你猜疑又伤透了心;我更恨自己不能救活你,让你那样怨憾地结束了生命。”一提起这件事,卓绝不禁又恼又叹。
“没关系,现在一切都接续起来,我们终于再度相见,我并没有白死那一遭。”忘忧露出不曾有过的朗笑,伸手抚平卓绝眉梢上的结。
“忘忧,别回去法国,留下来。我怕你又离我远去,我真是……唉!玩不起了,真的是玩不起了,我的爱情游戏就结束在你身上,别让我这一生的赌注成了幻影。”卓绝抱着忘忧起身旋舞。
“可是……不行的,卓绝,我明天下午得搭机回法国,因为我的签证明天就到期,而且还有一些法国朋友与我同行,我不能这样任性地留下来。”忘忧朝卓绝说道。“明天上午我再去你的‘非绝画室’找你,因为……卓绝,我……我实在没有把握能不能留在你身边……”
卓绝脸色一变,心跳几乎停摆。
“卓绝,我那该死的……呃,真抱歉,这句口头禅是被你传染的啦!我的意思是说,我那糟糕的自卑、怯懦又全都跑出来了。当我来到台湾,见到你比我记忆中更加俊美迷人,而且身边有那么多美丽动人、冶艳出色的女子包围着你、仰慕着你,我的坚持与执着一下子被抽空了,又没了个底。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击败那么多的女人得到你的心,一个地网三号已经让我伤心与失落,如今你身边有更多像地网三号的女人,我怕我没有足够强韧的心与宽敞的胸怀容纳她们接近你,我怕自己会活活嫉妒死、伤心死、气怨死、痛苦死……你让我好好考虑,明天我会去告诉你我的答案。”忘忧凝望着卓绝的眼眸,幽幽说道。
卓绝呆住了,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心中熊熊狂燃的爱火还要经过忘忧的考虑应允才能真正引爆吗?那可真的会闷死他!
唉,这一场爱恋让他在二一○五年吃足了苦头,偏偏到了二○○○年还要整他一次,看来他又要一整夜的失眠、焦虑、惊疑不定了。
“爱情”真是最折腾人的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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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绝一早就在“非绝画室”的门外来回进出,活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
每一个经过他眼前,或远远偷瞧他的兄妹们,全都不敢与他那双又喜又虑、又怒又恨的眸光正面冲突。
不知道忘忧会不会来?来了之后又会告诉他什么?她会不会干脆抛下他回到巴黎?卓绝的心七上八下。没关系!万一忘忧真的抛下他回去,他就追去法国找她。
但是万一忘忧来了,她会不会只是告诉他一句“让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该死!这一句可是他向许多泪眼婆娑的女人说的安慰话语,他可不要回收这样的“赐死令”啊!
卓绝又进了屋内,昨夜他特地将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以免今天忘忧一看昏了过去,以为他住在猪圈里。他不安地瞧一瞧自己的屋子,然后又踱步出去,朝着门外张外。
不久,果然有一辆车子朝卓家的围墙内驶了进来,卓绝一看之下却泄了气。大哥不是刚刚才出门上班吗?又转回头做什么?该不会是要回来看他神经兮兮的样子吧?看来他还是闪进屋里等忘忧好了。
咦……等一下、等一下,从大哥车子里走出来一个女人耶!卓绝的眼睛亮了起来,停下了脚步,朝从来不曾与女人有“不明关系”的大哥张望。只见那个女孩子一身轻便的牛仔裤与白衬衫,走到大哥的车门外与他说些什么,然后大哥的车又发动,竟然抛下那女子开出了围墙。
见那女子朝自己缓缓走近,卓绝的眼睛一闪,那是……
“忘忧!”卓绝开心的呼喊,朝忘忧奔去。“你来了。”他开心得像个孩子。
“是啊!我来对你说清楚我的决定。”忘忧看着他,露出阳光般的笑脸,“对了,你大哥好帅啊!与你有几分相像,不过成熟稳重多了,真是迷人!”她故意不说重点,反将话锋一转。
卓绝脸色一沉,吃醋了,“你今天是来看我还是看我大哥的?”
