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借你的爱 第四章
作者:衣沅
  医院 头等病房

  「妈,我们再找另外一家医院再做一次确认,说不定他们也弄错了……」

  坐在病床前,杨哲颐紧紧握住母亲冰凉柔弱的手。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感受死亡的威胁,是那么令人无助而心慌。

  「不用了,都查过两次了,而且都是非常精密的检查,应该是错不了的──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这胃的毛病从二十年前就有了,只是我都没有彻底医好它,会得胃癌也是意料中的事……」

  「既然知道有问题,不该拖到现在啊!」杨哲颐痛心道。

  「人啊,生死有命!儿子,你应该了解半年来我一再要求你回台湾的原因吧?你老妈我啊,没多少日子了。」

  「妈,千万别这么说!」杨哲颐微红着眼眶。「现在的医学发达,任何毛病只要遵照医生的指示,好好按部就班的治疗,都可以医得好的啊!」

  「妈得的不是一般普通的小毛病,是癌症──」杨林秀莲虚弱地挺起身子,怜惜望住眼前她最放心不下的唯一儿子。「妈知道,你一直都恨我把你送到国外去,我跟你爸爸婚姻破碎,也害得你从小没有过过一天正常的家庭生活……」

  「过去的事情就别再说了。」杨哲颐制止母亲再说下去。

  母子俩只要提到在他成长过程中「缺席」的父亲,屡试不爽地总要惹来一场心伤泪流。许多年来,他已经训练自己不再想起关于父亲的任何事情。

  「让我说吧!」经过一连串检查折腾过后的杨林秀莲显得疲惫而虚弱,她蹙紧的眉间凝聚忧愁。「儿子,我对不起你──把你生下来却没给你足够的父爱母爱,以及幸福的人生。万一,我真的只能再活半年,我希望你的人生没有缺憾,这样我才能够暝目……」

  「好好的妳说这些做什么呢?医生只是推估,又不是一定……说不定经过几次治疗会好起来!妳自己先没有信心,接下来怎么打仗呢?」

  「信心?那要看你肯不肯听妈的话呀?」杨林秀莲抽起一张面纸,拭干眼角不断溢出的泪水。「如果你不能抛开心里那个结,做妈的我只有一再自责内疚下去,哪还有求生的信心?」

  「妈,妳别尽说丧气话好不好?」从十岁起就再也没哭过的杨哲颐,此刻眼眶充满泪水。「妳要我怎么样,全都答应妳就是了──拜托妳振作一点,打起精神来对抗病魔好吗?」

  「我拖磨了大半辈子,能看着你长大成人、顺利完成学业,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杨林秀莲心疼地为儿子擦去眼泪。「唯一要说遗憾的话,是你坚持不结婚这件事,我放不下……」

  「妈──」杨哲颐不耐烦地一甩头,提高了嗓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妳还有心情提这个?」

  「现在不提,什么时候提?」杨林秀莲的语气坚硬。「难道等我脚一伸、眼一闭,到时再托梦跟你讨论吗?呵,活着你都不当一回事了,死了你还会理我啊?」

  「妈,别老把『那个字』挂在嘴边──」杨哲颐痛苦地拧皱起五官道:「老是死啊死的,听起来真的难受……」

  「嗳,到我这年纪,已经可以坦然面对生死。如果不把该说的话说完,我才难受!」杨林秀莲瞋了儿子一眼。「不管你爱不爱听,我都得说……或许爸妈的婚姻让你觉得害怕,那毕竟是我跟你爸的失败,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是以悲惨收场的──你还年轻不觉得,等到将来老了,身边要是没有一个伴哪……」

  「好了!妈,妳别再说了!」杨哲颐打断母亲的话,闭上眼,带点沉痛的语气道:「我了解妳的意思。妳想表达的内容我全都懂──唉,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妳放心……」

  「真的懂吗?」杨林秀莲以怀疑的眼光看着眼儿子。「你今年都三十几了,每回我去纽约或加拿大探你,从来也没见过你带侗女朋友来给我看看。」

  「呵,没见过不表示没有啊。」杨哲颐哀愁的眼神此刻透出温柔,促狭地对母亲说:「妳儿子这么帅,怎么可能没女朋友?只是她们一个个来来去去的,我都没放在心上罢了!」

  「哎!你啊,花心大萝卜一个!」杨林秀莲轻捏一下儿子的脸颊,微笑中带着酸涩的苦意。「这点,跟你老头还真是一个样儿!」

  「妈……」杨哲颐疼惜的目光望住被病魔折磨消瘦憔悴的母亲,轻声道:「答应我,接下来的日子要定期到医院好好治疗,千万不可以灰心丧志──」

  「我会。」杨林秀莲微笑中带着眼泪。「妈会为了你努力的,你也要为妈妈好好加油。杨氏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企业,但发挥的空间还很大,我相信由你接手之后,一定可以发扬光大……」

