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樱沄懊恼错过了欣欣向荣号停靠码头的机会。
月色隐照入石砌的窗,看来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她看了一眼空置的床铺,她的夫君已五日未在这张床上过夜,她走向床,抚了抚柔软的床单,刚换上的床单飘着浅浅薰衣草的味道。
她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在这个城堡她不是重要的人物,头衔虽然显赫,但是人们并不把它当一回事。
她的丈夫夜不归营,每个人视为理所当然。
他是威廉王手下拥有最多封地的家臣,按照国与国间贵族联姻的惯例,他娶的妻子应该是丹麦、挪威或是苏格兰的公主,怎么说都不该是她,一个只懂得草药。一个身份卑微的私生子。
既然心里的痛苦摆脱不了,她决定到月色下散步,看看能否除去淡淡的苦涩。她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来到烛光照耀下的长廊。
长廊其实是个回廊,回廊四周是大大小小的房间,不像一楼方格式的设计。
静谧的中庭,守夜的士兵打着盹。因为怕走路声在石地板上过于突兀,所以她打着赤足。
她不知道自己漫无目的地闲逛能给予寂寞的内心多少帮助,但至少可以让她打发漫漫无眠的长夜。走累了就会想睡吧!
步下石阶,悄悄经过打盹的站岗士兵,原来这么好溜,也许当她安排好一切时,自己也能碰到这班懒散的士兵守夜。
有的时候她特别喜欢夜晚,什么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虫鸣、鸟叫,全是大自然原野的声音。
她走向马厩,马儿安静的休息,马夫全回家睡觉去了,只留下一个小厮看马,怕夜里有突发状况。
她曾想偷匹快马当作逃亡的工具,可惜她马术不佳,怕还未到老鹰村边界便已被活逮。
正当她要转身往中庭走时,一个如动物般呻/吟的声音引起她的注意。
声音是由马厩传出来的,是马儿生病了吗?
又不像,马儿病了的声音可不是这样。
马厩里很暗,只点了一支小蜡烛,她朝里头望了望,什么也没瞧见,然后她往外走,心想也许是马厩附近的小动物发出的声音。
当她走出马厩时,那阵呻/吟声又传来。突然,她明白了,那呻/吟声根本不是什么动物受伤的呻/吟声,而是有人正在做那档事所发出的愉悦声音。
女人边呻/吟边喊:“哦,你真神勇!比美亚历山大大帝征服世界的力量。哦……我快要死了。”
孟樱沄手颤抖的抓往裙摆,屏气凝神。她判断声音应该来自于马厩后方的干草堆,她小心翼翼的接近,马厩后方很暗,本来明亮的月光躲到云后去。
她慢慢靠近呻/吟声的来源,一个女人赤裸着身子骑在男人身上并规律的动着,男人的呻/吟声开始加入女人的愉悦叫喊。
“再进来些,求你!”女人扯开喉咙不知耻的叫着。
她苍白的站在黑暗中看着两个不知廉耻的狗男女在于草堆上交合,握拳的手掌恨不得挥出去,打断这对狗男女愉悦的偷情。想到莉丝曾提及有关墨雷克的风流事,她直觉想到是他。立即转身冲回堡垒,眼泪不自禁的如雨下。
回到房间,瘫软在床上,脑海里全是那个野蛮的诺曼第人和一名女人正在做苟且之事的画面。
原来他没在这张床上过夜,是到别的女人提供的温柔乡去了。
她难过什么?她该难过吗?
她不要这个婚姻,从一开始她就拒绝他的不是吗?
这样更好,他去找别的女人之后就不会再来烦她。
可她为什么泪流不止呢?尤其刚才她见着他和另个女人欢爱时,她差点想冲上前去狠狠甩他两个大锅贴。
这是嫉妒吗?她拍了拍脸颊,想把自己打醒,嫉妒的情绪不是她该有的,伟大的公爵大人本来就可以有很多女人伺候他,她生哪门子的气呢?
她忘了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自己哭了很久。
早餐时,孟樱沄缺席了。
墨雷克唤来服侍孟樱沄的女仆。“夫人是不是不舒服?”
“夫人说头痛,要在房里用餐。”女仆回答。
“太不可思议了。好在樱沄自己就会弄药治病,否则还真担心医生不好找咧。”莉丝装模作样地道。
“这里没有其他医生?”墨雷克问,他来这么久,倒是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原来有一个,去年得热病自杀死了。”莉丝显得满不在乎。
“然后这个村里就只剩孟樱沄懂得替人治病?”墨雷克摇摇头,非常困惑。
“全让莉丝小姐赶跑了。”送菜上桌的艾拉小声地道。
“你胡扯!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莉丝发飙。
墨雷克指着莉丝,“你闭嘴!若论这里谁有资格说话的,你和艾拉没什么不同,没有我的命令,你最好安静点!”