“当然是看你大哥——”忘忧的笑容有些贼贼的。
谁知她的话尚未说完,嘴就被卓绝恶狠狠地堵住,外带百般折磨与千般吮吸。忘忧屏住了心神,卓绝的这个吻又浓烈又深情,又霸道又狂妄,他的唇舌像火一样夺去了她的呼吸,烧出了她狂野的心跳。
“我是说,我当然是来看你大哥的弟弟——卓绝!”忘忧好不容易推开卓绝的挑逗,微微喘息,望着他的脸上绽出一丝顽皮的笑意。
卓绝一愣,半晌才嘻嘻笑道:“忘忧,今生的你果然不太一样,好像开了心,还开了窍喔……”
是啊!开窍到有些像他们卓家人,说话懂得拐弯抹角、顽皮刁钻这一套。卓绝望着忘忧的笑脸,伸臂轻轻拥住她。
“卓绝,我今天下午,一定要回去法国,所以特地来向你道别。”忘忧揽住他的腰,脸上的笑意浓得化不开。“我是想对你说,虽然我这个人没什么好姿色,没什么特殊的成就,可是我还是很爱你,没有办法不爱你。你看,我就是这么傻,即使我没有把握你是不是真的爱着我这个人,我还是爱你,爱到愿意为你死一回、为你再活一世,爱到痴傻了心!我愿意因为爱你而再冒险一次,这一次我会好好抓住你,哪怕你不想要我了,我也要抓住你,不想与你的手再一次松脱了。”说着,忘忧伸出了手,紧紧握住卓绝曾经紧紧抓着她的有力手掌。
卓绝认真听着忘忧说的每一句话,心头的震撼如潮浪涌来。
忘忧仰着头,看着卓绝旭日般明亮的眼眸,“我虽然决定回去法国,并不表示我要放弃你。卓绝,你肯不肯跟着我回去法国见我父母?反正你下周一样要到法国去展览作品,你愿不愿意提早跟我一起去法国?我很怕你说不要,我——”
忘忧越说越心急,因为卓绝脸上并没有开心的迹象。
卓绝突然哈哈大笑,紧紧抱住忘忧,“我当然去,我求之不得。我跟你走,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已经等我这么多年,我当然跟着你去,我还怕你不让我跟呢!”说完,他深情地吻着忘忧的眉心、忘忧的鼻尖、忘忧的柔唇。
这是他的忘忧,谁也抢不走的忘忧,他找了一辈子才找到的宝,最美丽最无瑕最无价的一块璞玉。他怎么能让她走?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他又不是傻子,他不愿再尝一次失去她的痛苦滋味。
忘忧的心暖了,隔了漫长的一百多年,等了再生后的十几年,她终于等到了她要的情人,她终于等到了她要的完美结局。
卓绝紧紧抱着忘忧,将娇小的她抱坐上他的车盖,然后自己饥渴而热切的唇迅速滑向她纤柔的颈项,手也急切地抚上她纤细而均匀的曲线。忘忧只能抱着卓绝喘息,轻抚着他那一头长发。
卓绝决定不管一切了,他吻着忘忧颈项的热唇再也不甘于此,决定继续向她白色衬衫下的诱人娇躯献上更多亲吻与抚触,双手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她衬衫上的钮扣,双唇跟着落在她剧烈起伏的酥胸上。
“忘忧,我想要你,现在就想!”卓绝喘息渴望的唇吻遍了忘忧的雪胸。
忘忧被卓绝烧烫的唇一炙,身子几乎软化在他的吻里,她脸颊飞上了粉粉的酡红,娇声说道:“不要这样,这里是户外耶,会被看到的,我……我们……”
卓绝一甩头,横身抱起忘忧,忘忧羞喜地闭上了眼,他的唇不停地印在她的颊上,就这样走进“非绝画室”。
卓绝的心里全是对忘忧的想念,他的细胞里全是对她的“坏念头”。他决定不管那么多了,他要好好教忘忧一些她不懂、她不知道的热烈与狂喜,否则他真会压抑到发疯。
总有一天,他的“璞玉”会成为一块最美的“稀世珍玉”!
谁教他是“深情浪漫”的卓绝呢?再怎样凄惨的一出“悲剧”,他都有本事将它演成“喜剧”!
不过,总有人不相信卓绝会因此对爱情专一认真而且深刻执着。他们正躲在隔壁“卓卓堂”的窗边窥看着卓绝与忘忧在门外的热吻与激情戏,还目送着卓绝将忘忧抱入了“非绝画室”里。
“喂!卓然、天罗,你们小俩口躲在窗边偷看卓绝与忘忧已经好一阵子了!怎么,这么好看啊?我可要收费喽,来来,缴纳‘偷窥费’!”卓荦倚在躺椅上,斜瞄并肩在窗边偷瞧的小夫妻。
天罗与卓然互望一眼,依偎得更紧了,彼此露出微笑。刚刚卓绝与忘忧的激情还真让人心动与羡慕呢!