  「别想公司的事了──」杨哲颐想到自己曾经残忍地向母亲撂下狠话,如今得知母亲重病,不禁懊恼向母亲忏悔:「妈,我不该冷血地坚持只留在台湾一年,妳放心……这次我不回去了,决心留下来陪妳,好好做一番事业,我一定不会让妳失望!」

  「听到你说这番话,妈有再重的病也好一半了。」杨林秀莲欣慰地微笑。「乖儿子,别为妈担心,我们一起努力──」

  「嗯。」杨哲颐点头对母亲承诺,这大概是他长大成人之后,首度感觉跟母亲这般亲近,不自主将身体靠向母亲,热切拥抱。「妈,过去我们俩总像仇人一样,没想到当彼此可以敞开心胸,却是妳生病的时候……」

  「上天总有它的安排。」杨林秀莲感触深刻。「能换回我们母子亲情,就算是拿这场病来换,也是值得。」

  「妈,有件事……」杨哲颐语带迟疑欲言又止。「我不知道妳想不想听──」

  「说吧,我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能听的?」杨林秀莲豁达道:「瞧你别扭的样子,八成是跟你老子有关吧?」

  「嗯,不关爸爸的事。」杨哲颐迟疑的表情有些僵硬。「是珈珈……她来台湾了。」

  「哦?她来做什么?」听到妹妹的独生女在台湾,杨林秀莲的表情透露嫌恶。「哼!我又还没死,她那么急着来送葬啊?这个秀芳,八成算准了我没多少日子好活,才会派她女儿先来『卡位』!」

  「珈珈是来台湾学中文的。已经住了一阵子,感觉她不像知道妳生病的事,又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毕竟她是妳亲妹妹的女儿!她还得喊妳一声大姨。」

  「呵,我有这种亲妹妹,也不知道前辈子做了什么缺德,才会有这种报应!」杨林秀莲侧过脸望向窗外,不愿让儿子看到自己脸上的仇恨表情。

  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一件事,比起被自己的妹妹背叛还叫人痛心疾首了。

  三十年来,她背负着痛苦的往事过活,让深沉的恨意不断凌迟自己的心灵,要不是为了儿子,恐怕她也活不下去……

  「妈,我下午得去验一批新来的样品,妳好好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我再来看妳。」

  杨哲颐约略了解母亲和小阿姨之间的嫌隙颇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化解的,他不想再深谈下去,就怕再引惹母亲的伤心。

  「好啊,你赶快去忙吧!」杨林秀莲对儿子露出慈蔼的笑容。「公司里的事,有哪里不明白都可以问平萍,我带了她五年,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她都了解,找她帮忙最妥当。」

  「是啊,她确实了解得非常透澈。」提起平萍,杨哲颐不得不把内心的怀疑说出来。「妈,我知道妳很信任平萍,但是不管怎么说她总是个外人──公司里有些机密的东西,我认为还是不要外泄比较好。」

  「哦?你不相信她?你认为平萍会出卖公司?」杨林秀莲信心十足地除去他的疑虑。「别人我是不敢讲,平萍我观察她五年了。她是我遇过最没心机、对老板最忠诚的伙计。这个女孩子你可以放心,我啊,一辈子唯一看错的人就你老爸而已,其实我对自己的眼光还算满有信心的。」

  「妈,妳怎么又……哎!」无端又把父亲提起,杨哲颐万般无奈摇头:「不谈了,我先办公事去。」

  他离开病房,离开母亲的视线,整个人顿时沉重了起来,因为根据医生私下找他谈的结果,母亲的胃癌严重程度更甚于她自己所知道的……

  若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想,很可能不消半年时光,他就会永远地失去母亲了。

  从来没有让死神近距离的威胁过,再独立坚强的他,此刻也不知该怎么面对才好?他还没有真正对母亲尽孝道,难道他现在想要觉悟已经迟了吗?

