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水雾弥漫,热暖的水不断地从莲蓬头喷洒而下。
言曦涵蜷缩在浴缸里,哭得不能自已。
回想起她和梁介旻结婚以来,她所付出的得不到相对的回馈、她的一片真心被梁介旻弃如敝履,她的眼泪就像坏掉的水龙头似的流个不停,到最后脸上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泪水还是莲蓬头喷洒下来的水。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当初那个爱她、疼她、宠她的梁介旻究竟上哪儿去了?
她不相信一个人的性情会转变得这么大、这么快,为什么他执意要用如此冷漠残酷的面貌来对待她呢?
当初,他曾经对她说过——
你是我心爱的女朋友,对你好是应该的。
的确是很神奇。这一切就好像冥冥中早已安排妥当,而你注定是要属于我的。
在山上看夜景的那一夜,他教她辨认猎户座的浪漫情景还记忆犹新,他怎能说变就变?她不相信他当时说的只是哄她的甜言蜜语。
可是……为什么他要这么残酷地对待她?不但收回当初对她的感情,甚至还将她当成仇人、敌人,连见她一面都觉得恶心!
言曦涵痛苦得更加蜷缩起自己,她觉得自己仿佛被人冷不丁地推入绝望的深渊,在摔得粉身碎骨之前回头一看,却赫然发现动手推她的人是他!是她原本以为会呵护自己一辈子的男人!
这叫她情何以堪?这叫她如何承受?
言曦涵崩溃地痛哭,哭得声嘶力竭、柔肠寸断。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哭得昏昏沉沉的她才在差点昏睡之际起身,像一抹失心的游魂般晃出了浴室、换上了睡衣、躺上了床。
原本她想借由睡眠来忘却一切的痛苦,然而却是辗转反侧,不论双眼是睁开还是闭上,梁介旻的身影始终清晰地浮现脑海。
这张床……好大!言曦涵在加大的双人床上翻了个身,躺在始终空着的另一边,一股剜心般的疼痛再度折磨着她。
自从结婚以来,梁介旻就一直睡在客房,将这间主卧室当成龙潭虎穴似的,怎么也不肯踏进半步。
以前她常听人说,有种怨偶是同床异梦,但她和梁介旻根本连“同床”都从没有过,这岂不是比怨偶还惨吗?
言曦涵心痛地抱着另一只枕头,仿佛将它当成梁介旻似的紧紧拥住。
她回想着过去的幸福、过去的甜蜜,那些点点滴滴的回忆让她冰冻的心终于恢复了一点热度,却也再度让她的泪水淌落……
好不容易昏昏沉沉地睡去,过没多久又被一场噩梦惊醒,她就这么哭了又睡,睡了又醒,醒了又哭,不断地重复着……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当她的目光不经意地瞥向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半夜两点的时候,突然听见大门被人“砰”的一声关上的声音。
是梁介旻回来了!言曦涵的心一阵紧缩,虽然他伤透了她的心,她却还是渴望能够见到他。
只是……就算见了他,又能如何呢?他的冷漠和敌意只会让她伤得更重、更痛罢了!
言曦涵咬着唇,强忍着出去见梁介旻的渴望,却听见外头传来了跌跌撞撞的声音。
“他是怎么了?难道喝醉酒了?”
言曦涵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克制不住对他的担心,走出房间察看,果然就见梁介旻的步伐有些踉跄,身上还带着浓浓的酒气。
见他这副醉醺醺的模样,言曦涵立刻忘了自己的委屈和难过,一心担忧他会不会不舒服。
她连自己脸上的泪痕都无暇擦干,立刻上前去扶着连路都走得有些不稳的丈夫,心疼地问:“你怎么喝得这么醉?”
“别碰我!”梁介旻粗鲁地挥开她的手,踉跄地走进主卧室,一屁股坐到了床上,“我才没醉!”
他这个样子说自己没醉,言曦涵才不相信!几乎所有喝醉酒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喝醉的。
更何况,要是他没喝醉,又怎么会踏进这间他誓言不会踏入的主卧室?
言曦涵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你先在床上躺着吧!我去拧条毛巾给你擦擦脸。”
扶着梁介旻躺下之后,她匆匆地跑进浴室,拧了条湿热的毛巾出来。
“来,我帮你擦擦脸,你应该会舒服一些。”
梁介旻躺在床上,没有抗拒地任由她服侍自己。
他知道自己今晚喝得太多了些,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有几分清醒的。
透过迷蒙的醉眼,他一眨也不眨地望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小女人。对于他的这个妻子,他实在是又爱又恨。
有时候,他觉得她很单纯,心里的想法全都写在脸上;然而有时候,他又觉得她实在难以捉摸,让人无法理解她的心思。
就像现在,明明她还因为今天的事情而难过,他甚至还可以清楚地看见她颊边有着未干的泪痕,很显然在他回来之前,她正一个人哭得伤心。
但是,为什么一看见他醉醺醺地回来,她就顾不得自己的悲伤,甚至也不质问他今天的事情,反而先忙着服侍他?
她的这番举动,让他觉得她仿佛将他当成了比她自己还重要的人,但是……事实真是如此吗?梁介旻皱起了眉头,心里完全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见他的脸色不豫,言曦涵关心地问:“怎么了?你是不是很不舒服?会不会想吐?”
见他仍沉默地皱着眉头,不发一语,言曦涵猜想他大概真的很不舒服,有些担心地说:“我去泡一杯热茶给你喝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