“光说别人,你自己不也偷看了好几眼!”另一旁的卓尔突然朝卓荦哼声笑道。
卓荦长发一甩,不想与卓尔斗嘴。
“才不是偷窥呢!你们也都看到了,那个忘忧又清秀又有灵气,皮肤白得几乎透明,却又透着粉嫩的微红,实在是好美!可是她的年纪好像太小了一点,看来不满十八岁耶!这样不行的啦!我看她一定什么都不懂,我得去告诉她小心一点,否则……”卓然不知怎地鸡婆起来,碎碎念着。
万一忘忧被风流的三哥给吃了,万一忘忧被饥渴如狼的三哥给吞了,万一忘忧被浪漫似火的三哥给焚烧到爱欲如潮不可收拾,那可就麻烦了。她一定什么也不懂吧!她看起来连十八岁都还不到耶!
天罗抱住了卓然的腰,低声轻笑她的天真多事与热心过度。
“我们该担心的是,卓绝会不会被控告‘诱拐未成年少女’才对!”卓尔又是一声冷哼。
卓然与天罗一怔。对喔!
“不!该担心的是咱们家下一个得到‘爱情瘟疫’的是会是谁?这一阵子家中好像开始成了‘疫区’啦!真可怕!”说着,卓荦不禁打了一个哈欠。
怎么搞的?一大早就精神不济,一定是她对这种爱情瘟疫有免疫力,毫无兴趣与中奖率,才会一谈到这个话题就想睡觉。唉!男人啊,看看家中的卓越、卓尔、卓绝,再加上天罗,就知道男人是什么样的“好东西”了!嘿嘿,还是少碰的好,少惹最妙,只有睡觉最实际了!卓荦边想边走出“卓卓堂”,朝自己的“荦古居”迈去。
卓然与天罗面面相觑。谁知道呢?最近家中果然是流行起“爱情瘟疫”了,那么下一个得病的会是谁?这可没人说得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症状绝对不太一样!尾声
“最近卓绝不在,家中还真有些冷清。”卓越坐在“尔尊别馆”里看着晚报说道。
“爱情的力量真是有够伟大啊!”卓荦轻声一哼,一头直长发披垂在身后,犹如黑瀑柔缎。“他跟着忘忧去了巴黎,就乐不思蜀了!”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压根儿就不相信爱情有什么魔力,总觉得生命中缺了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
“卓绝带着忘忧南下普罗旺斯会见咱们的父母了!”卓尔说出自己得到的内线消息。
“真的?看来咱们家真是好事近了?”卓然很开心,与天罗相亲相爱地靠在一起喝同一杯“波霸奶茶”。
卓荦看见妹妹与天罗的恩爱状,内心的愉悦流露出来。虽然她相当不屑与“男欢女爱”扯上关系,但还是会祝福别人永浴爱河啦!
“看来咱们一家人不只是‘联合国’,还全是‘超时空怪客’。爸妈是从二○九七年跑到一九七○年的逃亡者,我们是逃亡者的后代,天罗是二一○一年被放逐的未来人,而忘忧更怪,竟是二一○五年的灵魂转世再生的!这真是太吓人了。”卓荦说出一段心得感言。
“还好我们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特殊之处。”卓然巧笑道。
“否则就等着被抓进研究室解剖做实验了。”卓尔接着说道。
“被当成怪物来研究算是好的,最不幸的是将咱们一家人全当成精神失常的病患,关进杜鹃窝去发疯,成天唱那首‘淡淡的三月天,杜鹃花开在山坡上’,那才算可怕。”天罗边说还边哼着那首歌。
“是吗?看来若要我们去表演跳火圈、走钢索、穿墙壁等特异功能,可能还是最仁慈的对待了。”卓越抿唇而笑。
一家人望着这个难得锳进逗笑浑水的大哥,表情都有些惊讶。
“对了,让忘忧得以‘起死回生’的‘藏魂之石’到底是多么奇妙的东西?竟能将人类的灵魂在尚未消散之前收藏至矿石中,然后以另一种方式释放进新的躯壳里!”卓越眸光一闪,想起这件令人无法置信的事。
“谁知道呢?只有存活在未来的人才能真正懂得如此高深的科技知识吧。”卓尔耸肩。
“其实这并不难,”天罗开口,“就在我生存在二一○○年的经验得知,即使只有五年的时间,进步的速度也有可能比得上古早的百年。我相信在二一○五年的时空真能创造出这种东西来,而这科技对未来而言,也许就如同现在的抽血、输血一样平常且容易!”