  踏出医院,夏日的阳光正灿,他的心却比北极的黑夜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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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萍在镜子前呆站了好一会儿──

  依照杨哲颐下的「指示」,要去见美国来台采购的大买主,绝不能随便穿,至少得是正式合宜的套装才行。

  平萍很努力在自己的小衣橱翻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套铁灰色的套装短裙,站在镜子前比画了半天──嗯,看起来是有像秘书的样子。

  于是,她换上唯一、硕果仅存的套装,出门前还仔细上了粉底、扑上蜜粉,涂上口红,幸好鞋柜里还有一双有点跟的鞋子可以配,如此勉强七拼八凑起来,还算可以见人啦!至少不像捆工。

  打点完毕,她从宿舍走到办公室不消三分钟,几乎每天都是第一个开大门上班的她,今天意外地发现杨哲颐居然比她还早到──

  「早、早安──今天……您特别早啊!」

  进到办公室,发现他已经坐在传真机旁边,看着最新从国外传进来的书信,有点吓到的平萍赶忙跟他打招呼,语气结巴。

  「早──」杨哲颐抬起眼,偏着头看了她一下,缓缓勾起嘴角笑着:「这就是妳今天要去『见客』的服装?呵……会不会太暗了?看起来脸色很憔悴,还有──妳的口红好像太淡了,加深点比较好。」

  他的一双利眼大剌剌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是那种似笑非笑的样子,彷佛讥讽她是个摆不上台面的小角色──

  「……喔,我知道了。」平萍低下头,感觉彷佛有人从她头上淋了一桶馊水。

  超难受的!她的自尊心大大受损──

  天底下没有什么比一个女孩子被男人批评穿衣打扮更伤人的了!

  可恶!这个男人到底要跟自己过不去到什么时候啊?

  平常在工作上对她挑三拣四也就算了,连穿衣服、口红颜色他都有意见?

  现在是怎样!他以为接了杨氏企业就是当了霸王吗?大小事情全得听他的?

  平萍心里一阵的圈圈叉叉,不平的怨气像煮开了的滚水,在心里咕噜咕噜沸腾不已……

  「平萍,手上重要的事情先处理。我怕高速公路塞车,早点出发比较安全。」她才正想离开他的视线,又被唤回。「还有,这季最新出的产品目录要记得带,报价表先给我一份,最近汇率变动太大了,得先核对一次成本才能报出去。」

  杨哲颐铿锵有力地指挥若定,丝毫没发现平萍脸上的情绪变化。

  「噢!我差点儿忘了,中午还要请史考特先生吃午餐!嗯,妳记得打个电话到『伟克商人』预定座位,老美还是给他吃牛排妥当些──」

  「喔。」

  尽管杨哲颐劈哩啪啦交代一大堆事情,平萍只低低「喔」了一声回应,接着便垂着头走进洗手间去。

  她看着镜子里映照的自己清秀白皙的脸蛋,万分沮丧……

  在杨氏企业工作五年多,从来没像这一刻感觉到如此挫折没力,平萍对着镜子叹气,她不知该拿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杨哲颐?

  倘若在这位「小王子」的眼里真把自己看得一无是处,她还需要努力吗?

  只怕再努力在他看来也是一桩笑话罢了……

  唉……这样的工作气氛叫人窒息,平萍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也是闷闷沉沉的──她打开水龙头,以手掌沾了点水拍在脸上,突然她不想出去面对那张总是带着鄙夷眼光的脸庞。

  「平萍,妳好了没啊?船公司的电话,有急事喔!赶快出来接电话!」听到小芳在外面扯开嗓门大喊,平萍无奈地想:总不可能在洗手间躲一整天吧?于是,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还是乖乖回到座位上接电话。

  「东西都准备好了吧?现在得出发了,再不走会来不及……」杨哲颐着正式西装,走到她桌边。「记得,把该带的东西带齐了。在客人面前丢三落四的可不行,这样表示我们对生意并不在意,我不允许出这种差错。」

  「嗯。」对于他永远是「下命令」似的口吻,她也只能回答他最低限度的一个「嗯」字。

  「再等妳十分钟,我先去把车子开过来,别迟到──」这次没等她回答,他转身一阵风似地出去了。

  「哇!妳要和『小王子』一起去见客户啊?!真好,可以搭帅哥的车。」

  小芳莫名兴奋地坐到她旁边,喳呼道:「小王子今天穿亚曼尼耶!帅ㄟ,他真是天生的衣架子,应该去当模特儿才对嘛!关在办公室里太浪费了。」

  「别闹了,我可一点儿也不想跟他同车。」平萍收拾东西,咕哝道:「长得帅又怎样?龟毛又难搞……做事情东挑西拣的,真是烦死了!」

  「喔?会吗?」小芳向往的眼神依然闪耀。「我觉得还好啊!能跟这么帅的帅哥坐在豪华房车里,那感觉一定棒透了!」

  「棒妳的头啦!」平萍提起装好文件的公事包,长长叹气:「跟他单独在一个密闭空间那么久,我宁可去坐牢可能还舒服点。」

  「不会吧?」小芳不解地张大眼睛。「平萍?妳好像特别讨厌小王子哦?妳一直说他难搞,会不会是妳太紧绷以至于神经太敏感啦?新换一个合作伙伴本来就需要慢慢磨合,妳有点耐心嘛,看在他是帅哥的份上,多忍耐一下下有啥关系?」

  「哎呀,妳小孩子不懂啦。」平萍背了包包直往外走去,她可不想迟到又被狠削一顿。

  再者,她也听不进小芳说的话。「磨合」期的长短,端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若以他们目前「磨」了老半天还超级不合的状况来看,未来要努力的日子还很长!