“我是前任领主的女儿,也是老鹰堡的继承人,为什么不能开口?”莉丝气得站起来,顺手拿起一杯水倒在烤全鸡上头。
这个举动引起全厅士兵的注意,马可冲上前捏住莉丝的肩膀。“公爵,这疯女人要怎么处置?”
墨雷克寒着一张脸。“听着!你到现在还不肯面对现实吗?这块土地已经不是你们萨克逊人的了,坦亚是这里的新主人,所有人都要听命于他,而坦亚效忠的人是我,我下的命令就是坦亚下的命令,坦亚下的命令也等同于我,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也只有请你离开。”
“你应该娶的人是我,这是所有征服者和前任领主间正常的怀柔联盟。”莉丝恨的是墨雷克迟迟不答应她想成为他情妇的要求。
墨雷克厉声道:“这是我的自由!现在,你可以选择坐下,安静吃完早餐,否则立刻离开我的视线。”
墨瑟芬幸灾乐祸的鼓掌叫好:“这过气的娇娇女实在太嚣张,早该有人教训了。”
莉丝马上后悔自己太冲动,尤其在接收到葛凯伊从隔桌传来的注目礼后。
她安静下来,喝着麦片粥。
艾拉端起“洗过澡”的烤全鸡,正要走往厨房。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村里的医生全被莉丝给赶走?”
墨雷克炯炯的目光盯着艾拉。
艾拉低下头,不敢回视墨雷克。
“说啊!”墨瑟芬催促道,她可好奇了。
“我……我能不能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艾拉看了看大厅无数只眼睛。
“有什么干系,现在就说。”墨瑟芬唯恐天下不乱地道。
“你可以待会再告诉坦亚,坦亚会告诉我。”墨雷克并不是完全不通情理的。
墨瑟芬暗下决定,她会缠着坦亚,叫他告诉她。
早餐后士兵休息了一会儿,在广场上集合操练。
坦亚趁训练空档向墨雷克回报:“大人,那名叫艾拉的女仆说,莉丝小姐因为老是要求村里的医生替她配春药和打胎药,有两个是被前任老领主赶走的;还有一个则是因不服从莉丝小姐的命令,被她驱逐出境的。”
“原来是个小淫虫,这女人留在老鹰堡是个麻烦的人物,迟早会惹得士兵心猿意马,你往后要注意。”墨雷克明白指出。
心想,虽然同为姐妹,但她们的性格可真是天壤之别。
“我会小心的。”
“这事你还向谁提过?”
“我想老鹰堡的村民应该全不陌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们带来的士兵呢?”
“很快便会传遍,他们随便问个村民就会知道。”
墨雷克点点头,果然不出他所料,此等淫秽之事,不用特别宣传,早已传遍千里。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是这样吧!
“你哪里不舒服呀?”艾拉忙完工作即溜到孟樱沄房里。
“心里。”盂樱沄托腮望向窗外。
“谁惹你不高兴了?”
孟樱沄评估后决定什么也甭提来得好些,长叹了一口气。“大概是天气惹人心烦吧!”
“我看你昨晚大概睡得不是很好,眼睛肿得像五月桃。”
“是啊,天气不好,让人辗转反侧。”
“看开点,我们这里的气候一直是这样,除非你离开这里。哦,对了,早餐时发生了一段小插曲……”艾拉将莉丝的糗事钜细靡遗地说了一遍。
“你全说了?”孟樱沄杏眼圆瞪,愣了一下。
艾拉点点头。“我全告诉坦亚了,有什么不妥吗?”
孟樱沄涩涩一笑。“这个世界对男人总是比较仁厚,男人结婚后风流又下流,大家还是会敬重他的社会地位,女人就不同了。”
艾拉不解孟樱沄的有感而发。“你骂的是哪个结了婚、风流又下流的男人?”
孟樱沄只是欲言又止的笑了笑,她很清楚她的深宫怨在很多人的想法里多半是讥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美蒂和格文在冷战。”艾拉换了话题。
孟樱沄不曾听说。“格文的工作被保留下来,美蒂应该会很高兴啊,为了什么事冷战?”
“你不知道吗?公爵要格文跟你们一块回诺曼第,美蒂根本没有办法放下她的弟弟妹妹和格文一起走,美蒂要格文留下来,格文不愿放弃成为第一武士的机会,执意要美蒂妥协,所以摆不平只好冷战。”
听完艾拉的话,孟樱沄对墨雷克的恨意更深,自己做不到对妻子忠贞却又残忍地拆散别人的姻缘,如此恶质丑陋的人性她看透了。
“我会找美蒂和格文聊聊。”但在此之前,她要先问问墨雷克这是怎么回事。