“如此说来,灵魂不再只是神学课题,也属于科学的范畴了。”卓然接话。
“我一直相信灵魂的存在,你们都知道,古代中国人就已经对此有一番深入且深信的观念了。”卓荦微微一笑。
“希望有一天能让我们瞧一瞧那种神奇的石头。”卓越不知怎地对这件事颇有兴趣。
“对了,咱们来赌一下,赌咱们家谁会最早生孩子!”卓尔突然转移话题,看来他在股市里赌不够,索性将赌瘾也带回家来。
“好啊!我下注忘忧!”卓荦第一个加入赌局。
“卓然呢?你们夫妇当然要下注给自己了!”卓尔笑道。
卓然不语。她与天罗还有一大段路得努力,因为天罗在二一○○年的时空中早就被结扎了,至今他俩还找不到具有高超医术的医生解得开那种先进的“死结”呢!
卓尔贼贼一笑,语出惊人:“我下注大哥卓越!”
“啥?”卓荦、卓然与天罗都发出疑问,连卓越都怔愕的瞄向卓尔。
“我没惹你啊,卓尔,别开我玩笑!”卓越回过神摇头一笑,继续看报。
“对嘛!大哥根本连女朋友都没有,怎么可能最早有小孩?”卓然朝卓尔挥手表示不信。
“是吗?可是我有一个更劲爆的内线消息,那就是大哥要订婚了。”
卓尔此语一出,全家人都怔住,连卓越自己都吓一跳。
这……什么跟什么?卓尔说他要订婚了?怎么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会跟谁去订婚?”
“二哥,你少八卦了!”卓荦也不信卓尔的胡言乱语。像大哥那么成熟稳重的人怎么可能会偷偷摸摸订婚呢?
“这可是昨天卓绝在电话里偷偷告诉我的!他说爸妈正在替大哥筹办婚事,第一个登场的活动就是大哥即将与未来的嫂子先来场盛大而隆重的相亲宴会。这个消息来源够可靠了吧!”卓尔勾起一丝贼笑,再度瞧一眼十分惊愕的卓越。
“真的吗?对方是谁?”天罗忍不住追问。这真是八卦到最高点了,简直可以荣获二○○○年的八卦排行榜第一名。
“据说是翟氏企业的千金小姐翟蓓心。”卓尔回答。
每个人的眼光瞬间全扫向卓越。
“这怎么可能?连我这个男主角都不知道的事,可能吗?”卓越沉稳说道,垂下头继续看报纸。
哎,他可得问清楚这一件事!卓越在心中沉思盘算着。怎么会有这种“流言子弹”横扫到他身上呢?他将眼光放在报纸上随意浏览,决定将此事弄个明白。
“喂,你们看,昨天台湾上空有好几个地方都传出看见飞碟的消息!”卓越提高声调说道,藉此转移家中这几个家伙的注意力。
这招果然奏效!每个人都朝他手中的报纸望,开始讨论这几起飞碟消息与照片的真实性。
“咦?这一张照片好像是真的耶!”卓荦吹一声口哨。
“拜托,你看清楚,这一张是电脑合成的,那一张才是真的啦!”卓尔瞥一眼报纸,开始与卓荦斗嘴。
“是吗?也许两张都不是真的!”卓越沉稳的声音很有说服力。
“搞不好都是真的!”卓然望一眼天罗,他生活在二一○○年的时候,一天到晚在打星际战争,外星人一定看多了。
“是,是真的。”天罗俊帅的脸上露出狐疑,“这两艘看起来比较像是飞船,会是来自什么星球的交通工具呢?”他在脑海里思索。
几个兄妹一听到天罗的话,全睁大了眼睛看向他。
“看来我们得听听你的大胆猜测与经历了。”卓越说道。
一家人就这样听着天罗说那些“好久好久以后”的事情,还频频点头回应。谁教他们一家都是“超时空怪人”呢?也只有他们会相信这一件又一件听来匪夷所思的事实。
呵呵!这下子连飞碟都出现了,看来地球可是越来越有趣、越来越像“宇宙村”的一分子了。真不知这些怪事会不会在卓家掀起更多的惊异奇迹?大伙儿等着瞧吧!
至于那该死的……喔,不,是俊美死了的卓绝与灵魂转世的忘忧,两人深深沉沦在爱河里,根本就不想去在乎那些外星访客是真是假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