  坐上他新购不久的BMW7系列顶级房车,平萍「沦陷」在一股混杂男性香水与淡淡的皮革味道里……

  她不懂车,也没有足够的身价研究好车,但是从车体内部的宽敞舒适,以及各种新颖高级的配备可以判断,这部车子价值不菲。

  「会冷吗?冷的话说一声,空调可以调整。」他准备要启程出发,瞥见她端坐着没有系上安全带,二话不说凑过身子帮她系好。

  他突然地靠近把她吓了一大跳,她闻得到他身上飘散着男性沐浴乳的淡香,他的呼吸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魅惑气息,嗅到之后脑袋彻底当机,一片空白。

  平萍身子僵硬本能地缩起且屏住呼吸──

  当他的手拉着安全带横过她身体的一剎那,像有一股强烈电流通过全身,平萍在一阵灼热之后整个人晕晕的……

  然后,她为自己这种「怪异」的反应感觉羞愧而双颊烫红──真是的,系个安全带什么大不了的?干嘛反应这么大啊?她深呼吸,在心底骂自己。

  「好了,可以出发了。妳确定东西都带了吧?如果还有遗漏,现在想到还来得及……」

  「都带了,走吧。」她努力以镇定的口吻回答。

  车子很快开上高速公路,毫无意外地他们一路无言。平萍一直看向窗外风景,偶尔车窗映照他俊美的侧影,她仍会莫名怦然心悸。

  无庸置疑,他实在是个令女人无法招架、抗拒的优质男人,这点平萍没法骗自己。打从在百货卖场第一眼被他吸引,她已经知道──若是遇上这样的男人不死也会要掉半条命,只是当时她以为不可能遇到,现在……不但遇到了,而且还坐在同一部车子里。

  多么奇妙呵!平萍感觉好不真实,以为只能遥望的星星咚地掉在眼前,接下来呢?她可以伸手去捡吗?

  窗外风景不断地倒退,脑海一再涌出奇奇怪怪的思绪,她摇摇头告诉自己不必乱想,无论星星看起来多近,实际都是遥不可及的──

  明亮灿烂的天色,被泼了墨似陡然暗下,台湾夏日惯有的雷雨将至。

  「要下雨了?!真怪,刚刚还大太阳呢。」杨哲颐咕哝道。

  「是啊,天突然黑了,等一下雨一定很大……」平萍淡淡地搭腔,他们出发后的第一句对话竟然是天气?唉,不同世界的人,难怪话不投机。

  果然,轰隆的雷声大响后,大雨哗啦哗啦落下。一直很专心开车的杨哲颐始终看着路的前方,他的沉默只因心系病重的母亲……

  去哪里找一个好女孩来完成母亲的心愿呢?杨哲颐已经思索许久了,打从那天走出医院,脑海里无时无刻不是想着这件事。

  如果医生推估正确,母亲至多只剩半年生命。尽管他有心不让母亲含恨以终,也没办法在短短几个月之内找到适合的伴侣结婚啊?

  再说,他也不能肯定母亲喜欢的究竟是哪一型女孩子?成家若只为让母亲能够心安,他就不会以自己的眼光来挑选,他没有做过什么让母亲高兴的事,如果结婚这件事可以,他愿意牺牲他热爱的自由博母亲的欢喜。

  但愿意牺牲的不能只有他自己啊,总得找一个可以配合的对象──

  杨哲颐把最坏的状况都想过了,就算是演演戏也无所谓,无论如何只是不要母亲含恨以终。如果是演戏就好办得多,找到条件符合又会演的就可以了。

  问题是,上哪儿去找这个演员呢?

  他脑海闪过许多个女孩子的脸庞,却没有半个合适的。

  突然,又轰隆一声雷响──杨哲颐灵光乍现!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符合条件又要会演,还有谁比平萍更适合?

  是啊,母亲那么信任她、又欣赏她,平萍真是万中选一、最适合的对象了!但是该怎么对她说呢?这可得仔细设想周延才行。

  雨,愈下愈大了──

  倾盆落下的雨柱斜打车窗,大雨中车灯迷蒙闪烁,黄绿光线交错跳动,闪耀着暧昧……

  他们没有再交谈,在车河蜿蜒、川流不息的车阵中彼此各自怀着心事,同坐在一部车子里的他们都不知道,在各自的心事里竟都有对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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